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艺术课外雅致生活-中国书法收藏与鉴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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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三国两晋南北朝书法(2)

历史上第一次学王羲之高潮在南朝梁,第二次则在唐。唐太宗极度推尊王羲之,不仅广为收罗王书,且亲自为《晋书·王羲之传》撰赞辞,评钟繇则“论其尽善,或有所疑”,论献之则贬其“翰墨之病”,论其他书家如子云、王濛、徐偃辈皆谓“誉过其实”。通过比较,唐太宗认为右军“尽善尽美”,“心慕手追,此人而已,其余区区之类,何足论哉”!从此王羲之在书学史上至高无上的地位被确立并巩固下来。宋、元、明、清诸朝学书人,无不尊晋宗“二王”。唐代欧阳询、虞世南、褚遂良、薛稷和颜真卿、柳公权,五代杨凝式,宋代苏轼、黄庭坚、米帝、蔡襄,元代赵孟頫,明代董其昌,历代书学名家无不皈依王羲之。清代虽以碑学打破帖学的范围,但王羲之的书圣地位仍未动摇。“书圣”、“墨皇”虽有“圣化”之嫌,但世代名家、巨子,通过比较、揣摩,无不心悦诚服,推崇备至。

中国书史上虽推崇王羲之为“书圣”,但并不把他看作一尊凝固的圣像,而只是看作中华文化中书艺创造的“尽善尽美”的象征。事物永远是发展的、前进的,王羲之在他那一时代到达“尽善尽美”的顶峰,这一“圣像”必将召唤后来者在各自的时代去登攀新的书艺顶峰。

东晋永和九年(公元353年)三月三日,王羲之和居住在山阴的一些文人来到兰亭举行“修禊”之典,大家即兴写下了许多诗篇。《兰亭序》就是王羲之为这个诗集写的序文手稿。序文受当时南方士族阶层信奉的老庄思想影响颇深,在文学史上占有一定的地位。全文共28行,320四字,章法、结构、笔法都很完美。王羲之的行书在当时独树一帜,后人评道“右军字体,古法一变。其雄秀之气,出于天然,故古今以为师法”。历代书家都推《兰亭序》为“天下第一行书”。

关于《兰亭序》,世间流传着形形色色的趣闻逸事。据说当时王羲之写完之后,对自己这件作品非常满意,曾重写几篇,都达不到这种境界,于是就把它作为传家至宝留给子孙。后来落入唐太宗手中,此中又有唐太宗派“萧翼计赚兰亭”的传说。唐太宗对王羲之书法推崇备至,敕令侍臣赵模、冯承素等人精心复制一些摹本。他喜欢将这些摹本或石刻摹拓本赐给一些皇族和宠臣,因此当时这种“下真迹一等”的摹本亦“洛阳纸贵”。此外,还有欧阳询、褚遂良、虞世南等名手的临本传世,而原迹,据说在唐太宗死时作为殉葬品永绝于世。

今天所谓的《兰亭序》,除了几种唐摹本外,石刻拓本也极为珍贵。最富有传奇色彩的要数《宋拓定武兰亭序》。不管是摹本,还是拓本,都对研究王羲之有相当的说服力,同时又是研究历代书法的极其珍贵的资料。在中国书法典籍中有关《兰亭序》的资料比比皆是,不胜枚举。

《兰亭序》是否为王羲之所书,历来也有很多争议,清末和20世纪60年代都曾引发过相当激烈的大公论。

《兰亭序》虞世南临摹

此本质地为白麻纸,系唐代物,一些字有明显勾笔痕迹,当属唐人勾摹本。此卷直至明代,一直被认为是褚遂良摹本,后董其昌在题跋中认为“似永兴(虞世南)所临”,后世就改称为虞世南摹本,清代梁清标还在卷首题签“唐虞世南臨禊帖”。因卷中有元代天历内府藏印,故亦称“天历本”。

此卷用两纸拼接,各14行,排列较松匀,近石刻“定武本”。但点画与褚遂良摹本相近,点画较圆转,少锐利笔锋。勾描的墨色清淡,气息古穆。据考证,此本当为唐代辗转翻摹之古本。

卷中共有宋、明、清诸家题跋、观款17则,钤印104方,另有半印5方。其中前拼纸上所钤元内府“天曆之寶”朱文印、后拼纸下所题小楷“臣张金界奴上进”一行,均真。后隔水所钤宋内府印,以及第一尾纸上宋代魏昌、杨益题名和明初宋濂跋均系后配。以后接纸上的明人题跋、观款,均真。

此卷历经南宋高宗内府、元天历内府、明杨士述、吴治、董其昌、茅止生、杨宛、冯铨,清梁清标、安岐、乾隆内府等处收藏。曾著录于明董其昌《画禅室随笔》、张丑《真迹日录》、《南阳法书表》、汪砢玉《珊瑚网书录》,清吴升《大观录》、安岐《墨绿汇观》、阮元《石渠随笔》及《石渠宝笈·续编》等书。清代刻入“兰亭八柱”,列为第一。

