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见明代养生家万全的《养生四要·慎动》。所谓独,就是别人不知道、唯有自己知道之处。当一个人内心安静的时候,也就是在喜怒哀乐未发之时,应当做到与天地合其德,与日月合其明,与四时合其序,与鬼神合其吉凶,这就是所谓的“中”。君子在这些方面要做到慎独,即是要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也要警惕谨慎;在别人听不到的地方,也要心怀自律而不做坏事。不要使自己的言行有片刻的偏离,不要违背了天地之德、日月之明、四季更替之序与鬼神之道。当君子有所行动之时,正是他内心十分平静的时候。如果其喜怒哀乐之情表现得适中,这便是所谓的“和”。和与中没有任何相互违背之处。如果稍有不和,就是不中,这就违背了天地、日月、四时、鬼神之道了。在这个时候,个人修养就困难了。因此,君子在别人不闻不见之时,更应当十分小心与谨慎。简而言之,君子立身处世,无论他人知与不知,都应当合乎时宜,适乎中道。
君子不欺于暗室,不思邪见,仰不愧天,俯不怍人,这就需要慎独的功夫。《淮南子·说山训》指出,“兰生幽谷,不为莫服而不芳;舟在江海,不为莫乘而不浮;君子行义,不为莫知而止休”。据说,汉时昌邑县令王密,为报答太守杨震栽培之恩,怀藏黄金十斤给杨震送去。杨震拒绝了,并说:“作为老朋友,我了解你,你却不了解我,这是为什么?”王密说:“夜里没有人知道的!”杨震说:“天知,神知,我知,你知。哪里是没有人知道呢?”王密羞愧而出。为人光明磊落,自会心平而气和,这对于健康无疑是有益的。
志在天下国家,则善虽少而大;苟在一身,虽多亦小。
语意:志在天下,善达万民,则善虽少而功德大;若志在一身,善及一人,则善虽多而功德小。
语见明代袁了凡的《了凡四训·积善之方》。袁了凡认为,善之大小、难易,要视动机而定。为了说明这个问题,袁了凡讲了一个故事,说古时候有一个叫卫仲达的人,供职朝廷为官。有一次,他精神离散,被摄入阴间,阎王命人拿出善恶记录簿给仲达看。他发现恶录簿摊满庭院,而善录簿只有几张而已。阎王又命人取秤来称,大沓之恶录簿却比只有几张的善录簿轻。卫仲达好奇地问:“我还不到四十岁,哪来如此多的恶录?”阎王答:“思虑不正即属于犯罪,不一定做了才算。”仲达又问:“善录何以会比恶录重呢?”阎王答:“朝廷大兴土木修三山石桥时,你曾经上书反对,这是你的谏书。”仲达说:“我虽上书,朝廷并未采纳,此书为什么会这样重呢?”阎王说:“朝廷虽未采纳,但你的一念之善,普达万民之身,若被采纳,则善力更大。”
这则鬼故事,虽然不可能是真实的,但却很有意义:显而易见,古人反对的不只是恶行,还有恶念;看重的不只是善行,还有善念。思虑与行为的善恶,不只具有道德意义,也具有养生意义。《易经》中说,“善不积,不足以成名;恶不积,不足以灭身”。恶念虽小,但积少成多,足以伤身。
佛氏谓一切唯心造,良不诬矣。
语意:佛说一切因果都是从心而生,确实是如此啊。
语见清代养生家尤乘的《寿世青编》。自古以来,高明的医生都善于从身心两方面为人治病,还让人了解如何可以不得病。《寿世青编》指出,现今(清朝)的一些医生,只知道从生理上为人治病,不善于从心理上为人治病,这真是舍本而求末啊。不追究疾病的根源,仅从表面上寻找治病的方法,这如何可能治好病呢?疾病常常由自己的不良心理造成,罪恶也是由人的不良行为造成的。七情六欲由心而生,自己若不加控制,必使身心颠倒,疾病缠身,这当然不是仅靠药物可以医治的。药物可以医治身体上的病变,却无法调整七情上的偏差。古人认为,医不入刑官之家,药不疗不仁者之疾。换言之,医生不救治执掌刑罚者之病,药物也治不好不仁不义者之疾。人的福祸都是有定数的,行善者得福,为恶者招祸,没有一个不灵验的。
行善者即使得病,也会有惊而无险,这样的故事在佛经中多有记载。《感应录》上说,宋朝有一狱吏,名叫张庆。他对犯人的伙食、医药、卧具等管理得尽职尽责,不仅质量好,而且能保持清洁。他常念《法华经》,凡有被判死刑的囚犯,必为之吃素念经一个月。有一次,妻子袁氏染病死去,三天后却又苏醒过来。她说,冥冥中初到一个污秽的地方,忽然见到观音菩萨,菩萨说:“你丈夫积有很多阴德,子孙后代应当发达,但你们现在还没有儿子。”说完就推她离开,于是她就苏醒过来。这类故事唯心色彩很浓,多是说行善者可以感化神佛,必得福报。实际上,神佛只在自己心中,因为行善者心正,心正者神清,而心正神清有益于健康。
过失不拘大小,以能改为要。
语意:过失不论大小,能改正就好。意谓改过自新对于养生很重要。
语见明代袁了凡的《了凡四训·改过之法》。春秋时代,很多士大夫仅凭察言观色,就能推测一个人的吉凶祸福,并且非常准确。这种情况在《左传》、《国语》诸书中,有很多明确的记载。一般来说,一个人的吉凶征兆,发源于内心,而表现于人的外表。凡是相貌仁慈忠厚、行事稳重的人,大都能获福;相貌刻薄、行为轻佻的人,大都近祸。没有“吉凶未定,渺不可测”的道理。一个人心性的善恶,必与天心相感应。福之将至,可从其人宁静的心境、安详的神态中判断出来;祸之将临,也能从其乖戾的行为中发现。人如果想得福而避祸,可以先不论如何行善,只要能力行改过,自然就能向善。
