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言爱在情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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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长江大抗洪凯旋归来后,高志远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问留守的文书有没有他的来信。文书摇摇头,他失望极了。而失望之余,他又想开了:“为什么这快一年了徐秀晖和农秀英俩人谁都没给我回信呢?是不是那次她俩不期而遇发展所造成的呢?或者……”

高志远不相信徐秀晖和农秋英会两个人都那么绝情——至少徐秀晖不会。假如真的要摊牌,她们都会写信告诉她的。但高志远写了那么多的信(大部分是写给徐秀晖的),都没有收到一封回信这又不能不让他心理产生诸多猜测及担心。

高志远很想回一次家,看看到底出了什么事——其实在这个时候,他的心里给徐秀晖预留的空间越来越大了,特别是在庆功表彰大会之后他知道组织上已经确定为提干对家并正在对他进行各方面的考察时这令他异常的兴奋。但为保险起见,他认为,如果自己和徐秀晖确立恋爱关系,那么可以利用军区副司令员是她外公这么一个关系,给他提干这个事加上重重的筹码。

虽然有时候高志远会为自己为达到个人目的而利用徐秀晖疏远农秋英这种想法感到许多的不安,但他自己也认为,他和徐秀晖之间确实存在真正的爱情。如果从不论与农秋英已经定婚的方面相比较,徐秀晖是他的第一选择,而同时令他苦恼地在于此——怎么样去面对农秋英呢?他总觉得自己不能够主动提出解除婚约,纵然他可以利用所谓的“部队纪律”这条足够的理由提出,但他也知道,这在那个封闭、落后而世俗的山村里,这种理由怎么样都站不住脚的。

但是他不能回去,部队因为他的良好表现而决定要他继续留队,加上又是抗洪抢险的先进典型,他要随抗抢险巡回报告团到各部队去作巡回报告。他不得不把这些感情上的事暂时搁下。

开春之后不久,也就是最后一场巡回报告做完回到到团里的那一天,他原来打算申请探家的,但还等他付诸行动,团里的保卫股长未等他歇息就把高志远叫了去。

“高志远同志,你在部队的表现是很突出的,也立了二等功,按理说破格提干大有希望啊,但据说你生活行为不太检点,有损部队形象和声誉,你说说看到底做过什么不道德的事?”

高志远这一听就懵了。说实话,他还是第一次听说自己竟会和“行为不检点”这个词联系上,他在震惊之余猛摇头否认。

“我问你,你在入伍前是不是已经和一个名叫农秋英的女孩子定过婚?”

完了!原来是这事儿呀!高志远心凉了起来,他只好承认。

“这本身就违反部队纪律,但问题还不仅是这么简单。你却和村里小学校的一名女教师谈起恋爱,这可是真的?”高志远一听心里就想,这可能是农秀英写信到部队来告他了,部队的首长可能都掌握了这些情况,于是只好把事情的头头尾尾都说了一遍。

“高志远同志,你该说的和别人所反映的差别很大,你要想清楚,事实怎么样就怎么样,这样组织上在处理这个问题时可以依据表现权衡做出适当的处理。”保卫股长很严肃地说。

高志远就想不通了:“该说的都说了,我还有什么隐瞒的,如果组织不相信,可以去调查,我绝对不是那一种人。”但他没有这么说出来,他想到可能是农秋英写信给部队时故意夸大事实——甚至有可能是捏造的。想到这里,他便壮着胆问保卫股长:“股长,是不是有人写信到部队来说我这事?”

保卫股长点点头,还是很严肃地说:“高志远同志,既然你猜到是有人写信检举你,你更不应该隐瞒事实真相。检举信里反映的问题还是比较严重的,主要的两个是玩弄女性和影响学校正常教学秩序,首长对这封检举信十分重视,叫我们在近期内处理好,我希望你配合我们的工作。”

高志远有点急了:“股长,事实没有你说的那么严重,不相信你可以派人调查……”

股长打断了高志远这话:“这个我们自然会去办的,你呢,回去好好想想,两天之内把检讨书写好,写深刻一点,我们会根据你所交待的和事实的做出相应的处理的。”

