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米的故事是令人振奋的,但它也强调了其他学生的总体问题:我们的学校被设置成这样,以至于很多学生不太可能有机会在任何事情上都有突出的表现。得A对优秀学生是很好的激励,但那些勉强获得B或甚至C的孩子怎么办?他们会在哪里得到强化?简短的回 答是,在这个系统中主要的反馈是分数,所以无法激励分数排名在后半部分的学生。我们发现,这些孩子得到的正强化是如此的少,以至于他们经常不会费心去坚持读完高中。青少年靠准确和即时的反馈成长这一基本原则,在青少年生活的所有环境中都有很强的影响力。
●一次运动的机会
与学校不同,体育运动场对许多青少年有意义深远的吸引力,这部分归因于,纯粹的体育活动的乐趣,尤其是对在他们的其他时间必须被动地坐着的孩子来说。但是,足球场巡道员实际上能从跑圈和敲击堵塞雪橇中得到多少身体上的快乐?参与运动本身就会给人动力,因为它为年轻人提供了更多的东西:关于一个人该如何去做的真实反馈,就是塑造技能的一个机会——这种反馈来得迅猛并且几乎不经过父母的过滤。在篮球比赛中,投篮不进是一次错失的投篮,投篮成功感觉真的很好。练习会产生进步,这随时可以看到。游戏中有输有赢,“成功的喜悦和失败的痛苦”对各个层次的运动员来说都不陌生。简而言之,运动最接近于很多青少年真正参与到成年人世界时的情绪起伏。从客观上来讲,快速反馈是很大一部分原因,即使一切的一切最终只是“一场游戏”。
当然,在一些社区,体育活动不只是游戏,他们是一项社区事业。在这些城镇,青少年不只是以团队的形式玩游戏,他们还代表他们的高中学校和他们所在的城镇。不管这些社区是否偶尔会“夸大”他们的体育热情,有一点很明确,那就是球员们感到他们正在做真实的事情。他们不仅充当运动员的角色,也扮演表演艺术家的角色——是的,尽力赢得比赛,也给整个社区居民带来了真正的乐趣,因为他们在比赛期间和之后给运动员提供了热情即时的反馈。在这些社区的运动员中,最引人注目的是青少年的消极、冷漠和动力缺乏的现象大幅消失。在这些地方,我们可以看到热情和充满动力的青少年,这也说明了他们愿意牺牲自己的身体(这并非总是我们想要的),去获得最终的胜利:做一些被成年人世界的人视为有意义的和有价值的事情。
●向上了锁的门学习
许多家长能轻易想到这些强调给予青少年反馈重要性的理论,但是他们陷入了如何将反馈传达给青少年的困境之中。青少年经常似乎习惯了家长的反馈,换句话说就是,对家长的反馈无动于衷。我们注意到,因为在很多家庭里“给出的训诫”与“收到的训诫”的比率越来越让人无望;沮丧的父母对青少年孩子训诫了一遍又一遍,因为这些孩子很擅长展现茫然困惑的眼神,而这种眼神背后的含义就是他们关闭了父母努力向他们传达训诫的通路。很多时候,我们发现这是因为父母提供反馈的方式违反了把成年期带回 到青春期的基本原则。通常情况下,父母没有从训诫和唠叨中学到东西,青少年也没有。
能够使反馈对青少年起作用的一个简单原则是:青少年能从反馈中学到多少,与该反馈客观反映更大的成年人世界的程度呈正比。反之,如果它看起来主要是让青少年做父母想要他们做的事情,青少年最有可能反击或忽视反馈。这听起来令人困惑吗?事实上并不困惑。答案已经给出,关键就是一旦理解反馈原则,就能很轻易地付诸实践。
