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都市都市生活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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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魏国强又在大家的视野里“消失”了。虽然大家都知道魏国强是领受了报社的任务去的——严格意义上来说是领受了同学俞钰珏的任务。

但魏富贵还是有些担心,毕竟经历过几回生死考验了。他觉得他自己出了事不算事儿,儿女们出事才是大事。好几回他还委托送报纸来的周旺国抽空去找俞钰珏问问关于魏国强的消息。但周旺国说,俞钰珏一个大忙人,好难找——后来周兴国被魏富贵说到有些烦了,就瞎编了个口信,说魏国强好着呢,叫魏富贵别担心。

因为公司有宿舍可以住宿,魏国强又离开了,魏富贵就把租的房子给退了。这样一来,每个月的家庭聚会就自然而然地取消了——对于魏彩虹来说是一件求之不得的事情。

魏彩虹如今在行业里面可以说是风光无限,已经是道上一个名声响亮人物了。而名声越大,她就越害怕父亲发现自己的底细——这不光彩的事儿,对于魏富贵来说是绝对不能容忍的。所以魏彩虹在面对父亲的时候说话总是非常的小心翼翼,生怕说错一句话漏了陷。

所以魏彩虹越来越害怕面对父亲。

而二女儿魏彩云在演艺公司“上班”依然很闲,因为没有林家兴的安排和允许,很多演出活动魏彩云都不能参加——新进来的总经理跟魏彩云说,林老板觉得市一级的各种演出活动档次太低了,频繁参加会让魏彩云的身份和影响力也跟着降低下来,得不偿失。表面上这是为了魏彩云的前途着想,而实际上魏彩云自己心里清楚是怎么一回事。

林家兴在魏彩云身边出现的频率也越来越少了,甚至连别墅都很少回去。魏彩云每天晚上下了班回到别墅里就觉得百无聊赖——别的地方林家兴又不允许去,好不容易每个月一次的家庭聚会又取消了。

魏彩云给尹毅发过几次信息,想找些话题聊聊,但是尹毅似乎有意和她保持距离,回个“正忙着准备论文答辩”然后就没有再回复了。

尹毅确实是在准备论文答辩,再过一个月就毕业离校了,去哪儿工作自己还没确定——面试了几家公司,包括去实习了半年的那一家,都想让尹毅到他们公司去,尹毅还在权衡当中,一时无法定夺。

虽然这段时间尹毅还是坚持送水,但是没有再次和魏彩云见着面了——他知道魏彩云何时在家何时不在家,就选了个魏彩虹不在的时间段送去。

尹毅不是不想见到魏彩云,而是怕见到了魏彩云后自己内心多一份挣扎,对他来说那是一种折磨。不见还好,跑一天累了,吃个晚饭,回到宿舍洗个澡,然后倒头便睡。简简单单,脑子里没有复杂的东西可想,睡得香着呢。

虽然周六早上去拉水的时候会见到魏富贵,也会拉一些家常话,不过已经有意地避开了和魏彩云有关的话题了。说得最多的,也就是自己将来的工作安排。

尹毅,毕业之后你不会选择回到老家那边吧?魏富贵又在这个周六的早上和尹毅打照面,聊话题。我觉得吧,你在这个城市学习生活了四年,也习惯了,不如就一直留下来了。

其实魏富贵的话里面还有另外一层意思。他不敢和尹毅说这个城市有多美好,毕竟这几年给他的打击太多,以至于脑子里存贮的多数是不好的印象。魏富贵的想法,也不过是觉得,这个善良又上进的小伙子,能够留在自己的身边多好啊!所以他以前会趁着酒兴撮合魏彩云和尹毅接触。

