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达三带着他的“光腚兵”,在“摇天动”过去的山寨里落草不久,便派人悄悄潜回C城,试图把杨大人的七姨太弄到山寨来。在陈达三心里,他既然做了山大王,理应有压寨夫人。可这压寨夫人谁来当,他颇费了一点心思。他本也想象“摇天动”那样,弄个名门闺秀,可这样的好事不是随便能碰着的。别说名门闺秀,就是山寨周围几十里的人家,因为他们比“摇天动”还凶狠残暴,早跑光了,商旅行客更是闻风丧胆,不再从这里路过。山下官道上的青石板,几场霏霏细雨过后,已经滋生出了一层青苔,那情景真可谓天上飞鸟绝,地下人迹灭。在这种情况下,陈达三连民女的影子也见不到一个了。有一次,土匪们好不容易从山下弄回一个蓬头垢面的半老徐娘,可这女人却烈,在陈达三身下又踢又蹬又抓又骂,使陈达三大败胃口。末了,又不等陈达三发落,一头就撞在石柱子上,顿时脑浆四溢。陈达三想来想去,还不如把七姨太弄来做压寨夫人,既便宜又合他的心愿。七姨太的万种风情他是领略过的,又是老情人,不久前还专门派人给他送信,可见七姨太也没忘旧情,心里还有他。陈达三把这些前后一想,就觉得很有把握。于是就派过去的参谋长、现在的二头目,乔装改扮,带着几个随从,赶往C城去了。
可是,二头目却没接回七姨太,只弄回一个婊子。那婊子模样儿倒有几分可人,但一进屋子,便不要命地又哭又叫:“我不做强盗!不做强盗!你们杀了我吧……”
二头目没等她说完,一巴掌把她后面的话给扇了回去,说:“嚎你娘个球呀!跟了我们大王,不比你做婊子强呀?”
婊子哽咽了一下,说:“罗卜青菜,各有喜爱,我宁做婊子不做强盗!”
陈达三听了,也勃然大怒起来,“哗”地抽出枪,抵在了婊子肥嘟嘟的乳房上说:“你再嚷,老子崩了你!”
女人这才不叫唤了,陈达三让人把她带进后屋,回头对二头目问:“七姨太呢?”
二头目说:“大哥,还七姨太呢?姓杨的倒了……”
“倒了?”陈达三瞪圆了双眼。
二头目说:“可不是吗!这龟孙子不久前被革职了,现在是一个姓牛的接了他的位置!”
“哦,是这样!”陈达三拍了拍头,忽然有些幸灾乐祸地问:“这龟孙子到哪里去了?”
二头目说:“说是带着几房姨太太,回下江老家享福去了!”
陈达三忿忿地说:“便宜了这龟孙子!”
二头目却笑了笑,说:“大哥,你别愁,依我的愚见,大哥的出头之日就要到了呢!”
陈达三眨眨眼,不明白二头目的话:“怎么就要到了呢?”
二头目又诡黠地笑了一下,说:“大哥怎么还不明白?一朝天子一朝臣,姓杨的一走,姓牛的一来,就又要急于扩充自己的势力。大哥这几百条枪,牛大人怎么舍得白白放过?”
陈达三眼睛立即亮了,说:“对,是这个理儿!那我立即派人去找牛大人,谈招安的事……”
二头目忙说:“大哥,这可千万使不得!要当官,杀人放火拉大杆,闹得越凶,当的官越大。大哥就这样找牛大人,不但会被牛大人看不起,说不定还会派兵遣将把我们吃掉!”
陈达三茫然了,问:“那怎么办?”
二头目说:“我们要向‘摇天动’学,往大里闹。闹得他们觉得奈何不得我们了,大哥才有当大官的希望。”
陈达三听了,显出了很轻松的神情,说:“这还不好办?今晚上我就让弟兄们下山,把周围的房屋统统放火烧掉!”
