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针起效或奇效的同时,是不是以牺牲人的正气为代价?一个多年虚寒的病人,不能说去火边把手脚烤热了,其虚寒证就好了。同理,一针即效也不能说明这个针法就非常的好,这个医者的水平就何其高,稍微有些中医常识的人,都会知道这个虚寒是从何而生,应从何而去,没有中土脾胃的斡旋,何来心肾水火的既济和肝肺的交互?经典中早已言明:“饮入于胃,游溢精气,上输于脾。脾气散精,上归于肺,通调水道,下输膀胱。水精四布,五经并行,合于四时五脏阴阳,揆度以为常也。”没有这个常,没有中土脾胃的生化,何来温暖之变?一匹劣马,即使再加鞭去抽打,能跑快的程度也是有限的,但一时之速效的针法,往往就是类似鞭子的抽打,损伤了病人的正气。再想想我们平时的用针,有多少是类激素的作用,激素是至阴至寒之物质,性苦寒,伤元阴与元阳。元阴伤,女性见男性征,烦躁、不寐、脉滑等;元阳伤,水气盛,畏寒面白、胖肿、易感冒等。但用过激素后,多见全身温暖的现象,能否说激素就是热药?在指头微动关节放血,常见全身温暖,也见全身虚弱,这样就能把脾胃虚寒治好吗?答案是否定的。
既非王道,非此即彼,那么这针法就是霸道和无道的针法;但是说教却非常能诱骗人,杂以似是而非的理论,诸如刺指是清瘀升阳,诸如不分体用而认为手厥阴脉为阳之外护而宜泻等理论,把“代心受过”
的厥阴心包御林军都调动起来了,手里还有兵可用吗?《伤寒论》一再强调六经病传变顺序,即太阳→少阳→阳明→太阴→少阴→厥阴,虽有直中、并病、合病等情况,先不说大医,就是中工也知道防止病情传变于厥阴。针者不修《伤寒论》,不知病势之来,不思病势之去,“见肝之病,知肝传脾,当先实脾”的道理就成了空话,《内》、《难》关于七传、间脏,关于六经传变,关于六气主客,祖宗的垂训完全抛于脑后,如何能担纲复兴中医的大任?充其量为名利耳!
董氏针灸穴位五脏解部,直接对应五行、五脏,蕴含了天地数理,愿传播董氏奇穴者,不要废弃董门至宝不用,置大道而不顾,言忠信、行笃敏,虽万州里,亦可行乎。
像很多的虚寒性病人,也常见癌性疼痛的病人,这个时候不去建中、补中、理中,寒从何去?暖从何来?不知去路更不知来路,只求速效,结果是按下葫芦起来瓢。笔者始终不信古人不知速效之理,而古人慈悲不言,奈何近世“聪明”人太多,总以为自己超越了古人,还自以为是,针灸滥传之罪也!天地之间,人立其中,人病则为能量的流失,而天地的能量是无穷的,如何借天地能量而施于病人,《内经》中的治疗原则和董门先祖设穴思路,均给了我们去捕捉针势的“指”。
常听人说,针后晕针,晕的好不如晕的巧等欺骗自己、欺骗病人的话题;或对于针后几天不能动甚至感觉很虚弱的情况,医者给病人的解释是:此为正常反应。如果以晕针作为有效的前提,那么这就是很明显的以牺牲病人的正气为代价的穷兵黩武了,非善中之善,更非“上兵伐谋”之境界。
《兵法》云:激水之疾,至于漂石者,势也;鸷鸟之疾,至于毁折者,节也。故善战者,其势险,其节短。势如扩弩,节如发机。纷纷纭纭,斗乱而不可乱;浑浑沌沌,形圆而不可败。乱生于治,怯生于勇,弱生于强。治乱,数也;勇怯,势也;强弱,形也。
这段话告诉我们,邪气盛的时候,如何去引邪外出,也是《内经》
中一个重要原则——阴病治阳,阳病治阴;从阳引阴,从阴引阳。一个脾胃虚寒性胃痛难忍的患者,这个时候去补虚,往往让疼痛加剧,这个时候先从阳引阴,例如针门金穴,以泻邪实,犹如上述《兵法》所云,一个石头从山上滚下来的势是最大的,我们应该顺势而为,针门金穴就是引导实邪外出,待其势衰而图缓补。欲补先通之理也。
无疑,刺血是一种很有效的引邪外出、通阳生新的手段,但刺血有刺血的原则,并非虚人不能刺血。所谓虚实,分为两种,整体的虚可表现为局部的实,整体的实,可表现为局部的虚,这和阴阳、经脉的循行有密切关系。欲泻先散之理也。
董门刺血术,多以浅刺皮络为主,包括皮下小血络、小结节、皮肤色泽的变化,统称刺病象法,通过刺外阳来通阳(外为阳、里为阴),所以在背部、四肢阳面刺血最为多见,以消除“阳”之瘀阻。若刻求在阴面、阴经刺血,则失去了通阳固阴的作用,若赶上藏虚、月空等时候,结果只有一个,就是乱经。
天地之间能量的流动有其自然规律,我们如何最大化地引动天地之大能量,那么首先就要选择正确的术,没有道的概念,哪会有正确的引动能量之术呢?也有以针培补病人元气的,无非二穴,即在关元穴、支沟穴(在董氏针灸穴位中叫做火串穴)行烧山火手法,其实也是一种调动病人有限元气去抗邪的短视做法,虽然也有速效,但病人的元气根本未生。先天之元阳元阴统称为元气,元气生于命门寄于脾,元气散见于五脏各个脏气,并非仅仅在肾中,不能说肝、脾、肺、心就没有元阴元阳,在病人体虚时可以针刺关元补阴、支沟补阳等,但并非王道,治病总以顾护脾胃为上。《伤寒论》以顾津液存胃气为治疗原则,先保存仅有的正气,待正气渐复为上策。犹如去年的经济危机,大势犹如激水之疾,至于漂石者,逆势而为,不保住自己的资本金而去做无谓的投资,只能让自己血本无归。
