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成功励志青少年一定要读的亲情感恩故事(青少年必读经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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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因为我早产两个月,父母甚至什么都没准备好。那天晚上,父亲准备去朋友家借几身小孩衣服,再去附近山村里买些鸡蛋。当父亲打开门后,他看到门口有十几个篮子,有的放着鸡蛋,有的放着旧的小孩衣服,有的放着红糖,还有两只鸡。

这些装满了真情的篮子将永远存放在父亲的记忆里,存放在父亲记忆里的还有放映场上那一双双单纯明净而执着的眼睛。

父亲放映过很多很多电影,他播映了无数的喜怒哀乐和悲欢离合,他主导着那些夜晚里的欢喜和哀愁。曾经有一个女孩,在这时美丽而沉静,她就是我的母亲。

母亲在世的时候,有时候会半开玩笑地说,当时她嫁给父亲,纯粹是因为她爱看电影。在那个时代,能经常看免费的电影是很幸福很奢侈的一件事。我知道,多愁善感的母亲喜欢看电影。我还知道,她更喜欢放电影的父亲。

有一天晚上,在那个露天放映场,父亲放映了一部精彩的电影。因为电影太好看了,应观众要求,父亲连放了两遍。最后电影散场的时候,都已经是将近十一点了。

那天母亲也在,当时母亲还是个带着学生气的美丽女孩,当时她和父亲正在恋爱,每个月她会从一个叫南阳的城市来到这个山沟里的三线厂看我父亲一次。

母亲还想再看一遍,于是父亲就又单独给母亲放映了一场电影。当时是初春,山均里静悄悄的,只有父亲和母亲两个人,天空中的星星眨着眼睛,微风中带着春的气息。在70年代初的这个春夜,弥漫着一种经典的浪漫色彩。

在银幕的映衬下,母亲单纯明净的目光洋溢着一种幸福和满足,她清脆的笑声不时响起。父亲看着母亲高兴,自己也很高兴。深夜的山坳有些清冷,父亲把带着补丁的外套脱下来轻轻披在了母亲身上。

母亲说,父亲把外套披在她身上的那一刻,她就决定要嫁给父亲。后来他们手牵着手,风风雨雨,坎坎坷坷,一起走了三十一年。

后来我们的工厂从山区搬到了城市,我的父亲从一个工会的电影放映员成为了工会主席。他不再需要放映露天电影,这个时代已经慢慢地淡忘了露天电影。但是他仍时常想起露天电影。

父亲是个念旧的人,他注定要怀念起很多事和很多人,包括我的母亲。2002年11月23日,我的母亲因为心脏病离开了我们。母亲走的时候,我和父亲紧紧抱住母亲已经冰冷的身体失声痛哭。29年前那个冬夜,我出生的时候,父亲、母亲和我也这样紧紧相拥而泣。

父亲现在已经赋闲在家了,现在我是父亲最大的寄托和骄傲,我现在是这个工厂最年轻的中层领导。我时刻记着父亲的话——做什么事,都要像放电影,要善始善终。

父亲57岁了,他在慢慢衰老,他时常陷入深深的回忆中,他的回忆一定有露天电影。

人生就像一场电影,有开幕落幕,有阴晴圆缺,有花开花落,有悲欢离合。我的父亲告诉我,不管刮风还是下雨,不管有没有观众和掌声,既然已经开场,就一直放映下去。

在我的文章里,我提到了父亲、母亲和露天电影,在我准备给这篇文章收尾的时候,我又哭了。

我看到70年代初的那个山坳了,我看到了那个简易的露天电影放映场了。

我看到银幕上正上演着一幕幕悲欢离合,我看到银幕下一双双单纯明净而执着的眼睛。

我还看到了正在专心操作放映机的父亲,看到了眼里洋溢着幸福的母亲。月饼带去我的思念和爱八九月的天,乍寒还暖,秋风一阵阵地起,眼前的景物也似乎无端地萧条起来。

武汉的天气,冷热无常,穿衣服倒成为件麻烦事。“宁厚勿薄”,这是爷爷教的绝招。

小时候,我和爷爷特别贴心。我不小心摔倒了,被抱起来,爷爷会哄个不停,也只有爷爷能让我马上破涕为笑。我还是爷爷的小尾巴,喜欢跟着爷爷去买菜,他逢人便夸我乖,夸我孝顺,那时候,我最得意了。虽然满口蛀牙,但我爱吃糖,爷爷就给我买好多好多花花绿绿的糖,一直攒了满满一盒糖纸,糖的甜蜜也在我嘴角足足回味了二十年。

每年中秋更是,爷爷跑遍整个城,买最老字号的“品籣居”的月饼,只因为我喜欢,只因为我爱吃,年年如此……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之间的话越来越少了,不再亲密。并不是我不健谈,和网友我能叽哩叭啦地聊上几个小时,和室友也能叽叽喳喳地说上半天。但现在,就是偶尔在家的日子,和爷爷也常是默默地对坐,交谈的话语也是越来越简单:好,好,挺好……一次次,我分明都能看见爷爷眼中那渴望的眼神,是期待么?期待我能给他讲讲在其他城市的见闻?期待我找到了一份很好的工作?还是期待我能够告诉他:爷爷,我是爱你的!他从未曾提到过,而我,也从不曾说过。

