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亦瑶从被子里坐了起来,酒气熏天的张烨麟就直直地摔在了床上,压在了乔亦瑶的腿上。乔亦瑶被砸的很痛,推着他的身体说:“你给我起来!”
张烨麟傻兮兮地笑着,撑着手臂坐直了身体,说道:“对不起啊,亦瑶。我太高兴了,就多喝了几杯。是不是很臭啊!”
“臭死了!”乔亦瑶伸出脚来踹他。张烨麟任由她踹了自己一脚,然后笑呵呵地站了起来,说道:“那我去洗澡,我去洗澡。”张烨麟说着就又走出了房间。那一刻,乔亦瑶产生了一种幻觉。好像她根本就没有失踪,而是一直呆在京城,一点点长大,一点点让张烨麟喜欢自己,然后,两个人终于成亲。虽然成亲的场景和她以前幻想的不一样,但是那种感觉是何其的相似,让她差一点就忘记了步熙。
过了一些时间,张烨麟的身上已经没有了酒气,而他也清醒了很多。清醒,才是最麻烦的。
张烨麟小心地站在床边,说道:“呃……我去软塌睡好了……给我一床被子吧……”
乔亦瑶立刻从纠结里清醒过来。乔亦瑶坐在床上,张烨麟站在床边,两个人就这样沉默了很久。最后,乔亦瑶对张烨麟说:“不用了。我已经嫁给你了,也没有打算离开你了。不过!你可别得寸进尺哦!”
张烨麟连连点头,然后发现房间里太黑,伸手不见五指的,他点头了乔亦瑶也看不见,于是说道:“好!”
乔亦瑶在黑暗中翻了一个白眼,往里面挪了挪,说道:“上来吧!”
张烨麟小心翼翼地上了床,也不敢往里,生怕碰到了乔亦瑶惹她不高兴,所以整晚都差不多是睡在床沿上的,稍微翻动一下就会惊醒过来,还有几次来不及醒,就摔在了地上。乔亦瑶被他摔倒的声音惊醒了几次,所以两个人一整晚都没有睡好,第二天醒来都是顶着两个黑眼圈。
乔亦瑶揉揉眼睛,张烨麟指着她大笑。乔亦瑶瞪了他一眼,他立刻收敛了笑容,一脸严肃。
莲花听见里面有了声音,这才在外头敲了敲门,说道:“少爷,少夫人,奴婢可以进来伺候洗漱了吗?”
乔亦瑶立刻下了床,张烨麟立刻拿了剑在手指上割了一刀,往床上抹了一点血。乔亦瑶回忆起不好的事情,整张脸立刻沉了下去。
莲花进去的时候,看着气氛不大对,连大气也不敢出。乔亦瑶脸色一直很臭,张烨麟全程陪着笑。莲花深感昨天她的选择是正确的。
张烨麟和乔亦瑶去拜见张靖和张夫人。张夫人身边的婆子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张夫人的脸上立刻笑开了花。再看着两个人眼睛上的黑眼圈,更是一副了然的模样。
乔亦瑶和张烨麟照礼仪行了跪拜,两位长辈也给了乔亦瑶两个红包。张夫人说道:“你们两个磕磕绊绊地依旧成了亲,也是难得缘分,你们都要好好珍惜,可不要随便吵嘴。还有你,要让着亦瑶一些。至于亦瑶呢,赶紧给我们张家添个孙子才是。”
张烨麟生怕乔亦瑶不高兴,连忙说:“娘,我们才刚成亲呢!不要着急啊!”
而此时,乔亦瑶也在想,万一她害的张家被满门抄斩,是不是也得给他们留个后才算是弥补一些呢?
乔亦瑶越想越觉得这个方法好,不过她是不愿意给张烨麟生孩子的,何况怀孕之后也得过十个月才能将孩子生出来,那也太久了!所以,乔亦瑶想出了一个绝佳的办法。
“张烨麟,我和你商量个事情吧!”
“刺杀太子的事情我已经在计划了,你别担心。答应你的事情我是不会食言的。”
“我说的不是这件事情。”张烨麟的态度让乔亦瑶有些愧疚,更觉得自己的计划应该尽快实行才行,“我是担心万一刺杀太子的事情败露,张家定会满门抄斩,所以我认为怎么的也给你们张家留个后才行,你觉得呢?”
张烨麟激动地站了起来,抱住乔亦瑶,说道:“亦瑶,你肯答应……”
“我当然答应啊,我为什么不答应啊?”
乔亦瑶的话音刚落,张烨麟就俯身吻住了乔亦瑶。乔亦瑶惊恐地睁大了双眼,狠狠地咬在了张烨麟的舌头上。
张烨麟吃痛,松开了乔亦瑶,喊道:“你干什么啊!谋杀亲夫啊!”