二头目又急忙摆摆手,说:“大哥,这也是小打小闹,不会有大的名堂?”
陈达三又糊涂了,问:“怎么是小打小闹?”
二头目说:“几间茅草棚,大哥烧了就烧了,那些穷鬼即使有冤也无处伸,有苦也没处诉,大哥不就白烧了?”
陈达三有些不耐烦了,说:“那怎么才能掀得起大浪,你就月亮坝里耍刀——明砍吧!”
二头目仍是不慌不忙的说:“我们要瞄准流江县城闹……”
没等他说完,陈达三叫了起来:“你说个球!流江县城驻着‘摇天动’和‘混天星’这伙龟孙,我们去不是送死呀?”
二头目说:“大哥听我把话说完!我当然没傻到让弟兄们去送死这份上。我寻思好了,我们不能进城,进了城就成了坛子里的乌龟,出不来了。我们只在城外闹,闹得他龟孙子们不得安生……”
陈达三听出一些名堂来了,忙盯着二头目,眼睛放光地说:“有道理!有道理,兵不压诈,你快说!”
二头目受到赞扬,浮现出了几分得意的表情,于是就继续狗头军师般说下去了:“那流江县城的城墙很宽,大哥天黑时带人下去,爬上城墙,只朝城里呐喊打枪,做出攻城的样子,城里必乱。‘摇天动’这些龟孙怕中埋伏,也肯定不敢出城。这样闹他几晚,必定人心惶惶。我再带一些弟兄,到几个乡场上把那些龟孙子团总的窝端了,再杀些人,放些火,掳几个女人上山来让弟兄们解解馋。这样一来,那些龟孙子乡绅粮户害怕了,必然要上书‘摇天动’和牛大人来剿灭我们,剿又剿不着,这不拿我们没办法了……”
陈达三兴奋得一把抓下了头上的帽子,说:“妙!妙!妙极了!”
二头目就受宠若惊地说:“大哥就等着当大官那一天吧!大哥要是当了司令,也要戏耍戏耍‘摇天动’这龟孙子!”
陈达三咬牙切齿地说:“我要剜了他……”
正说着,那婊子忽然从里屋走了出来,对陈达三说:“大王要是放我下山去,我保准让大王当大官!”
陈达三和二头目都吃了一惊,愣愣地看着粉头。半晌,陈达三才不相信地问:“你怎么能保我当官?”
婊子说:“牛大人经常到倚香楼和我玩。大王放我回去了,我和牛大人说说,大王想当什么官,就能当什么官……”
话还没完,二头目急忙叫了起来:“大哥,别信这婊子的话!这婊子知道是上山来后,就死活不肯!”
陈达三听了,定定地看着粉头,两眼就惭惭喷射起一股欲火来。他忽然走过去,抓住了粉头的衣领说:“老子现在什么官也不想当!老子就想当新郎官,你给老子放老实点!”
二头目见了,又立即讨好地说:“对,大哥,你就好好享受吧!破鼓能救月,大哥将就一下,我告辞了!”说着,二头目就出去。
二头目一走,陈达三就猴急地过来扒婊子的裤子。那婊子一边挣扎,一边紧紧护卫着裤子不让扒。陈达三急了,就一扬手又给了婊子一耳光,说:“好个卖X的婊子,还想树贞洁牌坊不成?”
那婊子被打懵了,手一松,裤子滑了下来。陈达三正想把她往床上抱,忽然一股腐肉般的臭气,薰得他喘不过气来。他急忙放下女子,捂住鼻子朝婊子的大腿中间看去。这一看,陈达三就差点晕过去了——那婊子大腿中间,烂开了一个洞,四周却长出一溜肉芽,仿佛一朵开放的蘑菇。陈达三见了,又是几个耳光朝婊子打去,骂道:“好个烂货,还说牛大人找你玩,见你的鬼去吧!”骂完,冲外面喊了起来:“来人,把这婊子拉出去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