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哲学中国传统哲学导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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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儒家哲学及其对中国传统文化的影响(4)

总的说来,儒家的“修身”过程有两个基本环节,即“格物”、“致知”和“正心”、“诚意”。“格物”是“修身”的起点,可理解为广泛地探求事物的道理,包括读书、论学、应接事物、反省内心等;“致知”是“格物”的继续,是对“格物”所得的综合思考、整理、加工等活动;“正心”即排除情绪干扰,聚精会神,锻炼专心的过程;“诚意”的内容是锻炼慎独,做到既不欺人也不自欺,独处时也像被“十目所视,十手所指”,仍然克诚克谨。“修身”之后,人生便进入齐家治国平天下的阶段,这是从内圣到外王的必然转化。

孟子论述:昔者子贡问于孔子曰:“夫子圣矣乎!”孔子曰:“圣则吾不能,我学不厌而教不倦也。”

子贡曰:“学不厌,智也;教不倦,仁也。仁且智,夫子既圣矣。”

照孔子门人解释,“圣”的含义是既仁也智,这与“博施人,于民而能济众”相通。“博施”是仁,“济众”是智。

孔子还说过:“仁者不忧,知者不惑,勇者不惧。”他赞叹颜回“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贤哉回也!”显然,孔子更强调的是实行道德而达到“乐而忘忧”的精神境界,认为高尚的人应追求的是高级精神境界。

(三)人格论——理想人格

儒学就其本质而言,是一门修养之学、圣贤之学,它最关心的是成德成圣,孜孜以求的是成德成圣之道。《大学》抓住了这个精髓,开宗明义地说:“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大学》的根本宗旨就在于阐明人的完美光明的德性,感化人使之成为新人,达到道德上完美无缺的理想境界。

高尚的人格是儒家追求的目标,一生要有所成就,就要立德、立言、立功。

儒家人格,一般来讲,是指人的品格,是人的言行所表现的稳定倾向和一贯特点。

儒家倡导的人格是“内圣外王”,即内蕴道德文章,外可济世经纶。“内圣”讲的基本上都是人的道德品质,特点是约束自己,超越自己;“外王”讲的是社会能力,基本取向是“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万世开太平”,即成就文章,教化百姓,建功立业。

先秦儒学者,特别是在其主要代表人思想中,非常注重人格的尊严,认为人有独立的意志。这种思想在今天犹为人们重视和弘扬。最高的理想人格,儒家称之为“圣人”,其次是“仁人”。孔子张扬“夫仁者,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己所不欲,勿视于人”。如果不是把人当做独立的人看待,是做不到这一点的。孔子讲“三军可夺帅也,匹夫不可夺志也”。他赞扬伯夷叔齐不降其志,不辱其身,更是对独立人格的肯定。“仁”是人人可以做到的,而“圣”则要“博施于民而能济众”,这是一般人难以完全做到的。孔子的弟子称孔子为圣人,孔子不敢当。他说:若圣与仁,则吾岂敢?孟子讲“养浩然之气”,认为人应有正义感和高尚的人格。

他在《尽心下》中提出人格修养的四个层次:善、信、大、圣。他说:可欲之谓善,有诸已之谓信,充实之谓美,充实而有光辉之谓大,大而化之谓圣,圣而不可知之之谓神。

“可欲”即值得希术的东西,人皆好之,这就叫做善;言行一致,使自己拥有善,就叫做信;使之充盈实在叫做美;充盈实在而发扬光大叫做大;大而融会贯通叫做圣;圣达到神妙不测叫做神。孟子还提出“大丈夫”的崇高理想人格,指出: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此之谓大丈夫。

坚持做人原则、刚直不阿,不随环境的变化而转移。这种思想对中华民族精神的发展,以及对后世人格理想均产生极大的积极影响。

荀子所设想的理想人格——君子应具有与天地相参的能力,是超越万物、民众的人。

他说:天有其时,地有其财,人有其治,夫是之谓能参。

所以人应以主人翁姿态利用、战胜自然,达到“能参”、“有治”的理想境界。他说:天地生君子,君子理天地;君子者,天地之参也,万物之总也,民之父母也。

与孔子相比,荀子的理想人格更具有务实特点,他特别强调人应发挥自己的能力,奋进向上、有为,达到“与天地相参”,从而“制天命而用之”。

在荀子看来,君子注重个人修养。“君子耻不修,不耻见污;耻不信,不耻不见信;耻不能,不耻不见用。”君子能屈能伸,随时而度。“君子时诎则诎,时伸则伸也。”君子慎独。“君子至德,嘿然而喻,未施而亲,不怒而威,夫此顺命,以慎其独者也。”

总之,儒家关于人格理想的范畴非常丰富,如仁礼义智信、温良恭俭让、忠孝节悌、中庸忠恕、平和慎独等,其中最根本的是仁义礼智和中庸。

(四)儒家人生哲学的特点

人生哲学就是关于人生观的学说。在人类历史上,随着社会的变迁和阶级的兴衰,以及各种哲学体系的形成和发展,曾经出现过各种各样的人生哲学,它们各有特色,各具一格。

儒家人生哲学有以下主要特点。

第一,修身成物。儒学修身途径是从完善自我到治国、平天下。注重个人内在道德修养,并以此为安身根本,推而广之,大到社会,实现其政治理想,实现“内圣外王”之道。

儒家人生哲学讲怎样做人,做什么样的人,因此它以修身为本。一个人要想成为对国家、社会有用(即仁德)之人,关键在于努力自我修养。孔子说:“为仁由己”,“君子求诸己,小人求诸人”。一个人的修养,应该从小做起。

