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青春文学六星社的少年们:寻星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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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磁石星(2)

这个地区有一处修道院,就是强盗们刚才去乞讨食物的地方。他们敲开门,院长走出来,听了他们的要求,说道:“你们几个残忍、凶恶的坏蛋,你们不知羞愧地偷抢别人的辛劳成果,如今竟然傲慢无耻到想要吞食那些给修道院的穷修士所送来的施舍。你们没有资格生存在这个世界上,因为你们一点也不尊敬人类,也不尊敬崇高。为了你们曾经作过的一切恶行的缘故,你们走吧,不要在这里再次出现了。”

的确,修道院的食物完全来自别人的施舍和贡献,可是了解这点并不能使得强盗们免除恼怒,他们觉得受到了院长的侮辱,怀着憎恨和失望离开了。

走在路上已经有当远的距离,他们看见院长从后面追上来,给他们送来面包和酒。院长首先请求他们原谅自己先前的无礼态度,然后说道:“这是方济各和同伴所乞讨回来的。我向方济各叙述了如何赶走你们三人,他听了后,严厉责备了我,并说我太过于刻薄。他说:‘若是要引导他们走向良善,最好能以温柔、而不是以苛刻来指摘他们,因为健康的人用不着医生,而那些有病的人才需要。你要知道,你所作过的一切,是违反了爱德。请你立即带着这一袋我所乞求来的面包及这瓶葡萄酒追上去,在山岗和山谷中找寻他们,给他们呈上面包和葡萄酒。之后,要谦卑地承认你苛待他们的罪过,并请求他们不要再作坏事了。如果他们答应,我承诺在他们有急需时,将提供他们所需要的,并持续地给予他们吃喝。当你对他们说了这些话后,便可回到这里来。’”

说完,院长果真诚恳地承认自己犯下了罪过,这便是强盗乞食的经过。

“方济各是谁?”泽帛问。

“他是一位修道士,也是一位圣人。”高个子强盗说,“怎么,难道你们没听过他的大名?你们不是生活在磁石星吗?”

“不是。”泽帛回答道。他讲了自己从哪里来、为什么来和怎样来的,强盗们听后大为震惊。

“我听过关于地球居民的传说:活在那里的全部是天使。上帝呀,我们竟然险些对天使下了恶手!” 矮个子强盗说。

强盗慌里慌张的样子惹得牛皮唐开怀大笑,他说:“你还胆敢往天使嘴巴里塞了块臭抹布。”

胖强盗说:“我们最好现在就前去见方济各,他会给我们希望,使我们能够脱离罪恶,获得上天的仁慈宽恕。我们要实行他所命令我们的一切,就可以免除地狱的永罚而使灵魂得救。”

矮个子强盗说:“我们还有一些财物,应该先把这些财物全分发给穷人,然后再去见方济各。”

三强盗匆忙上路了,临行前,高个子强盗劝泽帛和牛皮唐也去见方济各。“方济各和他的修士有时会去各地传道,你们可以去山脚下的村子打听。方济各一定会指示你们该往哪里寻找星星的。”他说。

与强盗分手,两少年也吃饱了,便继续进发,那个名叫波罗那 的村子很快近在眼前。地上终于出现了道路,在路两旁的田地里,农民正在驾着公牛耕地劳作,翻开的土壤碎块堆积在田野里,在亮黄色阳光的照晒下散发出引人入胜的粗朴气息。

路上扬起尘土,是一群孩子从田间赶牲口回家,个个儿脸上挂着迫不及待而又兴奋的神色。经过泽帛二人的时候,有个孩子对他们说:“你们是专门从别的地方来看怪人的吧?消息传得真快,我们还只是才听说。”

“什么样的怪人?”牛皮唐问。

“还不清楚呢,据说很滑稽。随我们走快些。”

