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都市出入澳门人生浮沉
43550500000083

第83章

五月中旬,婚房里的一切基本购置齐全,又被萌萌和丈母娘来了个大扫除,整个房子里里外外焕然一新,我都舍不得住,打算暂时搬回父母家。丈母娘听信某大仙蛊惑,反复告诉我婚前一个月千万不要在家中开锅动火,否则大大不妥。我那房子虽然买了好几年,但厨房还真没怎么用过,最近一次用是萌萌在这做饭。既然她这么说了我自然不会动火--反正我本来也不做饭。不过我很纳闷,丈母娘整天跟我说什么做人要有信仰有目标,而她作为一个持证的无神论者却听信占卜之言,她经常提起到做人要正直却总收学生家长的礼且偶尔以此为荣。初时不觉得如何,自从澳门回来对她有了一丝不屑之后,几个月来这种不屑感不断增强,到如今已经发展到了看不惯的地步。在某天我静下来,竟觉有些好笑:我是什么人?一个赌徒而已,一个被铜臭污染了的赌徒,装什么清高?换了我不也一样收礼?又想:我收礼归收礼,但是我肯定不会一边收礼一边满嘴公平正义。于是断定:我比丈母娘高尚。

从澳门回来这三个月,我几乎没怎么正经工作,只那几个返利网还有淘宝客网站凭之前的家底每月能给我账上多三五千,以前每月都很期盼这钱到账,现在没感觉了,压根就看不上这么点钱。

三个月来还有几个域名询价的邮件,我也没搭理,事实上对方开出的价格不低,但是我此时对三五万的数字感到不屑,所以就置之不理了。

另外,我爸住院的时候胖子还给我打过一次电话,提了一句欠钱的事,说过段时间手头宽裕了再还我,同时问我能不能再借他几千,说是急用,打电话时候我正在找机会给医生红包,说我在医院待会儿再说,挂了电话后,再没联系。

其实三个月来我也在试图找一份新的事业,想过投资实体或者再进入电子商务领域,但粗略的计算了一下投入和产出后都得到了差不多同一个结论:没意思,又累又慢!我看过尼古拉斯凯奇演的一部叫《战争之王》的影片,凯奇饰演的安迪是一名军火商,为了让他妻子相信他是个正经生意人,也为了向跟踪他的FBI探员证明他是个正经生意人,他开始做大宗商品贸易。几个月之后他终于无法忍受,重新投身军火倒卖之中,理由是“太累,且利润少得可悲”。

石油,军火和毒品是世界三大贸易,安迪从事利润奇高的军火贸易,所以觉得普通贸易索然无趣。这三种贸易利润我不知究竟有多高,也许有10-100倍,但应该没法做到在一天内盈利10-100倍。

但赌博可以,1000倍都可以,只可惜赌博本身不创造价值,因此无法与这三种贸易相提并论。

世界观,这个词的解释是“人们对世界的总的根本的看法。由于人们的社会地位不同,观察问题的角度不同,所以会形成各自不同的世界观。”赌博会改变人的世界观,因为赌博前前后后人的社会地位和观察问题的角度会产生比较剧烈的波动,继而影响人的思想核心--世界观。

提到这个词,只因我发觉我的世界观变了,可以说遭到了颠覆。本来我就感觉钱不禁花,世界观遭颠覆后,只觉更加不禁花。消费的时候我的大脑似乎失去了数学运算能力,之前买东西会想我身上有多少钱,买完了还能剩多少钱,得出自己的购买能力。世界观颠覆后,购买能力被我基本抛于脑后,脑子总会冒出“无所谓了,几个钱,还不够赌一把的”之类的念头,然后一冲动就买了。买完了也不去想花了这些钱以后会怎样,只觉得买的时候爽了就行。

世界观颠覆的另一个后果就是处世观的变化:我发觉我有些人了,起初是瞧不起萌萌的父母,后来发觉很多以前我羡慕或尊重的人也开始进入我的轻视列表了,比如一直做服装生意年收入二十多万的表哥--以前觉得是我的学习榜样,现在觉得他也没什么值得我学习的,主要是我认为无论心理还是能力上我都已经被超越他了;还有一个IT圈的老大哥,他在某大型公司做中层月收入两万多--我曾想若有一天我混到他这份上也算心满意足,现在再看只觉我的人生目标不该这么浅薄……总之,就是所有年收入在20-50万之间的、以前让我羡慕的人,现在我再也不觉得他们有什么牛的了,因为我认为已经具备了超越他们的能力和眼界。

但世界很大,我认识的人也很多,总还是有让我继续羡慕和仰视的人,比如学外汇的同学陈哥,他今天去欧洲明天去美国的,过个周末还要在海南,所以他还算是继续保留的生活标杆。

起初我以为我对某个人的仰视是因为这个人比我有能力,后来我渐渐反应过来,这些仰视只有一个理由:比我有钱。多年所谓市场经济的发展,日渐沉沦的道德底线,信仰一步步远离人心,到今天,对人成功与否的评判标准只剩一个:钱。无论你的钱来自何方,无论你用什么手段获取,只要你有,就可以得到尊重。就好比无才无德之辈给大学捐几个钱,就可以当个名誉教授,甚至可以堂而皇之地地在讲座上对大学生灌输他们那些金钱至上的世界观。在这片土地上,钱对良知和道德的驱逐,就如同古罗马重甲兵用野蛮的力量毁掉了文明富庶的古希腊,又如隆隆的蒙古铁骑以强盛的武力割断了大宋血脉。蛮力固然可逞一时英雄,但重甲会烂,铁骑会死,古希腊的思想却流传至今,甚至左右了欧洲文明。

是的,我知道,我知道光用钱来衡量一个人是一件不大对的事,但是我还是忍不住用钱来衡量,也许就像佛祖说的:这些道理我只是知道,但并不懂,懂了也就不再疑惑了。

随着婚期的一天天临近,我变得一天比一天焦躁,首先是因为口袋里钱越来越少,第二个就感觉我自由快乐的日子就要永远消失了,再就是“很负责任”地认为为了这个家庭,我该打好经济基础。

于是我开始计划全新的澳门之行,先是算了一下我的身家:卡里三十六万,外汇账户里有将近十万,另有十万存在别的卡上。婚后蜜月预算六万去马尔代夫,结婚怎么着也得留十多万预备着,于是决定拿30万本金去打。但是问题是我现在找不到什么合适的理由离开家,经过简单的思索之后,我决定:谎称去沈阳参加同学婚礼,这样可以光明正大地在至少离家两天,两天足够澳门一个来回,虽说赌的时间短点有些赶,但按我的技术也足够赢个三五十万的了。再个是三个月来总想着澳门心里痒痒的实在难受,主要是每次跟大海他们扎金花的时候,没赢爽就在想什么时候再去澳门爽一把。自从那次大赢了一把以后,我发觉什么麻将啊扎金花之类的,都成了一种诱发剂,一旦玩起来,立刻把心中的小恶魔勾搭起来,让你忍不住地想去澳门玩大的。聚赌次数越多,诱发就越强烈。经过三个月的不屑诱发,我已经无法抗拒澳门的勾引了,疯了一般地想:即使只能玩一天,我也得去一趟!

很奇怪,赢100多万的时候我认为赢够了,再也不需要赌了,心想100万足够我花很久很久了,但是只过了区区三个月,我竟然又想去赌--关键是这种想法从澳门回来后一直就没断过。也许人永远都不会嫌钱多,只有贪欲会一直嫌钱少。只有两张邮票的人乐意分给别人一张,但是收藏了100张邮票的收藏者却一张也不愿给别人,这应该就是欲望的一种表现形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