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人体的重要器官,如心脏位于偏左侧,睡眠时若右侧卧,就不会压到心脏,呼吸也顺畅。另外,人体的消化道,如胃、十二指肠、胰腺及小肠通向大肠的管口,都向右侧开口,所以右侧卧便于胃中待消化的食物流入十二指肠,也便于胰腺开口分泌胰蛋白酶以及胆囊分泌胆汁进入十二指肠,以促进消化吸收,有效避免食物倒流所引起的食滞及消化不良。在右侧卧的同时,弯曲右臂和右腿,右手上承头部,伸长左腿,将左手置于左股间,这样的睡姿有利于人体的健康。世界各地大小卧佛全部都是“右侧卧,睡如弓”的姿势,佛门称之为“吉祥睡”。按照佛教戒律,睡眠只能采取右侧卧,不得转动。但是,南朝梁人陶弘景的《养性延命录》却指出,“养生之道,莫久行、久坐、久卧、久视、久听……此所谓能中和,能中和者必久寿也”。这就是说,养生的重要原则是,不要持久地行走、睡卧、眼看、耳听、端坐,能坚持做到这些中庸平和的养生要求,就可以延年益寿。显而易见,右侧卧的睡姿固然好,但只采取这一种睡姿不得转动,则有违养生之道,曹庭栋的话是有道理的。
食饱不可睡,睡则诸疾生。
语意:饱食以后不可立即睡觉,因这样易致食物积滞,会引发一些疾病。
语见明代戏曲作家高濂的《遵生八笺·延年却病笺》。脾胃机能与睡眠的关系很大,古人多有论述。胃中因充满食物或患病不适而导致胀满,其气上迫,使肺呼吸不利,卧倒时呼吸会更加困难,这就是《黄帝内经》所谓的“胃不和则卧不安”。清代养生家曹庭栋在《老老恒言》中认为,“胃方纳食,脾未及化,或即倦而欲卧,须强耐之”。也就是说,刚吃完食物,脾胃还未来得及消化,就感觉疲倦而想睡觉。这时,一定要强制自己忍耐而不去睡。《蠡海集》上说,眼睛属脾,眼睛运动,脾也就相应活动。又称脾听到声音就会蠕动,而蠕动是用来消化食物的。曹庭栋认为,脾和胃的位置都是在人体的中部,有一层膜连在了胃的左边,所以脉居于右方而气行于左方。如果吃饭后必须马上躺下,应当采取右侧卧的姿势,用来舒缓脾气。《续博物志》记载,睡眠时不要左侧卧,说的也是这个意思。如果吃饭后时间较长了,则左侧卧、右侧卧都可以。
“若眼睛运动脾就会运动”的说法符合事实,也很直观,但古人所作的解释并无道理。实际上,当人体进入睡眠状态后,各脏器的活动及其机能都降到很低的水平。如果吃饱后,食物未充分消化就睡觉,食物会因脾胃的活动水平降低而滞留在胃内,对身体健康极为不利。
夜寝燃灯,令人心神不安。
语意:晚上睡觉时亮着灯,会让人心神不安。
语见宋真宗时景德进士张君房总编的《云笈七签》。适宜的环境是入睡的基本条件之一,光线幽暗有助于高质量的睡眠。清代养生家曹庭栋在《老老恒言》中指出,“就寝即灭灯,目不外眩,则神守其舍”。在灯光中入睡,会使睡眠不安稳且浅睡期增多,因此睡前最好关灯。若住房面积有限,没有专用卧室者,宜将床铺设在室中的幽暗角落,并以屏风或隔离带与活动范围隔开。
古人认为,由于天体中日月的运转,自然界处于阴阳消长的变化中,最突出的表现就是昼夜交替出现。昼属阳,夜属阴。与之相对应,人体阴阳之气也随昼夜而消长变化,于是就有了醒与睡的交替。醒属阳,为阳气所主;睡属阴,为阴气所主。可以说,自从有了人类,就有了人类活动的规律——“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黄帝内经》指出,“夜半阳气尽,阴气盛,则目瞑;白昼阴气尽而阳气盛,则寤矣”。也就是说,醒与睡是随着白昼与黑夜的交替而进行的。夜间燃灯,就人为地改变了正常的阴阳变化节奏,会扰乱生物体内的自然平衡。人如果长期生活在灯光下,身体内控制新陈代谢的生物钟就会被扰乱,从而使人体产生一种光压力,引起人体的生物、化学系统发生改变,使本来循环有序的各种生理变化不协调,从而导致疾病的发生。
