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络上有句话,对于很多女明星,时间不仅是把杀猪刀,还是把手术刀。这话,对于英杰又何尝不是呢?英杰总不断地挥别过去,每次改变都迅如闪电。已婚后,他有种感觉,他将要远离小白兔与熊猫这个圈子,他以一种已婚男人的成熟眼光去审视他们,觉得他们的生活太荒唐。而他,则将来必须有自己的事业,他的目标是郑遥风。可以遇见让男人奋斗的女人,对他何尝不是好事。男人不该怕受伤、挫折,事业上的奋斗最多可以让男人变得睿智神武,只有情感上的奋斗,可以使一个成功男人永葆魅力,成为驰骋疆场的爱情杀手。
可话说回来,要得到一个智力高的女人的心,绝非易事。一个作家说,男人通过吹嘘表达爱,女人通过倾听表达爱。当一个女人智力达到一定水平时,就很难找到爱人。因为当她倾听时,内心必然有个嘲讽的声音响起。
所以要得到郑遥风的青睐,英杰必须提高自己。
搬离小白兔家时,仍是熊猫来帮忙。英杰一向欣赏朋友热情,却不会考虑他殷勤是另有目的。英杰将任何人都看得比他们本身善良一些。
英杰的行李其实是很少的,也许一辆出租车就够了,但熊猫坚持要来。来时正是中午,小白兔夫妇请英杰一起午餐,熊猫也加进来,这就犯了贝贝的忌,饭间她一直埋怨饭不够,熊猫自顾自猛吃,不理她。
“英杰,你搬家也太突然了,本来我们签的协议里,应该是提前一个月通知我们,而你明天就要搬走。”贝贝给英杰夹了块土豆送到碗里说:“那损失的钱,怎么算啊?”
原来贝贝的目的是这个,可英杰还掉郑遥风的钱后,手头也是紧的,为原封凑齐郑遥风的钱,他还借了晓华一些。正在为难间,熊猫先为英杰不平起来:“我们都是朋友,你们俩不能为这点钱跟英杰计较。你们没买房时,和英杰一起租公寓,天天吵架制造噪音,英杰什么时候诉过苦?还有你弟刚来留学时没地方住,睡在沙发上三个月,洗澡用电全在家里,英杰也没说什么啊!”
“英杰的爸爸08年来的一个月里,也是吃住在家,我们还不是按一个人的房租收的。”贝贝不甘示弱。
“就我知道的,英杰爸爸是来了一个月,可他们半个月都在外旅行,用水电也是少的。你弟弟可是一住半年。”熊猫反驳,又看着不言不语的小白兔说:“你丫就不是个男人。”
一顿好好的饭局,就这么冷掉了。英杰知道小白兔夫妻俩按揭的东西多,他有钱了当然会贴补他们,可他们这样提出来,确实有点伤了友情。
“你是男人?”贝贝嘲笑地看着熊猫,替老公解围:“你让捷飞去墨尔本的地下医院堕胎,现在落下了病根,躺床上一个月下不来,你比小白兔缺德多了,以为自己是个什么好东西呢!”
英杰一惊,原来出了这样的大事,这段时间他将心思用在郑遥风身上,竟消息不灵通起来。怪不得,他结婚那天,捷飞没出现。
英杰很尴尬地看了看熊猫气红的脸,问:“捷飞,她还好吗?”
熊猫不理英杰,站起来用手指着贝贝说:“你以为你多聪明,你老公找小姐时,你还正在网络上给他拍跑车呢!”
“我没找!”小白兔跳起来,怒视熊猫,又看着贝贝:“他离间我们!”
贝贝似相信了小白兔的话,用手打掉熊猫指向他的手指说:“编!接着编。就没见过你这么满口胡诌的人。”
“你不信,查他账单,我记得他跟我说过,他是划卡消费的。”熊猫对贝贝说完,觉得饭局再难继续下去,就丢下碗筷,出门准备离去。英杰急忙跟出去,说:“哥们儿,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呀?”
“他俩早他妈该散了!”熊猫听着屋子里传来了摔碗筷的声音,脸上带着阴暗的笑:“早他妈该离婚了。”
英杰说:“再怎么样,你也不该说出来这样的事,万一他们真的离了怎么办?”英杰知道,熊猫与贝贝之间积怨多,其中最大的矛盾是:熊猫认为贝贝对小白兔不好,贝贝觉得熊猫对捷飞不好,一直想将对方拆散。熊猫最痛恨贝贝每次揭穿他,不给他面子,这下一次报了,可报的太自私了。
熊猫扬长而去,说明日再来给英杰搬家。留下小白兔和贝贝不停休的争吵。英杰回到屋子时,发现这场战争前所未有,桌子上的食物、碗碟全部痛苦地躺在木地板上,平时贝贝最爱惜木地板的,只准他们光脚在上面行走。
英杰默默看着两个人争吵,为防一方有过激行为,没进屋。贝贝掐住小白兔的脖子往烤箱上撞:“离婚,明天就离婚!”
