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格纳1854年读了12世纪的叙事诗《特里斯坦与伊索尔德》,萌生出写一部表现“爱情”音乐剧的念头。1857年8月开始写脚本,9月完成后立即着手作曲。1859年8月在瑞士完成。1865年6月10日在汉斯·冯·彪罗的指挥下,在慕尼黑宫廷歌剧院首演,取得巨大成功。《特里斯坦与伊索尔德》与其说是创作,倒不如说是瓦格纳的爱情观。他表达出“爱是永恒的,爱是人类精神的源泉”的思想。
剧中人物:
特里斯坦——康沃尔武士、马可王的侄儿
马可王——康沃尔之王
伊索尔德——爱尔兰公主
库汶那尔——特里斯坦的侍从
布蓝甘妮——伊索尔德的侍女
梅洛特——宫臣
牧童水手舵工
剧情介绍:
前奏曲:
在这喜悦而又悲惨的故事里,那富有魔力的命运就是主动力的所在,所以在作者的前奏曲里就很适当地以表现迷药对特里斯坦与伊索尔德发生效验的一个动机开始。这动机显然可以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循着半音下降的,一部分则是循着半音上升的。药力驱走了他们两人心上存在的义务观念的势力,使他们一任自己的热情支配。第一部依半音下降,隐含着悲伤的情绪,仿佛特里斯坦冥冥中仍受着良心的警告,对着未来的悲剧有所警惕;第二部分则欣然忘形地向上翱翔着,仿佛是说那女子毫无迟疑地在尽情地享受着爱的满足。所以这个动机固然可以名为迷药的动机,其实倒不如把它分为代表特里斯坦与代表伊索尔德的两个动机。
这两个动机重复了两次以后,静止了一下,然后伊索尔德的动机独自响起,使听者的注意力集中在它的身上。因为在这出悲剧和在伊甸园的悲剧里一样,决定先行走险的是女人。又一个静止音以后,伊索尔德动机的末两个音符重复了两次,逐渐消逝了。继起的是伊索尔德动机的一个变形。
它热情奔放地向上疾进着,进到另外一个变形;这一个变形充满风流的欲望,特征明显,可视为一个新的动机;可以称为眉目传情的动机。
在这前奏曲里,这个动机数次出现。虽然很容易认识,但每次都有些改变,从不使情感的激动有稍稍的松懈。这前奏曲一面展开着、一面聚集着激动的力。直到那代表眉目传情的动机换了一个新的姿态,被那向上奔驰的句子带到越来越高的地步,终于达到顶点,爱情爆发了。然后随着特里斯坦、伊索尔德和眉目传情的动机反复而悄然消散。
这前奏曲用各样的主题,以音乐讲出了特里斯坦与伊索尔德的情史。在其中我们可以听到代表剧中男女主角的动机,和代表眉目传情的动机。在音乐会上演奏的时候,全剧的终曲——“伊索尔德的情死”也加在这前奏曲上,这样造成这段悲剧故事的概要,使我们得聆听全剧的本末。
第一幕:
特里斯坦未被派遣到爱尔兰迎娶伊索尔德为马可王后以前,在爱尔兰所发生的种种事情,瓦格纳很聪明,没有把它们都搬到舞台上去。使特里斯坦与伊索尔德两次相会的机缘,是由伊索尔德叙出的,这也就造成了第一幕的主要部分。幕开时是在特里斯坦迎娶伊索尔德到康沃尔的船上。
那是在船头甲板上一间像帐篷一样的小屋中。伊索尔德斜倒在一个床榻上,脸庞深埋在柔软的枕头里。屋子的四面悬挂着华丽的织物,这样遮挡了船上别的部分的景物。布蓝甘妮把布幔掀起了一点,正向外眺望着海面。从上面、仿佛是从船首方面传来一个青年水手的歌声,他唱着告别他的爱尔兰的少女的骊歌。歌声壮丽,是瓦格纳在音乐中巧妙运用地方色彩的好例,唱出“风清新地吹向我们的家”的一个乐句,这句子在这一场里一再地出现。它具体地表现出海水的起伏,称之为海的动机倒很适当。当布蓝甘妮回答伊索尔德打听航程时,这句子悠美地震荡着。当伊索尔德知道已经离康沃尔王国渐近而感到内心愤激的时候,这句子也跟着汹涌澎湃起来。后来伊索尔德怒不可遏,以至于召求天神,请他把全船毁灭,这时这句子也跟着激昂奔驰起来。
使她痛苦难熬的是对于特里斯坦的热恋即将濒于永难如愿的绝境,这种情形,由她起初表示苦闷时响着眉目传情的动机可以看出。
伊索尔德吩咐布蓝甘妮把布幔打开,因为她需要呼吸一些新鲜空气。布蓝甘妮依她的吩咐做了,甲板和甲板以外的海面显现了出来。一群水手正在围着桅墙结绳。在他们后面的甲板上有一群武士和候补武士。在他们的近旁站着的是特里斯坦,那时他正凝望着海面。在他的脚旁斜坐着的是他的老仆——库汶那尔。那年轻的水手又唱起歌来了。
伊索尔德望着特里斯坦,她想起自己所爱的人却偏偏把自己送给另外一个人做妻,真是气愤不过,不觉得唱出了一个立志报复的句子;她简直是在咒他,愿意死降临在他的身上。
