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诗歌！青春！女性的、处子的美！您如今只可能瞬息间来我的面前闪现一下——在这个早春的早早的清晨！
——《来访》
俗话说得好：年老不是喜。
——《僻静的角落》
死是自然界的伟大而庄严的工作。
——《草原上的李耳王》
生命令人觉得是在可怕地迅速地向前奔驰，迅速而无声息，像河水中面临跌落的瀑布的那段急流。
——《沙钟》
时间一晃就过去了。
——《三幅画像》
几乎每一个过往的日子都是多么空虚、萎靡、渺小！它在自己身后留下的痕迹是多么少！这一小时又一小时的光阴过得多么无聊又愚蠢！而人却想活；他珍惜生命，他对生命、对自己、对未来寄予希望噢，他期待从将来得到多少好处啊！
——《明天，明天！》
幸福
你又有什么权利要求真实和完全的幸福呢？你掉转脑袋瞧瞧吧：这四边的人谁幸福？谁在享受自己的生活？
——《贵族之家》
生命对于我，已经是多么不能忍耐的重负啊！
——《贵族之家》
悔恨折磨死我了，我已经成了我自己的负担。
——《贵族之家》
这种生活，有时候，却使他的肩头感到沉重，之所以沉重，就是因为空虚。
——《贵族之家》
恒久的、无情的苦难已经在这可怜的音乐家身上打下了不可磨灭的烙印，在那本来得天独厚的身材上面又加上了歪曲和摧残。
——《贵族之家》
经验、理智全都是空虚、愚妄！请不要自己把世上最美的、唯一的幸福剥夺了吧。
——《贵族之家》
让阳光去照耀别的人吧！我们黯淡的生活也自有它自己的骄傲和自己的幸福呢！
——《前夜》
伴着所爱的人，在异乡的城市，陌生人们中间，双双漫步，是有着特殊的甜味的；一切都好像是那么美，那么有意味，你对一切人都怀着好意，都祝愿平安，你对每一个人都祝望着自己心里所充溢着的一切幸福。
——《前夜》
痛苦啊再来一次，再来一次——再来一天，再来另一天，我就已经既不会有痛若，也不会有快乐了。
——《多余人的日记》
当痛苦达到，使我们的整个内脏像超载的大车一样迸裂而哼哼时，痛苦就不应再是令人发笑的。
——《多余人的日记》
只有在命运的打击落在我身上时，我的记忆从那一时刻才变得完全可靠而清楚了。
——《多余人的日记》
静止不动是多么好啊！终于摆脱了令人苦恼的生活认识，摆脱了生存令人厌烦的、使人不安的感情！
——《多余人的日记》
无休止的令人痛苦不安的事日夜折磨得她精力衰竭。只有一次我看到她是完全平静的，那就是：在她死后的第一天，在棺材里。
——《多余人的日记》
在这种令人迷醉的力量（十分顺利的处境）终于过去时，一个人往往变得遗憾而惋惜他在幸福中很少照看自己，他没有特别着重思考、回忆，没有继续他的享乐，仿佛一个怡然自得的人哪有工夫考虑自己的感情，哪值得考虑自己的感情！幸福的人——是太阳下的苍蝇。
——《多余人的日记》
我发现，哭泣的人往往这样：仿佛某一些话，大多是毫无意义的话——可是正是这些话，而不是别的话——使一个人泪如泉涌，使他受到震动，激起他既可怜别人，又可怜自己的感情。
——《不幸的女人》
她是一个病魔缠身的女人，一张脸异常美丽，却如同蜂蜡一样苍白，一双眼睛那么忧郁，以至往往只要她一久久地望着我，我即使不看她，也立即感到这种悲哀的、愁苦的眼光，于是便哭起来，扑过去抱住她。
——《不幸的女人》
明天我会幸福了！可是幸福没有明天，它甚至也没有昨天；它既不记忆过去，也不去想将来，它只有现在，而且这并不是一天——只是短短的一刻。
——《阿霞》
有时候我想哭，可是我反而笑了。
——《阿霞》
灾难像对私人仇敌一般毫不放松地紧紧追逐着他。
——《猎人笔记》
命运像猎狗追逐兔子一般折磨他。
——《猎人笔记》
她正在数一数二地号哭着。这抑扬的、单调的、悲哀绝望的音调，凄凉地散布在空旷的原野中。
——《猎人笔记》
还有更难受的：你眼看见别人盲目地信任你，而你自己明知道是无能为力的。
——《猎人笔记》
我沿着街道快步走着。夜幕早已降临，这南方美丽的夜色，不像我们那儿的夜晚似的：悒郁、深沉、宁静；一点不像！它是多么明亮、多么瑰丽、多么柔美，就像一个幸福的妙龄女郎。
