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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草垛

在巴拉提生活的牧区,每家每户都有草垛,草垛是一个家庭的物质,更是一种牛羊兴旺的象征。

作为物质的草垛被堆在露天饲养场的空场上,草垛是冬天和春天青黄不接时节牛羊的口粮。草垛都是人工整齐堆码的草垛。草垛漫射的光芒是任何物质都无法屏蔽的,直射你的灵魂。而真正赋有象征意义的草垛应该是充满五光十色的草垛。辽阔的草原上,空气中弥漫着野草的气息……

“草原上,每年秋天都要打草,到冬天刮起暴风雪,牲口抵御不了寒冷,无法外出放牧,就要用这些干青草喂它们。”巴拉提说。

秋天对农牧民来讲,实在是太忙碌了,原野在悄然中变化,牧草渐渐地枯黄,储存牧草的季节到了关键时刻。牧民每天起早贪黑地忙碌着,阳光下,打草的牧民挥动钐镰的剪影、装成小山一样的拉草车,在草原上形成一道颇有些怀旧色彩的风景画。巴拉提家有三十亩草场。打草的活儿虽然很累,但是,巴拉提一家还是掩饰不住心里的喜悦。他们从十五公里外带着简易毡房专门来这里打草的,为了加快打草的进度,他还请了两个邻居帮忙。这样一个星期以内他们就能把草打完,晒干,然后,雇车拉到冬牧场,储备起来。太阳炙烤着大地,天气异常闷热,巴拉提父子挥舞着钐镰,有节奏地割着绿油油的青草,汗水在他的脖子上泛着油光,一种黑色的带甲飞虫,大概是被汗的气味吸引,时不时地落在巴拉提的脖子上。巴拉提毫不介意地继续挥舞着钐镰。他说:“在草原上生活,虫子就是我们的好伙伴。”

休息的时间,巴拉提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磨石,一边聊天,一边仔细磨着钐镰。

巴拉提父亲坐在马车下,躲避着烈日,随手从旁边拿出一块预备的馕,就着一碗凉茶,凉茶里晃动着一个圆圆的太阳。当凉茶和馕进入肠胃,他觉得,那个碗中的太阳,已经在体内变得实在,心里踏实。

在露天饲养场,巴拉提的父子正在垛青草,这已是他家的第六个青草垛了,老人古铜色的胸膛敞开着,露出健壮的胸肌,脸和衬衣上满是汗渍——快六十岁的人了,干起活来像小伙子一样。这些这高高的草垛,就是他们勤劳、富裕、牲畜兴旺的象征。

当第六个青草垛封顶的时候,老伴和儿媳在有一股清泉的树阴下铺好了餐巾,并从泉水中取出了冰镇的整整一皮囊马奶子,那可是牧区最美的玉液琼浆啊!干了一上午的活,父子俩又累又渴,他们顾不上洗脸洗手,就大口大口地喝着马奶子,一股浓烈的酒香弥漫开来,掩藏了父子俩身上的汗味、青草味和以及牛羊的屎尿味……

“呕呋耶——”,巴拉提舒坦地躺在树荫下,马奶子的酒劲慢慢涌上脸面,满脸通红的他看着蓝蓝的天,看着蓝蓝的天空下那白雪点点的远山,享受着眼前舒心的日子,他用满足的目光像欣赏一幅秋天丰收的的图画那样,欣赏着那一字排开的高高的草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