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光武大帝刘秀(世界伟人传记丛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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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后宫惊魂(7)

“纵使父皇不废我的太子之位,一旦父皇龙驭上宾,我的皇位也未必就坐得牢稳啊。”

郭皇后惊问道:“我几何出此言?”

“娘真是对权术一窍不通,目前父皇已有十一个儿子,不用说阴贵人与许美人所生的儿子,就是娘所生的其他几个弟兄哪个不眼巴眼望着这太子之位。就外戚而言,阴氏明显盛过郭氏,一旦朝中有变,阴氏明显占优势。你不见阴氏所生的长子刘阳,人长得像他母亲一样俊美,嘴也跟他母亲一样能说会道,长就一副会讨好人的嘴脸,父皇时不时在众臣面前夸他几句,什么聪明好学、足智多谋、知书达礼、仁义孝悌,呸,哈巴狗一个。哼,父皇还时常提醒我向他学习,在父皇眼中,我这个皇太子算什么,比那小子差远啦,让我学习他什么?学他拍马奉迎、讨好谄媚!”

刘疆越说越气,似乎满腹有说不完的委屈。

郭皇后似乎理解儿子的心,也提醒说:

“他能这样做,你也能这样做么,这许多天来,我听宫女说,皇上不准许其他皇子探望他,但对刘阳似乎例外。”

刘疆更气了:“这还不是他骚娘的本领,有其母必有其子!”

郭皇后似乎听出儿子话中有几分责备她之意,喃喃说道: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娘都这把年纪了,性情想改也改不了啦,可你还年轻,可以向刘阳学学如何讨好你父皇——”

郭皇后刚说到这里,猛然觉得门前有个人影闪动,有人进来,抬眼一看,吓了一跳,皇上正走了进来。郭皇后与刘疆急忙起身跪迎,刘秀摆摆手:

“这里也没有外人,就免了吧。”

郭皇后起身瞪了一眼站在门口的宫女,斥道:

“皇上到此,也不通报一声,这失礼之罪何人担当起?”

刘秀忙解释说:“是朕不让她入内通报的。”刘秀明白郭皇后的意思,又反问一句,“朕来此难道也要通报不成?”

郭皇后一时语塞,忙改口说:

“可是,这国家大礼——”

刘秀有些不耐烦了:“朕刚才在门外听见皇后在教诲太子,教诲的好呀,继续说下去,让朕也听听。”

郭皇后听出刘秀话中隐有讽刺之意,加上这多日来的委屈,忘记儿子刚才的话,也尖酸地说道:

“皇上是不是在南宫呆得憋闷,到此出气来了?有什么气尽管在我母子身上出吧,然后才有好心情倾诉这三月未见的衷肠!”

刘秀一听平素一向寡言少语的皇后今天突然说出这番话,又气又恼,估计刘疆一定从中说了些什么挑拨的话,瞪了一眼儿子,怒声说道:

“对,我就是来出气的!”

刘秀说着,把一份折子啪地一声掷在地上:

“看看,这都是你们干的好事,差点要了朕的命,朕不仅来出气,还要废了你的皇后之位!”

郭皇后大惊,刚才还和儿子说起此事呢!没想到这事真的发生了,而且来的如此快。郭皇后嘴上说对皇后之位无所谓,若真要给废了却不愿意,自己皇后之位若废,不仅丧失了宫中之位,也会累及儿子及母亲的声誉和威望。

郭皇后老泪纵横,一改刚才的尖刻语气,苦诉道:

“臣妾虽然不才,自思入主后宫以来从来没有做过一件上对不起君下对不起臣的事,也从来没有做过一件有愧于列祖列宗的事。至于皇上说臣妾做出危及皇上安危的事,一定是皇上误听奸人之言错怪了奴婢。”

“哼,罪证确凿还想抵赖,朕问你,叛贼刘扬全家被杀,为何还有一个孽根活在世上?”

郭皇后更加吃惊,结结巴巴地问道:

“皇,皇上怎么知道的,难道行刺皇上之人竟然是他?”

刘疆早已拾起地上的折子,也气愤地说道:

“不是他还能是谁!”

郭后一屁股瘫倒在坐床上,脸色惨白,过了许久才哭喊道:

“我好糊涂呀,刘豸寸,我好心护着你,为刘氏家族留一条根,你却害了我——”

真定王刘扬虽然口头上答应归附刘秀,实际上与他若及若离,直到刘秀定都洛阳后派兵征讨彭宠时,逼迫刘扬作出表态,刘扬才不得已归顺了刘秀。刘秀也知刘扬口服心不服,为了不给刘扬留下后路,刘秀调派刘扬到东郡任太守,心里道:让你调离真定离开老巢后看你还能怎样。谁知刘扬到东郡后称帝之心仍不死,当隗嚣挑唆下,他真的趁刘秀西征之际冒然起兵。刘秀一怒之下亲自领兵东征,打败刘扬,索拿刘扬全家。

郭皇后眼见舅舅全家被抄斩,从此姥姥门上就断了香火。思虑再三,主动开口求情又怕刘秀不答应,便暗自买通大牢狱卒,放出刘扬的小儿子刘豸寸,找一个相貌差不多的死囚补上。后来,刘扬全家被杀,反有刘射一人幸免于难。郭皇后也怕事情暴露遭到刘秀怒斥,便把刘豸寸收在后宫之中做些杂务,早晚也能照看着他。

刘豸寸亲眼看见父兄全家二百多人被杀回房后偷偷哭了一夜,发誓报仇,他也曾试图几次谋害刘秀均没有得手,便勾结江湖异士企图行刺刘秀。正是通过这些江湖异士,刘豸寸被公孙述重金收买,更坚定了他行刺刘秀的决心。