“离什么婚呀,你知道什么呀,他在离间我们!”小白兔捉住贝贝的手,使劲将她往后一推。要不是英杰上前抱住,她险些摔倒。
“账单。打开你的电子账单给我看看!”贝贝气急了,去屋子里搬出电脑。那电脑是挺旧式的,熊猫的单位说明年给他换,他就一直坚持用着。他们夫妇平日回家只看电视,平时用它购物,据说5分钟才能开机。贝贝摆弄了半天,始终开不了机。就冲到英杰的屋子里,拿出英杰的电脑,开了机。英杰想张口说话,想想算了,在气头上的女人像决斗的雄鹰,随时能放人血。他只都站在一旁,觉得好尴尬,又很想看事情的结果。
“过来输密码!”贝贝迅速打开了网络银行,对小白兔吼:“如果清白,证明自己。”
小白兔底气十足地过来,输了三次,都是密码错误,抱歉地对贝贝说:“哎呀,我忘记密码了!”
“啪!”贝贝甩了小白兔一个耳光,接着又来第二个耳光,英杰见贝贝双手如铁,两眼发红,恨不得将小白兔撕烂。小白兔也急了,兔子急了也咬人。他狠狠地咬着牙,抓住贝贝的双手,在她身后紧锁住,将她的身体朝满是残羹的桌面上压下去,疼得贝贝直跺脚。
“你干什么呀!”英杰想欲将小白兔推向一边,才发现小白兔身体僵硬,手臂僵硬,费了好大劲才使他放手。
贝贝的脸上沾着米粒,眼角已止不住地在淌泪,手腕发紫,手掌也有了淤血。真狠,仇人之间的决斗也不过如此吧。贝贝浑身发抖地说:“离婚,没什么好说的!”话落跑进屋子里,将小白兔的包,衣服、内裤、皮带全扔出来,扔了一地,还带出了几包没拆封的避孕套及超人装,原来他们平时也玩角色扮演。
小白兔郁闷地坐在游泳池沿儿上,双手抱着头,不说话,双眼的红仍没退去。英杰给他倒了杯冰水,他一饮而尽,如喝了烈酒。
英杰也暂时不敢问他什么,从哪里问起呢?小白兔只像是自言自语地说:“我跟熊猫,他妈的绝交,绝对要绝交!”
他们认识了十年,从来悉尼上高中开始一直相伴,而后一起来堪培拉读大学,期间捷飞辍学,去咖啡馆做工,认识了客人贝贝,介绍给小白兔。之后他们是经常相聚,却每见一次,距离远一点。有些人的相聚,就是为了别离。真的没错。
事情闹至此地步,英杰也不好意思坚持明天搬家了,乖乖地将后一个月的房租交了,想着反正是要回国,回来再搬也不迟。就给郑遥风发短信简单说了这边的情况。郑遥风回信说:“好!”
当晚,小白兔与英杰背对背睡一张床,内心各有郁闷,是英杰先开口的,问:“你想离婚吗?”
“不知道!”小白兔的声音极其小,像很累。
“何不给她看看账单!”英杰说。
小白兔转过身,望向天花板:“我真没有去妓院。”
“那是为什么!”英杰转过身,看见小白兔的眼睛在黑夜里依然发亮,当初贝贝就是被他这双眼睛吸引的,说他就是男版张曼玉。
“我有偷偷存钱。”小白兔说:“私房钱。”
英杰听得有点蒙,又傻傻地问:“存私房钱做什么?”
“防离婚!”小白兔叹口气:“这不就用上了吗?”
英杰不解:“怎么是这样呢?如果你让贝贝知道,不给她看是因为有私房钱,也许她不会离婚。”
“她会马上离婚!”小白兔说:“都是不忠!”
