书城青春文学靡生活·乱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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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命中注定二手货

“二手”对于死爱面子的人来说,实在有失堂皇。

遗憾的是,就在他们庄严地向世界宣布自己与“二手”无关时,已经有意或无意、间接或直接地被二手了。

其实,一开始,我们就在重复别人的生活。或者说,还没等到完全长大,我们就都被二手了。不是吗?我们依照时尚杂志上说的那样生活,从日韩剧里圈定亚洲审美标准;我们去吃又贵又腻的哈根达斯,把20年前就有了中译本的《挪威的森林》当圣经;我们夸张地使用张爱玲的妙语,涂着哈丽·贝瑞一样的唇膏,哼着Shakira的拉丁小调,穿着温莎公爵的条纹装……这都是一种二手的生活,不是原创的,不是自发的,不是完全从个人意志出发的生活。

作家王尔德说,“艺术不模仿人生,只有人生模仿艺术”,所以,不管我们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都已经是二手的了。即便是崭新的豪宅,只要是银行按揭的,都已属于二手——楼早被卖给银行,我们只不过把它赎回来而已。

所以,我们没有必要在“二手货”面前摆出一手货的高姿态——只求越新越靓,是暴发户心态作崇。何况,二手和一手早就脱离了简单的对立关系,二手货已经完成了从一个不值钱的代名词到经济社会重要组成部分的蜕变。

沉溺于二手中,不代表买不起一手。很多时候,寻找二手货并非财务权衡,而是出于一种痴迷,对沧桑的膜拜,对时间的折服。比如,黑胶唱片的厚重质感绝不是轻浮的CD所能企及的。再比如,在时尚发源地巴黎,在那些经典的二手店里,上世纪六七十年代设计大师的作品和麦当娜、梦露、戴安娜王妃的旧衣裳旧首饰都卖到了天价。针对这个时代的原创力萎缩,二手所焕发的创意和趣味是在另一向度上展开的坚持。那些被改造后的二手经典散发着生涩新品所无法呈现的优美。

永不衰竭的创造力常常和永不褪色的青春相联。很多时候,创造需要付出粉碎自我的代价。原创充满了青草破土的力量,过程却滴着血。人为地制造新鲜感,不如怀着朝圣的心情从原创那里索取,穿着自己的衣裳,过着别人的生活——通过拷贝某种令人艳羡的生活,我们更容易人以群分,我们更容易坐标自己的个性。

每个人都在抄袭别人的创意,但每个人根据自己的品味选择抄袭的层次,抄袭的手法也不尽相同,所以,各色人等还是开得姹紫嫣红。

世界文明诞生两万年了,太阳底下无新鲜事。心平气和地“二手”算了——反正我们总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成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