但无一例外的是,每年中秋我都会收到爷爷的月饼,月饼是个挺温情的东西,每次收到月饼,都能让我感到特别的温暖。爷爷是个对食物一点也不含糊的人——我一直这么认为。爷爷对月饼的选择也是煞费苦心,他并不习惯现在层出不穷的新花样,月饼的配方和工艺在不停地变化,月饼的滋味已非最初。但爷爷每年都寄,每年都寄一盒豆沙馅的月饼——爷爷习惯了的也是他最喜欢的口味。我也是喜欢的,就像绿妖曾说过:“在某些时候,吃东西是为了让某人高兴。”

今年,转眼又快到了中秋,我没有收到月饼,却收到奶奶汇给我的一百块钱和她的话:“就用这钱给自己买盒月饼,出门在外,一定要记得在中秋吃月饼。”

我愣了半天,忽地,猛然意识到爷爷是真的,真的已经在今年二月份离开了我们。要不,他一定会给我挑选家乡最新鲜最美味的月饼,豆沙馅的。

我是不是不孝顺呢?我想如果我足够孝顺,我应该在每个中秋节给爷爷寄上一盒月饼,而不是二十年来一味地泰然接受长辈的疼爱,而没有用心关心过长辈。我是不是不孝顺呢?我想如果我足够孝顺,我就会像老舍笔下的那些老辈人,就是忙,就是累,也该留有足够的时间和父亲爷爷默默相对,一天一天。而我,回老家越来越少,就算偶尔相对,也总是无言。爷爷的最后一面,我也没能见着。我记得,妈妈说爷爷最后的一句话,是交待记得每年八月十五给我寄月饼。

难道亲情真的只能这样带着空间的距离,使满腔的情感在时间的流逝中默默燃烧?我不知道。也许亲情因为平静,因为深沉,反而更容易被忽略。

其实,一直以来,我并不是不爱你们,我并不是不想你们,而是,我从未曾说过。其实,一直以来,我都似乎可以看见你们眼里深藏的秘密,回眸转眼间流露的欣慰与焦虑——我明白你们希望我能够在你们眼中一天天成长起来,成熟起来,让你们一同分享成长的喜悦,也为此心甘情愿地付出。

但对爷爷,我错过了,我没有来得及亲口告诉他,而今,他还能听见吗?

李碧华曾在文章中写道:“伤人心的,不只是旧时的月色呀!”

清冷的秋夜中,秋风吻过我淌着泪的脸颊。

伤人心的,不只是旧时月色呀!还会是你的冷漠和别人的无助。

来不及了?来得及!

今年的中秋,我要给家里寄去一盒月饼,并记得告诉你们:我是爱你们的,我也很想你们!爷爷的毡靴我记得很清楚,爷爷那双毡靴已经穿了十来个年头。而在有我之前他还穿了多少年,我就说不上了。有好多次,他忽然间看看自己的脚说:“毡靴又穿破啦,得打个掌啦。”于是他从集上买来一小片毛毡,剪成靴掌,上上——结果毡靴又能穿了,跟崭新的一般。

好几个年头就这么过去了,我不禁思忖着:世间万物都有尽时,一切都会消亡,惟独爷爷的毡靴永世长存。

不料,爷爷的一双腿得了严重的酸痛病。爷爷从没闹过病,如今却呻唤不舒服起来,甚至还请了医生。

“你这是冷水引起的,”医生说,“你应该停止打鱼。”

“我全靠打鱼过日子呀,”爷爷回答道,“脚不沾水我可办不到。”

“不沾水办不到么?”医士给他出了个主意,“那就在下水的时候把毡靴穿上吧。”

这个主意可帮了爷爷的大忙:腿痛病好啦。只是打这以后爷爷娇气起来了,定要穿上毡靴才下河,靴子当然就一个劲儿地尽在水底的石头子儿上打磨。这一来毡靴可损坏得厉害啦,不光是底子,就连底子往上拐弯儿的地方,也出现了裂纹。

我心想:世上万物总归有个尽头,毡靴也不可能给爷爷用个没完没了——这不,它快完啦。

人们纷纷指着毡靴,对爷爷说:“老爷子,也该叫你的这毡靴退休啦,该送给乌鸦造窝儿去啦。”才不是那么回事儿呢!爷爷为了不让雪钻进裂缝,把毡靴往水里浸了浸,再往冰天雪地里一放。大冷的天,不消说毡靴缝里的水一下子就上了冻,冰把缝子封得牢牢的。接着爷爷又把毡靴往水里浸了一遍,结果整个毡靴面子上全蒙了一层冰。瞧吧,这下子毡靴变得可暖和结实了:我亲自穿过爷爷的那毡靴,在一片冬天不封冻的水草滩里来回淌,啥事儿也没有……于是我重又产生了那种想法:说不定,爷爷的毡靴就是永远不会完结。

但是有一次,我爷爷不巧生了病。他非得出去上厕所不可,就在门道里穿上毡靴;可他回来的时候,忘了原样脱在门道里让它晾着,而是穿着冰冻的毡靴爬到了烫烫的炉台上。当然,糟糕的并不是毡靴化出的水从炉台上流下来淌进了牛奶桶——这算啥!

