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埃伦的母亲得知她的行为之前,她与杰克以及后来这些男孩之间关系的发展,也许远比她自己真正希望的更加深入。这个新游戏在那个寒冷的周二晚上突然结束,平静下来以后,埃伦至少觉得轻松了一点。在事情被发现后的日子里,埃伦的生活恢复正常,也变得更加健康。(像1/4的美国青少年一样,直到几个月后,她才知道她可能会染上性病)。然而,她也深深地知道,她所回 归的生活并不比她之前抛弃的生活要来得有趣。在那些毫无意义的比赛中,同伴压力和毫无空暇自然会占据一个人的时间。没有什么事情必然是令人不愉快的。然而,面对这些事情,生活在很多方面基本上都是平淡的,埃伦和她的很多朋友都知道这一点。我们需要采取一整套稳定的活动来帮助埃伦摆脱这个状态,稍后我们将谈到这个故事。
●今天,你成为一个成年人了吗
问题在于:我们不明白,为什么那些表现优秀的青少年却很有可能正处于挣扎之中呢?无论是佩里的父母还是埃伦的父母,都没有犯什么可怕的错误。实际上,他们做了很多非常正确的事情,显然他们很关心他们的孩子。那么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在研究中,我们的临床实践,我们和家人朋友的谈话,以及我们曾排除一切干扰所瞥见的内容,这一切都是不可忽视的。
很多年以来,青春期的结束时间正在以各种方式延迟着。然而,这种逐渐变化的结果最终会让我们感到吃惊。最明显的变化就是,现在在校求学的时间增加了很多年,超过了12年。由此引发的许多深远改变随之而来。青少年在经济上依赖父母的时间变长,真正走上社会就业的时间延迟。结果导致,现在的青少年已逐渐变得和以前的青少年大不相同。
然而,只有当我们把过去和现在放在一起审视的时候,所发生的巨大改变才会成为我们关注的焦点。
我最近参加了麦克斯的成年典礼,他的父母是我的好朋友。传统的典礼简单而有力,当麦克斯谈论圣经《旧约》对他所成长群体的意义时,他进入了成年期。然而,这个典礼让人感觉似乎有些不协调的地方。在接下来的招待会上,麦克斯的父亲在为儿子祝酒时简洁地说明了这一点。
“今天,你成年了……”他父亲以一种延续千年的传统形式骄傲地说道。然后,为了避免没有意义的礼节 ,让事情显得更真实,他亲切而幽默地补充道,“……嗯……是的!”
每个人都笑了,包括坐在主桌上有点不自在的13岁的麦克斯。麦克斯父亲的祝酒词亲切、动人且充满爱意。如果说有些尴尬的地方,那不是祝酒,而是麦克斯父亲的幽默已经过时了。这反映出了一个根本的问题,如何摆脱时代的束缚,让当代的青少年理解这种古老仪式所蕴含的智慧。
当然,麦克斯那天重演的这个传统典礼可以追溯到几千年以前。这样的传统随着时间而不断发展,然而,从身体和智力的发展来看,大多数青少年已远不如麦克斯成熟。但就像一些保存完好的考古文 物一样,这种特别的传统让我们很清楚地了解,对于13岁的孩子来说是以往的事情是多么不同,以及他们发生了多么大的变化。在13岁的时候变成一个成年人?对于现在来说是基本不可能实现的。
在接下来的几章中,我们会更多地谈到这个变化是如何出现。现在,我们所关注的是,经过几代人的时间,这种变化已经逐渐出现了,并且使佩里、埃伦和麦克斯这样的青少年处于一种尴尬甚至危险的境地。但变化和问题不仅仅是局限于我们曾经所认为的青春期。事实上,我们可以看到这些变化所带来的一些影响在青春期结束后依旧存在。即使我们的青少年看起来似乎发展正常,但我们常常惊讶和失望地发现他们并没有做好进入成年期的准备。
●青春期之后,是更长的青春期
最近,我和弗吉尼亚大学我以前的一位学生谈论这本书。她曾以优异的成绩提前9个月毕业,是一位很有天赋而且具有远大抱负的年轻女性。她偶然提到,有3/4的朋友毕业后已经回 到与父母共同居住的生活。不只是在那些租金高昂的大城市才可能遭遇这一问题,而且也不只是几个月。她的朋友不管是在大城市还是小城市,无论男性和女性,都和他们的父母一起生活。
“为什么?”我问道,是什么样的挫折让这些有学问的年轻人这么做。“主要是因为他们不知道在自己的生活里想要做些什么。”他们在做服务员,当接待员,还有几个无所事事。
“这难道不会使他们发疯吗?”我问道,同时也怀疑他们的父母会多么抓狂。是的,也许会吧,我的学生告诉我。她说一个朋友昨晚在电话里是这么向她形容的:“事实上,我并不觉得沮丧,只是非常难过。我去看望过那些独自生活的朋友们,我觉得他们那样很好,然而等我回 到自己的老房间,就会觉得难过。”
这种情况存在于美国那些最具天赋和雄心壮志的年轻学生中。
