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华人十大科学家:李四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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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到日本的第二天,李四光他们在街头见到一个披着长发,头上裹着布条,穿一件宽大肮脏的和服,佩带战刀的人。那人毫无缘由地冲着李四光他们大叫一声:“哈咦!”然后抽出战刀,凶巴巴地盯住他们,摆出一副决斗的架势。李四光他们被吓了一跳,不由得往后退一步,露出惊慌的神情。那人哈哈大笑着放好战刀,扬长而去。同伴儿告诉李四光:这是日本浪人,喜欢与人玩命,以武力征服他人为荣耀。见到这类人还是回避为好。因为日本当局袒护他们,真要与他们冲突,没有中国人的好果子吃。这件事儿叫李四光难受好多天。

按照湖北地方政府与日本政府达成的协议,李四光他们一行被安置在东京的弘文学院学习。虽然这是一所学院,但却开设初级课程,有日语、数学、理化,等等。这所学院是专门为中国留学生办的,李四光在这里一待就是三年。

5.加入同盟会

李四光记住父亲的叮嘱,刻苦读书。

可是,周围的气氛却很难叫他一心一意地埋头书本。在李四光的周围有两派人。一派人仍是长袍马褂,头戴瓜皮小帽,脑后拖着油晃晃的辫子。这帮人不学习,吃、喝、嫖、赌样样精通,有的还在外面租房子,养日本妓女。他们与学监打得火热,对自己同胞,尤其是像李四光这样没有后台的人,不屑一顾。李四光也顶讨厌这帮人,看到他们就想起大虾米张文庆。另一派人也不怎么贪心学习,有时连课都不去听,可是,对集会、结社、演讲、办报什么的特感兴趣。他们剪掉辫子,换上西服,公开宣布与清王朝决裂。

两派视如水火,动不动就打骂一通。

后一派的人总爱找李四光,对他讲“排满”、“革命”,对这些词儿,李四光似懂非懂,就请教他们:“我们是公派留学,学成后回国,要效忠清室,为民造福,为何要排满、革命?”他们不厌其烦地向李四光解释:清政府与民众不是一回事儿,清人统治中国两百多年,把个好好的中华搞得漆黑一团,国土沦丧、民众受难。如今,民主运动的潮流浩浩荡荡,清王朝却死死抱住封建僵尸不放。英格兰抛弃封建制,成为世界第一强国,日本实行西方制度,成为亚洲第一强国。中国要富强,也必须改弦更张,这就是推翻清政府,建立民国政府。他们还指着李四光头上的辫子说:“仲揆小弟,一个须眉男儿,堂堂正正,却要拖根辫子,在身后摆来摆去,像猪尾巴似的。这辫子就是清政府强加在我们身上的耻辱啊。”

李四光频频点头,他有同样的感受。清晨,当他散开辫子梳理头发时,看到镜子里那个齐腰长发,显得不男不女的样儿,心里总会泛出点点的酸楚。听他们这么一说,李四光更感到拖着根辫子难堪得要死。他立即跑到街上,把辫子剪去。

从街上回来,李四光觉得一下子轻松了许多。不料,一位老乡见到后大惊:“怎么,你想赶时髦?剪去辫子,你回国后指望什么做官?”李四光摸一摸齐耳短发,呵呵一笑:“做什么官,拖着个辫子碍事儿,剪了它才好过新生活。”

“说得好,我们应该过一种新的生活。”李四光回过头,见身后站着一名男子,他皮肤白皙,五官清秀,身材适中,留一个偏分头,穿一身浅灰色西装,显得神采奕奕,风流倜傥。李四光觉得好像在哪儿见过这个人。“认识一下,鄙人姓宋,宋教仁,湖南桃源人。”