但现在魏富贵再没有直接说出来了,他怕吓走了尹毅。

富贵叔,一般情况下还是首先会选择留在这里。尹毅笑笑着说,这里有更多熟悉的人,也像你说的,习惯了这个城市的生活。

魏富贵听着心里忽然就有一种满足感,彷佛是自己把尹毅游说留下来,同时也有一些宽慰。

你先忙活吧,等你毕业了我们再好好找个时间聊一聊。

尹毅就应着“好好”然后跟车离开了。

尹毅心知肚明,魏富贵是有意让他参加他们的家庭聚会,不过就是想安排他有机会和魏彩云多见见面,增进感情。但尹毅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也没敢往那方面多想。

毕业的时候,尹毅决定邀请魏富贵参加他的毕业毕业典礼,让魏富贵去见证属于尹毅的一个历史时刻。让尹毅没有想到的是,魏彩云也来了。

魏富贵现在的穿着打扮,没有以前那么随意了,特别是一些正规的场合场所。这天他穿了一件魏彩虹给他买的带有一些花色的丝光棉T恤,一条笔直的西裤,脚上的皮鞋也是擦得锃亮锃亮的,相当的有气势。

尹毅见到魏富贵这副打扮,心里也乐了——他猜一定是魏彩云给的建议。

魏富贵和魏彩云和那些来参加毕业典礼的家长们,都被安排坐在后排,一些眼尖的家长认出了魏彩云,带本子的都忙着递本子索要签名,带相机的都争相着合影。这被一些有心眼的同学们看到了,当所有的程序都走完后,到了自由拍照的时候,平日喜欢追星的同学马上就往后排涌上来,没一会儿呼啦啦地变成了一大堆人围着魏彩云争相合影和索要签名,最后把在礼堂外面的同学也吸引了过来,没一阵子把大礼堂挤得像一锅粥,混乱了起来。

后来学校的领导看到场面似乎有点失控,怕出事儿,就叫了保安把学生们劝离了礼堂,同时让魏富贵把魏彩云带了出去。

几乎是一路小跑除了校门,魏富贵感觉像是闯了祸一样,吓得脸都绿了。这样的场面他在电视上见过,但现场的狂热还是头一回亲眼目睹。

到了离校门稍远的一个转角处,魏富贵和魏彩云才停下了脚步。魏富贵靠着墙,大口地喘着气,好一会儿才开口说话,而且连说三句:太可怕了!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魏彩云倒不觉得——她是见惯了这样的场面。

尹毅没有跟着出来,他给魏富贵打了电话。

富贵叔,一会儿还拍照什么的,我不送你们了,今晚得跟同学们聚餐,明晚你来安排个地方我们一起吃个饭。

行,就老地方吧。魏富贵说,我一个人还是整一家子?

都叫上。那一头的尹毅说,国强哥要是能联系上,也叫他出来吧,对了,还有报社的钰珏姐。

魏富贵就笑了笑,你想得真周到。

一旁的魏彩云看着父亲高兴的样子,知道是尹毅的来电,也猜出个大概来了。

是不是约了一起吃饭?魏彩云问。

明晚,老地方。魏富贵道,走吧,我们回去。

因为是小巷子,路比较窄,很少有出租车光顾,父女俩走了一小段路,拐了个弯到了大路边,等了一阵子,才等到了出租车。

爸,我先送你回去,接着就回公司了。魏彩云说。

尹毅邀约的这个饭局,除了铁定的魏富贵,只有魏彩虹、万晓宁和周兴国周旺国兄弟应约而来。魏国强依旧没有联系上,俞钰珏出差在外还没回来,魏彩云则是临时收到通知要到外市参加一个据说是什么大型的演出活动。

场面略显沉闷,除了魏富贵和尹毅外,大家都没有喝酒,最后是早早就散了。饭后,大家都先走了,魏富贵和尹毅留在了后面,叫服务员泡了一壶茶,边喝边聊天。

正式离校了吗?魏富贵问。

还有些事情要处理,过几天吧。尹毅回答。

工作方面呢?