我们已经遇到了许多顽固的、意志坚定的、善辩的青少年。这些青少年的父母说,他们总是必须达到自己的目的。青少年从来不听话,但这些青少年的意志无论多么坚强,当反馈似乎是较大的“真实”世界中不可避免的一部 分时,他们还是会表现出接受和适应反馈的非凡能力。没有青少年会认为,楼梯不应该出现在他们的路上,或认为如果他们在周日到达一个周日不营业商店,大声抱怨就能将一个锁着的门打开。楼梯不受制于父母的想法,一个锁着的门也不会回 应青少年的大声咆哮。这仅仅是一个真实世界给出的反馈。甚至,在一场高中足球比赛中作出有异议判决的裁判,通常只能得到大家的埋怨。甚至最顽固的青少年,都准备着应对客观的反馈并从反馈中学习,我们仅仅需要利用这个准备心理。
对父母来说它的意思很简单。他们的目标就是,创建一个客观反映更广阔世界中不可回 避的奖赏和后果的家庭环境:不洗衣服意味着没有干净的衣服穿;不帮助洗餐盘意味着下周没有特殊的款待(在成年人世界的厨房里,食物会来到那些为它工作的人身边)。我们发现,要想出环境怎么可以提供这样的自然反馈,需要一点思考和创造力,但这只是一个简单的部 分,困难的部分是让这些环境起作用。不训诫,不唠叨,仅仅是自然的反馈,偶尔使用最温和的建议来加以强调,这样的环境系统才能帮助青少年像成年人一样茁壮成长。
当青少年不能应对面前的挑战并要承受后果时,父母应该如何作出恰当的回应?父母可以而且应该放松。来自失败的自然反馈,将是青少年最好的老师之一。还有比青少年时期从失败和挫折中学习更好的实践吗?让我们来看看在实践中它是如何起作用的。
●梅根学习做饭
在我们给她父母的指导下,梅根(在本书第3章我们提到的青少年,一想到将离开她舒适而又充满爱的家去上大学,就很焦虑)开始应对挑战和得到她需要的反馈。我们让梅根的父母明白的主要是,当他们的女儿学到一些在成年人世界里凭自己的力量获得成功所需要的技能和责任时,她的焦虑将会降低。经过一番考虑之后,他们断定一个好的开头就是让梅根在每周的一个晚上学习做饭。但是如何做到这一点?梅根很忙,但她的父母必须督促她加快步伐。所以根据我们的建议,他们尝试应用反馈原则。他们向梅根解释说,作为一个成年人,她吃得好不好将取决于她是否愿意为自己去获取好的食物。他们的工作是通过让家庭的生活反映成年人世界的生活方式,来帮助她准备好去做一个成年人。所以,在星期天的晚上,他们想让女儿做晚餐。
“如果我很忙怎么办?”梅根问道。
梅根的父母解释说,如果她预先有安排的话,也可以更换做饭的时间,但现在忙碌且没有计划使得这个提议没有意义,它只对成年人起作用。他们也解释说,当然梅根星期天可以选择不做饭,但自然地她将不会有好的食物吃。她可以吃酸奶和水果(冰箱里总是会有的食物),但是也只有这些。她的父母将设法为其他家庭成员做一顿真正的晚餐。梅根听从了,然后到下周末的时候,她已经忘记了谈话的全部内容。梅根的父母很坚持,梅根在第一个周日晚上只吃了几个苹果,虽然她再三强调说这没什么大不了。 第二周她在最后一刻想起了我们的谈话,但是她却说:“嘿,我今天在麦当劳吃!”她的父母说好,只是她要自己步行去买并用自己的钱付账。到了第三周,梅根能够准时出现,向母亲学习搭配膳食。做饭也不是那么难,梅根发现她喜欢自己煮的东西,她似乎很满意,她成功了。既然梅根渐入佳境,她的父母说她可以选择下周日的菜单,他们还可以购买相应的食材。毕竟,像大人一样负责也有它的好处。伴随着时断时续的行动,梅根进入了最佳状态,并意识到她甚至喜欢烹饪(好的食物能够提供很棒的反馈)。当她去大学学校的时候,梅根检查后发现她宿舍里有允许学生偶尔使用的厨房!