乔亦瑶往后退了好几步,与他保持着一定的安全距离,说道:“我还想问你干什么呢!你不会以为我要和你生孩子吧?你是不是疯了!”
“不和你生,张家哪里来的后代?”
“你可以在外面找一个啊!你喜欢哪种类型的,你觉得麻烦我帮你找也行。然后我们悄悄地进屋藏娇,就算张家出事了也不会波及到她,她还能替你们张家留后,多么一举两得的主意啊!你觉得怎么样?”
“不好!很不好!非常不好!”张烨麟怒气冲天地走到乔亦瑶的面前,吼道,“乔亦瑶,我看你才是疯了!如果我愿意别的女人给我生孩子,我还会等你那么多年吗?”张烨麟说完,夺门而出。
张烨麟一个人在外头喝闷酒,恰巧宇文倾在附近和友人吃饭,无意中瞧见了,就过去陪他。
“怎么了?不是昨天刚成亲吗?新郎官这么失意,不大对劲啊!”
张烨麟只是苦笑了一下,继续喝酒。宇文倾也没有继续问他什么,只是陪着他喝酒。一个时辰过后,张烨麟已经酩酊大醉,宇文倾还是清醒的很。终于,张烨麟喝糊涂了,开始胡言乱语了,把乔亦瑶嫁给他的内幕也给说了出来。宇文倾听到之后倒是吓了一跳,给了小二一些银子,让他送张烨麟回将军府,自己立刻去了太子府。
张夫人瞧见自己的儿子喝得烂醉,有些疑心。乔亦瑶从莲花那儿得知张烨麟喝醉了,立刻心惊胆战地跑了出去。
张烨麟一看到乔亦瑶,就立刻扑了上去,抱着她说着胡话。乔亦瑶有些尴尬,冲着张夫人笑了笑,架着张烨麟进去了。
“少夫人,奴婢去给少爷煮点醒酒汤。”
“下去吧。”乔亦瑶喘着粗气,拽着张烨麟问,“你喝酒的时候有没有遇到什么人?有没有说什么话?”
“人?宇文倾啊!他见我心情不好就陪我喝酒……”
乔亦瑶扔下张烨麟就跑了出去。张夫人正往这边来,看到乔亦瑶一阵风似的跑了出去,喊都喊不住,脸上有了些愠色。当她看见自己的儿子就那么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更是气地不行,道:“一会儿少夫人回来,让她来见我!”
乔亦瑶出了将军府之后就跑到了一处弄堂,翻到墙上开始飞檐走壁,以最快的速度到达了太子府附近。乔亦瑶在路上其实已经看到了宇文倾。他的马车被一辆翻倒的冰车拦住了去路。现在,乔亦瑶就在太子府旁边等着。如果宇文倾没有来,说明张烨麟即使喝醉了也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话,如果他来了,那就不能怪乔亦瑶手下无情了。
等了没有一会儿,宇文倾的马车果然出现在了太子府的门口。乔亦瑶掌风起,吹拂着车帘缓缓起伏,露出了马车里那个人的面庞和脖颈,然后,那个人便倒下了。车夫停下马车,道:“大人,到太子府了。”
过了好久马车里头都没有动静。车夫上前拉开了帘子,惊呼:“啊!啊!不好了!我家大人死了!”
乔亦瑶嘴角露出笑容,翻身离开。
乔亦瑶回到将军府就听闻张夫人在等她,她也就过去了。乔亦瑶前脚踏进房间,张夫人的茶杯就掷了过来,厉声道:“你给我跪下!”
乔亦瑶灵巧地躲过,然后直接跪在了破碎的瓷片之上。
“儿媳知错,儿媳不劳烦婆婆教导,儿媳自行受罚。若是婆婆觉得儿媳有诚意,接受儿媳的道歉,那就让儿媳现在去服侍相公。”
张夫人被乔亦瑶的行为吓得不行,眼睁睁地看着鲜血从她的膝盖上流出,潺潺地流了一地。
“你……你是在威胁我吗!”
“儿媳不敢!儿媳只是不想让婆婆为难。”
张夫人按着太阳穴,整个人往后仰,道:“走!你马上走!”
“谢谢婆婆。”乔亦瑶起身,离开了房间。
一旁的下人赶紧收拾碎片,擦干净地上的血迹。嬷嬷对张夫人说:“少夫人和小的时候很不一样啊!就是那个小四儿姑娘也比少夫人懂礼仪啊!”
张夫人摆着手,说道在:“你不要再说了。烨麟非她不娶,我有什么办法?难道真的让张家绝后吗?”
