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亮连忙申明,"不包括我!"
马良酸不拉几地说:"那是因为你已经搂着一个了。"
这边垂涎着美色,那边却听见霉豆腐西施说:"徐家妹子,我先走了,家里客人还等着吃豆腐呢。"
"姐姐慢走。"豆腐西施笑吟吟地说,目送那霉豆腐西施提了一桶豆腐脑远去。
马良赶紧去拍徐庶,"我擦,老徐,你们徐家咋尽出美女,刚认识一个开客栈的徐娘,又见识一个卖豆腐的徐妹!"
"那是因为我们姓徐的基因好!"徐庶很自豪。
"可惜你丫变异了。"马良抖着肩膀贼笑。
徐庶手里的筷子丢了过去。
孟建早按捺不住,直接就称呼上了,"徐家妹子,你家的豆腐脑太好吃了,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豆腐脑,我吃了好感动,真的!"他果真在抹泪。
"好吃常来吃哦。"豆腐西施挺热情。
孟建捂着嘴偷笑,"看见没有,现在就开始对我暗送款曲,她还真是有点喜欢我。"
"无耻!"
"龌龊!"
"不要脸!"
孟建扬起脸,"你们丫是羡慕嫉妒恨!"
他又去勾三搭四,"徐家妹子,我还要一碗,真太好吃了!"
豆腐西施一面舀豆腐一面笑道:"哟,别叫我妹子,我保准比你们大,叫我大姐吧。"
孟建又得瑟了,"听听,让我叫她姐姐,这都是戏本上的称呼,豆腐西施对我就是不同。"
马良甩了他一巴掌,"你丫太不要脸了,恶心!"
孟建却很深以为自己魅力无穷,"你们说,我要是泡她,把握是不是很大。"
石韬打击道:"我瞧比你练二头肌还难!"
"我觉着是负数!"马良说。
"基本不可能。"崔州平继续打击。
孟建骂道:"你们去死!"
"我觉得机会很大。"马谡很诚恳地说。
孟建抱住马谡啃了一口,"还是小小马客观理性冷静有见地!"
"失败的机会很大。"马谡补充道。
孟建顿时想把一碗豆腐脑扣在自己头上。
门首那坐着吃豆腐脑的小孩儿听见大人们说话,他也不懂,只是咧着嘴傻笑,豆腐脑也吃到脸上去了,一颗颗粘着。
黄樱便觉得这小孩儿模样讨喜,喜道:"这小孩儿真可爱!"她挨了过去,问那小孩儿叫什么名字,小孩儿说叫阿牛,她捏了捏他嫩嘟嘟的小脸,还掏了两块糖给他。
马良阴着声音说:"女人爱小孩是天性,某个人还不快点把人家娶了,赶紧着生个孩子,我们也好升级做干爹。"
诸葛亮装没听见。
那小孩儿捧着碗一摇一晃地走过来,他蹭到桌子边,先是张大眼睛到处打量,后来便勾住了诸葛亮的衣袖。
诸葛亮便笑道:"你要什么?"
"给你吃糖。"小孩儿把黄樱给他的糖拿给诸葛亮。
诸葛亮把糖塞到他手心里,"这是姐姐给你的糖,你留着吃吧,哥哥不要。"
小孩儿便把糖放在碗里,回头喊了一声:"娘!有糖吃!"
豆腐西施回应道:"快谢谢哥哥姐姐。"
孟建瞬间泪奔。
马良已笑去了桌子底下。
崔州平惊叹道:"擦!这豆腐西施孩子都这么大了,居然还这么年轻,她是怎么保养的,不成,我得去讨教讨教。"
孟建泣道:"太伤人了,兄弟们,我hold不住了!"
小孩儿已爬去了诸葛亮的膝上,诸葛亮便抱着孩子,喂他吃糖,还用手沾了水,在桌上写了两个字,说这是"豆",那是"腐",你认得么?