——《三幅画像》
这夜晚在等待着一个声音。这灵敏的寂静正在等待着一个人的声音——然而，到处是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音。夜莺早已停止了歌唱。
——《三幅画像》
眼泪俨如一场暴风雨：大凡人哭过之后总会安静一些。
——《三幅画像》
悲痛会不由自主的产生一种庄重，悲痛会逐渐自我忘怀。
——《表》
这人生无法承受的绝望是怎样煎熬着不幸的生灵啊。
——《表》
痛苦催人老。
——《表》
但是生活的幸福不在这里面，它是在道德里面，在爱情里面，在心灵的善良里面。
——《单身汉》
一个无所事事的人胡思乱想出来的最夸张的、最狂热的幸福都是不能和他实际上能够得到的幸福相比的。
——《绳从细处断》
我不能忍受她那种温驯的目光，她那种笑容，我见不得她那被幸福浸透了、被幸福陶醉了的样子。谁不知道她是幸福的？不管她怎么假装忧愁悲伤，她的亲热叫人受不了。
——《村居一月》
你想要幸福吗？首先学会痛苦。
——《生活规条》
噢，俄罗斯自由乡村的富裕、安谧和丰足啊！噢，宁静和幸福啊！我不禁忽然想到：即使是皇城圣索菲亚教堂圆顶上的十字架，还有我们这些城里人孜孜以求的一切，在这儿对我们又算得了什么呢！
——《乡村》
她的眼睛透过低垂的长睫，闪烁着欢乐的泪花。她不是在微笑，而是笑开了花，幸福盈盈地笑了。
——《春潮》
我，像一个雕塑家，像一个制作金器的手艺人，成天不停地雕呀，刻呀，千方百计去装饰那只高脚大酒杯，我将用它给自己端来毒药啊。
——《酒杯》
我也并没有想着自己的创伤。折磨我的是另一些创伤，是数不清的，裂开大口的创伤；从中如殷红的急水一般流出亲人们的、珍贵的血，无穷无尽地流啊，毫无意义地流，如同雨水从高高的屋顶倾泻在街道的肮脏污秽上。
——《鸦鸟》
人间是没有正义的，正是这样的。
——《屠格涅夫》
痛苦和爱情连在一起，到处，到处，都是如此！
——《处女地》
理想
斯坦凯维奇所以能对别人发生那么大的影响，是由于他不顾自己，却真正地关心每一个人，而且仿佛连自己也没有觉察到似的，把人引入了“理想”的境界。
——《回忆录》
在他看来，没有任何东西能比他所捍卫的事业、比他所维护和发挥的思想更加重要和崇高。
——《回忆录》
他不容许仅仅为艺术而艺术，正如他不容许仅仅为生活而生活那样；怪不得他是理想主义者了。一切都应该为一个原则服务，艺术也像科学一样，应该为这个原则服务，不过它所采取的方式是别致的、特殊的。
——《回忆录》
别林斯基爱俄国，但是他也热爱教化和自由：把这两种他认为的最高利益融成一体——这便是他的活动的全部意义，便是他追求的目标。
——《回忆录》
知识比任何东西更能给人自由，在艺术、诗歌的事业中比任何地方更需要自由。
——《回忆录》
需要看法上和理解上的自由、充分的自由，最后，还需要教养，需要知识！
——《回忆录》
我们却只需要自由，而且我们一定能争取到它。
——《回忆录》
对于一个人来说，再也没有什么比泯灭更值得痛苦的了。
——《回忆录》
否定是为了理想。
——《回忆录》
遵命对我是痛苦的。
——《贵族之家》
他受过相当优良的教育，在大学毕过业，可是，因为出身寒微，所以从幼年起就深知开拓前程和挣积家业的必要。
——《贵族之家》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理想。
——《贵族之家》
自由高于一切，先于一切。
——《春潮》
去争取你想得到、却仿佛不可能得到的东西，是多么有意思啊！只有为了这个，才值得活着！
——《春潮》
荣誉高于一切！
——《春潮》
要做个艺术家特别是歌唱家，就得做第一流的，否则就没有意思，可是谁有把握能达到这样的境界呢？
——《春潮》
人家束缚不了我，我也不去束缚别人，我爱自由，我不承认义务——这不光是指我自己。
——《春潮》
“未来”大半都不是能够由我们做主的。那个时候倘使我们有机会做一点儿事情，那是再好没有的了；倘使没有机会——至少我们还可以高兴自己并没有预先说了一堆空话。
——《父与子》
