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青春韵语--被风诱惑的蜡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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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真实之恶

孙悟空一个斤斗可以翻过十万八千里,火眼金睛能识破一切妖魔鬼怪,可谓具有至察之能事,本事何其了得。但也得服一个见了变身的妖怪也要阿弥陀佛的唐僧的管束,唐僧手无缚鸡之力,只是懂得慈悲为怀,懂得菩萨的话是要绝对遵从的。他何以能够管束孙悟空,只因为菩萨密授了紧箍咒而已。孙悟空不怕玉帝,倒怕了唐僧,这就是县官不如现管。反过来看,孙悟空为什么老被唐僧念了紧箍咒,还时不时地被赶回花果山去,都是因为眼神太好惹得祸。大家都没看出妖怪的底细来,你倒看出来了,还说出来了,还要除恶务尽,岂不是等于在说师傅是草包嘛。

我不是孙悟空,只是猴年出生多少有点猴性。我也做不了孙悟空,我只是安徒生童话《皇帝的新装》中的那个一语道破天机的未谙世事的幼稚小孩。当众人都怕被人看作愚蠢的人而齐声称赞皇帝本来就不存在的新衣时,而大声喊出:我看见皇帝的“雀雀”了!

因为再至高无上的皇帝的“雀雀”不会和普通人两个样,不会更美,也不会更丑。穿了衣服看不见,不穿衣服就会被看见。这就是事实,斧削刀刻的事实,这就是事物客观的真实性。有许多时候,我们都怕显现出自己的幼稚,而故作高深,所以说,有时知识越多,常识越多,并没有给我们增长一些敢于置疑和挑战的勇气,文明在我们的身上有时只是教会我们懂得如何去掩藏心理的弱势,成了冠冕堂皇的遮羞的面具。我们有时都沉浸于“皇帝的新装”的环境中,群体无意识地生存着,有限度地极其稳妥地表达着自我,维护着自我的人性光环。

我敢说,在对某些根本性的认识上,有时,群体无意识地落入一种盲从,我们只满足于为大师的理论和对权威寻求科普式的解释和演绎。但极少有人去置疑。既使有些基础性理论和假设都错了,都存在显著的缺陷,但我们习惯于遵从权威,这让我们鲜有特立独行的品格,更少了独创的勇气。就像人们在权力面前有时群体无意识地加以维护一样。既使明知不妥,但不会说出来,或者头脑中根本就没有置疑的脑细胞。所以,没有置疑,就没有否定,没有否定,也就没有新的创见,没有新的创见,也就不会有重大的实质性的前进。即使这些旧理论指导的实践已经很变形了,但我们习惯于去修补和全力维护,却不愿也不敢从根上找原因,去从根本上变革,好像祖传的东西都会是好的,怀疑祖宗的话就是“大不敬”。

其实,在很多问题上,我们害怕成为愚笨的人,而不愿去置疑和承认真相,只有小孩子的单纯,才能做到。因为小孩子身上社会性的异化要小得多,而自然天性占了上风,小孩子在简单的事物面前更相信感官的真实。

所以小孩子往往会让大人在社交场合丢面子。小女孩对外人说,她爸爸是个大色鬼,在床上对她妈妈说怎样怎样的稚气话,虽是大实话,却会让人尴尬。小孩子说这样的真话往往会挨打。在社会上有时说真话,也是会“挨打”的,生活的真实从来都不回避丑恶和粗鄙,好像与空灵的艺术存在天生的隔阂。

在高度异化的环境中,我知道说真话,说实话,许多时候不讨人喜欢,往往都是要付出代价的。但说假话,说奉承话,往往会讨人喜欢,人们说“女为悦己者容”,其实,细究起来,这种“女人病”传染性极强,早己不独为“妇科病”了,要更正为“人为悦己者容”了。尽管说假话、空话、套话、昧良心的话,有诸多好处。我却做不了,生来舌头转不了那多弯。看来是先天生理缺陷。平时,因为这,我爱自嘲为心理素质不良,倒还没有弄清真实的“病因”严重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