寝不得大声叫呼。
语意:欲睡眠,躺下后就不要大声呼叫。
语见清代养生家曹庭栋的《老老恒言》。古人认为,肺为五脏华盖,好似钟磬,凡人卧下,肺即收敛。如果卧下言语,则肺振动而使五脏俱不得宁。曹庭栋指出:“盖寝则五脏如钟磬不悬,不可发声。养生家谓多言伤气,平时亦宜少言,何况寝时?”也就是说,睡觉时五脏就如乐器及敲击乐器的工具一样,不能发出声音。养生家认为,多说话会伤元气,平时也应当少说话,更何况睡觉时呢?《玉笥要览》中说,睡眠时须闭口,元气不会外泄,邪气也不会进入身体,身体就会安静。否则,会使人面部失去血色。不仅如此,南朝梁人陶弘景的《养性延命录·杂诫篇》中指出,“起眠讫,勿大语,损人气”。也就是说,即便是早晨起床后,也不要大声讲话,以免耗伤元气。陶弘景还认为,“一日之忌,暮食无饱;一月之忌,暮饮无醉;一岁之忌,暮须远内;终生之忌,暮须护气”。也就是说,睡眠时开口失气为终生之忌,其危害居诸忌之首。
清醒与睡眠是以形体的动静为主要特征的,形体的动静受心神的指使,睡眠与清醒以心神为主宰。神静则易睡,神动则易醒;心安志舒则易寐,情志过激则难眠。张景岳在《景岳全书·不寐》中指出,“寐本乎阴,神其主也”。所谓睡眠养生就是根据宇宙与人体阴阳变化的规律,采用合理的睡眠方法和措施,以保证睡眠质量,使疲劳的肌体得到恢复,养蓄精神,从而达到防病治病、强身益寿的目的。睡觉前大声讲话,不仅违背养蓄精神的睡眠目的,而且易致情绪激动,造成难以入睡的不良后果。
夜卧勿覆头。
语意:晚上睡觉不要以被蒙头。
语见陶弘景的《养性延命录·杂诫篇》。陶弘景认为,“冬日温足冻脑,春秋脑足俱冻,此乃圣人之常法也”。也就是说,不论是何季节,都宜冻脑。他还指出,“凡人卧,头边勿安火炉,令人头重、目赤、鼻干”。这就是说,入睡后其头旁不要摆火炉,否则会使人头重、眼红、鼻干燥。清代养生家曹庭栋的《老老恒言》认为,头为诸阳会聚之处,即使是冬天也不应当让头部太热,睡眠时不要蒙头而睡。有人晚上睡觉要戴睡帽,可以在帽子顶部留一个小孔,这样也能达到冻脑的目的。如果还觉得太热,也可以不戴睡帽而只用纱布包住额头,就如妇女包头的样式,或狭长或宽大,可随天气变化而改变,以使自己感觉舒适。
睡眠时头部太热,易使火攻上焦,造成咽干目赤鼻衄,甚至头痛;冻脑则可使呼吸通畅,脑供氧充足。但是,冻脑的同时务必防风。古人认为,坐着睡着都要防止风从脑后袭来,脑内被风吹入则人活不长。如再加上醉饱之后躺在风中,风一吹入身体就会成灾病。唐人刘祠的《混俗颐生录·夏时消息》认为,“盛热时宜于隐处寝卧,辄不得于星月下露地偃坐,兼便睡着使人扇风,特宜忌之”。也就是说,暑夏极热的时候,人宜在屋内荫庇处睡觉,不可在星月下睡觉,若自己入睡还要他人代为扇风吹凉的,更属禁忌之列。《保生要录·论居处门》中指出,“常居之室,极令周密,勿有细隙,致风气得入,久居,善中人”。这就是说,经常居住的房屋,墙瓦定要十分严密,不可有细小缝隙,避免风邪透入,人如久居有微小缝隙的屋内则易为风邪侵袭而得病。
腹为五脏之总,故腹本喜暖。
语意:腹为五脏之总名,因此腹部要注意保暖。
语见清代养生家曹庭栋的《老老恒言》。曹庭栋认为,老人下元虚弱,更要注意保暖。将艾草捶打柔软后铺平,覆盖上一层丝绵,再用细针密绗,不要让其散乱成块,这样做成肚兜,晚上睡觉时一定要穿上,平日起居也不要轻易脱掉。如果再加上一些姜、桂、麝等物,还可以治疗腹部冷痛。