刘豸寸本来打算放长线钓大鱼,一举行刺成功。随着刘秀平蜀大军的节节胜利,公孙述无法等待下去了,在公孙述的一再催促下,刘豸寸在宫中窃取了宫廷信使的金牌和太子上疏室上的一份折子等物,冒充太子特使亲自到广都前线行刺。

郭皇后知道自己被废无疑,痛哭流涕,扑通跪下祈求说:

“臣妾罪孽在身,被废毫无怨言,臣妾恳求皇上不要因为我的罪责迁怒疆儿,废了他的太子之位,太子是国家的根本,动摇不得。如果皇上能答应这事,就是让臣妾去死,我也知足了。”

刘疆也跪了下来,搀扶着母亲哭道:

“娘,常言说母以子荣,子以母贵。巢都倾了,巢中的鸟蛋怎么还会完好如常呢?这种事是祈求不得的。”

刘秀听了他母子的对话,微微叹息一声,默默地走了。

刘秀要废皇后的消息不胫而走,满朝大臣哗然,各种议论都有。有人说郭圣通根本就不该立为皇后,刘秀当初是迫于无奈才立她为后,如今事过境迁,刘扬全家被杀,后患已除,当然应该废了她的皇后之位。也有人说郭圣通是咎由自取,不该为私情收留刘扬的孽种。更有人说刘秀与阴丽华是青梅竹马,在很小的时候刘秀就曾向阴丽华求婚,并许下诺言将来做了皇帝一定立她为皇后,如今是刘秀寻找借口履行当年诺言。还有人说刘秀废了郭圣通的皇后位是受阴丽华唆使,阴丽华早有当皇后的野心,她让阴氏家族在朝中占有显赫位置就是为了夺取皇后之位,她不仅自己想当皇后,还想让他的儿子刘阳被立为太子呢。等着瞧吧,只要阴丽华被立为后,刘阳很快就会被立为太子。

起初大家只是私下议论,渐渐地朝中大臣分为两派,以阴氏家族为首的王大臣当然主动废黜郭圣通的皇后位,而郭氏家族当然反对皇上这样做。河南君守郭伋明知刘秀不允许地方官上书陈述废立皇后见解,仍然上书反对废立皇后。

刘秀看过折子十分生气,便询问大司徒韩歆,谁知韩歆也反对废立皇后。韩歆和太子刘疆关系密切,他知道郭皇后被废必然危及刘疆的太子之位。

接着,又有骠骑将军刘隆也从西域送来折子,反对废去郭圣通的皇后位。光禄勋郭宪为郭皇后族弟,更是极力反对废后,在他的鼓动下,京城之中反对废后的人更多,就连刘秀的姐夫邓晨也不赞成废后。

刘秀十分恼火,回到南宫对阴丽华说:

“我本来打算废去皇后之位立你为后,可是反对的人太多,我孤掌难鸣,这事也不能做得太过分。如今天下初定,朕正在进行度田,已经有不少地方引起暴乱,如果有人再利用朕废立皇后一事作乱,局面就难收拾了。反正皇后因为行刺一案留下罪责,早晚是要废的,你也不必心急,这么多年都熬过来了,何必在乎一年半载呢?”

阴贵人深知刘秀的脾气,越是紧盯不放越是办不成,她又怕夜长梦多,刘秀更不可能再废皇后,就像当年立后时一年,刘秀当时满口答应立她为后,可后来因为众大臣的参与,她立后的事泡汤了,反而让郭圣通捡了便宜。刘秀当时也答应她一旦平定各地叛乱之后就调整皇后之位,可一耽搁就十七八年,人生有几个十七八年呀!

阴贵人一听刘秀提到度田的事引起的各种地方动乱,有了主意:

“皇上,奴婢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刘秀笑道:“你我夫妻恩爱多年,可以说无话不讲,朕虽然还没能封你为后,但在朕的心中你比皇后的位子还高,有什么话尽管说吧,还有什么当讲不当讲的。”

“那好吧,我就直言不讳了。奴婢是女流之辈,头发长见识短,但奴婢也知道长幼卑尊皇权大如天,可如今政令不行,皇权旁落,这样长久下去只怕——”

阴贵人故意不说下去。

刘秀微微一愣,挠挠头说:“朕怎么没有感觉出政令不行,大权旁落呢?”

“皇上推行度田减免赋役,禁止奴婢买卖,恤贫救灾,这些政策都是效法先祖文帝、景帝,稳定大局,增强国力。可是,皇上的这些英明举措推行的怎样呢?尽管奴婢整日呆在这深宫大内里,反从下人们的议论中也了解个八九不离十。奴婢照样买卖,恤贫赈灾钱粮被贪官污吏吞噬,度田推行不动,土地兼并较往年更甚。不用说各郡、县地方官反对度田,就连京城三公、台阁等极品大员也阳奉阴违,根本不把皇上的旨意放在眼里。就拿韩歆来说,他身为大司徒,奉命实行度田,皇上征讨蜀地前就一再告戒他要强行推行度田,可皇上一走他都干了些什么?整日和太子一起酗酒斗牌,寻欢作乐,他眼中只有太子哪里还有皇上,皇上的告诫早已成了耳畔风。”

阴贵人说到这里,瞟一眼刘秀,见他面色沉重,知道自己话起了作用,又装作没看见地说:

“奴婢生性快嘴快舌,肚里藏不住话,可不像皇后整日沉默寡言肚里有数,今天索性把知道的一切都说了,说个痛快。奴婢说句不中听的话,韩歆这人鬼着呢,他讨好太子是有目的的。”

刘秀铁青着脸,冷冷地问道:

“有什么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