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之后我跟着那群看热闹的学生一起去了学校后面,也是刘俊扬跟人约好打架的地点。
古小丽看见我她惊讶的瞪大了眼睛说:“左佳你也来了?我以为像你这么胆小的学生会离这些事情远远的。”
我不知道怎么回应她,古小丽就一把挽着我的胳膊拉着我一起走,“走,一起去看!”
我点点头跟她一道,这里已经围着很多看热闹学生,个头不高的我在人群里就像稻田里的一颗秧苗,不起眼。
我从人缝里看见刘俊扬跟一群差不多年纪的男生站在一起,他手里拿着跟我胳膊差不多粗的铁管子,我缩了缩肩膀,使得自己更加渺小一点。
正在我走神的时候刘俊扬已经和别人打起来了,跟他一起的男生都纷纷的拿着铁管去打另外一个人。
很多人都吓的在尖叫,刘俊扬像是已经发了疯的野兽,他的眼睛泛着红,手脚并用的打在别人身上。
今天,我知道原来他不仅会挨打,还会打别人。
他的内心,竟是那么的残暴。
被挨打的那个人不知道从哪摸出来一把水果刀,闭着眼睛胡乱的挥舞,好几个女生被吓到,周围响起一声声尖叫。
这时候不知道谁是说了声警察来了,顿时就像炸开锅一样,同学都在四处逃窜活像一群受惊的羊群。古小丽拉着我说:“发什么呆赶紧跑啊!”
警车声音越来越近,古小丽吓的脸都白了,她甩下我的胳膊:“管不了你了。”然后跑的不见人影。
我看见刘俊扬扔下手里的铁管子,手上全都是红色的血,不知道是他的还是别人的。他甩了甩手,脸上难得的慌张表情,拿着地上的书包就开始跑。
警车上下来了好多警察,我赶紧追着刘俊扬的方向跑开。
这时候,已经没有谁能管得了谁了。
刘俊扬跑的是一条小胡同口,身后还有警察在追我们,在身后叫我们不要跑。
刘俊扬前面是个死胡同,他看见之后当时就愣在那了,我拉着他说:“这边。”
我们往回跑,带着他进了一条岔路口。
这是我每天上学都要经过的路,即使闭着眼睛,我也知道怎么走。
我能清楚的听见两个人的喘气声,格外的清晰,还有我自己的心跳声,又快又有力,还有我抓着他衣服的那只手,从触碰到他衣服之后颤抖就没有停止过。
我的脑袋空白的很,只剩下跑的念头。
不知道过了多久,身后的他喘着气说:“行了吧?我跑不动了。”
我这才停下来扶着墙壁大口喘气,额头上的汗水不停的往下,脸上就像有团火在烧一样,特别热心脏也是剧烈的跳动着。
我看着他,他双手撑着膝盖,前额的刘海都被汗水*了,湿答答的贴在额头。
他抬头看着我,喘了两口气说:“没看出来,人不大,还挺能跑的。”他说这段话的时候喘了气,停顿了两下。
我的脸顿时烧的更厉害了,不知道是因为跑太久血液循环太快还是因为他说的话。
他的手还有鲜红的液体往下流,我说:“你受伤了。”
他往手心看了看,不在意的说:“男人嘛,受点伤算不得什么。”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说,但我见不得别人受伤的模样。从书包里拿出我姐姐送给我的花手绢,上面还有姐姐自己绣的一只小兔子,洗的干干净净的,就算天气很热,我也不舍得拿出来擦汗。我对他说:“手给我。”
他抬抬眼皮看我,抿着唇把左手伸给我。
我看着他完好的左手,觉得他是故意的,“不是这只,另外一只。”我说。
“你不说清楚,我哪知道你要哪只手啊?”他嘴角挂着笑,还一脸不耐烦的口气对我说。但还是把受了伤的右手伸过来了。
他的手心有一条长长的伤口,是被刀子划的,伤口还没愈合,往外渗着血。我小心的帮他包扎好,抬头问他:“疼吗?”
他翻着手心手背,没回答我:“蝴蝶结啊,怎么还有只兔子?”
我说:“那是我姐姐绣的,是不是很好看。”
他看了看我,然后一脸认真的说:“跟你还挺像,尤其是这眼睛,你姐姐是故意绣的你吧?小白兔?”他对我眨眼,然后乐了起来。
我感觉自己脸又红了,低着头不说话。
过了一会,他笑够了,说:“你回去吧,今天谢谢你。”
我抬头看他,点点头,背着书包往家的方向走。
“唉!小白兔!”他叫住我,我回头看他,我说:“我不叫小白兔。”
他理所当然的说:“你又没告诉我你叫什么。”
“我叫左佳,左边的左,两个土的那个佳。”我郑重的告诉他我的名字。
“你走吧。”他对我挥着右手,“这个以后还你。”
回去之后,我想了想,这是我第三次见到他。还跟他说了话,告诉了他我的名字。
当很多年我工作之后,在无数小说情节的熏陶下,每每想到跟他的相遇,我总觉得那像是作者笔下故意刻画的一般,不美好,但却难忘怀。
他说会还我手帕,可是过了两个星期我也没见到过他。也没从同学口中听说他又跟谁打架了,又干了什么违反校规的事情。
很快就是期中考试,中午很多学生都不回家吃饭,都认真的在学校复习做课题。
古小丽拿着我的笔记本在对上午课堂上做的笔记,而我正在看语文课本上的文言文注解。
突然我听见有人叫我,往教室门外看去,刘俊扬站在教室外看我。很多同学都对我投过来好奇的目光,我缩了缩肩膀使自己变得渺小,不敢回应他。
“出来!”我又听见他的声音。
我把头低的更低,希望他不要看见我才好。古小丽把头伸过来,她小声说:“你什么时候得罪他了?”
我低着头没说话,刘俊扬又说:“左佳,你给我出来,最后一遍,不出来后果自负。”
我身子颤抖了一下,刚想站起来古小丽拉着我说:“你千万别去啊,班里人多他不敢把你怎么样,出去了可就说不准了!”
“没事,我一会就回来。”我对古小丽说,往教室外走去。
我刚走出教室刘俊扬恶狠狠的瞪了我一眼,然后率先往前走。我被他眼神吓的心肝一颤,还是跟了上去。
篮球场边上的梧桐树下,他说:“我叫你出来干嘛不理我?”
我眼神闪了闪,特别害怕他这种对待敌人一般的语气,小声的跟他道歉:“对不起。”
“一点诚意都没有。”他说:“头抬起来,地上又没钱,有什么好看的!”
我抬起头看他,重新跟他道歉。
我这也才发现我们的差距,他竟然比我高出一个脑袋来!
他眉头皱起来,好像还是不满意我的道歉,他说:“你是不是特别怕我?”
我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看着他然后又小幅度的点点头,小声说:“有一点点。”
他扑哧一声笑了,对我说:“没出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