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年战友话剧团演出的《爱尔纳,突击》,写了一个老实窝囊的农村娃子,在家里饱受粗暴父亲的打骂,自小养成了俯首帖耳、唯唯诺诺的毛病。成了一名军人之后,他依然胆小怕事,并且对班长过分依赖。经过部队的锻炼和考验,他不仅强化了意志、品质,而且练就了一身过硬的军事本领。在国际军事比赛中,他战胜了各国强者,为中国军队赢得荣誉。这个被父亲骂作“没出息”的傻小子,终于成为了一名扬眉吐气的壮士。这个话剧后来被作者蓝小龙改编成电视连续剧《士兵突击》,播出后轰动全国。
三幕话剧《黄土谣》由孟冰编剧、胡宗琪导演,中国人民解放军总政治部话剧团首演于2004年。《黄土谣》是根据实事报道而创作的一个朴实感人、颂扬诚信的戏剧故事。凤凰岭党支部书记宋老秋,为了带领家乡人民致富,集资、贷款,办砖厂。可是因经营不善,砖厂倒闭,他自家分得了四万元债务。弥留之际,他仿佛听到了全村人的哀怨,这成了宋老秋的一块心病,他要告诉三个儿子“父债子还”。他的长子、某部副团长宋建军懂得老爹的心思,他在老父亲面前发誓:全村的十八万债务自己一人承担。老爹含笑而逝,村里的人感动了,他们为老支书送终,小村在灯火中变得亮堂堂、暖融融。《黄土谣》不仅写出了老党员的诚信,而且写出了诚信者的内心孤独和信念操守。
2006年广州军区战士话剧社演出的《天籁》,反映的是部队文艺战士从苏区历经长征到达陕北,边行军、边宣传、边战斗的人生经历。战士剧社是成立于中央苏区的文艺团体,后来跟随部队进行长征,在惨烈的湘江之战中,正是他们“打着竹板过湘江”,用血肉之躯和一腔正气,奏响了鼓舞士气、推动前进的战斗号角。该剧围绕着一部留声机和一群文艺战士的浴血经历,讴歌了他们昂扬奋进的精神和纯真无邪的爱情;从一个侧面展示了革命与文艺的密切关系,在中国革命的历史进程中,始终回响着进步文艺的天籁之声。
2.“老工业区戏剧”
在东北老工业区,随着工业改革的深入,一些传统工矿企业面临着关、停、并、转的命运,把自身的命运与企业紧密地联系在一起的工人们,也面临着新的人生选择。剧作家李宝群关注这样一群人,他用自己的笔诉说他们的心曲,先后创作了《父亲》(1999年首演)、《母亲》(2001年首演)、《师傅》(2004年首演)、《矸子山上的男人女人》(2007年首演)、《黑石沟的日子》(2009)等话剧,这些戏都由辽宁人民艺术剧院演出。
四幕话剧《父亲》取材于20世纪90年代中后期的东北工业区,在一个风雪交加的冬日,机床厂老劳模、八级钳工杨师傅的家庭遭遇变故,他的子女相继下岗,而全家人最看好的儿子却要辞掉副厂长职位,自寻出路。父亲一向耿直、倔强、刚强,在现实的考验面前,他曾经困惑、迷惘。他鼓励孩子们,无论遇到什么情况,都要坦然面对,勇敢承担。在新时期工业改革的进程中,他们以自己的血肉之躯,承载了历史的重负。据报道,《父亲》2001年在北京上演时,时任总理的朱镕基在剧场里几度被剧情感动,潸然泪下。
多场次话剧《矸子山上的男人女人》大幕一拉开,扑入观众眼帘的就是巨大的矸子山。随着火车一声长鸣,矸子山上雾霭升腾,沉重的煤斗凭空下落,矸石裹挟着煤炭倾泻在地。一群女工呼喊着、攀爬着、捡拾着,她们就这样怀着对工作的热诚、对生活的热爱,日复一日,栉风沐雪,为矿上回收煤炭资源。随着改革的深入,矿山作为资源枯竭型企业即将被关闭,而依托矿山生存的矿工及其家属,早已习惯了的生活将中断或改变;大多数女工人到中年,长期繁重的重复性体力劳动,不仅使她们不具备技术、技能,而且使她们的手指严重变形。人生的困境和现实的挑战摆在面前。
揭示现实的问题,探索解决矛盾的出路,是艺术家应当具有的社会良知。《矸子山上的男人女人》颇有力度地展示了工人们面对困难的凝聚力、顺势应变的适应力和不屈不挠的创造力。他们相互救助、自谋生路,养牛、养兔、做小生意、做家政服务。正如剧中大咧咧所言,“老百姓要过好日子,啥啥都挡不住!”戏剧从现实主义“塑造典型环境中的典型人物”的原则出发,使舞台上的人物形象哀而不伤、沉郁雄壮,在人生低谷中不失生命的力量,对未来憧憬中总有美好的希望。
3.北京人艺的原创新剧