豆腐西施过来轻声训道:"阿牛,没礼貌,怎么能随便让大哥哥抱你。"
"没关系。"诸葛亮温和地说。
豆腐西施把孩子抱起来,"不好意思,他就是爱缠人。"
"徐大姐,你丈夫是做什么活路的,也和你一块儿卖豆腐么?"马良不怀好意地问。
豆腐西施的笑容刹那凝滞了,慢慢儿,灰色浮翳从两颊淌出来,弱弱地说:"不在呢。"她抱着孩子缓缓转过了身。
马良立马抖擞八卦神经,"我知道了,她老公要么挂了,要么离了,所以老孟,你还有机会!"
孟建唉声叹气,"就算是这样,也是结过婚的,还有孩子,我可不想当后爸!"
"切,死脑筋!你咋不能向老徐学习,人家就敢对寡妇下手,是吧,老徐?"
徐庶又把筷子丢了出去。
吃完豆腐脑,诸葛亮提议去看邓禹庙,向豆腐西施问了方向,一众人缓步走了去。
方半个时辰,邓禹庙已在眼前,进得庙来,一尊木雕邓禹像高坐神坛,其像面白如玉,神态闲适,雕工甚是精细,纤毫间若见真容。
崔州平凑上去看了半晌,"邓禹也是帅哥一枚,不错哦,如果来我们襄阳职院读书,恐怕是校草的有力竞争者。"
诸葛亮仔细地打量着邓禹像,"天下扰攘,豪杰纷争,邓禹却独识光武于微末,成就君臣知己佳话,难得!"
庞统因笑道:"你就爱生于微末的英雄,我越来越怀疑你将来一准儿会找一个鸡飞狗跳的主公,经常欠薪,经常逃难,你丫还忠心耿耿。"
诸葛亮也自一笑,"看在同学一场的份上,小庞同志,过来和我共事吧。"
"不发薪水,坚决不共事!"
门外忽然炸出来雷鸣般的声音,"这种庙有毛好看的,就一装神弄鬼的地方,你就爱装文青,非得拖着我来赏鉴!"
"懒得和你这种没文化的文盲说,你懂个屁!"
"你有文化,到处说你熟读春秋,是,你是熟读了,熟读的是封面上春秋那两个字!"
"去你娘!我就算再没文化,也比你强!"
"得了吧,我们仨,谁也别瞧不起谁,你当大哥有文化么,丫虽然拜过名师,可考试从来不及格,只他天天吹自己是学习尖子,我是懒得点破他!"
"哈哈,张老三,你敢在背后说大哥坏话,快给我封口费,不然我一定告状!"
"算了吧,不知道谁曾经说大哥使的是花拳绣腿,要给封口费,你先给!"
"你大爷!"
声音和人一起滚了进来,照面一打,马良和崔州平都吓得一个哆嗦,这分明就是红脸半兽人和黑脸半兽人。
张飞发觉有人盯着自己看,凶道:"看什么看,没看过帅哥?"
关羽慢吞吞地梳着胡子,"淡定淡定,我们要习惯这种走哪儿都是焦点的人生。"
众人有种吃饱了撑着的感觉。
两半兽便去看邓禹像,张飞指着邓禹像说:"长太难看了,还没我好看!"
"确实不好看,"关羽轻轻捋了一下胡子,"尤其胡子丑!"
"好想把那红怪物的胡子扯下来,天天梳胡子,贼恶心!"马良低声嘟囔。
崔州平暗声道:"你敢么,我瞧没人敢!"
马良说:"我压八根黄瓜,他的胡子没人能拔。"
"我压十六根!"
"我敢!"马谡忽地说。
马良不相信,"你扯了吧,你若是敢拔一下,他把你拍成黄瓜!"
马谡自信地说:"切,你还别不信,我就拔给你看,如果我拔成功了,你怎么说?"
"这个学期的作业,我都帮你做了!"马良拍胸脯。
"成交!"
"哥哥。"一声脆崩崩的呼唤那么不经意地响起了。
喊哥哥的是马谡,他喊的哥哥是关半兽。
关羽极为震惊,论年纪,他完全可以当马谡的爹,可是这个小孩儿居然喊他哥哥,他指着自己的鼻子问:"我?"
