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了,笑的很灿烂,俊秀的眉眼易让人迷醉。
不知道为什么,看见他笑,我所有的害怕心理全都不见了。心里好像有个小人在对我说:其实他一点都不可怕,笑起来还很好看。
“你手好了吗?”我问他。
他把右手伸出来给我看,只剩下一条短短的粉红色的小疤痕。他说:“早就好了。”他又把手插进了裤子口袋,“只可惜你的手绢不知道丢哪了,看来不能还给你了。”
听他这么说我心里有点失落,所以并没有看见他探究带着不怀好意的眼神。
那是姐姐送给我的,我有点后悔用它给刘俊扬包扎伤口,暗暗的怪自己怎么能那么随意,嘴上还是说:“没关系,丢了就算了。”
他的脸突然凑近我,眼睛看着我的眼睛,距离近的我能感受到他温热的气息在我脸颊周围游荡,心里莫名的紧张起来,身子微微往后仰,他说:“其实……你心里很难过对不对?”
我惊讶的看着他,好奇他怎么会知道?我明明就没有说啊?
他哈哈笑着说:“都写脸上了!”
他站直了身体,不以为意的说:“那么幼稚的手绢丢了就丢了,以后我送你一个更好看的。”
我不指望他能送我什么更好看的手帕,那是姐姐送给我唯一的一条手帕,还是她自己绣的,是任何所有东西都比不了的。
但我不怪他,我连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只是微微有些心疼罢了。
下午第一节课的铃声响起,我说:“我要回教室上课了。”
他点点头,我转身就往教室跑。“左佳!”他在身后叫。
我停住脚步,他说:“以后我叫你要随叫随到知道吗?”
我以为他还为今天我没理他的事情生气,上课铃声还在催促,我担心老师比我先到教室,连忙点头答应。
他笑了,笑容在他脸上特别好看,他说:“上课去吧,跑慢一点。”
我像是得到了特赦,一溜烟就没影了,跑的比刚才还快。
坐在教室里,心跳的特别快,久久都不能平息,我奇怪自己是不是因为刚才跑的太快。古小丽问我:“刘俊扬找你干嘛?没欺负你吧。”
我摇摇头,说:“没有。”
晚上回到家,奶奶对我招手,“佳佳过来。”我去了爷爷奶奶屋,奶奶拿出两个苹果,她说:“跟你姐一人一个。”
我点头把苹果放进书包,往我们姐妹三住的屋里走去。
我姐念完初中就没上学了,她说成绩不好不想浪费钱所以就不念了。因为年龄原因她的*上还未满十八岁,所以还不能去外地工作,只在离家不远的一间手工作坊上班。
手工作坊给的工钱很少,每次发的工钱都给爷爷奶奶或者给五婶了,只留下一点点零钱给我和左铃买零食。
自从我姐能挣钱之后,五婶对我姐比以前好多了,看见我姐也都是笑嘻嘻的,就是不怎么太待见我。
晚上我姐下班回来,我把苹果从书包里拿出来,左燕问:“哪来的?”
我说:“奶奶给我的,说我们一人一个。”
左燕说:“我不吃,你给左铃一个。”
“哦。”我应了一声,她每次都这样。把苹果洗干净给了左铃。
左燕问我是不是快考试了,我说下周三期末考试,她让我好好考,说考好了带我出去玩。
晚上我跟左燕睡在一张床上,我小声的问她:“姐,我们村那个赵洪是不是喜欢你?我听说他要追你。”
左燕翻了个身背对着我说:“你管好你自己的学习,别听人瞎说。”
“我没瞎说。”我说:“五婶说了,还让你们两处处。”我们这不是什么大村子,也不富裕,到了十七八岁结婚生孩子的不少。
左燕翻过身来,夜里她的眼睛非常亮,她用认真的语气对我说:“我不会在这里结婚的,我一定要走出去,左佳,等你上大学,我们就都出去工作,以后都不回来这里了。”
“那大伯呢?还有爷爷奶奶,我们不住一块了吗?”
左燕闭上了眼睛。
……
夜晚很安静。
我听见左燕的声音。
她说:“左佳,你想找自己的爸爸妈妈吗?”
我没回答她。
因为我一点也不想。
我不是被人贩子拐卖的;我也不是父母无意丢失的。
我是他们亲手丢弃的,不要的!
我想:这辈子,最好都不要让我见到他们。
我恨他们,就像我现在恨左银根是一样的!
他为什么都不要我?
那么左燕呢?
他是不是很想找到自己的爸爸妈妈,想问一问他们,为什么不要她了。
期末考试我考了全班第二名,全年级第六。
一直以来的好成绩并没有让我有好心情,因为我不知道我的成绩好与坏会给我带来什么样的未来。
左燕说供我上大学,其实我一点也不想上大学。我上了大学又怎样呢?我依旧是没有父母,爹妈不要的孩子。
我一直学习着,努力着。只是带着左燕的那份期盼,我不想让她失望,她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不愿意亏欠的人。
可是我注定要亏欠她,而且会越来越多。
放学后刘俊扬在教室门外,他看见我说:“跟我来。”
“去哪啊?”我说:“我还要回家。”
“回什么家啊。”他说:“走,我带你去玩去。”
我跟着刘俊扬到了一家网吧,网吧面积不大,他跟网吧老板认识,相互打了声招呼。
我站在网吧门外不愿意进去,他回过头来看我,“你干嘛呢?”
“我要回家。”我说。我不喜欢这种四周弥漫着烟雾的地方,这里的人很可怕,跟我好像就是两个世界的。
其实我一直忽略了,我跟刘俊扬,也是两个世界的。
“回什么家?你有家吗?那是你家吗?”
我怔住,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心底的那份脆弱怎么也坚强不起来,我是捡来的其实不是秘密,我也从来不在乎别人的目光,因为我知道改变不了,所以我连朋友都不交。在小学我就可以很坦然的跟老师同学说,我是左银根捡来的,我没有爸爸妈妈。
尽管我一直以来都让自己不去在乎,习惯对自己说我没爹没妈,然后就像左燕说的那样没心没肺。可我还是会忍不住在夜晚心酸的偷偷抹眼泪。
我知道,我害怕,我的内心充满了强烈的自卑感。因为这种自卑,让我躲着所有的人不去接触。
我连对左燕都不敢说,其实我想要一个爸爸妈妈,我想要在不开心的时候他们安慰我,想要偶尔对着他们撒娇。
可是老天不给我机会。
他们残忍的剥夺了我的亲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