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光武大帝刘秀(世界伟人传记丛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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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后宫惊魂(6)

“皇上一直在后方,并不了解敌情,蜀军虽多,都是惊弓之鸟,一触即溃,我军人数虽少,但兵勇将盛,可以一敌三,应该趁热打铁,一鼓作气攻下成都,若等到北路军到来,我军的头功白白让给他人不说,也给蜀军休整喘息的机会,只怕到那时攻打成都更难。兵法上不是云“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吗?怎能坐失良机让士气败落下来再攻城呢?这是用兵的大忌呀!”

刘尚告诫说:“皇上征战四方,向来用兵如神,他的建议也有道理,不如等三路大军会齐后再攻城,胜算更大一些。如果我们违旨攻城,胜了还好说,若出了什么差错这个罪责可就大了。”

吴汉不耐烦地说:“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如果你怕担当责任,这个责任由我一人全权负责,但攻下成都击杀公孙述的头功你可不能与我争抢。”

刘尚一时也没有了主意,想了想说:

“那好吧,你我二人各率一支人马在江南江北两地安营,万一事情有变也好有个照应。”

吴汉领兵四万到江北扎营,刘尚在江南扎营,两营相距足有二十里地。

吴汉领兵走后,刘尚越想越不放心,急忙把这里的情况及扎营的位置及兵力布署写上折子,绘个草图,着快马送到广都刘秀军中。

刘秀接到刘尚的折子大吃一惊,拍案叫道:

“吴汉抢功害我,该杀!该杀!”

刘秀急忙又下一诏:

比赦公千条万端,何意临事勃乱,贪功冒进,轻敌深入,又与刘尚别营,事有缓急,不复柑及。贼若出兵缀公,以大众攻尚,尚破,公即败矣。速合兵一处,退还广都待命,切切。

刘秀派人送出诏书,仍放心不下,又令刘隆、马成领骑兵五万火速赶往成都增援。

诏书尚未送到,公孙述就派谢丰、袁吉两员大将领兵十万,分作二十多个营盘围攻吴汉。吴汉后悔没有听从刘秀的意见,想派人向刘尚求救,得到的回报是刘尚被蜀将史兴牵制不得脱身。

两军不能互相救助,危在旦夕,吴汉与蜀军奋战一天也没有打退敌军,只好退入营寨,坚壁不出,等待援军。

谢丰与袁吉连攻两天,吴汉只是守闭营寨不出战,二人也攻不进去,只好退守军营等待时机。

吴汉思虑再三,知道在此相持下去凶多吉少,便下令将士在营中多张旗帜,多燃烟火,多点灯盏,让马牛羊打得嗥叫不止,以此迷惑蜀军,然后趁着夜色带兵悄悄潜回江南与刘尚会合。

当吴汉赶到江南时,刘尚与增援的刘隆、马成正与史兴混战。吴汉趁机率军攻入史兴营中,史兴见汉军突然增多,不知什么原因,也不敢恋战,仓促退回城中,三路大军随后掩杀,蜀军大败而走。

吴汉与刘尚、刘隆、马成三军汇合一处,在江南扎下营寨,独自赶往广都向刘秀请罪。

吴汉跪在地上低头不语。

整个大厅一片寂静,静得掉一根针也能听得清清楚楚。

刘秀坐在龙椅上,板着脸随便拨弄着手中的笔。过了许久,刘秀才干咳一声说道:

“好歹没有造成重大损失,还算罢了,万一有什么闪失,朕伐蜀功败垂成之际这个罪责你担当得起吗?”

“臣罪该万死,不该贪功冒进,险些败坏统一大计,请皇上治罪!”

刘秀叹息一声:“朕伐蜀已折两员虎将,再将你治罪,朕于心何忍,你将功折罪吧,希望你能吸取教训,重新调整兵力部署,尽快攻克成都。”

刘秀说到这里,稍稍停顿一下:“当然,如果在大军兵临城下能迫使公孙述出城投降更好,‘不战而屈人之兵’是上上用兵之策啊!”