人们可能会认为,那些毕业后陷入迷茫的年轻人将会迅速成长,并很快脱离这些行为。然而,除非我们对这样的行为有了清楚的认识,否则是不会这样的。18~24岁的青年男女几乎有一半是和父母(或其中一方)生活在一起的,多达60%的年轻人毕业之后仍在接受父母的经济支持。最近的分析表明,这些行为不能被看作社会经济形势的变化所造成的结果。即使他们到了25岁,超过1/4的年轻人仍然一直在接受父母的经济支持。这“自食其果”的一代让父母手足无措。这一代比历史上任何一代人都有着更丰富的物质资源,有着更多的机会,有着更长的受教育年限,有着更少的挫折创伤以及更好的健康保障,然而在这一代人中,绝大多数年轻人却始终无法脱离父母,像成年人一样独立自由地生活。事实上,《赖家王老五》(Failure to Launc h)已不仅仅是一部受欢迎的电影,而是一个令人不安的现实,成了一代人的特征。
甚至那些在传统标准下被认为是成功的年轻人,他们在20几岁之前也经常会为如何找工作、如何理财、如何做饭,以及如何独立生活而感到困惑。他们可能受过高等教育,可能获得了好成绩,但很多人发现自己像亚历山德拉?罗宾斯(Alexandra Robbins)和阿比?维尔纳(Abby Wilner)的著作《青年危机》(The Quarterlife Crisi s)里所描述的斯科特一样。
“现在,我会询问自己什么时候、怎么样才能找到我一生的工作。毕竟,我已经快27岁了……我被困在一个自己建造的梦境里。我向自己承诺,要去探索自己感兴趣的事物,但我真的想象不到一个可以吸引我的职业。即便有一件我一直想尝试的事情,但有的时候我宁愿看电视、玩吉他或者和朋友出去逛街,也不愿意去做。或许,那件事情也并不是我真正想要做的。什么时候才能有一件事情从天而降把我敲昏,然后当我醒来时就能清楚看到前方的路呢?”
●“成人初显期”
在过去的15年里,当我努力地应对自己研究领域里的智力挑战时,偶然从不同的角度发现了这个问题。我曾难以接受这个当前已经出现的发展心理学的新领域。这项研究被称为“成人初显期”。它关注的重点是:个人,通常在20几岁的时候,是如何模仿成年人,以及如何扮演成人这个社会角色的。这个领域的研究者从起初研究家庭,到后来研究劳动力以及长期的恋爱关系。
作为一名对终身发展感兴趣的青春期研究者,我知道自己应该欢迎这个新领域的发展,但几乎从一开始,我对此就感到有些不安。虽然我没有亲自去做,但我总觉得从某种程度上讲,这就像一顶多余的旧帽子。抛开我个人的担忧不说,这个领域迅猛发展,很明显已经成了一项可行而兴旺的智力型产业。这个新的领域有专门的教科书,也有自己的学者研讨会,来研究是否应该让20几岁的年轻人在这个阶段学习如何成为成年人,以及该如何去做。
直到有一天,这个领域引起了我的关注。等一下,青春期被认为是成年特质逐渐显现的时期。现在,这些特征的出现正在被研究,但是从时间上来看却晚了10年!如果20几岁被认为是成年期特征刚刚开始显现的时期,那么这意味着我们的青少年应该做什么呢?我们难道真的要把青春期变成一个童年的延伸期吗?如果是这样,这对帮助青少年成长又有什么意义呢?
●被迫上学但不能被迫成长
我们把青少年置于一个他们做任何事情都不会真正对他人产生任何影响的世界(除大学招收的学生之外),那么问题就出现了,他们学会做的事情也就非常少。结果导致,虽然没有明显的心理症状表现出来,在挑战面前反应迟缓、无法应对的一代人出现了。我们发现,15岁的青少年不相信他们能走1英里去往自己家乡的某个地方。而且,他们在处理那些即便是很微不足道的成年人的任务时,也表现得纠结(“不好意思,妈妈,我认为杂货店没有橙汁,至少我找不到它”)。由于这些青少年多年以来对自己未来的目标徘徊不定,而且明显忽视了许多基本的成年人的责任,某种程度上的自我中心和简单粗暴在他们的语言和思想中蔓延开来。
从某种程度上讲,问题在于处在青春期的延伸期,他们应该做些什么来实现成长。即便青少年所从事的与我们年轻时所做过的许多事情是相同的,但他们是带着不同的节奏和紧迫感做的。在最近几年的临床实践中,我们关注到了一个令人惊讶的事实,那就是现在许多青少年似乎接受了成人期的推迟,例如,在我们的调查者中,那些成长在20世纪70年代的青少年迫不及待地想要学车。纵观不同的文化群体,16岁的生日总是有两个共同点:一个生日蛋糕,去机动车管理处获取一个学员许可证。当我第一次问及莎拉关于机动车学员许可证的问题时,她已经超过了规定年龄好几个月,现在许多年轻人像莎拉一样。
“是的,我知道我应该尽快去获取机动车学员许可证,但是其实这并没有那么重要,因为我的妈妈会开车送我去学校,平常也有人会送我去我需要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