古人认为,头与腹的特性是相对的:头为诸阳之总,为阳,喜冷;腹为五脏之总,为阴,喜暖。一般而言,冬天人们贪热,但头不宜热,故养生家强调“冬宜冻脑”;夏天人们喜凉,但腹不宜凉,故养生家强调“夏宜暖腹”。宋代的养生家蒲处厚在《保生要录·论衣服门》中指出,“盛热亦必著单卧服,或腹胫以上复被,极宜人”。也就是说,夏暑甚热天气,睡觉时也必须穿上单薄睡衣,或是在腹部及足胫以上部位盖单被,这是最适宜于盛暑的睡卧方法。当然,凡事总讲究适当,太过与不及都不适宜。尽管腹部喜暖,但太热了怕是也难以入睡。金代的养生家李杲在《脾胃论·摄养》中指出,“夜不安寝,衾厚热壅故也,当急去之。仍拭汗,或薄而不安,即加之,睡自稳也”。也就是说,夜间如睡不安稳时,多半是被褥太厚太热之故,当减厚热之被褥。如仍微汗,或许是被薄的缘故,宜加盖衣被,睡卧就自然安稳了。可见,睡眠时被褥不可太厚或太薄。
观颐,观其所养也。
语意:观颐,就是观察其养生的情况。强调养生应以自己感觉的适宜为度。
语见《周易·颐卦·彖》。《周易·颐卦·彖》曾指出,“自求口实,观其自养也”。也就是强调,养生者应当注意观察自己的养生情况,以自己感觉舒适为准,不必完全照搬书本上的经验。就起床而言,《黄帝内经》认为,春天应晚睡早起,违反这一规律就要损伤肝脏;夏天同春天一样,也应晚睡早起,违反规律要损伤心脏;秋天应早睡早起,违反这一规律就要损伤肺部;冬天应早睡晚起,违反这一规律就会损伤肾脏。《黄帝内经》是养生家所引用的首要经典著作,但是欲养生者也不必太拘泥于这些要求。清代养生家曹庭栋认为,即便是想睡时不睡、想起床时不起,都会令人身体感到不适,更何况不顾及自己身体的特殊性,硬去按《黄帝内经》关于四季起床的不同要求去做呢?所以,古人的养生经验要学习,但也应当考虑到自己的特殊情况。
睡眠差异与年龄有密切的关系,是由人生长发育的规律决定的。一般而言,年龄越小,睡眠时间越长,次数也越多。婴幼儿无论是脑还是身体都未发育成熟,青少年身体还在继续发育,因此都需要较多的睡眠时间。老年人因气血阴阳俱亏,营气衰少而卫气内伐,故有“昼不精,夜不瞑”的少寐现象,但这并不等于生理睡眠需要减少。相反,由于老人睡眠深度变浅,质量不佳,反而应当增加必要的休息,尤以午睡最为重要,夜间睡眠时间也应参照少儿标准。古代养生家说少寐乃老人大患,认为老年人宜遇有睡思则就枕,这是极符合养生道理的。
一昼夜间,寝兴分而二之。
语意:一昼夜之间,要经过两次睡眠、两次起床。意谓夜间睡眠之外,午睡很重要。
语见清代养生家曹庭栋的《老老恒言》。曹庭栋认为,每天到了午时,阳气逐渐消散,稍微休息可以用来养阳气;到了子时,阴气渐渐消散,通过熟睡可以用来养阴气。这样,每天的睡眠就可以分为两段,午时睡眠与子时睡眠同样重要。
子午觉是古人睡眠养生法之一,即每天于子时、午时入睡,以达到颐养天年的目的。现代研究也发现,子时人体各器官效率降至最低,午时人体交感神经最疲劳。因此保证良好的子午睡眠,符合养生之道。当然,少息或午睡的方式会因人而异:曹庭栋在《老老恒言·昼卧》中指出,“坐而假寐,醒时弥觉神清气爽,较之就枕而卧,更为受益。然有坐不能寐者,但使缄其口,闭其目,收摄其心神,休息片时,足当昼眠,亦堪遣目”。也就是说,乏时坐着打盹,醒后更觉得神清气爽,比在床上倚枕而睡更为有益。但也有坐着不能打盹的,这也无碍,只要此时能闭口、闭眼使心神收敛安宁,如此稍为休息片刻,也可与午睡比美,能够敛目静心。