倒霉的是,那双长生不老的毡靴这回可就寿终正寝啦。要知道,如果把瓶子装上水放到冰天雪地里,水就会变成冰,冰一胀,瓶子就得炸。毡靴缝子里的冰当然也一样,这时已经把毡毛胀得松散开来,冰一消融,毛也全成了渣儿……我那爷爷可倔啦,病刚好,又试着把毡靴冻了一次,甚至还穿了一阵子。可是不久春天就到了,放在门道里的毡靴消了开来,一下子散成了一摊儿。

爷爷愤愤地说“嘿,是它该呆在乌鸦窝里歇着的时候啦!”他一气之下,提起一只毡靴,从高高的河岸上扔到了一堆牛蒡草里,当时我正在那儿逮金翅雀之类的鸟儿。“干嘛光把毡靴给乌鸦呢?”我说,“不管什么鸟儿,春天都喜欢往窝里叨些毛毛草草的”。我问爷爷这话的时候,他正挥动另一只毡靴准备扔。“真的,”爷爷表示同意,不只是鸟儿造窝需要毛,就是野兽啦,耗子啦,松鼠啦,也都这当儿。爷爷想起了我们认识的一位猎手,记得那人曾经向他提过毡靴的事儿,说早该拿给他当填药塞儿。结果第二只毡靴就送给那位猎手了。

转眼间,鸟儿活动的时节到了。各种各样的春禽纷纷落到河边的牛蒡草上,它们啄食牛蒡尖儿的时候,发现了爷爷的毡靴,一到造窝那会儿,它们从早到晚全来剥啄这只毡靴,把它啄成了碎片儿。一星期左右,整只毡靴竟给鸟儿们一片片全叨去筑了窝儿,然后各就各位,产卵、孵化,接着是雏鸟惆瞅。在毡靴的温馨之中,鸟儿们出生、成长;冷天即将来临时,便成群结队飞往暖和的地方。春日它们又都重新归来,在各自的树穴中的旧巢里,还会再次觅得爷爷那只毡靴的残余。那些筑在地上和树枝上的巢案同样不会消逝:枝头的散落到地面,小耗子又会在地上发现它们,将毡靴的残毛搬进自己地下的窝中。

我一生中经常在莽林间漫游,每当有缘觅得一处以毡毛铺衬的小小鸟巢时,总要像儿时那般思忖着:世间万物终有尽时,一切都会消亡,惟独爷爷的毡靴永世长存。奶奶她手里拿着扫帚、簸箕、抹布和汤匙。你看她早上哼着歌儿切馅饼皮,中午往餐桌上送新出炉的馅饼,黄昏收拾吃剩的冷馅饼。像个瑞士摇铃,手叮叮当当地把瓷杯摆放整齐。又像个真空除尘器,一阵风走过每一间屋子,找出没弄好的地方,把它弄整齐。她只须手执小泥刀在花园里走上两趟,花儿就在她身后温暖的空气中燃起颤巍巍的红火。她睡得极安静,一夜翻身不到三次,舒坦得像一只白色的手套,但是天一亮,手套里插进了一只精力充沛的手。她醒着时总像扶正的画框一样,把每个人都弄得端端正正。可是,现在呢?

“奶奶,”大家都在喊,“祖奶奶。”

现在她仿佛是一个庞大的数学式子终于算到了底。她填满过火鸡、家鸡、鸽子的肚子,也填满过大人、孩子的肚子。她洗擦过天花板、墙壁,照顾过病人和孩子。她铺过油毡,修理过自行车,上过钟表发条,烧过炉子,在一万个痛苦的伤口上涂过碘酒……回顾她所开始、进行、完成的30亿件大大小小的工作,归纳到一起,最后的一个小数加上去了,最后的一个零填进去了。现在她手拿粉笔,退出了生活,她要沉默一个小时,然后便要拿起刷子,把这个数字擦去。

“我来看看,”奶奶说,“我来看看……”

她不再忙碌了。她绕着屋子不断转来转去,观看每一样东西。最后,她到了楼梯口,谁也没有告诉一声便爬上了三道楼梯,到了她的屋子,拉直了身子躺下,准备死去,像一个化石的模印打在越来越冷的雪一样的被窝里。

“奶奶!祖奶奶!”又有声音在叫她。

她要死了。这消息从楼梯间直落下来,像层层涟漪,荡漾进每一间屋子,荡漾出每一道门,每一个窗户,荡漾出榆树掩映的街道,来到苍翠的峡谷口上。

“祖奶奶,听我说,你现在不过是在闯过难关。这屋子没有你会塌的呀!你至少得让我们有一年的准备时间。”

祖奶奶睁开了一只眼睛,90年的岁月像是沙尘鬼从迅速撤空的屋顶上的窗口飘了出来,静静地望着她的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