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青春文学如果回忆不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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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用最传统的方式想念(2)

那一次尽管在全班那么多同学家长面前丢了这样大的脸,坚强的初年还是没有掉出眼泪来。乔慕笙想若是换了平常女孩子,恐怕早就哭起了鼻子。而初年是比男生还要坚强的女孩子。她甚至在后来一同回家的道上还与他若无其事的谈笑风生,仿佛那一出讽刺画面从未发生。她把那些东西看的那么淡,关于世俗,她从来都是不在乎,更加不屑一顾的。

可现在的初年,凡事却都要讲一个为什么。任何事情的发生都有它自己不可磨灭的缘由。但乔慕笙记得,从前的初年是不在乎理由,只在乎结果的。

两年,终究还是冲淡了他对她的那些自以为是的了解。她似乎,早已不再是当年他心里的那个女孩儿了。

乔慕菲不意外两人会同时出现在公司。她倚着宽大的皮质老板椅,目光掠过初年,直接打在了乔慕笙身上。

初年很不喜欢乔慕菲用这样的目光看乔慕笙,就好像乔慕笙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一般,但事实上,即便是亲人也好,没有谁是天生该为谁做什么的,也没有谁理所应当的应该承受谁的痛苦。每个人都该有自己的人生,依附和依靠别人,永远是弱者的表现。

“哥,你还是为了她找来了。”乔慕菲眯着眼睛微笑,露出洁白的牙齿,她笑起来,看上去不过一个小姑娘罢了,可心思却讳莫如深,人不可貌相,果真是如此的。

“慕菲,我只问你一句,你对蔚澜说了什么?”

兄妹两四目相对,少了平日里的亲密,多了分少有的淡漠。乔慕笙从来视这个妹妹为宝,很少有如此严肃对她说话的时候,他不禁问自己,是不是从前将慕菲宠的太好,才养成了她如今凡事必要由她做主的个性?

乔慕菲站起来,双手抱胸靠在明净的玻璃落地窗前,她的身后,是S市澄澈的天空,那片天空一望无际,却再也找不回当初的纯真。

每个人的一生只会有那么一次的奋不顾身,初年仅有的一次给了乔慕笙,乔慕笙给了苏伊。蔚澜给了那个早已不在这世上的男人,乔慕菲给了厉言,厉言呢?厉言是不是给了蔚澜?多错综复杂的关系,爱情就像一张浓密的网,网住了里面的人,却没有教里面的人如何去爱。

乔慕菲耸了耸肩,面色淡然无谓,她说:“事实上我并没有说什么,我告诉她,如果她执意要在厉言身边,那我就去死,即便他们在一起,也不会幸福长久。我原本只是吓吓她罢了,并没有想到她立刻就被吓的离开了,早知这招这么管用,也许在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我就该用上。”

乔慕菲还记得不久前厉言红着双眼跑来问自己要人,那副神情,是她与厉言在一起多年来从未曾见到过的,她那时才真正发现,原来爱上一个人的厉言是这样的,而不是从前在她身边凡事都无所谓毫不在意的样子。

她多怕承认自己根本一点不了解厉言,又不得不承认那都是真的。她不会告诉任何人,她有多嫉妒那个叫蔚澜的女人,嫉妒她能得到厉言的认真相待,可这些,凭什么她乔慕菲就得不到呢?她比蔚澜更早就在厉言身边,为什么最后得到的偏偏是才刚出现不久的蔚澜?

爱情没有先来后到,只有动心与否。那个时候,乔慕菲真的不懂这个道理。

初年的眼睑一点一点的低垂下去,到最后,竟阖了眼睛。死,多可笑的一个字眼。真的会有人傻到为了另一个注定不属于自己的人去死吗?至少经历了与乔慕笙分别,经历了大爆炸之后,初年知道除了自己,没有人会来无责任的对你好。

“也许你可以说你是无意的,但是蔚澜最忌讳的就是一个死字。我想我已经知道答案了,我先回去了,你们慢聊。”

初年迅速闪出了那个宽大的办公室,那从来不是属于她的地方,她和这样的地方显得如此格格不入。

乔慕笙甚至来不及抓住初年的手,那个瘦小的背影就已经消失在自己的目光中。他不懂初年,至少在这一刻,他一点也看不透初年心里究竟在想什么。

死。这个死字对蔚澜来说是个不折不扣的打击。蔚澜经历过生离死别,更懂男女之间这个死字有多残忍,乔慕菲虽然是无意的,却戳中了蔚澜的软肋。这世间多少生死离别,没有真正体会过的人怎么会懂。蔚澜体会过,更懂得那样的生不如死。乔慕菲那样威胁她,她还怎么可能再若无其事下去?

