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我渴望世界是确定的、以自我为中心的
面对这个不确定的世界,我们本能地想要保护自己。我们的大脑本能地要从身体上保护自己,这是人类生存的必要和首要条件,这也无可厚非。但是,当我们的大脑试图从精神上保护自己的时候,“自我”就产生了。我们从精神上虚构的“我”就是“自我”。
“自我”为不确定而生而存在。“自我”感觉这个不确定的世界正在吞噬“我”,“我”需要把自己从中拯救出来,保护“我”不被吞噬和淹没。其实,这只是“我感觉、我认为”,“我”感觉自己时刻受到威胁;“我”认为自己的存在无意义、孤独。但这不是事实。事实是,这个世界和自己都有无限可能,而且我们的生命本身就意义非凡。这个世界是不以吞噬任何生命来存在和运转的。
我们对抗不确定和试图逃离不确定的做法,衍生了自我。自我所做的都是让这个不确定的世界和自己变得确定。自我就是确定、确定、再确定。确定是为了保护“我”不被吞噬。我们确定的意愿和需求,为自我提供了生存的空间。无休止地确定为自我提供了茁壮成长的土壤。我们对自己、他人、事物进行确定,就是在保护“自我”。自我的出现,似乎为我们的生命确定了可以依附的重心,让我们不再感觉那么飘忽不定,没着没落。但一切都是不确定的,自我只能从自圆其说和自我安慰中得到一点儿确定感。自我立足于确定感,没有确定的意愿和需要,便不会有自我。围绕自我的确定,是我们想要在精神上保护自己的一种自我情感。自我情感,是我们对自身的评价和认识,它决定了我们有什么样的需求和行为,也决定了我们对事物和他人,以及自己的态度和感知。自我情感的根源,就是自我保护意识。
自我是脱离事实而存在的“我”。我们的所思所想、所作所为,大部分都是为了自我,而只有很少的时候是为了真实的自己。我们自己真正的生存需求,只是对衣食住行的基本需求。我们的人生需要安享当下,去实现自身生命的无限可能。而自我的需求,更多的是虚幻的、虚伪的、虚荣的、不切实际的。我们所追求的安全感、价值感和意义感,都是虚幻的目标,都服务于自我。自我的需求并不是我们的真实需求。
自我是脱离事实而存在的“我”,喜欢自娱自乐
我们沉浸在以“自我”为中心的思想中——自我思想游戏。我们的大脑早被自我所占据,成了自我思想游戏的游乐城。自我思想游戏围绕怎样才能感觉更好,怎么才能变得更好,别人会怎么看自己,我的胜算有多少,我会失去什么,什么是好,什么是坏,什么是对,什么是错等等关于安全、价值、意义的自我情感问题展开。自我思想游戏只是围绕自我的思想在发展和变化。自我思想就是在大脑中对现实进行模拟,试图对自我行为进行防卫和保护。自我思想的作用,就是要让我们的行为遵循一种安全的、对自己有利及有益的模式。我们试图通过自我思想游戏让自己的行为结果变得确定。
自我思想游戏以各种形式存在,它们占据了我们的大脑,使唤着我们的大脑,左右着我们的行为。我们在自我的思想游戏里时而喜悦,时而悲伤,时而憎恨,时而嫉妒,时而恐惧。我们整个人都被自我思想游戏搞得神经兮兮的。自我思想游戏一刻不停地运行着,即便我们不需要它的时候,它也不会停下来。也就是说,自我的思想游戏是自动运行的,几乎不受我们的理性指挥。
最重要的是,大部分人对自我的思想游戏有些上瘾。我们之所以沉迷于自我的虚幻世界,满脑子装的都是自我,主要是因为自我会让我们感到自己很重要,让我们感到自己看上去很“美”。在这个不确定的尘世,我们只是被冷冰冰的宇宙笼罩的一种生物而已,没有什么可说的,也没有可幻想的空间,而是赤裸裸的一眼见底。掌控感和安全感让自我感觉不再缥缈和不安,价值感和意义感使自我感觉自己的存在是有意义的。自我让我们对自己有了想象的空间,有了变得完美和特别的可能。自我的存在使平凡的我们站在了灯光绚烂的舞台上,让我们的生命看上去丰满而且有层次,光鲜而且亮丽。自我让我们感觉自己不再只是个凡夫俗子,让我们认为自己活着是有价值、有意义的,而不是可有可无的。