“爱情上的不忠才是最大的罪!”英杰劝小白兔。
“我攒了6年的私房钱,如果曝露了,就都没了。”小白兔说。
“这怎么能都没了呢?不都是你们俩的吗?”英杰争辩:“你是不是还有别的不可告人的秘密?”英杰知道小白兔也是不老实的,单身时就有性伴侣,没名没份的那种,几个月换一个。男人的肮脏只有男人最清楚。
“也许我也是想离婚的!”小白兔打断英杰的话:“所以,你也不必问太多。”英杰不再说话,转过身继续睡去了,觉得做了个烂好人。
隔天,天没亮,英杰就觉得有人破门而入了,睁开惺忪的眼一看,白色的门上有个脚印。贝贝头发随便在后面扎个松马尾,碎发都跑了出来,不化妆的她眼圈发青,下巴和嘴边发黑,肾气不足,鼻子上冒着油,脾胃差。她穿一件宽大的红睡衣,将做寿司用的小珠帘卷起,拿在手中,关键是帘子间有把小刀,对小白兔说:“密码,快把密码告诉我!”
小白兔光着膀子,一夜过后,软了许多,坐在床上,一把嗅青梅的声音,说:“我真的忘记了!”
“挂失!”贝贝对小白兔喊:“我死也要死个明白,谁要阻挡我,我跟谁玩命。”贝贝一夜没睡,焦躁到达了顶峰,崩溃的女人阎王也得躲着。
“行!一会儿去。”小白兔拉贝贝出去:“你先吃点东西,银行现在还没开门。”
贝贝见小白兔做了让步,也不再吵闹,只说:“我这个人一向讲道理。先看看你的账单,再跟你算账!”
英杰给两人做了早餐,一人两片烤面包,抹上黄油,盖上蘑菇培根,另加一个煎蛋,这是英杰唯一会做的早餐,小白水教他的。两人都迅速地吃完饭,贝贝又喝一大杯口果汁,出门前发狠地看着小白兔说:“英杰,一会我就让你见识下,什么叫天崩地裂!”
谁也不理,两人就那样出了门。中午时,英杰见他们还没回,就给熊猫打了电话,问到底小白兔有没有出轨?熊猫说:“你丫是太单纯了吧,我告诉你,我跟小白兔一起毕业那年,为了奖励自己,就一人去找了个外国妞。我不信,他这几年能闲着?那东西很上瘾。”
“上瘾?那就是说你也去过?”
“那当然,我每次回北京,都有朋友请我去找模特;在澳洲,都是妞找我,不用花钱。”话落哈哈笑起来。
“行了吧,别吹了。你也不怕捷飞听到,多伤她的心啊。”英杰挂了电话,不想再说话,原来熊猫只是猜测,却猜准了。
晚上,贝贝和小白兔一前一后回了家,沉默了许多。回来后,各自坐在凳子上喝水,暴风雨前的平静。不说话,是因为太累了,车回来的时候追尾了,他们走了3公里才走回家,为防走山路有狼冲下来,一人手里拿了一根木棍。英杰想,这下打起来,要出人命了。
休息了一会儿后,贝贝默然地将小白兔的东西装箱,提至门外,叫他滚!而后自己取了一盒冰淇淋,碰上门,将音乐开得很大。
小白兔说:“我可能要搬出去了。”
“卡的事——”英杰问。
“我能让她看吗?”小白兔说:“我宁愿闹一场。我结婚6年,闹这一场,真的好爽。你知道吗?跟这样的女人在一起,是会疯的。我为什么要疯狂购物?我是受够她了,所以钱不能让她一个人花掉。你数数她的鞋,没有两百双我撞死在你面前。”
“这又何必!”英杰见小白兔脸上竟露出了笑,十分不解:“你没事吧。”
“没事,我好得很。我今晚去表弟那住,他几天前被贝贝逼走后,自己租了个两居。贝贝这个死女人,我真的很想报复她。现在,上天给了我机会。”小白兔拉起行李箱,往门口走。英杰跟上去,小白兔说:“我早上带她去银行的路上,接到一个同事的电话,问我到底是不是真的出轨,后来我才知道贝贝朝我们所有认识的人手机里都发了一条短信,说我出轨了。这个贱人竟然这么毁我。于是我就站在银行的门外不进去,她当场就跟我打了一场,我没让着她。我们在外面吃了中午饭,就开始谈离婚的事,她竟然说,房子是她的,王八蛋!直闹到晚上,开车回来,她疯一般,把我的宝马往树上开,车废了。这个疯女人!”
英杰这才看见小白兔的额头有些发红,似乎是撞到了,于是问:“没伤着大脑吧。”英杰怕小白兔激动,做傻事,又说:“就这么离了?”
“我真没事,刚打电话给我妈了。她说先让我搬出来,下个月她到堪培拉,帮我谈婚后财产分割的事。”话落,便出了门,走时朝着贝贝的房子说:“哥们他妈的解放了!”
英杰却觉得,他们都疯了!
婚姻,原来是这么容易破碎的东西,比玻璃浑浊,味道极苦,伴随着拳脚,还有死了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