暂时也还没落实要去哪家公司,打算先回老家一阵子,打理一些事情。

搬东西的时候叫一声,我过去帮忙。魏富贵道。

不用劳烦你了,也没多少行李,暂时拿不动的先放在同学那里了,有空再慢慢搬。

以前他们在一起,年龄差距虽然是隔了一代,但是还有很多可以聊的话题,如今随着尹毅一毕业,两个人的内心似乎变得有些拘束了起来,倒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老家没有这里发达,习惯了还真不舍得离开。魏富贵说。

他这模棱两可的话,不知道是说他自己还是尹毅。

尹毅就笑了笑回应道,是这样的,我刚来这里上学的时候,看到这个城市的繁华景象,惊讶、羡慕,所以那时候我也对自己说,一定要努力留下来。后来,看到师兄学姐们毕业了之后,大都回原籍去了,才明白,其实自己的向往和留恋是两回事。

魏富贵心里一直希望尹毅能够留在这座城市,他觉得自己心里对尹毅的那种情感,好像比自己那三个子女还更加有依赖度。他想,大概是尹毅在他最困难的那段时间里,给了他永不磨灭的帮助吧。

我大伯说,老家的一些事情要我回去才能处理。尹毅道,他们也希望我还是能够学成了回去,因为那里是我成长的地方。

魏富贵听得有些失落。

落叶总是要归根,像我这个年纪,也呆不了多少年。魏富贵说,要不是孩子们都来到这里工作,我想我早就回去了。

富贵叔,你不同。你在这里有照应,说不定哪天他们在这里定居了,你就不用回去了。尹毅道,对了,让阿婶一个人在老家,怕也不太好吧,怎么没叫她下来?

唉,你阿婶她呀,跟土地打交道一辈子,习惯了,舍不得离开。不过今年过年前,打算让她来这边过个年,看看外面世界的精彩。

那是应该的,不是每个人都能有这样的机会出来走走看看。尹毅说着说着忽然有些伤感。我爸妈还在的时候,他们也说过将来我要是有本事了,带他们到大城市里生活,可是他们没有等到……

这下子魏富贵忽然就接不下话茬了。

一阵沉默了之后。魏富贵才又出声,时候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走出农庄不远,就发现路边有一些出租车在那里等着了。

很多人说,看着出租车经常停在哪里,就知道哪里发展起来了,这话不假。

上了车,魏富贵对尹毅说,先送你回学校吧。

尹毅离校的那天,魏富贵还是去了学校。

然后还执意要送尹毅到车站去。

虽然是父子一般的年龄差距,但他们在四年时光里共同经历了风风雨雨,自然也就树立起了好友般的深厚情谊,当分别的这一刻,两个人的眼里都闪着泪光。

富贵叔,你留步吧。尹毅准备走过检票门的时候,对魏富贵说道。

回不回来也要多联系。魏富贵噙着泪说了这句话,猛的挥手做了个道别的姿势,然后迅速转身走开了。

有人说,爱上一个人,一定会爱她的全部,而爱上一座城市,只需要爱上她的一点。

尹毅不否认自己已经爱上这座城市,除了令人无比羡慕的繁华,还有厚德务实的风气和海纳百川的胸怀。当从车子徐徐驶离,尹毅也不禁多次回头望。

也有人说,不舍,是因为还有牵挂,牵挂一些人,或者一些事。

尹毅两者兼而有之。他的背包里的一本书中,夹有一张和魏彩云在志愿者表彰大会领奖台上的合影,他曾给几个要好的同学看过,同学们说,男才女貌,地设一对天造一双。尹毅那时候心里掠过一丝骄傲、快慰,虽然他知道这样的形容只是徒添一刻虚荣而已。

