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宗教看得开,放得下:本焕长老最后的开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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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担得起生活,看得破生死(3)

佛陀说:“我们今天就必须进行精修,因为明天太迟了,无法预料。因为死亡是无法预料的,所以不能跟它讨价还价。”在死亡到来之前好好活着,不畏生,不惧死,这才是对生死的真正了悟。

大德高僧们对生命通常有着深深的喜悦,因而留下了“华枝春满,天心月圆”的感悟。他们在面临死亡的时候,往往不惧不畏,安然视之。这些大德高僧留给后人最好的福泽莫过于对待生命与死亡的态度:珍惜生,但并不畏惧死。

活都不怕,又何必怕死?人真正需要超越的不是生死,而是心中划分的不可逾越的生死鸿沟。有死的世界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没有死的世界。没有死,生者何以知生?人之生必然相伴于死,每个人从生下来的那一刻开始,便步入了走向死亡的过程。每个人都需要珍惜这仅有的一次生存权利,尽情绽放生命。

每天向前,踏踏实实过一生

古人说,一寸光阴一寸金,寸金难买寸光阴。生命也诚如这难买的光阴,一旦逝去,无法挽回。“是日已过,命则随减;如少水鱼,斯有何乐?”世事无常,生命的消逝似乎总让人充满了消极悲观的情绪,可是你看那些生活在浅水中的鱼,即使水越来越少,它们也快乐,因为,鱼和水每一次相逢,都是适得其所,即使死亡就在眼前,也可以活得快乐。

不如意事十常八九,可与人言无二三,生活总是如此。世事并非一帆风顺,但人仍然要在这不如意中度过几十个寒暑。人与人生命的长度大致相同,但宽度大相径庭:撑着不死,还是好好活着,表面看来没什么区别,实质却大不一样。

大热天,禅院里的花被晒萎了。

“天哪,快浇点水吧!”小和尚喊着,接着去提了桶水来。

“别急!”老和尚说,“现在太阳晒得很,一冷一热,非死不可,等晚一点再浇。”

傍晚,那盆花已经成了“霉干菜”的样子。

“不早浇……”小和尚见状,咕哝道,“一定干死了,怎么浇也活不了。”

“浇吧!”老和尚指示。

水浇下去,没多久,已经垂下去的花居然全站了起来,而且生机盎然。

“天哪!”小和尚喊,“它们可真厉害,憋在那儿,撑着不死。”

老和尚纠正:“不是撑着不死,是好好活着。”

“这有什么不同呢?”小和尚十分不解。

“当然不同。”老和尚拍拍小和尚,“我问你,我今年八十多了,我是撑着不死,还是好好活着?”

小和尚低下头沉思起来。

晚课完了,老和尚把小和尚叫到面前问:“怎么样?想通了吗?”

“没有。”小和尚还低着头。

老和尚严肃地说:“一天到晚怕死的人,是撑着不死;每天都向前看的人,是好好活着。得一天寿命,就要好好过一天。那些活着的时候天天为了怕死而拜佛烧香,希望死后能成佛的人,绝对成不了佛。”

说到此,老和尚笑笑:“他今生能好好过,却没好好过,老天何必给他死后更好的生活?”

对于禅院里的花来说,“和尚没浇水”的现实虽然很不如意,但那是和尚的事,“好好生长”才是它自己的事,这盆向前看的花,得一天寿命,便好好过一天,真正理解了生命的意义。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曹操在《短歌行》中就曾感叹人生苦短,要及时行乐。延伸开来,就是告诫我们人生苦短,要好好把握每一个时日。本焕长老警醒世人:“一定要记住这一点,‘失人生者如大地土,而得人生者就如掌上土’,所以人生很难得,很难得。就向大海里捞针一样,就这么艰难。可是失去人生就太容易,太容易了!”

我们一生的所作所为,决定了去世时的模样。人有“来”的一日,必有“去”的一天,生死是逃不了的两重关卡,但生命的意义由人自己决定。我们完全可以将生命真正地把控在手中,把每一天都过得无比充实。

然而大多数时候,人都很少会想到要把每一天过得如何有意义,如何快乐,而是周密而细致地盘算,权衡着可能有的各种收益与损失。

或许,每个人都该问问自己:“我这一生到底做了什么?”每个人来到世间,都有需要完成和学习的东西,也有需要发现的人生最宝贵的事物。认真地活,才是对生命最大的尊重。人的生命只属于自己,于他人而言,只存在着羁绊的关系,任何人也无法替我们来决定命运。