此帖与《频有哀祸帖》共一纸,或将二帖总称为《孔侍中帖》或《九月十七日帖》。

此本前三行为《频有哀祸帖》,后六行为《孔侍中帖》(《孔侍中帖》后三行,日本学者又称为《忧悬帖》),前后九行共一纸,总称为《孔侍中帖》或《九月十七日帖》。

《频有哀祸帖》与《孔侍中帖》之间空白处,钤“延历敕定”朱文御玺三处,与《丧乱帖》等同。

日本《支那墨宝集》称:“昔我国光明皇后,举圣武天皇之遗,献于东大寺大佛,藏正仓院。”唐天宝十一年(七五二年),其中晋王羲之书拓本颇多焉。天应、延历、弘仁之间,渐复尽献于大内。奈世既德久,大半散佚,片断仅存。此所藏者,盖其一。

接帖之处,有延历御府之玺。“延历敕定”即是“延历御府之玺”。延历是日本桓武天皇的年号,其元年为公元782年。日本学者考订《孔侍中》与《丧乱》二帖,是《东大寺献物帐》中著录的。此《献物帐》是日本圣武天皇卒后,皇后将其遗物供佛的帐目。圣武天皇卒于公元729年。那么,以上王羲之的书迹传到日本时,至少在729年以前。这是王羲之书迹传入日本最早的记载。这些书迹,被视为日本的国宝。

《丧乱帖》面目近于《频有哀祸帖》,然转折更为圆活流纵,字侧仄更甚,墨色枯燥相间而出,至纸末行笔更为快疾。可以想见作者当时啜泣难止、极度悲痛之情状。

《丧乱帖》八行、《二谢帖》五行、《得示帖》四行,共一纸。日人有总称为《丧乱帖》者。日本学者内藤乾吉称:此帖用纸类似白麻纸,纵向有条纹,系用双钩填墨法所摹。在第一行末“之极”右侧,有“僧权”二字左半部分押署。《二谢帖》的第二行末,“再行”右侧,有一“珍”小字押署。“珍”即梁朝鉴赏家姚怀珍。此帖右端纸缝处,钤有“延历敕定”朱文御玺三处,钤印的形式与《孔侍中帖》同,中间一玺中正,上下二玺右斜,显示曾为日本桓武天皇内府所藏。日本《支那墨宝集》载:“此幅久藏御府,后西院天皇崩后,购于尧恕亲王。亲王为妙法院教皇,经该院保存至今,后献为帝室宝藏。”

此帖在日本流传了1300多年,被视为国宝,为中国书法界所知不过百余年。清光绪十八年(1892年),杨守敬首先摹勒于他的《邻苏园帖》,墨迹印刷品的传入,则在1934年以后。

此帖提及的“先墓”及其“修复”事,今人王玉池推定先墓在洛阳,其修复之事,在永和七八年,也不排除在永和十二年桓温收复洛阳时。韩玉涛认为先墓在琅邪,修复之事,在永和十二年八月。刘涛根据此帖书风与《十七帖》距离较大,认为可能是王羲之50岁(永和八年)左右所写。

此帖用笔挺劲,结体纵长,轻重缓疾极富变化,完全摆脱了隶书和章草的残余,成为十分纯粹的行草体。书写时先行后草,时行时草,可见其感情由压抑至激越的剧烈变化。

韩玉涛《王羲之〈丧乱帖〉考评》一文,说此帖不可及处有四:第一,这本身就是一篇优秀的杂文;第二,此帖字势雄强,是右军真面目,是真正的右军风骨;第三,《丧乱帖》兼备雄强和惨淡之美;第四,此帖表现了由行入草的完整的过程。因此,《丧乱帖》是一件难得的珍品,是王羲之最有代表性的末年之作,远胜《神龙兰亭》。

(2)王献之

东晋王、谢、郗、庾四大家族中,最显赫的要算王氏家族了,而书法成就最卓著的也当之无愧的属于王氏一族。王氏家族书法家最多。在这个书法世家里,有父子争胜,兄弟竞较,还有夫妻比试,姻亲相学等,互相传袭,这不仅是书法史上显得极为耀眼,在世界艺术史上也是独一无二的。特别是出现了书圣王羲之和他的第七个儿子王献之,父子二人被世人并称为“二王”。王氏的骄傲在此,东晋书法的骄傲也在这里。

王献之,字子敬,小字官奴,官至中书令,世称“王大令”。他的书法,兼精楷、行、草、隶各体。献之幼学于父,从小就显露出超人才华,才气勃发,咄咄逼人,献之不为其父所囿,别创新法,自成一家,令人刮目相看。可惜天妒其才,42岁就过早病卒。