曹庭栋还认为,“午后久坐微倦,不可便榻即眠,必就卧室安枕,平时或醒或寐,任其自然,欲起即起,不须留恋”。这也就是说,午后坐久了稍感疲倦时,不要在便榻上睡,必须去卧室床上垫枕休息,此时或醒或打盹都可任其自然,不要勉强,如想起来,那就马上起床,不要赖床留恋不舍。此外,是否要午睡还与年龄和体质有关。午睡的目的是养阳,而青年人血气方刚,阳气旺盛,午睡反倒会引起目昏头重,这就是阳气过于亢奋了;而中老年人阳气渐衰,午睡就很有必要了。苏东坡有诗“此身正似蚕将老,更尽春光一再眠”,所指正是老年人午睡。
一夕不卧,百日不复。
语意:一夜不眠对身体造成的伤害,一百天也难以恢复。意谓睡眠很重要。
语见长沙马王堆出土医书《十问》。古人认为,睡眠时人体的精、气、神皆内守于五脏,五体安舒,气血和调,体力得以恢复。因此,足够的睡眠是健康长寿的保证,否则就无法维持生命的其他活动。唐代诗人白居易《闲眠》指出,“暖床斜卧日曛腰,一觉闲眠百病消。尽日一餐茶两碗,更无所要到明朝”。可见,古时士人中间是很流行睡眠养生的。
作为人的本能和一种重要的养生方法,睡眠需要注意的问题有很多。南北朝颜之推的《颜氏家训》指出,“慎节起卧,均适暄寒”。也就是说,起床睡卧须谨慎,温凉冷暖等很多因素都应顾及。明人周履清的《益龄单·寝息》则认为,“睡觉勿饮冷水,勿卧湿处。夏不取极凉,冬不取极热”。这就是说,睡觉时不要喝冷水,以免积滞成疾;也不要睡卧潮湿之处,以免气散血注成病。夏天睡觉不宜取极凉快的环境,冬天则不宜取极热之处。此外,睡眠虽然重要,也不是睡得越多越好。明代养生家李豫亨在《推蓬寤语·原养生之教》中指出,“睡卧最不可嗜,禅家以为六欲之首。嗜卧则损神气”。所谓六欲,泛指人的生理需求或欲望。李豫亨的意思是说,睡觉切不可嗜好成癖,佛家修行认为嗜睡是六欲之最。因为嗜睡可耗损神气,令人心气涣散、神不守舍。少神气则多病,若健康不保,岂能悟佛?
服用篇
古人对于服饰、用具与床上用品等选择是相当讲究的,良好的服饰与用具对于健康起居大有裨益。挑选、布置与运用好身边的这些用具,其实是一种深沉的生活智慧。
环椅之上,有靠有倚,趺坐更适。
语意:环椅上有靠背,有倚靠,盘腿坐着比较舒服。
语见清代养生家曹庭栋《老老恒言·坐榻》。曹庭栋认为,若是经常坐着,用坐榻比较舒适。与卧榻的宽同而长不同,坐榻仅可容身。元稹有诗写道,“望山移坐榻”,可见榻较轻便,便于移动。因为坐榻后有靠背,旁有倚靠,通常称为椅子,也叫环椅。椅垫宜厚一些。冬天用小条褥做靠背,下面用椅垫铺上,用皮椅垫则更好。当然,卧榻也可以坐,因其宽大,盘膝打坐颇好,只不过没有靠背。可以弄一竖垫,用灯草将其充实,就不会下滑了。如果旁边没有倚靠,可在两边各设一个隐囊,比带靠背的椅子好很多。隐囊似枕头,但比枕头高,又叫靠枕。作为居家用品,隐囊在我国有悠久的历史,《颜氏家训》说,“梁朝全盛时,贵族子弟,坐棋子方褥,凭班丝隐囊”,可见南北朝时就已经有了。环椅上有靠背,坐着比较舒服。但是空间太小,不能容膝,须另备凳子,高低与椅子相等,放在椅子前面,上面铺上褥子,冬天用最适宜。偶尔想正坐,去掉小凳子也很方便。有一种椅子叫“醉翁椅”,斜坦靠背再另加上枕头,把左右之环放直而使其加长。坐时伸足,分置左右,首卧枕,背靠着斜坦处,虽坐似眠。偶然有疲倦时,可以就此稍稍休息。
养生之道,不仅要在人的活动中遵循,还应体现在居家用品的使用上。前人对于养生的关注,不可谓不细矣!
安置坐榻,如不着墙壁,风从后来,即为贼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