一位佛学大师说:我们生来难道就是为了和世间的人相聚团圆的吗?难道就是为了在出生的时候听到他人的欢喜大笑,在死的时候听到别人为自己痛哭流涕吗?必然不是。来到这人世间,我们是要发挥自己的价值,投入到人群当中,融入到社会当中,发挥自己的热量。

好好活着,因为在死亡面前,我们别无选择。无论什么时候走到生命的尽头,都应保持向前的姿势,不论如何,宁可忙碌踏实地走一回,也不要在人生结束的时候交白卷。

笑着别离,死是回家

古人说:“死生是大事。”因此当生命走到尽头的时候,人们通常都很讲究临终的种种礼节,也就是所谓的临终关怀。当然,这是很正常的事,不管是谁,当他独自面对死亡的时候,都会有一种对于未知的恐惧和对现实世界的留恋。人无法去阻止死神的脚步,留住生命,却可以让生命死得有尊严,让生命在关怀与温暖中平静而安详地逝去。

也就是说,给死者临终前和死后的各种安排,是一种对死者的尊重。但是,对死者而言,死亡难以避免,无论他得到多大的尊重,也不能让死亡改变来临的形式。本焕长老在临终前留下遗言:“生归丛林死归塔,烧了干净。”在世间走一遭,如同“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清净地来,清净地走。长老对生死的超然和洒落,发人深省。

死亡不过是一段新的旅程,把生命的一次结束当成是另一段生命旅程的开始,这种想法不但豁达、开朗,而且把生命的价值在时间、空间上进行了拓展和延伸。

面对生命,超脱的人并不认为活得很痛快,也不认为死得很痛苦,对于他们来说,生死已不存在于心中。“生者寄也,死者归也。”活着是寄宿,死了是回家。明白了生死交替的道理,就懂得了生死,也便不再惧怕死亡,并能把死前的每一刻过得更有价值,更有尊严。

宋朝德普禅师性情豪纵,幼年随富乐山静禅师出家,18岁受具戒后,就大开讲席弘道。两川缁素无人敢于辩难,又因其为人急公好义,时人誉称他为义虎。

宋哲宗元祐五年(1090年)十月十五日,德普禅师对弟子们说:“诸方尊宿死时,丛林必祭,我以为这是徒然虚设,因为人死之后能否吃到,谁能知晓?因而,我若是死了,你们应当在我死之前先祭,容我吃到,受了众人的供养,再行坐化。今觉即将坐化,从现在起,你们可以为我办祭了。”

众弟子和信徒以为他在说笑,就笑着问他:“禅师几时坐化呢?”

德普禅师说:“等你们依序祭完,我就决定去了。”

从这天起,寺庙上下真的煞有介事地为禅师坐化做准备。弟子们将帷帐寝堂设好,禅师坐于其中,弟子致祭如仪,逐一为禅师上香、上食、诵读祭文,禅师也心安理得地一一领受飨餮。

弟子们祭拜完毕,也为各方信徒排定日期依次对禅师进行悼祭,并上供养,直到元祐六年(1091年)正月初一日,经过四十多天,大家这才祭完。

于是德普禅师对大家说:“明日雪霁便行。”

此时,天上正飘着鹅毛般的雪花。到了次日清晨,雪忽然停止,德普禅师焚香盘坐,怡然化去。

德普禅师如同游戏人间般的死法,令世人不胜欷歔。生和死由不得人,何不抛开生死,全心全意活在此刻,安心接受别人的供养,大吃大喝,开心上路?

在本焕长老圆寂的前三个月,他曾笑着对一位居士说:“我要走了,我要回家了。”说这句话时,长老用手指着天上。他还不止一次地指着天上最亮的那颗星星对身边的人说:“我将到那里去。”对长老而言,死是回家,因此他能够坦然微笑,面对即将到来的大限。

人向来都是轻死贵生的,不少人因为惧怕死亡,而活得浑浑噩噩,错过了生活中的种种好事,也顾不上在有限的时光里好好享受一切,对死担惊受怕,对死后得不到高等待遇而担心不能死得其所——与其如此,不如用一种超脱、达观的态度去面对人生寂灭,把生当做一段开开心心的旅行,把死当做一场游戏,减轻生存的压力,活得欢喜自在。

不必天天为生老病死而恐惧不安,或对于家庭亲朋甚至世间的虚华富贵有所不舍,人生不过是一期一会,每一天都可能是一生的最后一天,我们和身边的亲人朋友天天见面,但每一次会面都有可能是此生的最后一次,既然如此,何不每一天都过得开心,最后笑着别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