自我思想游戏可以让我们暂时免受空虚不安的感觉,因此它总能使我们执着于一些事情。大部分人靠自我执着的事情得到一点点微弱的快感,所以我们很难放下自我所执着的事物。我们把自我的重要感都依附在了自己所做的事情和追求上,一旦放下这些事情,我们又会感觉自己活得缥缈无力,失去重心。
自我一直在强调自我的重要性。自我之意在于寻找自身的正面感觉。自我所确定的一切,都能让我们体验到关于自我的所有正面感觉。这种正面的感觉包括自我重要感、掌控感、安全感、价值感、认同感、优越感、存在感、意义感、使命感等。在我们的生活中,无处不见自我的身影,因为自我时刻在强调自我的重要性。自我总能让我们体验到对自己的正面感觉,这就是自我的魅力所在。
其实,自我思想游戏只是围绕自我的自娱自乐,只是我们面对这个不确定的世界的自我安慰,是自我的自圆其说。大部分人终其一生都沉浸在自我的思想游戏中。这导致我们的人生成了追逐幻想的一场游戏。在这场游戏中没有自由、没有可能,有的只是机械和盲目。
自我轻信——让我们总是混淆想象和真实
自我对我们的生活起着如此大的制约作用,要想时刻准确地捕捉到自我的入侵,摆脱自我对我们行为的左右和影响,好像并不是件很容易的事情。但其实我们大可不必有这样的顾虑。自我和一个真实的人一样,它具有一定的个性特点。只要我们能摸着自我的性子,杜绝自我的入侵,并且能够自如地抽离自我,获得自由就不再是件难事。
自我最鲜明的个性特点是轻信。自我让我们认为它和我们的身体以及眼前的一切事物一样是真实存在的。但其实自我只存在于我们的大脑中。自我不喘气,不喝饮料,不吃方便面,它靠思想、记忆、感觉、时间过活。
自我之所以让我们认为它是真实存在的,源于我们的脑机能。哈佛医学院的研究人员曾做过一个关于大脑反应的实验。实验中发现,当一个学生弹钢琴时,手指活动对应的大脑区域的反应,与其只是想象弹奏同一首曲子时大脑相应区域的变化是基本一样的。也就是说,我们真正用手指按动键盘和想象做同样的动作,都能引起同一脑区的活跃。这也就意味着我们想象自己做某事和真实做这件事,对大脑神经网络的作用基本相似,也可以说两者对大脑具有同样大的影响。当我们的大脑中呈现一个画面时,我们就会产生一种真实的感觉。我们想象别人正在看着自己,我们的对应脑区就会产生反应,这和我们看到有人在看自己,给我们的感受是相同的,都能带给我们以真实感。反过来,只要我们知道一个人大脑的哪个区域在活动,我们就大概知道他在想什么。
大脑围绕自我产生的思想能够给我们以真实感,就是因为我们大脑的思想活动与真实体验给我们的感觉是同样的。当思想中有自我介入时,我们往往会把发生在大脑里的自我思想游戏当作是真实存在的。把自我的想象当作真实存在来对待的结果,是我们会不遗余力地捍卫自我制造的这种真实感。如果不具备对自我的识别能力,那么当自我介入时,我们便会将其以事实来对待。
自我制造的真实感,没有指向当下,它只能停留在思想里。自我的真实感,是由指向过去、未来和外在的自我思想制造的。而我们的真实感受来自我们此时此刻所面对的事物,没有自我思想的参与,这就是两者之间的根本区别。所以,不是从此时此刻所面对的事物中体验到的真实,我们都没有必要去理睬和做出反应。
自我不满——让我们不能安心于真实的自己
自我最显著的特点,是不能安心于当下真实的自己和真实的生活。
自我无法做到安享这个世界为自己开放的一切。那新鲜的空气、清澈的水、美味的食物,在自我看来都是天经地义存在的,能够享受它们没什么可感到欣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