《棋经》云:“彼众我寡,先谋其生。我众彼寡,务张其势。善胜者不争,善阵者不战。善战者不败,善败者不乱。夫棋始以正合,终以奇胜。”用针亦然。下针前,我们要衡量病人正气有多少,正气不足则只有通过培补脾胃后天之气的生化之源,才能更好地保住先天元气的存量,这样才是治病之王道,才能长久。
针道之中,有无道之针,有霸道之针,也有王道之针,上已简述,但针道的体现,还有“仙道之针”。“仙道之针”可通过内修得来,言未可治者,未得其术也,不能因为一些绝症普遍认为无医可治,就认为真的无药可治、无针可医。内修仙道者,不得法要而误入旁门,往往见“魔”更多,随内修层次的提高,见“魔”的机会就越多,惜有人却以为见“魔”为见“道”。如《西游记》类比的是道教龙门教的修行,唐僧师徒四人历尽磨难最后差点取到假经。针道的最高境界就是弃针,在弃针过程中,也许我们达不到弃针的最高境界,但董门先祖的直通五行、疏穴简针法,就是为我们指明了通往最高境界的必由之路。
道法自然,是法自然现象和自然规律,在前文1968年版的《董氏针灸正经奇穴学·自序》中,董公自言董氏针灸距今两千五百年历史。
而董针之道,体现在自然现象上,就是《素问·示从容论》的取象援物,比类行针;体现在自然规律的取用上,散见于《素问》、《灵枢》
各篇章。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自然规律不会因为冬天寒冷而减成一个月,不因为夏天酷热而缩短恶劣的气候,人体的自然规律,会让一个脾肾阳虚的病人速愈吗?而用针药却让其效速,不正像以激素喂家禽、家畜一样急功近利吗?
那么,我们如何以简单的标准判断我们的针术是否合道呢?《素问·征四失论》、《素问·疏五过论》已经告诉了我们哪些是针者的四个失误,哪些是针者的五个过错,古人已苦口婆心地训示过我们了。
董氏针灸奇穴的五脏解部,依道家天盘的二十八星宿,以五脏六腑在体表的反映设穴,其中蕴含了深奥的五行生克制化的道理,所以设穴多有总解部、副解部、分支解部、细分支解部、交叉解部等,就是告诉后人用针要合度,合于天地运行之度,合于阴阳二十五人之度,这个度,董门不去花大量的篇幅来论述五运六气,不去费时论述流注、堪舆之术,董门先圣大而化之,直取董氏针灸五脏解部来说明天地之度,以深浅论阴阳、以针向谈流注、以远近论形势,非嫡传不能得其要。董氏针灸五脏解部的层层设立,正是五行生克制化、脏腑气化用针行运的典范,不懂邪之来、不明病之去而针,则易戕害病人的正气,而董氏针灸心法则化为针法教导后人太过与不及之理。十二经脉正经系统是依据道家地盘十二经水设定人体经脉循回的不易通道,人在天地之间,人病,医者治之,不合天地四时,不合运气地理,穴位为形,针道为势,不知形势,遑论针道与神奇?人在天地之间,修性养命,不法阴阳,不合术数,不普修心性以养道德,如何把人生作为修行的手段?
举例以说明:己丑2009年,%天之气,经于心尾己分。甲己合化土。阴干为己,全年土运不及,上半年太阴湿土司天,下半年太阳寒水在泉,土运不及,风气克之。司天之土助之,全年运气以湿、寒为主,全年土运不及,根据辨证结果,总以补土母、实土子、制土胜、侮土不胜为要。若以全年土运不及来考虑,通天、通山、通关三穴,可以达到补土母、实土子之用。
结合五运六气运行来考虑:初运结合初气(2009年1月21日~3月21日),这两月之间用穴,主运为少角木,主客气均为厥阴风木,三木相加,肝气横逆,乘脾犯胃,出现肝脾不调、肝胃不和之证,而木旺乘土,或固有脾虚则为土虚木贼之证。具体证候为肝气旺盛,常表现出肝阳上亢证,这段时间高血压、脑血管病患者应特别注意;脾虚泄泻,诸如慢性结肠病变等,一旦发病,则根据辨证遣方用药,依运下针。前者用疏肝剂,柴胡疏肝散、龙胆泻肝汤可用;亦可佐金克木,《辅行诀》大泻肝汤可用。董氏针灸,依据病情轻重,可选用肺解部诸穴来佐金克木,重病宜选驷马穴肺总解部,轻病选细分支或肺分支解部,诸如重子穴、重仙穴等;脾虚宜通天、通山、通关三穴补火生土,其余仿此推演。
年轻的修习针灸者,在学习前辈经验的前提下,应该跳出平面医学思维的桎梏,从天、地、人的角度对针道做更深层次的探索。希望此论能为后学者打开一扇通往天地之间的窗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