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一只恶魔
“大家辛苦了!”“先走了哦,拜拜。”“东西不要忘记!今天是谁值班?”
到了下班时间,即使是在以严肃著称的博物馆,也闹得如同菜市场一般。
“悠悠,今晚去唱K吧?”“不去了,你们去吧。”莫悠悠朝同事挥了挥手,把高跟鞋丢进铁柜子里,绑着靴子的鞋带,“我今天要早点回家。”
“喂,不是吧?该不会你金屋藏娇?”“去你的,哪个娇会愿意给我藏?”她没好气地回了一句,但还是坚定地拒绝了同事的邀请,“今天没心情出去玩而已,拜啦!”
必须要快点回家!因为那家伙,可是个对现代社会一无所知的千年木乃伊啊!
她埋头往前走着,咚一下撞倒了什么。
“要不要去看一看我们的世界——术士的世界?”
她抬头撞进一对碧绿如潭水的眸子,一时间有些迷茫:他戴了自己的帽子;棕色的头发好像是胡乱塞进去的,显得有些毛糙;半张脸都被帽檐挡住,只是低头的时候,闪耀的绿色眼眸特别清晰。
“去术士的世界?”她呆愣了半天,这才重复着问道。
唔,露出了很有趣的表情呐,傻傻的笨笨的。伊利亚心中浮起一抹笑意,又很快被压下去、只听他肃声道:“没错。要去吗?会一会对你而言完全陌生的恶魔、感受一下利刃劈出时的战栗?”
他低沉的声音好像有着把人催眠的魔力。原本面对新事物应该有的激动或是恐惧,全都没有出现。她的心早已被一片平静填满,什么都不问、什么都不想,似乎只要跟着他的指引,就没有无法达到的地方。
“那么,我们出发吧。”伊利亚从她眼里看到令他震惊的信任,几乎要沉迷进去,慌忙别开眼睛。在握住她的手念起咒语的时候,他还在想着:说不定她的力量中还有着精神迷惑的因子呢。不然,以自己的心境,又怎么会对希薇以外的人如此在意?
“这里……只是S市的上空而已啊?”莫悠悠牢牢抓着两条绷带,看着脚下熟悉的景色,赫然有种被骗了的感觉:这就是术士的地盘?
“那边。”伊利亚伸出一根修长的手指,平平指向前方。
她亦抬头顺势看去,同时放出的还有她并不强大的灵识——这也是他教的——灵识是术士的另一对眼睛。
“那、那是什么?!”她浑身一抖,手里的绷带顿时一滑,差点就从高空坠落下去。
可是,这也由不得她不惊讶呵!双目所见的那一片空无一物的黛青色夜空,在灵识的观察下,却被一只有着血红独眼和蓝色皮肤的怪物占据着。
怪、怪物!恐惧攥住了她的心,仿佛灵魂都被那只恶心的血色眼睛拽了过去,她浑身颤抖不已,就差当场夺路而逃了:什么术士啊、灵力啊,原来一点都不好玩!她才不要和这种东西战斗呢、不要不要不要!只要能够回到从前平平淡淡的生活,就算力量和魔法都消失也无所谓啦!
恐惧中的她没有注意到,伊利亚只是一跨步便已经到了她身后十米开外。现在使她漂浮在空中的,只是分别缠在她手腕脚踝的四段裂魂匹练罢了。
直到他的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来,以不容置疑的口气命令:“启动霜花千境,战斗吧。”
“启动!”身体比大脑还要快一步的反应,在此刻却救了她的命。如今只能分出两把主刀的“霜花千境”,岌岌可危地挡住了恶魔甩过来的巨爪。
刚好左右手各一把。她来不及细想飞快地抓住那一对刀,双腿发力,在裂魂匹练的帮助下向后逃去。
唉……怎么一上战场就想着逃呢?伊利亚有些无奈地看着她狼狈的样子,打出一个响指,玻璃一般的结界围成了一个圈。
就像斗兽场一般,将她和那只恶魔圈在了里面。
虽然有些不近人情,但这也是为她好。他对上莫悠悠写满责问的眼,狠下心来摇了摇头,甚至又退开一步,以示自己绝对不会出手。
太过分了!他在少女的黑眼珠里发现了熊熊的怒火,那浓浓的责备让他都不敢再看下去,只能伸手指向她的背后:“它追上来了。”
居然让一个女孩子独自一人面对那么恶心的怪物!难道古埃及不存在“绅士”这种生物吗?
就算去质问他,他也只会一脸无辜地回问“绅士是什么”吧?真是气死人了!
莫悠悠抓着双刀转身悬空盯着面前那只恶魔,满身的怒意简直快要实体化——该死的东西,撞上本小姐算你倒霉!我要代表月亮惩罚你!
她忽然间一点都不害怕了,挥着刀头脑一热就冲了上去。就连恶魔的爪子擦着后背划过也恍若不觉,只一心想着怎么毁灭眼前这只恶心得有悖天地常理的怪物。
它攻击的方法有三种:挥爪子、独眼发射出类似于激光的物质、还有背后长刺的尾巴。
既然如此,那就对症下药好了。
她好像猎豹一般弓起身子,靠着裂魂匹练的增幅在空中不断变换着位置,看着眼前的恶魔举起爪子却犹豫不决,心中一阵痛快。
“嘿,怪物,我在这呢!”