眉目传情的动机响了,这样说明了伊索尔德的心事,她表面是恨他,其实是爱他。她并问布蓝甘妮觉得特里斯坦的为人怎样,布蓝甘妮对特里斯坦大加赞扬。伊索尔德吩咐布蓝甘妮把特里斯坦叫来。她发这命令的时候,我们就听见代表死的动机响着,因为伊索尔德精神痛苦已极,正要召特里斯坦来同归于尽。当布蓝甘妮去照她主人的话做的时候,我们听见海的动机的一个悠美的变形,低音部表示着水手们整理绳具的节奏。特里斯坦不肯离开船舵,布蓝甘妮再三重复述说伊索尔德的命令时,库汶那尔竟以高兴活泼的调子答以赞扬特里斯坦的话。随后旁边的武士们也和了上来。
伊索尔德显然受了库汶那尔的讥讽,她极为烦恼,无法发泄,就对布蓝甘妮讲起了一段故事。她说以前曾有一个自称为坦特里斯的武士在爱尔兰登了岸,来求她医治病伤。在那人的剑上有一个缺口,恰好与那从莫罗尔德的头颅里取出来的剑片相合(莫罗尔德是有一次与一个康沃尔的仇敌相斗被杀的,他的头颅被敌人以污辱的态度送回)。她从那武士的剑上正好看出他是杀害她未婚夫的凶手——特里斯坦,于是她就对着那人将剑举起。但那时特里斯坦的眼光看见了她。那眼光使她顿时感觉全身无力。她终于把他护养痊愈,临行他对她发誓,表示永不忘却她的恩惠,叙述这段故事的主题是从特里斯坦的动机蜕变出来的。在她讲到“他的眼望着我的眼”时,乐句美妙地转到伊索尔德与眉目传情的动机。“她默默中饶过了他的性命”一句后,紧接着以前众人赞颂特里斯坦的乐句,仿佛伊索尔德故意把那出卖她的人与他的英雄声名做个讽刺的比照一样。她对特里斯坦把她带给马可王做后的卑劣行为痛加责骂的时候,音乐的叙述也达到了最高潮。布蓝甘妮竭力劝慰伊索尔德;但她呆呆地向前望着,几乎不由自主地向她的忠实的女仆道出她对特里斯坦的热恋。
在音乐方面讲,关于伊索尔德的叙述,虽在上面那样简要的描写中,也可以窥见其表情的复杂多变。其中有愤恨、有想报复的欲望,有无法摆脱的愉快的回忆,最后对布蓝甘妮道出她的爱情——这些都是涌现在表面上的几种情绪。
这番叙述引出了布蓝甘妮的惊叹的发问:“那不肯爱你的无情郎如今在哪里啊?”然后她带着神秘的神情低声讲起那令人相爱的妙药,随手从金盘里拿起一只小瓶来。她在说这话和做这些动作的时候,乐队里响着眉目传情与迷药的动机。但伊索尔德抢起另外一只瓶,兴高采烈地举着,那瓶子里装的是致死的毒剂,这时我们可以听见三个音的不吉祥的句子——这是代表命运的动机。
管弦乐的声音达到强有力的高潮时,像烦恼的恶魔猖獗起来一样。随后听见水手们看见陆地的呼声,就在那陆地上,伊索尔德要许嫁给马可王为妻了。所以她听了他们的呼声,越来越恐怖。库汶那尔粗鲁地喊她与布蓝甘妮赶快准备上岸,伊索尔德命库汶那尔去叫特里斯坦立刻到她面前来,一面吩咐布蓝甘妮预备毒药。在她对库汶那尔与布蓝甘妮发出最后命令时,代表死的动机响了,同时代表命运的动机也发出了可怖的呻吟,但布蓝甘妮很机警地以迷药代替了毒药。
库汶那尔禀报特里斯坦的来到。伊索尔德竭力抑止自己内心的紧张情绪,大步走到榻前,身子靠在榻上,张目注视门口,特里斯坦兀自站在那里不动。宣布特里斯坦到来的动机充满悲剧的力,仿佛说特里斯坦感觉到自己已经踏上了死的门槛,但他却毫不畏缩地迎接他的命运。这动机与命运的动机交替地出现,效果极好。在后来特里斯坦与伊索尔德两人相会的场面上,这动机的运用也极富于乐剧的力量。特里斯坦要求伊索尔德以她曾在他的头上举起过的剑把他杀死的句子,极为沉痛动人:“设若你原来那么爱你的主子,就请将这把宝剑再度举起;用它刺吧,不要怕惧,不然那武器又将脱手落地。”
水手们的呼声,报告船已靠岸了,伊索尔德用原来讲述故事所用的主题的变形,以讥讽的口吻,预先道出特里斯坦把她带到马可王面前时所要夸奖她的话,同时她把那只她以为装着毒药的杯子递给了特里斯坦,她请特里斯坦把它饮下。水手们又在呼喊了,特里斯坦把杯子接了过来,带着一个行将由沉重的苦痛中解脱出来的人所感到的欣喜,他把杯子举起。当他刚喝下一半的时候,伊索尔德蓦地从他手里把杯子抢了过来,把剩余的一半,一口喝尽了。
药的震荡使伊索尔德失却持杯的力量,杯从她的手中脱落,她面对着特里斯坦。他们的眼互映着神奇的光;难道这是永恒的黑暗将临前最后的热情的光辉吗?从以奇异的和声展开的音乐中我们听到了什么回答呢?先是伊索尔德的动机——以后呢?并不是临死的黯然的目光;那代表眉目传情的动机忽如闪电一般彻透了阴森的气氛,魔法一样的约束被扯破了,伊索尔德倒在特里斯坦的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