王献之的小楷书以《洛神赋十三行》为代表,用笔外拓,结体匀称严整,如大家闺秀,姿态妩媚雍容。

其行书以《鸭头丸帖》最著。《鸭头丸帖》是王献之行草书作品。二行,文曰:“鸭头丸,故不佳。明当必集,当与君相见。”共15字,系王献之给友人的便札。真迹现存于上海博物馆。全帖用墨枯润有致。姜夔《续书谱·用墨》说:“凡作楷,墨欲干,然不可太燥。行草则燥润相杂,以润取妍,以燥取险。”《鸭头丸帖》两层意思,蘸墨两次,一次一句,墨色都由润而枯,由浓而淡,墨色分明。从而展现出全帖的节奏起伏和气韵自然变化。“稿行之草”的行草是王献之独创的书体,《鸭头丸帖》又是他行草的代表作。

王献之创“稿行之草”为其一大贡献,创草书“一笔书”为其又一大贡献,他将张芝的章草和其父王羲之的今草又向前推进一层。草书名作《中秋帖》就是其“一笔书”的代表作,笔势连续不断,宛如滔滔江河,一泻千里,表现出一种雄姿英发的爽爽之气,世人评价甚高,被列为清内府“三希”之二。

羲献父子,在书法上各有千秋,羲以真行为显,献则以行草为能。唐代曾有过扬羲抑献的时期,其实评品书法不能以一种书体来断定孰劣孰优。王献之能在其父的笼罩之下独树一帜,仅从这一点就可以说明王献之的超迈才气。

王献之兄王徽之,字子猷,官至黄门侍郎,性卓荣不羁,不修边幅,善真、草书,《宣和书谱》评价其“律以家法,在羲献间”,传世作品有《新月帖》等。

南朝宋,齐,梁,陈之间,人多崇尚王献之的字。王氏后代大书法家王僧虔(425-485)、王志父子尤为显著。辽宁博物馆藏有父子俩的摹本,分别是《万岁通天帖》中的第八帖《王琰帖》和第十帖《一日无申帖》。

王献之小楷书曹植的《洛神赋》,自宋代以来,仅残存中间13行,所以一般人都简称为《十三行》,真迹已不复存在。

《洛神赋十三行》墨迹在宋元时流传有两本:一为晋麻笺,在元代初期归书家赵孟頫所得,定为王献之真迹。一为唐硬黄纸,后有柳公权等人题跋,赵孟頫定为唐人摹本,后人疑即柳公权所临。这两本在宋代都曾刻石,明清两代辗转翻刻,但基本上还是出于这两个底本。现传无柳跋本的石刻,都推“碧玉版本”为最精。这是明万历时杭州西湖葛岭地下发现的一方石刻,石色深暗,被人美称为碧玉,“碧玉版本”初拓本,存字大都完好,其他石花处亦自然清晰。因其地为贾似道半闲堂旧址,所以后人认为是贾氏所刻,后归归陆梦鹤、翁嵩年。清康熙间入内府,八国联军攻占北京后,此石流入民间。解放后由国家收购,藏首都博物馆。世传还有与此相同的一本,号称“白玉版本”,笔划比“碧玉版本”略枯瘦,石花剥落处有刀刻的痕迹,可知是一种翻刻本。

王献之所书《洛神赋》(十三行)体势秀逸,虚和简静、灵秀流美,与文章内涵极为和谐,这件佳作被后人誉为“小楷之极则”,清杨宾《铁函斋书号》认为“字之秀劲园润,行世小楷无出其右”。从《洛神赋》(十三行)中可看出,王献之的楷书笔法不再带有隶意,字形也由横势变为纵势,已是完全成熟的楷书之作。

《中秋帖》是著名的古代书法作品,曾被清高宗弘历(乾隆皇帝)誉为“三希”之一,意即希世珍宝。

行书3行,共22字,释文:

“中秋不復不得相還爲即甚省如何然勝人何慶等大軍。”

《中秋帖》是《宝晋斋法帖》、《十二月割帖》的不完全临本,原帖在“中秋”之前还有“十二月割至不”6字。帖用竹料纸书写,这种纸东晋时尚制造不出,约到北宋时方出现。从行笔中可知,所用毛笔是柔软的无心笔,而晋朝使用的是有心硬笔,吸水性较差,笔的提、按、转折往往不能灵活自如,常出贼毫,如此帖那种丰润圆熟、线条连贯、行气贯通、潇洒飘逸的效果是写不出来的。清吴升《大观录》云:“此迹书法古厚,黑采气韵鲜润,但大似肥婢,虽非钩填,恐是宋人临仿。”据当代书画鉴定家研究,大多认为是宋米芾所临,故同样宝贵。

卷前引首清高宗弘历行书题“至寶”两字。前隔水乾隆御题一段。帖正文右上乾隆御题签“晉王獻之中秋帖”一行。

卷后有明董其昌、项元汴,清乾隆题跋,其中附乾隆帝、丁观鹏绘画各一段。

卷前后及隔水钤有宋北京“宣和”内府、南宋内府,明项元汴、吴廷,清内府等鑑藏印。

此帖曾经宋代宣和、绍兴内府,明项元汴,清内府收藏。民国时溥仪将其携出宫外,流散民间。建国前和王珣《伯远帖》一起被典当于香港一家外国银行。1951年底,典当期将满时,国外有人意图购获,周恩来总理闻讯,当即指示有关部门购回,入藏故宫博物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