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队女作家毕淑敏，去年曾在《南方周末》上发过一篇题为《素面朝天》的散文，招来不少的议论。这篇文章，纯粹是女性立场。她之所以主张不化妆，是因为看到在商品经济勃兴的现阶段，女性面临着再次沦为商品的危险。我是支持她的观点的，因此也在我的文章中呼吁：在金钱能够买来青春、买来美貌、买来红颜一笑的今天，女性尤其应该保持素面。
由此可知我的着装，首先是穿给自己而不是男人看的，就很随便。女为悦己者容，在我看来是一种十分陈腐的观念。我住进安徽饭店的时候，穿的是自己缝制的庐阳花布的茄克，大堂小姐目瞪口呆，侍应生手足无措，一直把我目送出很远。我在电梯里直想笑，一点也不羞愧；周围的人全部西装革履、华衣锦服，越发衬托得我黯然失色。
我的一个异性朋友，嫌我穿着不讲究，经常羞于与我同行。也曾几次暗示我换换行头，无奈我只是不听。他只好随我去。我说孔子说“四十而不惑”，花花世界，烟云过眼，让我想穿什么就穿什么、想怎么穿就怎么穿吧，人生难得适意。
于是就随心所欲地穿衣裳，通常是一件灯芯绒茄克，脚登一双白耐克鞋，时刻是风尘仆仆的模样。我觉得灯芯绒和茄克衫，都具有随意的本质，很合我散漫放诞的个性。我还爱穿棉质的大红裤子，并不怕行人侧目而视。有一回下雨，我临时在别人那里借了一件绿真丝的茄克套上，被我们编辑部的人嘲笑为世间最最难看的“红裤子绿袄”，我居然面不改色心不跳。
但我们办公室的女士说，你其实还是很讲究的，比如你只穿棉质品，这符合回归自然的国际潮流；比如你偏爱大红，这很适宜于表现你热情的天性。她接着又说，你的讲究，是以不经意的形式表现出来的。
说得很对，我当然有自己成熟的着装观，所以不管街上流行什么，我只按自己的心思穿。那一天我新买了一件牛仔服，套上后异常得意，我说看——！我穿牛仔，天人合一，内外双修。
这前一句来自中国古典哲学，后一句嘛，是武林术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