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题汉朝东方朔撰写、实则是六朝人伪托的《海内十洲记》记载:“征和三年,西胡月支国王遣使献猛兽一头,帝(汉武帝)见之,……问使者:‘此小物可开,何谓猛兽?’……使者日:‘……猛兽一声叫发,千人伏息’。……于是帝使使者今猛兽发音,试听之。使者乃指兽,命唤一声。兽舌唇良久,忽叫,如天磊雷震雳。……帝登时颠蹶,掩耳震动,不能自止,使者及武士虎贲皆失仗伏地。诸内外牛马豕犬之属,皆绝绊离系,惊骇放荡,许久咸定。”北魏郦道元作《水经注·大辽水》引《博物志》也记载说:“魏武于马上逢狮子、使格之,杀伤甚众。王乃自率常从健儿数百人击之。狮子吼呼奋越,左右咸惊,王忽见一物,从林中出,如狸,赶上王车轭上。狮子将至,此兽便跳上狮子头上。狮子即伏,不敢起,于是逐杀之,得狮子而还。末至洛阳四十里,洛中鸡狗,皆无鸣吠者也。”虽然,这两本书记载的猛兽均是真的,而且凶狠异常,如用以战事效果是很明显的,但是书中均没有详述这类猛兽的具体形状,也没有用于真正的战事上。
有人认为,真正使用猛兽作战,而且在史书上有详细记录的是南北朝的宋朝《宋书》第七十六卷记载,宋文帝刘义隆派宗悫反击割据岭南的林邑的侵扰,宗悫起先屡战屡败,原因是敌人驱赶大象群作战,大象象皮很厚,普通刀剑不易伤着,宋兵无法抵挡,总是败下阵来。宗悫在失败后沉思,狮子为百兽之五,大象应该是惧怕狮子的,于是他命士兵做了许多假狮子装在车上。再次作战,当林邑又一次驱赶象群前来时,宋军将狮车推到阵上,大象见到狮子,嗷嗷长鸣奔回阵中,敌营大乱,宋军趁势掩杀,大获全胜。
驱赶猛兽作战以壮军威、掩护士兵进攻的战术,在历史上还有多起,如北宋宰相王安石同意广西周士隆的建议多造车辆,以抵御南边一些小国以象阵作战骚扰;明末张献忠死后,他的义子李定国在抗清战场上,常常驱象作战,使清兵惊溃,死亡遍野,他有战象13头,俱名以美名、封大将军。
综上所说,在我国古代,有过驱鲁作战的事例,这是确凿的,但究竟从何时起,还无法定论。
周代有军一级编制吗
武王伐纣灭商建立周王朝后,为维护奴隶主贵族的统治,西周初期就开始扩大武装力量,组建了大量新的常备军部队,军队的编制体制也有发展变化,这些都是人们的共识,但对周代是否有军一级编制却有不同见解。
历来兵家学者都将《周礼》记载的军,作为西周有军一级编制的重要依据。据《周礼·夏宫》记载:“凡军制,万有二千五百人为军,五六军,大国三军,次国一军,小国一军,军将皆命卿。二千五百人为师,师帅皆中大夫。五百人为旅,旅帅皆下大夫。百人为卒,卒长皆上士。二十五人为两,两司马皆中士。五人为伍,伍皆有长。”《周礼》称西周已开始实行征兵制度,大约乡遂中每户征召一人为兵,比(五家)编伍(五人),闾(二十五家)编两(二十五人),族(一百家)编卒,党(五百家)编旅(五百人),州(二千五百家)编师(二千五百人),乡(一万二千五百家)编军(一万二千五百人)。在家称比、闾、族、党、州、乡,军中称伍、两、卒、旅、师、军。在此前后成书的一些史籍,也都有西周存在军一级编制的记载。例如:《国语·齐语》有“五乡为帅,故万人为一军”;《左传·襄公十四年》有“周为六军,诸侯之大者三军也”的叙述。唐、宋、明编纂的《通典》、《通志》、《太平御览》、《永乐大典》,均转载了《周礼》中关于“军、师、旅、卒、两、伍”编制的文字,却未见与此相悖的论述。历代军事史学家,也深信西周有军一级编制存在。