但对于此刻的尹毅来说,爱也好,牵挂也罢,都将会变成一段回忆了。

因为他不知道自己还会不会再回来——伯父通过关系,已经帮他在当地的镇政府里某到一份工作,将来还有机会考公务员,成为国家干部。

之所以暂时没有把这件事跟魏富贵说,是怕会多添一份感伤。

魏彩云得知尹毅回了原籍还是周旺国告诉她的,她心里忽然就产生了一股莫名的感伤。这已经是尹毅离开D市一周之后了。

晚上下了班后,魏彩云给尹毅打了电话,但是提示该用户暂时无法接通。魏彩云心里就难免有些失落。自从和尹毅有过多次接触之后,魏彩云就渐渐地觉得,她有些喜欢上尹毅了,只是因为她的身份和她与林家兴的关系,她就只能把这一份喜欢深埋在心底,后来虽然会有一些互发信息聊天,但是也仅限于问候的话,最多也是偶尔诉一下内心的彷徨,打发无聊的时间。而尹毅也从来未给过一丝能够让她产生遐想的暗示,所以多数时候,尹毅在她心里的地位,基本上是“聊胜于无”。

只是那天周旺国在送报的路上碰到了魏彩云,互相之间打招呼之后,周旺国有意无意地提及了尹毅。

彩云,你知道尹毅毕业回了他老家的事情吧?周旺国是这么问的。

哦。魏彩云道,没听谁说呢。魏彩云表面上装作无动于衷的样子,而心里实际上还是咯噔了一下的。

我也是听姑丈说的,周旺国道,原以为他毕业后直接就在这儿工作了呢。

魏彩云还只是回应了一声“哦”。

周旺国见魏彩云对这样的消息似乎没有什么兴趣,觉得有些不应该,当下就反问了魏彩云:你知道尹毅和你爸的关系吧?

魏彩云答道:知道一点点,好像是我爸得到过他一些什么帮助吧。

彩云,不是我要说你,你们都得好好感谢尹毅,没有他,你爸现在就在地里头躺着了。周旺国似乎有些激动。救命恩人哪,你觉得你爸这样的人,能无端端地跟一个可以当儿子的人有这么深的交情?!其中的一些事情你们就不想去深入了解一下吗?

魏彩云听了周旺国的话,甚为吃惊,当下竟无言以对——她只是隐约知道,父亲和尹毅之间关系非同一般一定有他的缘由,只是自己没有去主动打听了解而已。

其实子女几个当中的魏国强是知道的,但是魏国强没有跟姐姐彩虹和妹妹彩云说过。

旺国哥,谢谢你提醒。魏彩云跟周旺国说这句话的时候,泪水已经流了下来。

周旺国也忽然自己说得有些过火了,也不知道该如何再去安慰魏彩云,默默地转身走了。

其实周旺国的发火也是有原因的。在前面几次聚会中也感觉到,魏富贵对尹毅热情依旧,而子女三个当中,出了魏国强表现稍好一点外,两个女儿魏彩虹和魏彩云似乎对尹毅不冷不热,他看在眼里,心里觉得甚为不爽,但碍于情面,在那场合里他就憋着没有说出来。

可以说,周旺国的这番话,让魏彩云对尹毅的看法上升了不止一个层面。

魏彩云回来后,主动打电话给父亲魏富贵,问最近找个时间大家聚聚,魏富贵说,再等等吧,等你哥回来再说。

魏彩云也就没什么话说了——其实她内心对于想更深地了解父亲和尹毅之间故事越来越强烈,但直接问父亲,可能会得不到太多的信息,因为父亲想讲,他早就跟他们讲了。她能想到的就是这样一个法子,一起吃饭,更多的人在场要求,也许更容易。

魏富贵的推托,饭局就遥遥无期了。魏彩云也不好意思向周旺国打电话再问个究竟——她害怕暴露出自己心底里的那些升华了的情感。

好在因为要忙于准备某综艺节目在南方举办的一个活动,魏彩云无暇顾及这一方面的事情,也就选择把这种强烈的愿望压在心底里而已了。

而对于魏富贵来说,尹毅是淡不出他的情感世界的。时间过得很快,一个月的时间一晃而过,魏富贵也在多次拨打尹毅的电话之后再次联系上了。

那会儿尹毅用了新的手机号码给魏富贵拨了回来。

富贵叔,我伯父帮我在这边联系了乡政府里面一份工作,刚刚来报到一个星期,感觉还是比较适合自己的,而且我感觉也算是比较稳定,能学到的东西不少,我想我还是先暂时留在这边工作了。几句寒暄之后,尹毅还是把工作的事情跟魏富贵说了,只是他在说法里面加入了“暂时”两个字。这大概是能够给魏富贵带来一丝安慰的词语了。