吴汉长长松了口气,连连点头说道:

“当然,当然,只怕公孙老贼利令智昏作垂死挣扎,那只有用武力攻城了。”

“朕已经草拟一份劝降诏书,你可派人送入城中,看看能否打动公孙述的心,使其迷途知返,出城迎降。”

吴汉双手接过诏书一看,只见上面写道:

往年诏书比下,开示恩信,勿以来歙、岑彭受害自疑,只要纳城归顺,联一定重用如常,诏书手记,不可数得,朕不食言……

吴汉正要读下去,奏事黄门郎急匆匆进来说道:

“特使从京师赶到,说有要事面奏皇上,见是不见?”

刘秀不加思索地说:“既然是京师特使,又有要事求见怎能不见,快宣他进来。”

吴汉急忙插嘴问道:“是哪位特使,受何人之命来此?”

“来人只说叫刘辑,受太子之命到此。”

吴汉看看刘秀,刘秀挥挥手,示意传来使入内见驾。

刘辑手捧一卷帛绢走进厅内,他瞥一眼坐在龙椅上的刘秀,纳头便拜,沙哑着嗓子说道:

“刘辑奉太子之命叩见皇上,这里有太子奉上的文书请皇上过目。”

“快呈上来吧。”刘秀点头说道。

刘辑刚要起身向前走去,吴汉忙说道:

“慢,让我来呈给皇上吧。”

吴汉说着,便来到刘辑跟前。刘辑瞟瞟吴汉,又看看刘秀,刘秀这才说道:

“你就交给大司马吧,由他上来呈递给朕。”

刘辑略一迟疑,不待吴汉伸手索拿,猛地一抖手中的帛绢抽出一把利剑,只身向刘秀扑去。

变故来得太突然,两旁的侍卫根本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只说是朝中来的使节,谁会想到大庭广众之下竟有人冒充使节行刺皇上。

刘秀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呆了。

就在那把淬了毒的利剑快要刺向刘秀胸膛的刹那间,吴汉飞身一跃,用手中的诏书挡住了那致命的一剑。

只听哗啦一声,吴汉手中的竹简断了几根,但刘辑手中的那把利剑却给挡住了。刘辑见自己一剑没有刺中刘秀,急忙抽剑来刺吴汉,想先杀死吴汉再行刺刘秀。

吴汉是久经沙场的老将了,什么惊险凶恶的场面没见过,他临危不惧,不容刘辑刺出第二剑,一个猕猴倒扣,伸手擒住刘辑持剑的手,另一只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下刘辑手中的剑,随及一个反肘把刘辑打倒在地。

吴汉一脚跺在刘辑身上,用剑指着刘辑的鼻子喝问道:

“说,是谁派你来行刺皇上的?”

刘辑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惨笑一下,凄然说道:

“我从洛阳一直追赶到这里,没有能刺死你刘秀这是天意,但我也无愧于蜀王和家父了,我死无憾也!”

刘辑说着,猛一抬头,鼻尖恰好碰在那把利剑上,头一歪,立即身亡。

几名侍臣这才醒过神来,上前搀起愣愣的刘秀。闻讯赶来的大臣一起跪下谢罪,口称皇上命大福大,是上苍保佑皇上化险为夷。

刘秀稍稍平静下来,对吴汉说:

“多亏大司马腿疾手快,不然,朕命再大福再大也要见阎王了,他这把剑是淬了剧毒的,见血封喉。”

众人这才看清刘辑的尸体,仅仅鼻尖上破了一点皮,浑身却全部变黑了。

刚才负责通报的那个黄门郎早已吓得魂不附体,跪在地上叩头说道: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奴才没有识破那人的真面目,差点坏了大事……”

刘秀向他挥挥手:“你下去吧,此人有宫中令牌,浑身衣着也都是宫中装束,包裹那帛绢也都是朝廷专门传递诏书之用,不用说你不识真伪,朕都给他唬住了。”

小黄门郎退出去后,刘秀问吴汉:

“吴卿似乎从开始对这刘辑的身份就有所怀疑,莫非你看出了些什么?”