初年知道蔚澜,蔚澜只有在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才会一声不吭的离开,因为看不到前方的道路,不如不看。反正,蔚澜自己也一直以为她不会再爱上任何人。

但如今的不告而别,是不是意味着其实厉言对她而言也是有些特别的呢?倘若厉言与她从前任何男朋友一样,她又为什么这样害怕面对?

初年不断给蔚澜打电话,手机里的忙音几欲让她想摔手机。无论走过多少路,蔚澜最终还是会回到最初的原点,巴塞罗那是蔚澜的家,累了倦了,只有家能包容自己的一切。初年想,蔚澜走的累了,终究是要回家的。

她跑回蔚澜前阵子住着的酒店,房间还没有退,显然是为她留着的。安静的房间里甚至还弥漫着那日两人醉酒的味道,一切还历历在目,身边的人却不知所踪。是该哭还是该笑?初年觉得心脏疼的成了一团,再也无法舒展开来。

写字台上有蔚澜留下的字条,龙飞凤舞的大字告诉初年蔚澜走时有多么焦急,是急着逃离这个世界,还是手也颤抖的不能自已?

亲爱的初年,我去旅行散心,不用急着找我,勿挂念。蔚澜。

蔚澜留给她的字条,这样简单,甚至没留下任何联络方式,连最基本的去了哪里都不知道。初年觉得自己不配做蔚澜的朋友,一直都不配。时至今日她才发现,她有多不了解蔚澜,她对蔚澜的了解还不如蔚澜对她了解的三分之一。

她趴在床边终是嚎啕大哭起来,心里像空了一个缺口一般。她以为,没有了爱情,至少还有友情。然而现在,空茫的屋子里,只剩下酒精刺鼻的味道。她没了乔慕笙,也没了蔚澜。她从来不是值得深交的朋友,一直以来,都是蔚澜在关心着她,她又为蔚澜做过些什么呢?仔细想来,真的没有。

每个人到最后,终究还是要学会一个人成长,没有人会永远陪在你身边,就像没有一段爱情可以永垂不朽。我们终究要学会承受风雨,告别过去。

那一天,是初年回到S市后哭的最伤心的一夜,她哭了很久很久,久到声音嘶哑,眼睛红肿的睁不开来,久到麻木的以为时间静止,而他们谁也回不到过去。

所以逝去的爱情,再没有理由能够相信它还存在。自欺欺人的回忆,只会成为两个人的枷锁。初年想,这个枷锁,她带了多年,终还是要卸下的。早晚都避免不了这样的结局。

无论怎样,这是她和乔慕笙之间唯一的出路。她终于肯面对现实,不管如何努力,终是失去了,回不来了。

初年做了一个绵长而又可怕的噩梦。

梦里,乔慕笙摆脱了轮椅,他站在午后阳光灿烂的槐树下,对她笑的一脸温柔。他眉心间的小痣俏皮的翘着,像极来了恶作剧成功的小孩。

他们的距离,隔着一条马路,半分钟的路程就能走到对方面前。但是她的双脚被定格在了路面,抬不起,亦动不了。乔慕笙冲着她无谓的笑,她听见他说:“初年,我们还相爱,我们为什么要在最好的年纪分开,相爱的人为什么不能在一起?”

为什么呢?初年多少次问自己,为什么不能在一起?因为年少的无知鲁莽?因为那些回不去的青葱岁月?还是因为他们不再爱着彼此了?然而都不是,这个为什么,她无从寻找答案,因为从来也没有答案存在。

时光渐走,不远处的乔慕笙眉心的那颗痣却忽的涌出血来,血红流满他俊朗的脸颊,那双眼睛在殷红中纯粹而又明亮。初年的心像是被人生生剜了一般,疼痛到早已失去了知觉。她终于发疯似的朝他跑去,然而伸手触及不到,她的手就那样穿过乔慕笙的身体,乔慕笙依然笑着,鲜血滴到初年的脸上。

初年失措的一次次试图去拥抱他,直到她终于筋疲力尽,才发现,这个在自己面前笑着的男孩子,不过是一个幻影罢了。但是幻影这么强大,让她哭的歇斯底里,仿佛生怕错过这一次就再也没有任何机会能够离他如此之近。

乔慕笙说:“初年,上天入地,我都在那里等你。”

初年惶恐的睁大眼睛,鲜血渐渐隐没他的全身,最后,那个身影化为一滩血水,消失不见。这个世界瞬间归为宁静,就好像,乔慕笙这个人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他没有问她为什么他们无法在一起,也没有用那么悲伤的眼神看她。

但是,这样真实,刺痛了她的心,冷却了她的咽喉,连呼吸都窒息起来。如果这世上真有如果,她的乔慕笙是不是真的已经消失不见?或是,在那个遥远的所谓的天堂等待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