2009年4月,北京人民艺术剧院在首都剧场首演了由郭启宏创作、任鸣导演的历史剧《知己》。剧中,清朝江南才子顾贞观和吴兆骞是一对莫逆之友,当吴兆骞受到科考案的牵连,被发配宁古塔之后,他的朋友顾贞观不惜屈尊忍辱,到宰相纳兰明珠家中充当教师,以寻找机会向权贵进言,将吴兆骞释放回来。他的痛苦被一个善解人意的纯情侍女看在眼里,不时给予他一些安慰,被她视作红颜知己。他的学生纳兰公子钦佩老师的才华、义气,特别是在老师为搭救友人舍命饮酒并屈膝长跪之后,他决心不惜代价,帮助老师救出知己。经过众人的斡旋,被流放的吴兆骞重返京城,可是此人性情大变,早已不是恃才傲物的耿介文人,却蜕变为卑躬屈膝的势利小人。剧中有一个细节,当吴兆骞看到纳兰明珠的长袍上粘了草籽时,竟然讨好地跪在地上帮他摘取。而对于搭救了自己的顾贞观,他却没有任何感激。深感失意的顾贞观怅然离开明珠府准备南归,临行前他原谅了朋友,他说,“我没有到过宁古塔,因此不知道它对人的改变到底有多大”。这个戏有一定的文学基础,但因文字古雅,对观众的理解形成妨碍,戏剧的结构、节奏还有再调整的必要。
2009年9月,在新中国六十周年华诞之际,北京人艺上演了刘恒编剧、林兆华导演的话剧《窝头会馆》——一台反映老北京贫民生活的戏,别有新意和深意。该剧写了一群落魄潦倒的小人物,通过他们的悲欢离合,展现了旧时代无奈人生的缩影。孔子说,“温故而知新”,新中国是从旧中国的朽根里攒出的新芽,这新与旧之间的巨大反差,包含了历史、社会、人文等诸多值得解读的文化密码。
编剧刘恒说,“本剧的主题说文了是‘困境’,说白了就是‘钱’。”“外在的困境是资源短缺,内在的困境是欲望不灭。性是大欲,钱是大欲之欲。”钱,这个符号化了的戏剧意象的凸现,让人们看到了旧时代社会危机的本质。从捐税中,人们看到了统治者与被统治者之间掠夺与被掠夺的关系;在人性上,人们看到了极端贫困中人心的原欲和灵魂的变异。
在创作方法上,刘恒以现实主义的方式,展示了贫民生活的客观情境和典型细节,编织了细密的人物关系谱系和结构方式;在风格上,延续了人艺的路子,戏剧在整体上有悲剧意味,却不乏局部的喜剧意趣,这多半要归功于刘恒式的哲学省思和他风趣、幽默的语言特点,人艺的优秀演员很好地诠释了这样的风格特点。
这台演出很成功,第一轮演出中接近八百万的票房就是例证。何冰的表演,让人们感受了苑大头郁闷、憋屈、冤得慌、活不好也死不成的无奈处境。宋丹丹表现了底层妇女被磨粗了的灵魂和磨不硬的内心。徐帆演出了过气的王府格格的幽怨和高傲性情。濮存昕演活了一个落魄潦倒只欠一死,冷眼旁观却时时想钱的“活死人”。杨立新塑造了一时豪横,争钱抢房,螳螂捕蝉、不知黄雀在后的混世魔王。一台明星熠熠生辉,给观众带来视觉欣慰。
此外,有较强社会影响力的原创剧目还有:2001年,王保社编剧,陈佩斯导演,陈佩斯组团独立制作的《托儿》;2004年,姚宝瑄、卫钟编剧,陈颙、查明哲导演,陕西省话剧院演出的《立秋》;2006年,王真编剧,王小琮导演,西安话剧院演出的《郭双印连他乡党》;2007年,黄维若编剧,郭晓男导演,上海话剧艺术中心演出的《秀才与刽子手》,等等。
三、众声喧哗与多元态势
随着新世纪消费文化时代的到来,国营剧团一统天下的格局也在转变,目前全国性的文艺院团体制改革已经拉开序幕。2009年5月,主管文艺的中央政治局常委李长春已经发布指示,要改变表演团体“党委文工团”的性质,使之成为文化市场主体。
目前,话剧艺术发展的多元局面开始显现。据不完全统计,仅北京一地,职业的、非职业的民营话剧演出团体就不下四五十个,演出的增多带动了剧场营销的火热。其中,孟京辉的戏剧工作室以位于东直门附近的蜂巢剧场为主场,戏逍堂以首都剧场之实验剧场为主场,雷子乐笑工厂以八一剧场之小剧场为主场,不断推出自创的新剧目。此外,朝阳区文化馆的“9剧场”启动了六个小剧场,西城区文化馆的繁星剧场启动了五个小剧场,以及东城区文化馆的小剧场,位于东单的先锋剧场,位于黄庄的海淀剧场,位于南锣鼓巷的蓬蒿剧场,都汇集了大量民营剧团的演出。而今,你只要随意走进北京一家市中心的剧场,总能看到新的话剧的演出。2009年9月,笔者曾受托帮一个剧组预订明年的剧场,得到的消息是,到2010年6月之前,北京几乎所有剧场的档期已经排满。
1.小剧场戏剧的现实取向
进入21世纪以来,北京人艺的小剧场话剧演出一直比较活跃,其中一组剧目,因塑造了婚恋关系中的女性形象,反映了社会转型期亲情伦理关系的新特点,因而引发了观众的观赏热情和人生思考,掀起了一波又一波的小剧场戏剧演出热潮:
2004年4月,由潘军编剧,任鸣导演的小剧场话剧《合同婚姻》首演。
2004年9月,由邹静之编剧,任鸣导演的小剧场话剧《我爱桃花》首演。
2006年1月,由徐坤编剧,任鸣导演的小剧场话剧《性情男女》首演。
2006年12月,由万方编剧,任鸣、王鹏导演的小剧场话剧《有一种毒药》首演。
2009年1月,由万方编剧,任鸣导演的小剧场话剧《关系》首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