据史籍中有关西周兵力作战情况来看,周代可能有军一级编制。《伯木懋父教》称:“大夷反,王命伯懋(卫国君)以西六师、殷八师东征。”《小孟鼎铭》云:“鬼方南窜,周公与成王大举征讨,俘一万三千八十一人,将其驱回晋北”,《诗·小雅·采芭》记载有周宣伐楚,调成周八师和中原诸侯国军队,出动战车3000乘。西周后期有“西六师”、“成周八师”、“殷八师”,共22师,各诸侯国和卿大夫还有相当数量的军队,常备军总兵力达数十万人。这样庞大的军队,这么多师的单位,如果师以上没有一级组织,直接由周天子指挥管理,就是有司马协助,也将是非常困难的。再说,西周后期师以下基本上都是“五五制”编制,设立军一级组织统管若干师,应当说是毋庸置疑的。《中国大百科全书·军事》总领条,有?西周军制沿袭殷夏,而有所发展,严格执行‘国人’从军,据《周礼·夏言》记载,已形成军、师、旅、卒、两、伍的编制”的论述。台湾的军事著作《中国历代战争史》称:“周军编制为军(五师、兵车125乘、战斗人员12500人、将);师(五旅、兵车25乘、战斗人员2500人、帅);旅(五卒、5乘、战斗人员500人、帅);卒(四两、一乘、战斗人员100人、车长);两(五伍、战斗人员25人、两司马);伍(战斗人员5人、伍长)”。
有的论者则认为,周代国家军队最高编制单位是师,军一级行政单位是春秋时期才出现的,主要理由有如下几点:
(1)《周礼》所述难以为据。古文经学家认为《周礼》为周公所作,今文经学家则认为出于战国,也有人指为西汉末年刘歆所伪造。近人曾从周秦铜器铭文所载官制,参证该书中的政治、经济制度和学术思想,定为战国时的作品。西周铭文中经常提到的固定编制是师,《春秋》、《诗坚》等古籍中未见军一级编制,由于先秦史料匮乏且难免有误,《周礼》可能是混合了西周时期的产物。《中国历代军事史》(解放军出版社出版)认为:周王朝国家常备军的最高编制单位是师,《周礼》既记有周代的制度,也杂采了许多春秋战国时的制度,西周出现军一级编制的说法不可靠。
(2)军并非专指军一级编制。“王六军、大国三军、次国二军、小国一军”的军,是泛指军从或武装力量,而不能理解为军一级编制。西周时的“军”含意甚广,古籍中的“军”存在着多种多样解释。例如:“王毁军而纳少师”(《左传·桓传》)军是指军队;“使曼伯与子元潜军军其后”(《左传·隐传》),军是指行军;“王亦能军”(《左传·桓传》),军是指统帅与指挥;“军於瑕以待之”(《左传·桓传》),军是指驻军;“罗与卢戎两军之”(《左传·桓传》),军是指攻击。《历代兵制浅说》认为,古籍中用军的地方,并非指军一级行政单位,正如古籍有的称“西六师”也有称“西六军”一样。
(3)周代没有建立军级单位的迫切性。据《成鼎》、《舀壶》、《小雅》等典籍所载,周天子直辖有“西六师”、“成周八师”、“殷八师”三支武装力量,总兵力仅20多万。西周时从中央到地方诸侯国均设军事行政长官司马,具体职掌军赋、兵器、指挥军队和护国器与宗器,并采取分区而治的办法。例如《句子·王制篇》有“司马知师旅甲兵乘白之数”;《左传》有“司马之节”的记载。这些都可以说明,没有军一级行政单位,周天子统帅全国军队并不困难,设立军一级编制的必要性不大。
那么,西周有没有军一级编制?还需进一步考证。
寓兵于农始于西周吗
寓兵于农是兵制发展史上的一件大事,历来为众多兵家学者所关注。它究竟始于何时?至今仍是众说纷坛,难以达成共识。
《庄子·盗跖》称“黄帝前耕而食,织而衣无相害之心,此德之隆也,然而黄帝不能致德,与蚩尤战于涿鹿之野,流血百里”。《商子·画策》云:“神农之师男耕而食,妇织而衣,刑不用而治,甲兵不起而王”。由此可见,五帝以前很少战争,没有专职军队,不存在寓兵于农的问题。夏王朝建立了由王控制的军队,平时由少数不参加生产的贵族上层组成卫队,战时以其为骨干征集大量平民组成军队(《中国大百科全书·军事》军制、《中国军事史》军制)。商王朝建立了右、中、左三师(《殷契粹编》:“丁西贞作三(师)右中左”),以贵族为骨干的国家军队,仅9000人。从以上情况看,夏商军队的数量少,成员多为不参加生产的贵族,奴隶不能参加军事活动(《易经》:“高宗伐鬼方……小人(奴隶)勿用”),当然也寓兵于农的必要。