有意义的事情即使错误，也是好的；就是没有意义的事也可以忍受，可是，无聊的话这却是受不了的。
——《父与子》
我们常常对自己的过去都不能理解，哪里还能为将来负责！将来是不能用铁链拴住的。
——《村居一月》
一个人所抱的愿望和希望无论是多么微小，可是当突然被夺走的时候，他也是很难不手足失措的，哪怕仅仅只有一瞬间。
——《村居一月》
从早到晚观察琐碎的事情，自己也会变得琐碎。
——《村居一月》
一个竭力追求崇高目标的人，就不应该想到自己。
——《罗亭》
当你梦想工作的时候，你像鹰似的飞翔：你好像有移天动地的力量，可是一旦动手做起来，你立刻就变得软弱、疲乏了。
——《阿霞》
一般情况下，如果一个人的目的达到之后，他的热情就会逐渐冷却下去。
——《别屠什科夫》
这些草原一直通到暖海，那儿有一只声音很好听的鸟叫做“格马云”，树上的叶子无论冬天、秋天都不掉下来，银树枝上长着金苹果，所有的人都过着富裕而正直的生活。
——《猎人笔记》
大凡经常强烈地萦心于一种思想或一种热情的人，在举止谈吐上必定看得出一种共通的、表面上的类似点，无论他们的品性、能力、社会地位和教养如何不同。
——《猎人笔记》
我想：“科学大概到处都是一样的，真理也是一样的。”我就打定主意动身到外国去，到异教徒那里去了。
——《猎人笔记》
我的同胞们使我惊讶，他们都灰心丧气、无精打采，可同时他们又满怀希望，稍微有点什么，就激动得要命。他们都是绝顶的好人，同时又是绝望与狂喜的混合物，把一切希望寄托于未来。
——《烟》
我们的性格和习惯本来就是这样的。倘使“厌烦”这个离间者一到来，灵魂就被召唤到遥远的地方去。
——《屠格涅夫》
弦是紧紧地绷着的啦，要响，就响得全世界都能听见，不然，就干脆绷断吧！
——《前夜》
人无论祈求什么——总不外祈求奇迹。
——《祈求》
一个人无论干什么，要想成功，就千万不能忽视任何事情，他必须对一切都下工夫，那也许还能有所收获。
——《世外桃源》
我一生完了，而且白白地、荒唐地过完了——可悲的就在这儿！
——《僻静的角落》
霍尔要是作了自由人，凡是没有胡子的人，就都管得着霍尔了。
——《霍尔和卡里内奇》
信仰
他天生有一个可贵的、良好的特性，能够不用劝说，不用论据，而用他本身的灵魂的美，去激发别人灵魂中的美好的东西。
——《回忆录》
人的幻想不会实现，惋惜也没有用处。
——《回忆录》
不管什么样的幻想，即便是最热烈、最标新立异的，能够赶得上现实，赶得上自然吗？任何一只龙虾也要比所有霍夫曼的故事更神奇十万倍；哪一篇天才的诗作能够和即便是和长在您家花园里的山上的那棵橡树媲美？
——《绳从细处断》
真实对于您的灵魂，就像亮光对于眼睛，空气对于肺叶。
——《绳从细处断》
一个正派人在任何场合都不应该放弃自己的信念。
——《烟》
其他各种幸福都——从她身边错过了。但她对这些早已安之若素——只是全身心地，燃烧着不灭的信仰的火光，献身于为四周的人们服务。
——《纪念尤·彼·伏列芙斯卡娅》
“去做无名的牺牲？你会死掉——而没有人甚至没有人知道，他满怀尊敬纪念着的人是谁！”“我既不需要感激，也不需要怜惜。我不需要名声。”
——《门槛》
俄罗斯人那么确信他自己的力量和坚毅，连折磨自己都情愿：他很少留恋过去，而勇敢地向前面看。凡是好的他都喜欢，凡是合理的他都接受，至于这是从哪里来的，他一概不问。
——《霍尔和卡里内奇》
在一个有思想的人看来，没有一个地方是荒凉偏僻的。
——《父与子》
一切思想犹如面团——只要糅合得好，什么东西都可捏制出来。
——《安德烈·科洛索夫》
心，可不比苹果：它是分割不开的。
——《前夜》
灵魂难道不是永生的吗？难道灵魂还需要一具凡人的机体发挥自己的支配力量？催眠术便向我们证明了一个活人的灵魂对另一个活人的灵魂的作用，既然灵魂是永生的——这种作用为什么死后不能继续存在呢？
——《克拉拉·米利奇》
我睡着了，但是我的心醒着。
——《春潮》
没有爱，怎么能生活呢？可是，就没有一个人可以爱！
——《前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