这里要记住的很关键一点就是:如果反馈是故意惩罚性的或报复性的,那么它将不起作用。相反,你需要传达这样一个观念:你是站在你孩子这一边的,你在帮助他们学习迎接成年人世界的挑战。在某种程度上,青少年认为,反馈是反映父母在努力控制他们的镜子,这时他们有巨大的动力和能量与反馈相抗争。在某种程度上,如果他们将反馈视为相对非个人化的和客观的,更像是锁着的门而不是咆哮的父母,他们才更可能冷静和务实地应对。在这些案例中,青少年并不总是照父母所想的去做,但他们一直会从他们的行动中学习,这才是最终的重要目标。我们从中得出的原则很简单:最好的反馈不是来自父母,而是来自现实世界。
●消除中间人
父母可以让反馈去个性化的最简单方法之一,就是消除自己在青少年和现实世界的反馈之间的中间人或过滤器作用。例如,对于在学习上表现不佳的青少年最熟悉不过的场景就是,父母从家长会回 来后与青少年进行愤怒的对抗。青少年听到他们的父母责骂他们学习不努力,家庭作业写得时好时坏,对分配给他们的任务态度草率。但在传达反馈的过程中,让父母扮演中间人的角色有很多负面影响:它削弱了反馈的作用,让父母与青少年的亲子关系蒙上了冲突的阴云,让父母扮演了“严肃”的角色。
我们发现,同时遵循成年人原则和现实世界反馈原则的一个有用的替代方法就是,让青少年陪父母去开家长会。这种方法的优点与父母自己参加家长会的缺点一样多。它消除了所有关于老师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或者学生的反驳可能是什么的自说自话的争论,从而使反馈更清楚、更直接。父母需要跳出中间人的角色,让反馈更加客观。
这种方法有几个额外的优势,它直接反映了进入成年人世界的价值,而不是通过父母去反映。由于学生能够从老师那里准确地知道对他们的期望,不会在转化中漏掉一些东西,他们承担起一种直接与成年人沟通的角色,并直接承担责任。当然他们每天都与这些老师待在教室里,但对许多表现不佳的学生来说,家长会可能是他们为数不多的与老师一对一评估他们自己学习进展的机会。我们发现,家长会往往有这样的优势,它所建立的师生关系比通常学生老师的比例为25∶1的班级里在日常学习过程中所形成的师生关系更为密切。我们还发现,只要提醒老师那些青少年也会参加家长会,教师通常会很重视这种更直接、更有力地与学生交流的机会。这里最重要的原则是,家长要确保青少年得到尽可能多的关于他们行为的反馈,且反馈直接来自更广阔的世界而不经过父母的过滤。
一个向我们求助的家庭最近遇到了这样一个状况:他们的女儿内尔,得到不经父母过滤的反馈,对她产生了很大的影响。内尔报名到一个离我们家5个小时车程的基地参加周末青少年团体旅行。开始旅行前两天,内尔断定她会累,因为她将有一段待在学校里的艰难时期,而且如果她要旅行的话,就会错过周五晚上的聚会。内尔的父母看到她的困境,但不愿让她在最后的时刻退出,部 分原因在于他们知道她倾向于在麻烦的事情中退出。但他们不是向她解释(再次)为什么遵守承诺很重要,而是告诉她如果她直接与凯伦商量一下,她就可以处理她所希望的情况。凯伦是这次旅行的负责人也是我们的一个邻居。
凯伦最终让内尔退出了,但她做了许多成年人都不愿做的事情,她给了内尔一些非常明确的反馈。凯伦很直接地告诉内尔,这次旅行已经安排了几个星期,只能去数量有限的几个地方,旅行会花费一些金钱,凯伦为此也付出了大量的努力,此外,至少还有一个同伴一直指望内尔使这次旅行更有趣。简而言之,内尔退出了,但因让其他人失望而感觉内疚,她也应该为此感到内疚。内尔现在知道自己行为的代价了,而且她和自己真正喜欢的凯伦的谈话也很不愉快。这正好与内尔的父母在她取消了旅行后可能发生的事情形成对比,并且与内尔所经历的父母不断地唠叨她真的应该提前计划好并应该兑现她的承诺形成对比。
●当经历伤害和教训时
内尔的经历告诉我们,与反馈原则和教养悖论紧密相关的一点是:负反馈有促进成长的作用。青少年可以从别人告诉他们的事情中学习,也可以从书籍和电影中学习,但最强大的学习来自直接经验,有时是一些伤痛的经历。心理学家阿尔伯特?班杜拉花了一生去了解,个体是如何学到无尽的、各种各样新技能的,例如,他发现当与书籍、讨论、讲座、观察别人相比较时,亲身经历每次都能成功。我们可能会抱怨孩子不去学习那些告诉他们的东西,但是成年人似乎在这方面也并没有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