他们进入村子,来到村子中央,那里已经围了一大群人,放肆的笑声和起哄声不断从人群中传出。他们挤进人群,看见了坐在地上的所谓“怪人”。

那人穿着一身奇形怪状、质地简陋的衣服,就像是把破麻袋片随意用绳子往身上一扎,脖子后面还缝着个傻里傻气的风帽。尽管衣裳破烂不堪,而且被围得越来越多的人指指点点,那人却面带微笑,镇定自若,端端正正地席地而坐。他的这种态度越发激起了人们的侮谩,他们恣意嘲笑、侮辱他,有些人拉扯着他身前身后的风帽和衣服,推得他东倒西歪,还有顽劣的少年向他吐口水、掷石块和灰土,就像对待一个装模作样的疯子那样。遭受这么大的侮辱,那人丝毫没有显露出难过的表情,始终保持着温和善良,仿佛承受的一切事情都是恩惠而非无情慢待。

眼前的场景看得泽帛血直往上涌,他冲过去猛地推开一个正往怪人风帽里装石头的人,然后搂住怪人肩膀,保护他不被口水、石块和灰土击中。牛皮唐也怪叫着掏出弹弓朝人群比划,准备随时教训那些举止粗野的家伙。喧嚣顿时停歇了,人们带着敌视打量着两个不速之客。这时,坐着的怪人说话了:“小弟兄,收起你的武器吧。”

这话显然是向牛皮唐说的,牛皮唐不解地看看怪人,又看看泽帛,犹豫要不要放下弹弓。

“他们不该这样对你,”泽帛对那人说,“我的伙伴是为了保护你。”

“小弟兄,这是我理所应得。”那人说。

“难道你做什么坏事了吗?”牛皮唐问。

“是的,我的确是卑贱的罪人。”

听了怪人和少年们的对话,人群中一个学者模样的人走出来问他说道:“请问你是谁,来这里有何贵干?” 怪人没有回答,只是将手伸入怀中,取出一本薄薄的书册,递给学者。学者看完,面目表情就由怀疑轻视变成了庄重尊敬,他带着赞叹而惊讶的口气对众人说:“这位修士自一个超凡的修会而来,在这个修会的都是有圣德的人,凡加害及凌辱此人者,都不免犯了重罪。他应受人们的尊敬。”

泽帛心想:这人大概就是强盗说的方济各。

学者建议怪人去自己家里,怪人回答说:“先生,我愿意接受你的建议。还有这两位小弟兄,希望他们也受你的邀请。”

学者高兴地领三人到他自己的家中,给予他们盛情招待。怪人开始主动地自我介绍,出乎泽帛意料的是,他的名字不叫方济各,而叫柏纳德。“方济各是我们的神父。”他说,然后他详尽讲述了方济各和他的修会的故事。

方济各出生在一个叫亚西西的地方,年少时跟随父亲经营布匹生意,不过他经商的方式与父亲截然不同。方济各不爱惜金钱,出手大方,酷爱游乐,白天黑夜与同龄的少年各处游逛。他只穿着最华美的衣料、最贵重的服饰,挥霍无度,将赚得的收入全部用来与朋友们吃喝宴乐。

虽然是纨绔子弟,但自小开始,无论言谈或是风度上,他都彬彬有礼,言谈坦率真诚,绝不对任何人出言不逊,或讲浅薄、不适宜的话。如果有人对他恶言相向,他也从不予以理会。

在亚西西和另一个城邦作战期间,方济各和许多同城的人战败了,被投入狱中关押了一年。他的同伴们特别悲观,但方济各却跟平常一样自得。重返故乡后,方济各渴望作一名骑士,他做了个梦,梦见自己被领到一座辉煌宫殿,墙上挂着盔甲、闪亮的圆盾、以及各种武器装备,就问道:这些漂亮的武器和辉煌的宫殿是给谁的?他所得到的回答是:这都是给他以及士兵们的。不过,当真正成为骑士后,他却感到厌倦与嫌恶之情,便又动身返回亚西西。

家乡的同伴们为他举办宴席,他也顺从大家的心意,大肆花销。 散席之后,他们离开餐厅,高声唱歌并在街道上巡游。同伴们在前领路,方济各尾随于后,与他们保持距离。他不唱歌,只留神聆听。忽然间,他仿佛被出奇的甘美充实了,讲不出话,也动弹不得,完全失掉了所有感觉。