吴汉如实答道:“因为来歙、岑彭二人被刺,皇上御驾亲征,公孙述能行刺这二人,对皇上更不会放过。臣一听是京师派来的特使,心里就直犯嘀咕。太子若有什么事奏知皇上应该先送折子,为何没有先接到折子就有特使到此呢?这极不符合常理呀。另外,我见这人到来后眼神一直狐疑不定,所以主动要求代他递折子。”

刘秀赞许地点点头:“许多人都说大司马只懂打仗是个武人,朕以为吴卿粗中有细,临危不乱方寸,可以大用。”

刺客虽死,但事情并没有结束。因为从他身上搜到除宫中令牌以外的几件随身所带物品都是宫中黄门所用,足见这些能表明身份的东西才使得他一路畅通无阻,径直闯入禁地,差点坏了大事。众人一致追问,这些宫中之物来自何人之手,特别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凶手竟有一份太子亲笔所书的奏折,这份折子从哪里来。尽管没有提及太子的折子,但刘秀心中明白,众人是怕事情扩大,不敢提及罢了。也令刘秀费解的是凶手死前说的那句话,他像是受公孙述所遣,可为何又说对得起“家父”呢?他父亲是谁?这一切的谜团令刘秀坐卧不安。

这场行刺虽然有惊无险,但刘秀多少也受了些刺激,时常一人凝神沉思不语,众人见刘秀有所消瘦,都一致归劝他班师回京。刘秀考虑到攻陷成都迫在眉睫,想等到消灭西蜀乱军后再回师京城。

不多久,盖延、臧宫所率的北路大军也拔绵竹、破涪城,斩杀公孙恢的大军而抵达成都。

三路大军会师后由吴汉统一指挥,在成都城外与蜀军进行了八次交锋,汉军八战八捷,击毙了公孙述的弟弟公孙永、公孙光和女婿史兴等蜀将。

公孙述又气又恼,亲自出城作战,被吴汉护军高午一箭射伤跌人马下。尽管身边大将舍命把公孙述救入城中,但因伤势严重当天晚上就一命呜呼。

公孙述一死,成都群雄无首,一时大乱,蜀将延岑自知成都不保,举城投降,吴汉大军占领了成都,杀尽公孙述满门三百多口,又放火烧毁了公孙述的王宫,盘踞西蜀十二年之久的割据势力被彻底摧毁了。

在全国所有的割据势力中,公孙述势力最大,占地面积最广,割据时间最久,但刘秀仅用不到两年时间就埋葬了它,除了刘秀用兵有方、用人得当、武力占绝对优势之外,人心思汉,大势所趋也是关键的一个方面。

随着公孙述势力的土崩瓦解,盘踞在漠北的卢芳也看出自己的前景暗淡。

卢芳自称是汉武帝曾孙刘文伯,在更始政权失败后勾结匈奴,占有五原(今内蒙包头市西北)、朔方(今内蒙杭锦旗北)、云中(今内蒙托克托东北)、定襄(今山西右玉)以及雁门(今山西代县西北)等地。由于光武帝一时无暇北顾,使得卢芳存在至今。卢芳一看公孙述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被彻底打败,思虑再三,也派使节到洛阳觐见称臣。

至此,光武帝历时十多年的统一大业终于完成。

刘秀留下吴汉率部分人马留在成都处理善后事宜,自己在众将簇拥下赶回京师,他决心彻底查清行刺事件的真相。

尽管光武帝下令严加封锁自己被刺的消息,太子刘疆还是在光武帝回到京师之前知道了,他一面上折请安,一面增派沿途的保卫人员。当刘秀来到京畿时,刘疆率朝中文武大臣出城三十里跪迎圣驾。