人到了成年以后,在道德修养上,强调严格要求自己,而对别人则不能强求;检讨自己、自我批评做得很好,批评别人则难以启齿。遇事先从自己身上找原因,以求修正自己,从没责怪别人之心,为了求得人际间相安无事。俗话说:“和为贵,忍为高”;“明哲保身,但求无过”。就是这个道理。

诚然,儒家强调自我修身并不只局限于个别,而是要求每个人时时都能“内省”,完善自我,修养善心,把圣人作为自己学习的楷模和终生奋斗的方向。这样,即使成不了圣人,也要当个正人君子,切不可做饱食终日、无所用心、最终一事无成的小人。

修身为己,成己不是目的,而是为了成器、成物。格物致知,正心、诚意、修身,其目的是为了齐家、治国、平天下,这就是成器、成物。所谓成器、成物,小到齐家,进而治国,再进而平天下。人生在世,才智小的人,至少要把家庭搞好,为家人服务、造福,由修身而齐家;才智中等的人,可以为乡里人服务、造福,做个父母官,由齐家而治国;才智高超出类拔萃的人,应当为千万人服务、造福,由治国而平天下。

第二,积极入世的态度和高度的社会责任感。宋儒东林党领袖顾宪成在江苏无锡东林书院的对联,历来被推为儒学关心社会的座右铭:上联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下联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

上联的意思是讲书院的幽静环境,便于学生专心读书。自然界的风雨声和学生的读书声交织在一起,令人仿佛置身于其境,亲耳听到朗诵和教学的声音。下联的意思是讲在书院中读书的人都要关心国家大事。把上下联串起来,它的意思更明显:既要努力读书,又要关心国家大事,二者要紧密结合。尤其是上联的风声、雨声可以理解为双关语,即兼指自然界的风雨和政治上的风雨。可见,这副对联蕴含的内涵丰富,意义深远。

孔子的学生子路问服事鬼神的方法,孔子回答:活人还不能服事,怎么能去服事死鬼!子路又说:我还要大胆地请问死是怎么回事。孔子回答:生的道理还没有弄明白,怎么能够懂得死!以上对话编者注孔子这种积极进取的人生态度,在后世的儒学中得到了弘扬,形成了儒家学派重人事、轻鬼神,重人伦日用、少议天地命运的传统。这一特征表明,儒家人生哲学是一种入世的经世致用的哲学,而不是消极出世、隐退逃避、超凡入仙的佛、道沉沦哲学。儒家不论对人生还是对社会政治问题,都抱有一种信心。他们自告奋勇地承担起历史的重任,声称要对“礼乐征伐自诸侯出”和“陪臣执国命”的衰微世道,进行全面、彻底的改造,力挽狂澜,扭转乾坤,恢复儒家理想中的“礼乐征伐自天子出”的文武周公世道。孔子说:“如有用我者,吾其为东周乎。”又说:“如有用我者,期月而已可也,三年成。”孟子也说:“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这些思想既表达了他们能以冷静的态度,对人生和社会充满着信心,又表达了他们对改造现实负有极其强烈的社会责任感和使命感。

宋代儒家范仲淹所说的“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是进亦忧、退亦忧。然则何时而乐耶?其必曰:‘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欤?”反映了当时儒家们诚惶诚恐的内心忧患气质。这种忧患意识、情感意向和内心冲动,更加突出了他们的高尚志趣,高于“以物喜”、“以己悲”。这种伟大的历史使命感和神圣的社会责任感,并不是外在力量的衍化,而完全是通过自我磨砺而造就的自觉的心理欲望。它同中国的传统社会结构相一致,成为中华民族巨大的内聚力量。

四、方法论、世界观——中庸之道

“中庸”既是儒家的伦理思想,也是儒家的世界观和方法论。孔子是中国思想史上第一个提出“中庸”范畴的人,把“中庸”视为至高无上的根本道德和根本世界观方法论。孔子对其思想没有更多展开,后来子思在《中庸》一书中继承并阐发了孔子的中庸之道。

(一)《中庸》一书的成书年代与作者

《中庸》是《礼记》的一篇,是战国时代儒学者的作品,相传为子思所作。它把“中庸”作为最高道德标准,把“诚”作为世界的本原,认为“至诚”是人生的最高境界。至宋代,《中庸》与《大学》、《论语》、《孟子》并称为“四书”,成为儒家的经典着作。

《论语·雍也》记载:“中庸之为德也,其至矣乎!”认为中庸是最高的美德。《礼记·中庸》发挥了孔子思想,不仅以中庸为美德,而且作为道德修养和处理事物的基本原则和方法;认为“中庸”就是要使自己的言行保持中正,“君子之中庸也,君子而时中。”

(二)中庸的含义

从孔子的《论语》到子思的《中庸》,先秦儒学思想家中不少人都谈到“中庸”。从他们的论述中可知“中庸”有以下两种含义。

第一,“中庸”指既不为“过”,也非“不及”的一种恰到好处的状态。在孔子的言谈中,经常有“过犹不及”、“叩其两端而竭者”的说法。孔子评价:“师也过,商也不及……过犹不及”,子张的行为过了头,子夏的行为不及,过头和不及同样不好。他指出君子应是“文”与“质”相互配合恰到好处,即“文质彬彬”之人。子曰:中庸之为德也,其至矣乎!民解能久矣。

子思发挥了孔子的思想.《中庸》篇说:道之不行也,我知之矣:知(智)者过之,愚者不及也。道之不明也,我知之矣;贤者过之,不肖者不及也。

又说:执其两端,用其中于民。其斯以为舜乎!

就是说,舜于两端取其中,既不过,又非不及,而用中道去引导、教化百姓,所以成为大圣人。这是对孔子本意的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