突然,她主动打破这种僵持,挑衅地停在它的爪子右侧几米的地方。
恶魔果然被触怒了——就算它只是一只最低等的恶魔,也受不了被这么个人类小丫头当玩具耍啊!它要让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恐惧地尖叫!
莫悠悠则怀着种破釜沉舟的豪情,迎着挥来的巨爪就飞了出去!
低等生物还真是愚蠢,不知道我就等着你这招吗?
庖丁解牛,游刃有余。她脑中闪过这个古老的故事,双手一错,削铁如泥的霜花千境对准恶魔的腕关节砍了下去,刀刃擦过骨骼的时候,还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声音。
恶魔这种生物,还真是皮糙肉厚啊!
她看着恶魔又举起了另一只爪子,一边继续用力,一边将另一只手中的刀往外甩出去——那家伙的眼睛在黑夜里简直就是个萤光靶子!
“嗷——”为了保护要害、不得不放弃捏死眼前虫子般麻烦的人类的低级恶魔一声惨嚎,整只左爪被齐腕卸下,腥臭的血液雨一般落向精致的高楼大厦。
“哼,让你欺负人!”莫悠悠招手收回刀,狠狠对着眼前的恶魔挥了挥,“吼什么吼,信不信我把你另一只爪子也剁了?”
这……没想到她有那么高的战斗天赋!
伊利亚看着她每一次下刀都专挑恶魔体表鳞甲的交接处落手,虽然还算不上震惊,但心中的诧异却也不只一点两点。
这种专挑弱点,一击不成当即远遁的打法……他想象着日后莫悠悠的霜花千境化为九十九把后的情景,也忍不住不寒而栗:她一旦大成,未来不可估量。
自己是不是在无意之中培养出一个非常可怕的小丫头了呢?他苦笑着。
意识海中有三个气息在飞快接近,而结界中的少女正一刀刀砍在恶魔身上,似乎要打持久战。伊利亚只得不无遗憾地喊了一声:“悠悠,有人来了,我教你如何合并霜花千境!”
他说着撤回结界,放出灵识引导着她的动作。一对双刀化作两朵霜花重叠在一起,透出刺骨的寒气。
“霜花千境——破之境!”
伴着她的一声娇喝,周围的空间产生了短暂的扭曲。一切恢复的时候,那只恶魔从独眼到尾部被洞穿,静静漂浮在空中。
而莫悠悠则因为这一击虚脱,全身再也逼不出一丝力量。
“辛苦了。”伊利亚悬空而至,用背部示意她爬上来,“术士协会的人来了,赶快走吧。”
“不必麻烦!”谁料她头一扭,踉踉跄跄地向前飘去。
不必麻烦?英俊的木乃伊露出一丝坏笑,手指一曲,缠在她四肢的绷带倏地抽离,丝毫不在乎这样会令她失去悬空的能力。
“啊——”“走吧。”他准确地将她抱进怀中,看着她羞赧的脸庞嘿嘿一笑,“我给过你选择的机会,是你自己不要我背。”
唔,被耍了!她握紧拳头狠狠在他胸口锤下去:这世界上怎么会有那么腹黑的木乃伊?!他的希薇还真是可怜,一定经常被捉弄吧?
“胡思乱想什么呢。”她的头上也轻轻挨了一拳。一抬头,看见伊利亚正没好气地瞪着自己:“到家了。”
“哎、那么快?”她这才发现两人已站在自己公寓的阳台内。只不过……似乎有哪里不太对劲。
通往客厅的落地门下面,被塞了一个没有署名的白信封。
奇怪,谁能够进到这里来?莫悠悠疑惑地俯下身去,很轻松地将信封抽了出来——这种犹如跟踪狂的行为,真让人不舒服。
信封很薄,一捏就知道可能没什么东西。但出于谨慎她还是打开看了看,顿时就愣住了——里面的东西是很薄——两张奇若琳演唱会前排的门票。
“是什么?”伊利亚站在她背后,只看到她拿出两张纸,随后整个人便僵硬了。
莫悠悠回过头来,挥了挥手里的东西,向他苦笑:“你不是想见你家希薇么?喏,有个笨蛋帮你提供条件了。下星期二奇若琳的演唱会最好的位置。话说回来……这两张票子应该过千了吧?谁那么大手笔啊……”
“或许是术士协会的人送来的。”“肯定是术士协会啦。不然这种有价无市的票子,哪里能弄得到?问题是……”她毫不介意地把票子往伊利亚手里一塞,耸了耸肩问道,“你不觉得这有点请君入瓮的意思么?”
他怎么可能看不出这种浅显的暗示?可是,现在他面对的是见到希薇的机会,不是其他。这个诱饵,恐怕不得不吞下。
“哎,问世间情为何物啊!”莫悠悠阴阳怪气地吟了一句,扭过头不看他,“好了好了,去就去呗,难道那个术士协会还能吃了我们不成?不过我本来可是不想去的。所以啊,你给本小姐记清楚了——你欠我一个人情哦!”
对于她的敲诈行为,伊利亚只能默认:他很清楚,如果换一个人要求她这么偏向虎山行,眼前个女孩恐怕会破口大骂然后直接把票子撕成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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