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艺术动画文化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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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激情与理性:动画的传播形态(7)

(四)网络文化的意义探寻

网络文化带来的宽广舞台和广阔平台,其实更多的意义在于一种自由的观念,一种平等的意识,甚至一种全民性质的狂欢。但是归根到底在于它推动着文化观念的改变。

“一个馒头引发的血案”或“超女”在中国所制造出的文化事件,且不论其本质如何,它是一场无法回避的盛事。2006年“学术明星”的异军突起使《百家讲坛》成为学术故事的梦工场,用《百家讲坛》节目策划人谢如光的话说:“《百家讲坛》完全是依靠走学术平民化的道路,取得了现有的成功。”草根的崛起,充分证明了文化观念已经历的和正经历的改变。

草根学术的崛起,正是一种文化观念的变更。尽管“草根”是一个西方舶来品,但是这种精神,或者说是一种力量在与本土文化结合后,竟然也天衣无缝。正如美国漫画家蒂姆·布洛德瑞克(Tim Broderick)所说,“在沉寂了十多年后,网络实在是我卷土重来的契机。我喜欢讲述的故事类型和绘画方式,恰恰不是现在的主流漫画形式,网络为我提供了一种发表作品和接近读者的方式,而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人们曾告诉我这种方法并不存在,结果证明他们说错了。

此外,找到并保持你的读者群令人十分有成就感……网络的第二个好处是它有摆脱印花页数的限制来进行出版的能力。有很多关于无限画页成功的范例,而且人们也正在探索动画和其他各种技术。而我以自己的低调方式,正在利用网络的优势在创作无限数量的画页。出版一本读者很少的200页的图书,其费用是相当昂贵的。很少有出版商敢做这样的尝试。但在网络上,我能够以最真实的感觉创作一部小说,而不至让我的家人挤在一间破屋子里。”[12]加拿大漫画家吉姆·扎伯卡维奇(Jim Zubkavaich)在创作过程中发出这样的感慨,“网络为我开启了无数的可能性。我的作品的发表变得轻松,让我有更多时间把精力集中在作品本身。我认为最有创造力的人会热衷于在一个真空里生活,只做他们热爱的工作,而不被任何其他事打扰。用数码方法工作让我在更大程度上获得了这种完美的状态,同时把在创作中会带来挫折感的细节加工最小化了。”[13]

我们无需在草根文化与精英文化的“PK”中分出伯仲,不管是为平民提供展示自我的舞台的“超女”,还是《百家讲坛》将许多人一夜之间变成学术明星,它们都说明了这样一种现象:承认草根文化的存在和重视草根的力量。

技术与娱乐足以支撑一个产业的蓬勃发展。早年的DV和flash成为个人工具,从此个人拍摄电影、制作动画片不再是一个遥远的梦。充满现代气息的手机电影中,既有饱含思想性和艺术性的人文片,也有幽默搞怪的喜剧片,不管是业界人士还是“草根”,都在热热闹闹地分享这个巨无霸。手机电影迅速掩盖了DV几年前的风头,而成为“恰同学少年”的新一代平民宠物。“播客”借助网络平台,诠释出影像自我表达的另外一种媒介形态。博客正在用文字和图像的方式诠释读图时代自我表达的华尔兹。

对于新媒体、新技术的观点争鸣一路走来并没有达成理念共识,然而从中我们看到了文化产业发展的基调。观念的转变、政策的放宽、产业环境的和谐,数字化语境中的文化产业究竟需要一套体制来约束和激励,还是将永远停留在大众娱乐的层面?是将成为真正意义上的文化产业,抑或只是供大众消遣的草根狂欢?这些都需要时间来检验。

工业文明一方面拉近了人们的物理距离,另一方面又疏远了人们的心理距离,人们越来越感受到人际交往“咫尺天涯”的道理。都市上班族好像一群流动的隐者,将自己封闭在一幢幢高楼大厦的小房间里,透过玻璃去观察这个节奏越来越快的社会。工业社会规范、程序化的逻辑使人的生活体制化,在扼杀了人的个性的同时,也将个体心灵的空间压缩到了令人窒息的地步。压力导致了个体忧虑、恐慌、焦躁的情绪,人际关系因生存竞争的激烈而变得紧张,这种客观上的压力和主观上压力的不得释放导致了个体心灵的扭曲,人们甚至以一种病态的方式尝试着去适应这个社会。