同伴们发现他落后已远,就都回到他身边。使他们吃惊的是,他的神情像是完全变成另一个人。他们追问他说:“你在想什么,为什么不紧跟着我们?莫非你在筹划结婚的事情吗?”方济各以清亮而镇定的声音答说:“你们说得不错,我想娶一位你们从未见过的、最为美丽的新娘。”他的同伴们嘲笑他,却未能听懂他的话,因为他所讲的“新娘“是他全心向往的一种修会生活。

自那以后,他开始轻视自己以及他所珍爱的种种事物,逐步远离尘世嚣嚷,甘愿卖掉一切所有,摆脱一切公共场所,以便专心祈祷。 他下定决心帮助穷人和乞丐,给他们以金钱和食品。当他自己一无所有时,就将皮带或是扣子给予他们,如果连这也没有,他便寻找一个隐蔽的地方,以便将内衣脱下施予乞丐。有时,趁父亲出外经商,方济各就会将饭桌堆满了面包,就像是为全家所食用的一样。他的母亲问他预备这么多面包的原因,他回答说,自己有意将面包分给穷人们。母亲很爱他,因而让他在这类事情上为所欲为。

在以前,他最喜欢与朋友在一起玩乐,经常准备好加入他们的行列,只要他们一有召唤,必离开饭桌,即使只尝了一口饭,也要立刻出去,使得他的父母颇为不悦。现在他全神贯注于探访、聆听和服务穷人,以惊人的豪爽给予他们赒济。

一天,方济各正在亚西西附近平原地带骑马,遇到了一位麻风病人。以前他对麻风病人强烈反感,不仅不愿看见他们,连接近他们住的地方都不想。但这一次他却下了马,上前吻了那可怜的病人。病人向他伸手,希望有所获得,方济各便给了他一些钱,并吻了他的手。几天后,方济各又带了一笔为数不少的金钱到麻风病院去,召集了院中所有麻风病人,给他们每人一份金钱,还吻了每人的手。

方济各决定献身于传道和慈善事业,便卖掉了铺子中的货品和自己的坐骑,把赚得的收入全捐献给他人。因为这种行为,在友人和亲戚中间,他博得了糊涂虫和疯子的名声。他父亲听闻此事,急忙出门找他。他抓住了儿子,对他拳打脚踢,并且拉他回家,把他锁在黑暗的小屋内。接下来好几天,他父亲利用威吓及打击来改变他的意志,而他一言不发地忍耐着。他的母亲同情他,将锁链打开,放他自由离去。

那时,方济各为修理一座破败教堂而经常工作,向人们乞要用于修理的石头,还得没日没夜地付出艰苦劳动。教堂神父怜惜他过于劳累的身体,便替方济各提供了特别的食物,因为他知道方济各是在优越条件下长大成人的。一天,方济各意识到神父在替他张罗特殊的美味,便自言自语道:“你以为自己该当获得如此优待吗?这决不是你所选择的穷人生活。你最好手里拿着碗,沿门乞讨,食用人们给的各种剩饭。只有这样,才可说是安于贫穷。”于是,他怀着满腔热情,在大街上挨户乞讨。人们往他碗里扔了各式剩饭,方济各就吞咽那些肮脏的食物。

一次在树林中,他正高兴地唱着赞美的歌曲,忽然遇上了一批强盗,他们威吓着问他是谁,他毫不胆怯地说:“我是神的使者。”他们痛打他了一顿,并推他到满是冰雪的坑里,说:“疯子使者,你就躺在这里吧!”然后他们离去了,方济各便跳出雪坑,充满着喜悦,继续在树林雪地里高声歌唱。

直到修理教堂的工程完工,方济各一直穿着隐修士的服装:腰间系着皮带,手里持有棍杖,脚上穿着短帮便鞋。有一天在参与弥撒时,听到了教士出外宣讲的话语,要他们行路时不带金、银、铜钱,也不要带棍杖、面包、鞋子和第二件衣服,他就将第二件衣服送给别人,并由此时起,再未曾使用棍杖、鞋子或是袋子。他全部家当只是一件破旧不堪的长衣,外加一根皮带改成的绳子。

人们见到方济各生活方式的单纯,深信他的教诲是真理,因此有几个人决意追随其穷苦的生活方式,放弃所有的一切,与他共同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