也挺好的。魏富贵说,只是乡下远没有城里这么发达,一开始可能有些不习惯。

这话说得好像自己一直就是一个生活在城里的人的口吻。

尹毅就笑笑了,富贵叔,会习惯的,本来就是在这里长大。城里的生活成本比乡下高,竞争也比较大,压力也大。

将来没有出来的打算了?魏富贵问。

将来的事情将来再说吧,眼下还是想先把工作做好,争取能够有机会往上去。

那是要的,人往高处走嘛,你还年轻,好好发挥发挥,富贵叔等你的好消息。

谢谢富贵叔,我会的,替我向彩虹姐国强哥和彩云他们问个好,这是我刚换的新号码,有空多联系。

好的,你忙吧,有空多联系。魏富贵挂了电话,失落感也随之而来。

魏富贵现在觉得自己变得比以前更孤独了。子女三个,除了魏彩云偶尔会给个电话问候一下,魏国强和魏彩虹从不主动给他来电——魏国强已经将近一个半月没有消息了,打电话也不接。有几次周旺国送报纸来,他叫住周旺国,让周旺国亲自打电话问俞钰珏,魏国强现在是什么个状况,每次照例得到的都是“好着呢,别担心”的回答——他也理解魏国强现在的工作性质,只是作为一个父亲,不担心是不可能的。

转眼又马上要到国庆节了,魏彩云这一次来电,还是征询父亲要不要聚聚。

国强恐怕回不来,别的人你都约约他们吧,定好哪天了我要是碰到值班,我好换个班。魏富贵语气里显得不冷不热的,聚餐对于他似乎没有了以往的那种强烈愿望了,少了魏国强,少了尹毅,周兴国也说了国庆计划外出旅游,他觉得这样的聚餐意义不大了,但他觉得这也是和女儿们见面说话的一个机会,所以还是持赞同态度的。

聚会的地点一成不变,但场面就没有以往那么热烈了,和上一次尹毅邀约的差不多,唯一不同的是俞钰珏和魏彩云来了——这一餐饭是魏彩云主动提出的,魏彩云当然会出现。

俞钰珏自己觉得这样的见面她必须参加,上次错过了尹毅那次做东的毕业聚餐,她自己内心感到有些许的不安。她知道魏国强有任务不能参加家庭聚会,自己能够到场,给他们一些讯息,可以让大家心安起来。

魏彩云的心态也不同以往,如果单纯地坐在一起吃一餐饭,对于她来说意义不大。她的目的,不过是想得到更多的关于尹毅的消息——她急迫地想知道父亲和尹毅之间更多的那些过往的故事。

席间,大家聊得最多的话题是关于魏国强的,而大家也是从俞钰珏的嘴里知道目前魏国强一切安好,都少了一份担心。

主动提起尹毅的,还是周旺国。

听说尹毅回了老家找到工作了,是吧?姑丈。周旺国开头就是这么问的。

尹毅回了老家,在乡政府谋了一份工作。魏富贵这么跟大家说,说话的时候表情有些严肃起来。我刚到这个城市里来,他帮了我很多。

魏富贵似乎在向魏彩虹和魏彩云姐妹俩传达这么一个意思,即使尹毅没有机会参加这样的聚会,你们要记住他,甚至也理应心存一份感激之情。

周旺国一听魏富贵这话,就顺着说了,姑丈,听说你和尹毅之间有一段感人的故事,说来听听。

魏富贵当然不会把自己拾荒的经历说给大家听,剔除了和职业有关的话题,他只是说了因为自己被人抢劫时因为反抗而被歹徒用刀刺伤,路过的尹毅及时把他送到医院,救了他一命。

那时候身上已经没有钱了,在医院救治的那段时间,是尹毅垫付了医药费的。魏富贵道。这事没跟你们说,是怕你们担心着,我当时想,自己能够捱得过来,还是不把实情让你们知道的好。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嘛!