“哦,原来是反清义士宋教仁先生。我在报纸上见过你的照片,也拜读过你的文章。”李四光喜悦地说。

“不敢当,我也是刚刚考上弘文学院的学生。”宋教仁还没说完,李四光的老乡就溜走了。

自从结识宋教仁,李四光眼界大开,学识倍增。在宋教仁的引荐下,李四光又结识了另一位朋友马君武。

马君武也是湖北人,比李四光长几岁,他为人忠厚,有长者之风,对李四光很关心,李四光有什么事情也喜欢与他商讨商讨。这样,二人成了莫逆之交。

又一个盛夏到来,李四光到日本一年了。

一天傍晚,马君武跑来找李四光,把他带到一个僻静的地方,悄声告诉他:“孙中山先生来日本了。”“真的?”李四光瞪大眼睛。

“逸仙(孙中山字)这次来,是要商议大事。教仁兄让我们明日到赤板区开会。明天你不要外出,等我。记住,事关机密,不可走漏消息。”马君武一脸郑重,李四光重重地点了一下头。

第二天,两人来到赤板区一所日式木屋,从外表看,这所房子门面不大,里面却很宽敞。房间里有二三十个人,席地而坐,李四光两人悄悄地坐在一边。

一位中年男子正在侃侃而谈。马君武附在李四光耳边,说:“讲话的人正是孙逸仙。”“孙先生。”李四光在心里喊了一句。他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孙中山,发现这位身材瘦弱、貌不惊人的男子,与自己心中早已勾画出的高大伟岸、双耳齐肩、两臂过膝的大英雄形象相去甚远。只是孙中山那双眼睛,放射出智慧的光芒,叫人一看就感到是一位气度非凡的人物。

李四光被孙中山的演讲吸引住了。“救国即是救破船一样,船破下沉的时候,如果大家不齐心协力想着怎么样把船补好,而是只想着扛起自己的铺盖,以防海水打湿,那就是愚人的做法。要知道,在一条沉船上,生命尚且没有保证,扛起铺盖有何用?所以,诸君在国家危难之时,要团结起来,把清朝政府推翻。这样,才可使我中华之民族,屹立世界富强之林。”

接下去孙中山宣布,成立“中国同盟会”,同盟会的宗旨是:驱除鞑虏,恢复中华;建立民国,平均地权。

宣誓仪式开始,孙中山进到里面的房间,参加会议的人依次到里间宣誓。

马君武从里间走出,他握住李四光的手,红着眼睛低沉地说:“仲揆弟,进去吧。”李四光深深地吸一口气,走进房间。

里面比较暗,微弱的光线照在黑色的方桌上,叫人感到神秘又压抑。孙中山说一句誓言,李四光重复一句。

就在李四光转身离开房间时,孙中山叫住他,面带微笑地问:“叫什么名字?哪里人?多大了?”

“李四光,字仲揆,湖北黄冈人,今年16岁。”

“16岁,正是读书的好时光。”孙中山若有所思地说。他走到李四光跟前,轻轻拍一拍他的肩膀,和蔼地说:“你这么小就积极参加革命,这很好。第一次见面,我送你两句话:‘努力向学,蔚为国用。’”

“努力向学,蔚为国用。”李四光低下头默读一遍。他抬起头,用坚定又清晰的语调说:“先生,我一定记住您的教诲。”

回到学校,李四光仍然觉得自己还在梦里似的。夜深了,他躺在床上怎么也无法入睡,两只大眼睛望着天花板,心里一直琢磨着这一天发生的事情。他翻身起床,在日记里写下这样一句话:“先生教导我‘努力向学,蔚为国用’,我要把它当成座右铭,刻在心头。”

6.年轻的实业部长

1907年7月,李四光从弘文学院毕业,考入日本大阪高等工业学校,开始真正意义上的大学生活。

日本军事工业很发达,其中与海军有关的造船业尤其先进。李四光忘不了8岁那年父亲为反抗日本入侵,在乡间结社的情景,他想知道日本的造船业究竟发展到哪一步,中国怎样才能迎头赶上。因此,在选择志愿时,他填写的是“船用机关专业”,这个专业毕业的学生将来多半要做造船机械工程师。