一见面,刘疆就叩问圣安,亲自扶父皇走下车辇。刘秀对儿子的殷勤似乎颇为反感,带理不理地嗯啊两声就同其他王宫大臣一起回城了。刘疆以为父皇受到了惊吓,再加上一路鞍马劳顿,休息不好,情绪低落也是难免的,并没有放在心上。

入宫后,刘疆再次前去问安便被挡驾了。刘疆三天都一大早入宫跪安,刘秀都以龙体不爽免见外人为由不与太子相见。刘疆闷闷不乐,儿子探望父亲是情理之中,何来“外人”之说,他联想一下自从父皇回来对他的种种表现,觉得有点异常,便到后宫拜见母后郭氏,询问缘由。

郭皇后听完儿子的叙述,也委屈地说:

“我也正为这事觉得蹊跷呢?你父皇一回来就住进阴贵入宫中,半步也没离开,我几次派人前去问安,想让皇上幸临此宫都被回绝了。”

刘疆见母后酸溜溜的,索性怂恿说:

“娘,以儿臣之见,您虽有皇后之名却无皇后之实,如此下去,只怕您的皇后之名也会失去。”

郭皇后叹息说:“这些娘比你还清楚呢。看你整日不言不语,娘眼里也没揉沙子,我什么不清楚。当初立皇后时,你父皇本来就没打算立娘为皇后,他心中只有阴贵人,他当初娶娘为妻纯粹是一场交易,我倒成了他们交易的物品。”

说到这里,郭皇后似乎有说不出的委屈,布满皱纹的眼角闪动着泪花,刘疆怕母后伤心,急忙安慰道:

“无论父皇当初出于什么日的娶了娘,对于娘来说也是值得的,大汉朝皇后之位不就是给娘的补偿吗?”

郭皇后幽幽叹息一声:“什么补偿不补偿,说起娘能被立为皇后,这个功劳还是我儿你的呢?本来你父皇已经决定立阴贵人为皇后,但朝中许多大臣认为母以子为贵,立后必须以子为标准,按照嫡长子世袭制,作为长子,我当然应该立为皇后。尽管你父皇一百个不情愿,但不能违背祖制,同时,也因为你舅外公真定王刘扬刚刚归附汉室,你父皇也想借着给我立后的份儿拉拢他,为统一大业免除后患。”

刘疆笑道:“如此说来父皇当初娶娘是一场交易,立娘为皇后又是一场交易。既然如此,舅外公后来为什么又举兵谋反呢?”

郭皇后长叹一声:“这是男人之间的事,娘也想不通。你舅外公归汉被封为真定王,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可他听信隗嚣谗言起兵谋反,落个兵败被杀的下场。为此,你父皇很长一段时间对此事耿耿于怀,若不是娘两耳不问窗外事,整日只知躲在宫内料理后宫之事,早就会因为真定王的事遭到贬斥了。”

刘疆立即说道:“娘,正因为你整日对朝中之事不闻不问,对权势不争也不抢,才使得舅家人在朝中无权无势,这样,儿将来承袭大宝后也就少了些靠山。你瞧瞧,朝中封侯拜相的有几个郭家人,而阴家呢,仅封侯的就有三人,其他为将军的也有好多。说不定哪天阴贵人一吹枕边风,父皇耳朵一软,你的皇后之位与我的太子之位就没啦。”

郭皇后看看儿子:“娘都这把年纪了,这个皇后当不当也没什么,只是你的太子之位——”郭皇后轻轻理一下发白的云鬓,又说道,“你也不必多心,你父皇当初能同意立你为太子,又有众多朝中大臣拥戴你,只要你不犯什么大错,我想他不会轻意废了你的太子之位的,废立大事也不是皇上一人就说了算。”

刘疆一听母后这么说,又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