改过之法有三个要素。一是知耻:孟子说过,知耻给人的影响太大了,能做到知耻的人就是圣贤,不知羞耻为何物则必是禽兽无疑。改过的关键就在此一念之间,人所以异于禽兽,也仅在这一念之差而已。二是敬畏:古人认为,天地鬼神是欺骗不了的,人即使是犯了一点点过失,天地鬼神也知道得很清楚。犯的若是重大的过失,天必将降给重大的灾难;犯的若是小过错,则会损及福祉。人只要一息尚存,犯过滔天的罪恶,也有悔改的机会。古有一生为恶,临终悔悟而得善终的人,这正是佛家“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之意,正如千年幽谷涵洞,一灯来照,可尽过千年黑暗一般。三是决心:人之所以不能改过,常常是因循苟且误了时机所致。若能当机立断,碰到小过,像细刺伤肉一般,即刻拔除;犯了大过,如毒蛇咬指一般,即刻断指。《易经》有“风雷增益”之卦,改过向善若能像风起雷动一样干脆利落,则必可成功。
多言耗气,谩语摇心。
语意:多说话会消耗人的精气,欺骗诋毁别人会动摇自己的心神。
语见明代养生家孙文胤的《丹台玉案·守口诀》。平日里如何讲话,也是修德的一个重要方面。《守口诀》指出,“古人有训,守口如瓶。匪第蓄德,亦以尊生。多言耗气,谩语摇心。渊然静默,抱寂凝真”。这也就是说,古人早就有过教诲,做人应当守口如瓶。这样不但可以蓄养自己的德行,还可以养生长寿。整天喋喋不休,会消耗太多的精气;若是欺骗或者诋毁别人,还会动摇自己的心神。所以,不如安安静静地保养自己的真气。
生活中,有的人夸夸其谈,或言而无信,或恶语伤人。这种人自以为能言善辩,实则既损德行,又害养生。《礼记·表记》指出,“对他人轻许诺言却又不付诸实现,这就可引起对方的怨恨,甚至会招来灾祸。故若是你做不到或者说不能做的事,宁可对自己有埋怨或怨恨,也不要轻易许诺。而有的人,明知自己办不到或不该办时,却为暂时获得对方的感谢或者好感,轻易承诺。等到后来失信于人时,既伤别人,也损自己。至于恶语伤害他人者,更是伤身败德”。东汉时迦叶摩腾和竺法兰译的《四十二章经》指出,“有些邪恶之人,总想伤害为人贤达的正人君子,这就好比是有人对着天上仰头吐唾沫一样,其结果总是唾沫不能飞上天,反而纷纷坠下而落到恶人自己身上。只有心地正直而善良的人,才能因常养心养德而长寿;那些为了一己的功名利禄,不惜昧良心、使毒计妄图算计无辜者的恶人,居心叵测,身心竟日惶惶,怎能养心、养德而延寿”。
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
语意:先天不足,可以改变;后天作孽,无法原谅。
语见明代袁了凡的《了凡四训·立命之学》。袁了凡认为,自己好洁成癖,形同孤寡相,是无子一因;脾气暴躁,缺乏养育万物的和气,是无子二因;仁爱是化育之本,刻薄是不育之因,自己一向洁身自好,不能舍己救人、同情别人,是无子三因;其他还有多话耗气,好酒损精,好彻夜长坐不知养护元气等等,都是无子之因。栖霞山云谷禅师说:“世界上的人,是享千金财富,或享百金财富,或应当饿死,是取决于每个人的心性的。天只不过是‘因材施教,因势利导’而已,并未加丝毫力量,就像人体的轻重,取决于本身的重量,而非磅秤厚此薄彼。只要能了解自我的因素是造就人生吉凶福祸的关键,将落第科甲与没有儿子的原因尽行改掉即可。化吝啬成施舍,改偏激为平和,改虚伪成虔诚,改浮躁为沉着,改骄傲为谦虚,改懒散为勤奋,化残忍为仁慈,改刻薄为宽容……尽可能积德,尽量自爱,珍惜自己,别糟蹋自己,以前种种譬如昨日死,以后种种譬如今日生,这样必能除去身上的病根,重新获得仁义道德的新身体。血肉物质之身,假如必受生灭气运的影响,则重生的道德精神之体,必能感动天地而获福。古人说,人若能了悟业命之道,顺天之理,自然就能求得厚福。天作之孽是可以避免的,只要你扩充德行,广积阴德,多做善事,则自己所造的福,哪里有不应验的道理?《易经》一书,专谈趋吉避凶的道理,若说命运不可改变,则吉又何趋?凶又何避?《易经·坤卦》指出,‘积善之家,必有余庆’,行善者可以福及子孙,你不信吗?”
袁了凡猛然顿悟,深信此言,即时拜谢,而将往日过失,尽在佛前忏悔,誓做三千善事,以报答天地祖宗养育恩德。
绝祸之首,起福之元,去我情欲,取民所安。
语意:放弃个人情欲,造福黎民百姓,这是根绝祸乱的渊薮、奠定幸福的根基。
语见汉代严君平的《道德真经指归论·圣人无常心篇》。古代重视养生的人,通常都轻视名利地位,如《老子河上公注》指出,“嗜欲伤神,财多累身”。但是,轻财不是拒绝财富,更不是把财富当成一种负担。苏轼的《超然亭记》指出,“以见余之无所往而不乐者,善游于物之外也”。这也就是说,苏轼之所以时时处处快乐,是因他超然游于财物之外而不为之所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