马谡眨着纯洁的眼睛,很用力地点头。
都说少年儿童是不会撒谎的,关羽心里狂笑,他妈的老子年轻得让孩纸都分不清年纪,我这么年轻貌美,我简直是青春永不倒,我太有成就感了!
"你的胡子好漂亮哦。"马谡赞美道。
关羽更得意了,梳着胡子更流畅了,还在手里甩了一下,以表示胡子很柔顺,不会打结,更没有头皮屑。
"我能摸摸么?"马谡忐忑地请求着。
关羽大度地说:"来摸来摸。"
马谡便缓缓上前,抬起手轻轻地抚在胡子上,一边摸一边叹息:"真好,像丝绸一样光滑,可是,可是,"马谡梗了一下,语气低落了,眼里还含了泪,"人家怕以后再也摸不到了,怎么办呢?"
关羽的怜悯心和自恋心同时泛滥了,这可是他的小粉丝啊,怎么能伤害他的幼小心灵,他一咬牙,"哥哥送给你!"
生平第一次,堂堂关二爷,把自己心爱的胡子扯下来一绺,忍着痛送给那悲伤的小粉丝。
马谡捧着那绺胡子,欣喜地跳了起来,直叫着他好开心,他感觉自己生活在灿烂阳光下,他多么幸福多么美好!
所有人都呆了,暗暗对马良竖起拇指,"你弟弟,牛!"
关羽虽然下巴生痛,可满足了小粉丝的终极愿望,他是很得意的,便揉着下巴直说你喜欢就好,你幸福就好。
多年后,关羽始终记得马谡是他的粉丝,后来当他们成为同事,马谡每年过生日,都会收到关羽送给他的各种礼物,比如关羽写的一首诗,比如关羽盖在纸上的红色手掌印,比如关羽出征途中捡到的一块奇形怪状的石头,比如关羽梳胡子时不慎飘下去的几丝胡须。
马谡每次都泪流满面。
这时,门外跑进来一个小卒,说主公请关将军张将军速去,两人知道有事,也不吐槽了,抬腿就往外冲,临走关羽还对马谡说,小朋友,好好学习,长大了,哥哥带你去打仗!
马谡把关羽的胡子放在马良手心,"本学期作业,你记得帮我做了!"
马良无言以对。
众人出了邓禹庙,此刻外边闹哄哄的,却见一队队人马拖着漫天尘埃飞驰而去,捉了路人一问,说是北方军南下,前锋快到宛城了,所谓北方军,正是曹操的部下。官渡一战,北方已成曹操掌中肥肉,南来攻略荆州只是时间问题。
听说要打仗,孙尚香兴奋起来,伸长脖子到处看,"哪里有仗看,我要去围观!"
崔州平却担心上了,"这里要打仗,兄弟们,我们是不是赶快回襄阳?"
徐庶却说:"不急,看看也好。"
马良和石韬的意见是无所谓,孟建挂念着豆腐西施,他还想能留下来吃豆腐脑。
庞统和诸葛亮对看一眼,诸葛亮莞尔,"你懂的。"
"我懂。"
马良极痛恨他们装知己,"又打哑谜,二位能不能说出来!"
庞统说:"我和诸葛亮打算留下来看看。"
崔州平急道:"看屁股啊,兄弟们,打仗啊,万一攻进城来,我不想被拖进军营非礼啊!"
"那你回去吧。"庞统心平气和地说,他打了一声响指,"不愿走的回客栈睡觉,想走的现在回去,我们不送。"
众人相随而去,崔州平在原地呆了一会儿,周遭已没了同学的身影,路面被战马扬起的灰尘仍在天空打旋,他打了个激灵,向大部队飞奔而去。
夜半时分,墙外的梆子响随风潜入屋,孙尚香蹬着被子醒了,同屋的黄樱也被惊醒,"怎么了?"