众人的神情都很凝重。每个人都知道,不管对于魏富贵还是尹毅来说,这不是一件举手之劳的小事情那么简单。

后来尹毅有没有受到表彰?俞钰珏问。

魏富贵摇摇头。那时候脑子里只有无尽的感激,都没有想到要把这见义勇为的事情跟学校说,过了一段很长时间,我有一次去了他们学校,找了个领导说了这个事情,那个领导说,时间过去很久了,这事申请政府表彰不好办,但是答应了会在学校里进行表扬。

看得出尹毅是个好小伙。俞钰珏说,第一次见到他,彬彬有礼的,说话也和和气气,给人的印象非常好。

是很好的小伙子,勤快得很,知书达理的类型,将来要是他看上哪位姑娘家,那真是有福气啦。周兴国也接过话茬,说话的当儿还用眼神侧头瞟了魏彩云。

这个微小的动作,没逃过大家的眼睛,众人几乎不约而同地望着魏彩云,似乎每个人都心知肚明。

魏彩云的脸唰地一下红了起来,很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不言语。

魏富贵就呵呵了两声,说道,吃菜吃菜,不说这些了。

然后大家就把注意力转到桌上的饭菜来,算是给小女儿解了围。

散席的时候,俞钰珏笑笑着跟魏富贵说,富贵叔,你跟尹毅有这么一层关系,不如你说说,让他回这儿找份工作,咱们经常可以聚聚,顺便创造一些机会。

魏富贵当然知道俞钰珏想要表达的意思。但他嘴上是这么说的,孩子们的选择肯定有他的道理,这不是我说了就算的。虽然相隔远了些,但现在通讯不是方便了嘛,还是可以随时联系的。

富贵叔,你还不明白我说的是什么意思吗?俞钰珏又笑着问。

魏富贵也跟着笑了笑不语。

包括魏富贵一家子和周兴国周旺国兄弟俩,除了尹毅,没有人知道魏彩云跟了林家兴。

但尹毅并不清楚林家兴的身份——他只是知道,能够住在那别墅区里,都是有钱人。明星傍大款,无可厚非。

也因为如此,尹毅心里对于魏彩云,就一直停留在那种大众追星式的喜欢上,即使偶尔有一点点私心的想法,也很快被现实湮灭了。

距离遥远是想念的温床,也是埋葬感情的坟墓。但是反过来也未必都是好的,比如魏彩云,在公司里大家都知道了魏彩云如今是林家兴的女朋友,但实际上只有她明白“女朋友”这个词语在林家兴心中的分量。

魏彩云内心是有些挣扎的。事业上的一帆风顺,情感上却令人茫然。林家兴的表现,是一种有意无意的疏远,魏彩云是感觉得出的。她也逐渐明白像林家兴这样的年轻明星企业家,交际应酬多,身边的女人不一定就只有她一个——最近新来的秘书,容貌和魏彩云比起来逊色不少,但是气质完全掩盖了魏彩云,毕竟人家是科班出身的,做起事来,说起话来,都是魏彩云无法企及的。近来林家兴出席一些活动,基本上都会带上她,魏彩云心里就觉得不是滋味。几个平日和魏彩云玩得比较好的姐妹,也暗示魏彩云多留心,但是魏彩云认为,留心又有什么用呢,公司里谁不知道什么事都是林家兴说了算。

能让魏彩云略微心安的是,她作为公司的招牌,也没有人敢正面得罪她,包括林家兴,在一些问题上她还是有些发言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