“可是您才是婆婆啊!若是少夫人真的为张家生下了儿子,那不就更加嚣张了吗?到时候夫人您的威严该怎么办呢?”
张夫人叹了一口气,说道:“可是他们昨天才成亲,若是我现在提出给烨麟纳妾,那是完全不可能的!”
那嬷嬷笑了笑,在张夫人耳边耳语了一阵。张夫人立刻会心一笑。
张烨麟已经喝了醒酒汤,躺在床上睡觉,莲花在一旁服侍,看到乔亦瑶回来之后整个人猛地颤了颤,说道:“少夫人……”
乔亦瑶在一旁坐下,说道:“继续啊,看我做什么。”
莲花有些忐忑,许久之后继续给张烨麟擦拭。张烨麟兴许是做梦了,一把抓住了莲花的手,喊道:“亦瑶!”
“少夫人。”莲花看向了乔亦瑶,那表情都快哭出来了。乔亦瑶过去处理完全是担心张烨麟会说出什么不应该说的话。
“行了,你出去吧。”
莲花匆忙逃离了房间,顺便关上了房门。乔亦瑶对待张烨麟可就没有那么温柔了,,直接把水浇在了张烨麟的脸上,强迫他醒了过来。
“嗯?”张烨麟揉着眼睛,一脸无辜地看着乔亦瑶,问道,“怎么了?”
“你喝醉了酒就胡说八道,那就不要喝!”
张烨麟立刻知道自己说多了什么,刚想问就听见乔亦瑶说:“我已经处理好了。”
第二日,整个京城都在传播着一个话题:大理寺右少卿宇文倾死在太子府的大门口。最诡异的是,验尸的仵作怎么也查不出宇文倾的死因。不是被毒死的,身体上也没有任何的伤痕,更不是病死的。就这样在太子府的大门口暴毙而亡。有些好事之徒便谣传宇文倾在府里养了一个狐狸精,这才被妖气缠身,最后暴毙的。
大理寺左少卿葛尧虽然不知道宇文倾是怎么死的,可是,仅仅从他死在太子府门口就可以看出,他一定是找太子有什么事情要商议。既然是和太子有关,必定也牵涉了徐家的人。所以,他向南宫凌提议:“也不知道凶手是何人,不过肯定也是想扳倒徐家的人。既然如此,大人何必早早结案,放那凶手一码呢?”
南宫凌拍案而起,义正言辞地对葛尧说:“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是如果我不秉公办理,抓住凶手,任由凶手以这种方式达成自己的目的,那我们和徐家又有什么区别呢?”
“大人……”
“更何况宇文倾与我们同袍数年,你就不想替他申冤吗?”
宇文倾与太子府过从甚密,经常在大理寺帮着太子府和徐家打点一些事情。不过,葛尧只是普通的官员,不属于哪个党派,所以也算不得是什么对手。一起为官那么多年,对他有些提防,有些猜忌,但是感情还是有的。不过现在,他只是怕这件事情会瑞王府有关。毕竟韩莫昇与瑞王步熙的关系在这段时间已经上升到了好友,他在韩莫昇的挚友,自然也逃脱不开的。
“大人说的是,下官这就去查问昨天和死者喝酒是那些人。”
葛尧退下,去查问了那些人之后抽空秘密去了一趟瑞王府,开门见山地对步熙说:“宇文倾死了。我是来问问你们知不知道这件事情。”
季赋在一旁气得炸毛,反问道:“你是什么意思!你以为是我们瑞王府派人杀的宇文倾吗?”
葛尧道:“季赋公子莫要动怒,只是南宫大人铁面无私,势必要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的。还请几位如实相告,我也好做准备。”
“季赋,还不向葛大人道歉?”
季赋抱拳,道:“我的性子就是太直,葛大人不要介怀。不过我可以用人头担保,这件事情和我们瑞王府没有半点关系。你们大理寺就安心去查吧!”
葛尧也是行了一礼,说道:“如此我就放心了。我是偷偷来的,现在还要赶回去,就不多留了。”
步熙等人起身相送。步熙说道:“多谢葛大人关怀。若有什么麻烦的事情,可以尽管来找我们瑞王府,定会为葛大人排忧解难。”
葛尧回去之后,下面的人已经将昨日与宇文倾一同喝酒的人的口供给汇总了起来。葛尧看过一遍之后就拿给南宫凌过目,说道:“昨日他们和死者喝酒喝到未时,死者说看到了一个朋友,就先行离开了。在此期间,和他喝酒的那些人除了去茅房以外都没有离开过酒楼。而且上茅房的那些人也会经过酒楼大堂和后院,酒楼里人来人往的,我也派人去问过,都是属实的。而且去趟茅房也不过一盏茶的功夫,想要害死者,的确有些难度。”
南宫凌点点头,问道:“那那个死者口中的友人是何人可有查到?”
