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处,苏莺便是越发安心了起来,所以现在摆在她面前的,这就是这剩下的唯一一个问题的了。
那就是……她应当如何在这两年内毫发无损的呆在这太子府内?
她可不想真跟那个傻太子行什么夫妻之实,假若那个傻太子心智真像孩子那样好骗的话,苏莺倒还是可以游刃有余的应对,可是假若他是个无理取不受掌控的家伙的话,那么苏莺就不得不来使些手段了。
无论如何,待到那洞房花烛之夜,便是苏莺去试探那位傻太子之时,亦是她所有计划之中的那第一道坎。
但愿一切都能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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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在很久以前,苏莺亦曾幻想过自己出嫁的模样,那是在她十二岁那年,独自在山林里迷路的时候。
年幼的她不甚在摔倒中扭伤了脚,便是瘫坐在草丛里再也动弹不得。
一直到了天色渐黑,下人们都未曾发现她的身影,她独自一人就这样在林子里哭红了眼,在以为自己即将就要在此被野兽吃掉之时,秦皓终是举着灯笼寻到了她。
“傻丫头,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作何?不要命了吗?”他第一次显露出那般责备的语调,扫了一眼她那微红的脚踝后,就毫不犹豫的将她双臂拦在自己肩头,抱起她的双腿将她稳当的背在了背上。
苏莺赌气地说道:“兰姐说……你长大会要娶她……”
“谁说我要娶她了?”他不由脱口而出。
“那……那你要娶谁?”她亦是心头一触。
少年犹低头寻思了半响,随即理所当然地答道:“如果硬是要娶的话,那我宁愿娶你。”
“为……为什么?”
“因为你生的比她好看,性情比她安静,我跟你呆着更舒坦。”
“真……真的?”
“恩,自当是真的。”
原本苏莺因着自己母亲的原因,自来到这个世界后就对所有男性没有任何好感,因为她不愿步自己母亲的后尘,不愿被关在一个大宅子的牢笼里合着一群女人去勾心斗角的争抢同一个男人,如此倒还不如去山间野林里养一条狗来得舒心,但是唯有秦皓,她却觉得他是特别的。
甚至有那么一瞬,也是曾想过,假如若是秦皓开口,她或许真的愿意为了他而放弃自己追求的自由。
只可惜……等了三年……却依旧没有等到他兑现的承诺……
等来的却是皇帝的一纸婚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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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侧妃的婚礼仪式比想象中更加的简洁,甚至连天地父母都不许用拜,一柄花轿都只能被抬着从太子府的侧门进入,而苏莺身上穿的也并非是大红的喜袍,而是粉红的颜色,这就预示着她在太子府的地位注定低人一等,就像她的母亲生前那般。
不过说来也怪,衣那一身衣物虽是粉的,但那覆于面上的喜帕却依旧是红得耀眼,让苏莺呆立在案上坐了半响,就已有些头眼昏花起来,逼得她只得顶着满头的饰物,将额头磕在茶案上的蒲团上小憩了些许。
直到依稀听见外头丫鬟的呼应声,苏莺才骤然惊醒,赶紧扶正了头饰将喜帕盖好,以最快的速度整理好了衣襟端坐在案几边,屏气敛息得不由紧张了起来。
“太子殿下有礼。”守门的小丫鬟们羞答答地道。
“恩,免礼。”门外的男子声音清澈好听,语调欢快爽朗,却是与苏莺想象中那浑厚呆愣的声音不太一样。
伴随着“吱呀”一声的房门开启,苏莺垂着脑袋就是在睨眼中瞧见了远处一双镶着云锦金边的翘头靴正缓缓走进,那腰间金色的垂苏耀眼非常,余光的影子能隐约辨别出男子身材匀称,英挺高挑,倒又是跟苏莺揣摩的油脑肥肠的模样大相径庭。
苏莺还未来得及揣摩细看,却已见一只双修长剔透的指尖朝着她面上那红喜帕的末梢轻轻一撩,那整个覆于面上的喜帕便已悄声落地。
烛光摇曳,似是微明。
抬眼间,一双犹若星辰般温润好看的眸子便是映入了苏莺的眼帘,就好像清池里的玉石般璀璨夺目,又是万千星辰簇拥下的明净月牙。
苏莺从未见到过这般好看的眸子,明明清澈得一览无暇,那微微上挑的眼梢却是显得那般的平易近人,甚至于……那一双眼,明明看似清澈,却仿佛能够看透人心一般,拥有着一股热慑人的威力。
微杵了半响,那眸中似是星光一闪而过,紧接着那般锐利的锋芒便是跟着消失殆尽,就好像那一瞬不过是苏莺的错觉。
“嬷嬷果真没有骗我,新爱妃当真乃是一清丽佳人呢。”那俊美男子的一双眼儿弯弯得犹似月牙,仿佛他这一笑整个世界都跟着欢快了起来。
苏莺却睁大着眼睛,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来:“你……你是谁?”
男子笑得越发欢快了,直接抬起指尖弹了弹她的额头:“竟然连你夫君都猜不出?父皇还说我傻,我看你比我还要傻上几分嘛。”
这一下当真令苏莺有些瞠目结舌了,她当然也知道自己问的的确是废话,可是她却怎么也没法将眼前这个容貌俊美、眉目如画的男子与传闻中那个“疯疯癫癫”“痴傻呆愣”的太子联系在一起,若非是低头瞅着他那一双云靴和身上的腰带配饰皆是皇家规格,且那一张清秀俊逸的脸上的确是堆满了天真无邪的笑容,苏莺当真要以为是谁要来糊弄她了。
“太子……殿下?”
景歌也笑眯眯的回了句:“要叫夫君才是呢。”
苏莺霎时羞红了脸,赶紧将视线从他那张好看的面容上移开,匆匆忙忙的去桌案前取来酒水,再小心翼翼的将事先藏在袖子里的药粉倒入其中一杯酒中,然后拿着两只酒杯回头道:“那个……太子殿下,我们先来喝交杯酒吧?”
“交杯酒?”景歌面色微微一愣,随即捂嘴笑道:“新爱妃真是会说笑呢,这交杯酒是只有明媒正娶的妻子才能对饮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