有的军事史学者认为,商王朝已开创寓兵于农的先河。从商代甲骨文和《周礼》、《左传》、《诗经》看,武丁时期就开始实行军民制度。军队采取预定编制和隶属关系,先在贵族中固定各级指挥官,再将适合服役人员登记列编,使“平时任户计民”以预定其军籍,做到:“人有隶属之,军有所统之将”。在编甲土(多为平民)、徒兵(农业奴隶)并不脱离生产,而进行短期时、御和使用戈、矛等武器的训练。战时指挥官逐级下达征集令,迅速按编制集结出征。《左传·隐公五年》;“故春蒐、夏苗、冬狩,皆于农以讲事也,三年而治兵,入而整旅、归而饮至,以数军实”。这些史料就反映了西周亦兵亦农,士、农、工、商均服兵役的实际情况。
军事学术界的多数专家学者则认为,寓兵于农是始于西周。《禹鼎》、《滔壶》等史籍记载,西周有“西六师”、“成周八师”、“殷八师”,周天子直属的常备军二三十万。当时生产水平很低,难以养活如此庞大的军队,除少数贵族成员以外,所有士兵均须参加农业生产。《国语·周语》:“三时务农,一时讲武”。《管子·小匡篇》:“商工之乡六,土农之乡十五。公帅十一乡,高子帅五乡,参国故为三军”。周王朝每年军事演习三次(《周礼》称四次),在农闲时进行。所有役龄内的人员,无论是否在营都要参加。演习通常还与四猎结合,演习完即进行狩猎。
有的军制专著还认为,西周还建立了相应的制度,配合寓兵于农的贯彻实施。据《史记》等古籍记载,周代的井田制与兵制结合紧密,人民“划井而居”,因井田而缴纳赋税,税以出粟为主以足食,赋以出军为主而足兵,从军赋到征兵都体现了寓兵于农。据《周礼·地官·司徒》记载,西周普遍推行了义务兵役制,乡遂之中大致每户征召一人为兵,按比(5家)、闾(25家)、族(100家)、党(500家)、州(2500)家、乡(12500家),编成伍、两、旅、师、军。在乡称比、阎、族、党、州、乡,在军称伍、两、卒、旅、师、军。周王朝初期大规模战争很少,以后也不是战火连绵,实际上是每家出兵一人备征,7家(另一说10家)轮流有一人在营服役。口粮、衣服自备,战车、马匹、兵器等装备由国家供给。以(《周礼正义》:“六乡之卒,出于乡里,而兵车、大军、马、牛出于官)”。一旦发生战争,未在营的适龄人员,根据需要被征召入伍,使作战部队编制满员。
西周时军训与教育和生产结合紧密,也充分体现了寓兵于农的精神。《周礼》称:“乡有痒,州有序,党有校,闾有塾”。《礼记·学记》称:“古之教育,家有塾,党有痒、术(遂)有序,国有学”。学校不分文武,教育内容为六德、六行、六艺。小学学习个人技术性的礼、乐、御、书、教(《周礼·大司徒》)大学学习六德、六行等理论,结合军事演习,学习集体性的礼、乐、射、御及战阵指挥等知识。“国人”每年参加短期受训而不脱离生产劳动,少数贵族常年在校学习。
军事学术界有的还认为,寓兵于农始于西汉的屯田兵制。汉文帝时,开始推行屯田制,徙民皆习武耕种,抵抗匈奴入侵。武帝时,为消除戍率更代之烦和安定边防,在西北边民新设六郡,“开田官,斥塞车六十万人戍田之”(《史记·平准书》)。设有屯田校尉、护田校尉、农都尉等官职,自敦煌到盐泽沿路均有屯田兵戍守。以后各帝进一步发展了屯田兵制,使数10万屯回兵“有警则战,无事则耕”。像这样的兵农一体,亦兵亦农,才是寓兵于农的开端。
方阵始于何时