“已经派人去酒楼四周查看了。”
“好,那我们现在先去死者马车所经过的路途看一看。”
“是。”
南宫凌和葛尧带着一队人马从太子府门口逆行,一路往朱雀大街而去。这条路是马车的必经之路,手下的人弯腰低行,仔细观察着地上的蛛丝马迹。走到一处十字交叉路口的时候,葛尧对南宫凌说:“大人,昨日此处送往皇宫的冰车出了差错,冰块掉了一地。而且此处的马车行人川流不息。据死者的马车夫所说,他们曾在这里被堵了一阵子。会不会是在此处被下得手?”
南宫凌点点头,道:“此处行人众多,要封路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我这就进宫禀报皇上,你在这儿守着。”
“是。”待南宫凌离去之后,葛尧下令,
“你们给我守好各个角落。”
其实,要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找线索是不可能的。同一块地皮,被不可计数的人踩过,如何才能。找到线索呢?早就被破坏光了。
葛尧在等南宫凌回来的期间,朱雀大街那边盘查的人也已经回来了。
“启禀大人,那日死者口中的友人正是张烨麟张统领。据那家小酒馆的小二说昨日张统领一个人在他们那里喝酒,没一会儿死者就来陪他喝酒。两个人没说几句话。张统领喝得烂醉,死者让小二将张统领送回了将军府,自己急急忙忙地离开了。”
“你确定是张统领?”
“确定。”那个属下说完之后还将自己的疑点提了出来,“大人,张统领前天刚刚成亲就一个人跑出去喝得烂醉,不是很奇怪吗?”
葛尧一下子就想到了乔亦瑶,立刻怒斥道:“别人的家事不要随意谈论!”
那个属下立刻噤声,退了下去。
葛尧一个人在那儿寻思。虽然没有人能保证乔亦瑶和当初的小四儿就是一个人,可是也没有人能保证不是。如果这件事情真的和乔亦瑶有关,那瑞王府必定是要插手的。
过了一会儿,南宫凌回来了,身后还带着兵部的士兵,将整个街道封道,并在告示牌上贴上了告示。葛尧上前对南宫凌说:“大人,问到了。死者是看见了张烨麟张统领,过去陪他喝酒。后来张统领喝醉了,死者就让小二送张统领回府了。”
葛尧的话也没有错,但是已经默默地把张烨麟借酒浇愁的事情给隐去了。不过,南宫凌那么谨慎周密的人还是听了出来,问道:“张统领刚开始是一个人喝酒吗?”
葛尧愣了一下,说道:“应该是的。”
南宫凌只是点点头,没有发表任何意见。但是葛尧知道,他一定已经记在心里了。
查看了整条大街,大理寺的人都没有发现任何问题,如此兴师动众却无功而返,不少人都在看大理寺的笑话。南宫凌回到大理寺之后对葛尧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按照现在的情况,死者应该是和张统领喝了酒之后才去的太子府。现在马上去将张统领请来例行问话。”
张烨麟被带走,乔亦瑶就这样看着。心想着要不要快刀斩乱麻地就将太子给杀了。以南宫凌的个性和能力,怕是这个计划没有开始就要夭折了。张烨麟被抓走的时候一直看着乔亦瑶。虽然乔亦瑶看起来是看着他的,但是当他的目光投注到她的瞳孔,才发现她的目光是涣散的,她的注意力并不在他的身上。
审问张烨麟的是南宫凌。他请张烨麟到了一间偏厅,看上去只是问话,而不是审问。“张统领,死者死前喝你一起喝过酒,不知道你们喝酒的时候聊过什么,可以告诉我吗?”
“南宫大人,我也想知道我和宇文倾说了什么。可是我昨天喝得烂醉,一觉醒来连我见过宇文倾都不知道了。要不是你们告诉我,我也不知道我和他喝过酒的。”张烨麟说着,眼眶也渐渐红了,“如果我没有喝醉,和他一起去太子府,说不定他就不会出事了。”
南宫凌看着张烨麟这个样子,一时也说不出什么别的话来。过了许久,他才说:“张统领可以回去了,节哀顺便。”
张烨麟离去之后,葛尧进来问怎么样了。南宫凌叹了一口气,说道:“线索好像已经断了。可是,我总觉得宇文倾的死和将军府那边脱不了干系……这样,你派人去将军府打探打探,看看那天是不是有别的人离开了将军府。”
葛尧派人去查,果然查到了他最担心的那个人――乔亦瑶。
葛尧事先就去找了乔亦瑶,询问她那天急匆匆地离开将军府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