孙尚香坐了起来,窗外月光如水,仿佛一川白浪,在院落里悄悄地涌动起来,她迟迟地说:"没有事。"
她便躺了下去,睡意像失去的魂魄,从脑后飘了出去,可她窝着被子没动,黄樱已睡着了,并不知孙尚香辗转难眠。
她实在睡不得了,悄悄下床,蹑手蹑脚溜出去,月亮在臂膀上结出冰凌花儿,风在某个角落喘气,夜晚的安静有种不能言说的况味,听见墙外马蹄敲着平滑的石板地,踏踏踏,真好听。
她像是被什么特别的感觉吸引了,莫名就想往外走,等她回过神来时,才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客栈外的街面上。
马蹄声又响起了,一队骑兵风驰电掣般穿街而过,寂静的夜晚,人马之声显得很大,仿佛把一整个世界都填满了。
她想起哥哥孙策每次出征,也在这样深沉的夜晚,他披上亮锃锃的铠甲,透红的披风像火般从肩上烧出去,飞起来,飞起来,把一片天都映亮了。
她总是躲在没有光的角落看哥哥出征,她常常幻想着,能成为哥哥军队里的小卒,奔跑在他烈风般飞驰的战马下,看他扬起双手,整个人也一并扬起来,仿佛拥有了翱翔的力量,他站在高高的云端,天下都被他踩在脚下。
那是她心中最伟岸的英雄,再强的英雄,再大的功业,再雄厚的土地,也比不过哥哥枪尖飞起的银花儿,那是明耀的星辰,天空中最亮的一颗。
她忽然想哭。
有人在她身后喊道:"喂,出发了,你还待这里作甚!"
孙尚香莫名其妙,背后被人推了一把,她正要发火,一扭头,潮水般的士兵涌了过来,她像一朵浪花儿,身不由己被卷了进去。
旁边有个士兵问她:"你怎么没兵器,你是新兵么,也没制服,可怜见的,我也没制服,好苦逼。"
孙尚香很想说,老子虽然打扮得像男人,可不是士兵,你们都是傻逼么,连真假士兵都分不清,可她忽然意识到,这不是可以去看打仗么,自己心心念念多少年要去战场上看一看,如今岂不是歪打正着?
她于是说,"是啊是啊,我没制服,也没兵器,待会厮杀起来,我可怎么对付敌人?"
那士兵说:"没关系,我们就去放放火。"
又有一个人说起了话,是个老兵,表现很严肃,"不要随便吐槽军情!"
孙尚香很想踹那人一脚,可她来不及发火,已被身后奔跑的士兵带得飞了起来,就这么跑出了城。
万里星空,照见旷野间风云开阖,朦胧地平线在很远的地方蜿蜒,这样宁静美好的夜晚,想不到居然会有战争发生。
这么一直跑一直跑,周围汇集的士兵越来越多,齐整的脚步声震开去,仿佛把脚下的土地震得更远更宽广。
渐渐路途变得陡峭,周围林木杂生,荆棘遍地,这是在爬坡,孙尚香觉着这不是打仗,而是马拉松运动员在集训,士兵们跑到了坡上,一队队分开,稍稍休息了一会儿,有传令兵挥着小旗过来,士兵们又开始忙碌起来。
孙尚香和所有士兵一起,在坡上捡柴火,大块的木料堆一边,小块的合拢起来捆一块儿,统统浇上油脂硝石,还有一些工兵在设机关,在树上卡了抛机,说是抛出去的都是火球。
孙尚香干了一晚上活,她又累又气又后悔,她想这是打仗么,不会是刘草鞋率他麾下全体士兵来郊外野炊吧,是准备开一个热烈而美好的篝火晚会,她谋划着待会趁人没察觉,偷偷溜走,回新野去睡个懒觉,起床后吃顿热腾腾的新野板面条。
活快干完时,军厨竟然真的送来了两桶板面条,孙尚香想还是吃饱了再走吧,不问刘草鞋要工钱已经很对得起他了,吃他两碗面条是很有必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