现代都市人群已经习惯于在虚拟的世界里游弋,网络和电视便是这样的空间地带。网络巨大的优势在于其沟通是双向式的,人渴望被了解的欲望甚至比渴望了解他人的欲望更加强烈,而虚拟的屏障亦有利于人们在不存在潜在敌意和戒心的轻松状态下释放自己的真实想法,这种缓压的方式是良性的。但与此同时,网络也会将孤独更加明显地凸现出来,因为同时处理好现实与虚拟两种世界的关系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并非易事,网络在解决了表面的欲求问题之后,也同时激发了人渴望将虚拟纳入现实的新欲望,而实际上的不可能和虚拟世界天生的易碎性就平添了很多无奈和烦恼,新的孤独又体现在新的失落之中。电视不具备网络那样极端的隐私性,因此也就很难从根本上触及人的心灵深处,所以电视在消解人的孤独感、给人以精神安慰,并从人性化的角度给人以关怀这方面并不比网络肤浅、无效,甚至可以说,由于电视的声画一体,其相对网络较弱化的虚拟性恰恰提高了电视的可信度和可依赖感,这是电视的长处所在。flash的电视化生存正是建构在电视的“公众性”和网络的“可选择性”之上的。融入娱乐性的电视flash每一个毛孔都张扬着后现代的气息,由于电视可以被视为一种心理医疗器械,调节着人的心理状态,flash融入电视后,很好地利用了电视舞台。

一些学者指出当今时代的文化呈现出“动漫式”的特点,这主要是因为理性和形而上灌输式的施压使大众在茫然的行为方式中产生了逆反心理,而这种心理又恰逢物质时代的到来而有充足的理由可以释放。由理性走向感性,由思维走向欲求也许是肤浅的,但却是最原始最人性化的。“动漫式”本身的直观性和形象性契合此时人们的心理欲求,以娱乐和笑容的轻松方式代替思索和严肃的表情对于慰藉此时人们孤寂的心灵是生活化的而非哲学化的,是情感化的而非理性化的,是让西西弗停止搬运巨石的徒劳工作稍作休息,而不是告诉他如何以“荒谬胜利”的方式来从中获得幸福感。

就如同动画影像存在着娱乐消遣的性质一样,人们在忘却与逍遥中体验着潜意识里的“娱乐至死”。而动画影像恰恰在此时提供了一种极富戏谑色彩的娱乐表达,精神的狂欢,后现代的冲刷,摇滚式的撞击,以及无厘头的梦呓,影院动画的观众在可口可乐和爆米花的包围下,体验大众娱乐精神,而电视动画和网络动画的受众,则可以在一个自我的空间中迷幻着,忘情地欣赏一些源自这些媒介的信息。在世俗神话的镜像面前,网络给予了人们更自由的空间,这让自我认同更加容易,也让传播更加便捷,同时,这个舞台较低的门槛,也使得大众精神的狂欢显得不再寂寥。

当然,观众需要深层的心灵慰藉,但电视并不需要以深刻的方式来给予这些。精英式的文化就算能打动观众的心,就能让他们顿悟生命、参透价值、摆脱深层的孤独感吗?时代的病症要由时代的演进来解决,急于求成地促成观念领域的质变是不明智的,在时刻关注当下大众真实需求的基础上给他们以轻轻的人性抚慰,缓解他们在生命思考中的痛苦,但不好为人师地教他们去思考,这样的量变将有助于现实中传播的社会实效意义的增强。

[1] 巴什拉:《梦想的诗学》,刘自强译,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1996年版,第221页。

[2] 贾否:《动画原理》,安徽美术出版社2008年版,第63页。

[3] 贾否:《动画原理》,安徽美术出版社2008年版,第63页。

[4] 同上,第63页。

[5] 朱晓菊、彭建祥:《电影字幕是电影艺术表现力的重要元素》,《电影评介》2007年第15期,第8页。

[6] 《追爱总动员》:现代都市爱情喜剧,导演:高亚麟,上映日期:2007年3月30日,发行:中影集团第二发行公司。

[7] 周培德:《光:视觉语言》,上海书店出版社2009年版,第11页。

[8] 吕澎:《现代绘画:新的形象语言》,山东文艺出版社1987年版,第30页。

[9] 张坚:《马奈、莫奈、雷诺阿》,暨南大学出版社2002年版,第77页。

[10] 许行明等:《网络艺术》,北京广播学院出版社2001年版,第73页。

[11] 流媒体(Stream in Media)指的是在网络中使用流式传输技术的连续时基媒体,即在因特网上以数据流的方式实时发布音、视频多媒体内容的媒体,音频、视频、动画或者其他形式的多媒体文件都属于流媒体之列。所谓流媒体技术(或称为流式媒体技术),就是把连续的影像和声音信息经过压缩处理后放到网络服务器上,让浏览者一边下载一边观看、收听,而不需要等到整个多媒体文件下载完成就可以即时观看的技术。

[12] 斯蒂芬·维诗罗:《数码卡通艺术》,上海人民美术出版社2004年版,第91页。

[13] 同上,第98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