方阵是古代军队作战时采用的一种队形,是把参战部队(车、步、骑兵等)按照作战要求排列的阵式。一般按古代军队的编制,以伍或队为基础,组成包括中军、左拒(矩)、右拒(矩)在内,形成方形或长方形。根据作战规模的不同,能大能小,大方阵可达万人以上;按照不同的作战情况,内容有多有少,有分有合,“分如掣电,合如乌云”。聚散率然,变化多端。可以说方阵是古代一种适应各种情况的用兵方法,所谓“阵雨后战,兵法之常”,讲的也是这个道理。但是,方阵是何人何时创造的,看法不尽一致。
一说是黄帝时代产生的。据《李卫公问对》记载,方阵为黄帝创造。“黄帝兵法,世传握奇文”,“考其辞云:四为奇,四为正,余为握奇。奇,余零也。”这种“握奇阵”,实际上是将一支军队分为八个小方阵,四正四奇总为八阵,按井字形、环形配置,大将居中掌握,称为“握奇”。部队环卫前后左右,形成八个活动区。做到一处受敌,多方可救。“其形井字,开为九焉,五为阵法,四方闲地”。李靖(李卫公)认为,黄帝创立的这种方阵是阵的最初形式,诸葛亮的八阵图,就是这种八行方演变的。“天地风云,龙虎鸟蛇”的“八阵”,实际是一阵。“天地风云”原本是旗幡之名;“龙虎鸟蛇”,原本是队伍之别。要不然打一次仗旗号帜别那么多,为何只有八种呢?
但是,有人认为上述这种方阵,来自黄帝最早所立的“丘井之法”(八家为井,十六井为丘),并没有用于战争实践。传说黄帝与炎帝在阪泉(今河北怀来县境)发生的战争,据《史记·五帝本纪》记载:黄帝“教熊罴貔貅躯虎,以与炎帝战于阪泉之野,三战然后得其志”。文中所指的猛兽,实际上是以动物为图腾的各氏族部落,并非真正的兽类。从记载实战情况看,并未列成方阵。据《中国大百科全书·军事》(中国历代军事史分册)载,黄帝与蚩尤之间的战争,蚩尤率领所属72族,利用浓雾天气围困黄帝族。黄帝族率领以熊、罴、狼、豹、雕、鹘等为图腾的氏族,九战九不胜。后得到玄女族帮助,吹号角,击鼓,乘蚩尤迷惑、震慑之际,冲破迷雾重围,击败蚩尤。这一仗是否按黄帝创造的方阵列阵,还有待进一步考查。
另一说是周代时出现。据明代何良臣在《阵纪》中记载,传说中的方阵,是周代齐国的始祖吕尚(姜太公),改变黄帝的握奇阵,“画为九区,方诸井字,而作三才五行阵也”。何良臣认为,这种阵是按井字形画为九个方阵,前为天阵,后为地阵,左右为人阵,名为三才;按金木水火结构,十居井字形中央,其他分居四角,称五行阵。三才、五行实为一阵,交战时可布奇兵,奇正能互相变化使用,出奇制胜,进退无常,变化多端。传说吕尚在辅佐武王灭商时,曾使用过此阵。一说是在灭商的战争中,逐渐创立的。据《史记·调本纪》记载,周武王继位后四年(公元前11世纪),率兵车300乘,虎贲3000人,仟赴商郊牧野(今河南淇县西南),先列阵布兵,“阵师牧野”(陈与阵同义);后庄严誓师(史称“牧誓”),声讨商纣罪行,激励斗志,要求保持阵形严整,并令吕尚率一部精兵攻击商军,商军土崩瓦解,周军占领商都,商朝灭亡。
还有一种观点认为,方阵是在军队普遍使用金属兵器的春秋时期形成的。据1972年山东临沂银雀山汉墓中出土的《孙膑兵法》记载,方阵是军队使用金属兵器作战的基本队形。其基本单位是各基层单位组成的小方阵,由这些小方阵组成大方阵,形状可方可长。排列方法“必薄中厚方,居阵在后”。即中间兵力少。四周兵力多,机动部队位置靠后。中间兵力少可以虚张声势,四周兵力厚可以粉碎敌人,机动兵力靠后,可以灵活的使用。有人认为这种方阵,内外相维,四面如一,攻守结合,有正有奇,虚实并用,战车、步兵、骑兵都能使用。这时的方阵,已经是智谋与力量的结合,并进到比较成熟的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