四年的大学生活一晃过去了。四年里,李四光不仅学到现代科技知识,还参加反清活动。因为他年轻,人很机敏,做事又稳当,受到同盟会同人们的赞扬,尤其是宋教仁和马君武,对他十分器重,激励他奋发向上。

1910年7月,李四光学成回国。

七年前他离别家乡时还是一个15岁的孩子,七年后他已经长得高高大大,一表人才。当他上着白衬衣,下穿蓝西裤,提着皮箱,风尘仆仆地出现在父母面前时,二老竟然惊呆了,他们甚至不相信这位风度翩翩、仪表堂堂的青年,就是他们日思夜盼的揆伢子。

李四光到武昌昙花林“湖北中等工业学堂”做教官。就在他走马上任的第三天,他的学生陈磊来找他,告诉他湖北的革命党人很活跃,不仅在学界有影响,还争取到不少下级军官的支持。他还说:“李先生,您是老资格的革命党人,以后有什么指令尽管吩咐,我一定照办。”李四光兴致勃勃地听着,最后说道:“国内的形势我还不熟悉,咱们往后加强联系。”

在学校,李四光一边指导学生的学习,一边秘密从事政治斗争,他与同乡吴昆、熊十力、刘子通一道,定期聚会,商讨反清事业。湖北中等工业学堂成为革命党活动的一个据点。

第二年,正是农历的辛亥年。8月的一天,李四光接到北京学部通知,要他于9月2日到北京学部报到,参加通考。

李四光只身来到北京。这时的北京,昏暗而萧瑟,大有“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太阳一落山,家家户户关门熄灯,只有清廷的御使军队,鬼影似的在街头巡查。

10月10日晚,湖北新军起义成功,消息传到北京,李四光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辗转回到湖北武昌。一到武昌就担任湖北军政府理财部参议。

武昌的革命党人正处在极度危急之中。

起义枪声打响后,清政府调军队进行镇压,然而,军队的实际权力操纵在袁世凯手里,清王朝指挥失灵。

还是孩子的宣统皇帝,对眼前出现的大清王室将倾的局势茫然无所知,照样骑在太监的背上玩得开心,而他的生身父亲摄政王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他清楚地知道,只有袁世凯能对付南方的革命党人,但他对袁世凯却又是恨得要死怕得要命。“这个袁大头,太毒辣!”摄政王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当年慈禧在世时,他出卖康梁变法,使光绪帝囚禁而死,谭嗣同饮恨身亡。宣统登基,摄政王见袁世凯权倾朝野,阴险叵测,就以他患有脚气行动不便为由,打发他回河南疗养。刚刚除去心头之患,不料南方又出事端,眼看这场大火愈烧愈旺,北洋军队却按兵不动,连连要求起用袁世凯。“这可怎么是好呢?”摄政王长叹一声,代宣统下一道御旨,命袁世凯率军南征。

袁世凯盼的就是这一天。10月底,他的北洋军队逼近湖北的汉口,长江南岸枪声大作,火光冲天。李四光在码头上指挥后备队伍往前线运送军火,他已经几宿没合眼了。北洋军队攻势太猛,革命军招架不住,连连后退。李四光恨不得抱着枪冲上前线,与敌人拼个你死我活。就在这个时候,宋教仁通知李四光,马上到武昌参加紧急会议。

就在汉口失守、汉阳告急的时候,其他省份却纷纷效法湖北,宣布脱离清政府的统治。1912年1月1日,革命党人在南京成立临时政府,孙中山先生就任临时大总统。这个政府取国号为“中华民国”。李四光被民国政府任命为汉口建筑筹备员,同时任同盟会湖北支部书记。

孙中山就任临时大总统后,通电独立的各省,设立实业司,尽快恢复正常的生产。他说:“兴办实业是中国存亡的关键。要把那些有才华有魄力的人推选出来,主持实业。”2月7日,湖北军政府组织实业部,李四光被推选为实业部部长。这一年,他仅23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