高志远从团部回连队的路上没精打采的,他知道,如果和徐秀晖联系不上,那么,提干的事肯定无望了,回到连队之后,他立即给徐秀晖写了一封信,把事情大意说了,最后希望徐秀晖能出面为他说清事实。后来他又想,农秋英在节骨眼上写这样的信,大概是想报复他“移情别恋吧”,这未免太小心眼了,于是他随后也给农秋英写了信,恳求农秋英再给部队写信说明事实真相。整整一年都没有和高志远直接联系过的农秋英,虽然对于徐秀晖的介入而产生的怒气还一时没有消散,但她也没有要主动提出解除婚约的打算——不管怎么说,她的内心还是关注着高志远,毕竟,高志远的人格魅力在多年以前就烙在她的印记里变成一个深深的痕,加上这几年来知识量的不断增长和见识面的不断扩大,自己也趋于成熟理智起来,每每在想着未来,她总是会自然而然地把高志远扯进去,也就是这种难以割舍的情缘,在她的关注里,还有许多的牵挂和思念,而且这种牵挂和思念在她知道麻良行正在想追求徐秀晖时变得更为浓烈起来,但她还不打算立即改变态度——她要让高志远知道,爱一个人容易,得到她的心就得付出和学会割舍。所以在几次收到高志远来信之后,虽然她在高志远信里看到了他的解释都是能够得到自己的谅解,但她没有回信,她想等年把之后高志远会不会在她和徐秀晖之间做出定夺。

但这一次她不得不提笔给高志远复函了——除了莫名其妙外,就是表示震惊。她无法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来龙去脉如何?她唯一能看出的一点就是有人写信诬告高志远,她立即联系到了自己的家人问询是不是家人所为,当得到否定的回答后,农秋英脑海里第一个闪出的人就是徐秀晖。

徐秀晖会这样做吗?农秋英心里也起疑,自打和徐秀晖交往之后她也了解性格爽直的徐秀晖似乎不会这么做——可以这样想想看:有谁会采取这样一种极端的方式“打倒”自己心爱的人呢?

农秋英自己清楚,她最初到部队去撞见高志远和徐秀晖在一块,虽然她在此后的几个月时间里一直记恨着,但她从来也没有产生过一丝报复的念头,徐秀晖会吗?除非高志远给她十分重大的打击。

想到这儿,她又忽然想起去年过年后人们的传闻,说高志远已经开始疏远徐秀晖,并让麻良行去追徐秀晖。而且有种种迹象表明,徐秀晖和麻良行的关系已非同一般,如此一来,这种可能性能是存在的。

农秀英给高志远回信之后,决定请假回家一趟——她觉得有必要替高志远向徐秀晖讨个说法。

令农秋英深感意外的是徐秀晖在开学之初就调走了,而调走的主要原因是恰恰是和麻良行发生了冲突。如此一来,写信诬告高志远的也许并不是徐秀晖,但又会是谁呢?

麻良行?!

农秋英脑海里闪过这个念头,这是一种直觉,到现在,她觉得这个可能性最大。农秋英决定打探虚实。而事实不出她所料,她已经找到了足够的证据证明诬告信是麻良行所为。

原来,徐秀晖迫于麻良行要把事情张扬出去的威胁,在寒假之后还是回到学校来,但麻良行也由此看出了徐秀晖软弱的一面,并以此要挟徐秀晖,让她和高志远断绝一切关系而和他在一起。自然,徐秀晖左右为难,不知如何是好,她清楚知道,她之所以还呆在这里,最大目的也就是为了高志远,如果这种前提不存在了,还有必要等下去吗?

由于麻良行的纠缠不休,被逼得几乎发疯的徐秀晖只好做出这么一个决定,离开这个山村。她也知道,自己的离开,她以前所构筑起来的一切很可能都会随之化为泡影。

但她除了这么做之外已经别无选择。和农秋英一样,徐秀晖也已经一年没有和高志远联系了——不是她想就此放弃这段感情,而是自己没有胆量直面高志远,信是写了,但没有寄出去。爱而不能全力表白是痛苦的,没有谁能够体会到她的心因此而受到的煎熬。

高志远在部队不断成长进步的消息既让徐秀晖既感心慰又烦恼不安。她知道,一个成年人,容貌样子不会改变得太大,但人心则是不同,随着成长成熟,如果仅依靠一份炽热的爱,恐怕难以得到心爱的人,毕竟,人一旦从年轻稚嫩时的一切理想化状态中走出来,他便会觉得现实的重要性。

恋爱之中时恋人们的理智不高,但现实生活的冲击依然让人警醒过来,而且会感到可怕。徐秀晖在她能够冷静下来思考的时候,她已经感觉到这一点了。

当她离开那个开始承载过她许多憧憬后来却给她身心极大的创伤的山村时,她没有感到一丝释然,反而有更多的慌惶,她无法预料将来还有什么更加不幸的事儿降临到她头上,但她已经预感到了。因此,她认为现在选择逃避也许是正确的,与其两个人痛苦,不如自己一个人痛苦。她又让她父亲联系去了一个更为偏僻的小山村去任教,她想,如果高志远爱她,选择她,他一定会在某一天找到她的……

而农秋英的收获不仅仅知道徐秀晖调离的原因,更为重要的是她还知道有从高志远听在部队来了一名军官调查高志远的情况,接待那位军官的正是麻支书。她也由此推断当中肯定有些不利于高志远的问题,当她去问麻良行关于徐秀晖以及部队军官来调查高志远的事时,麻良行只是这么说:“高志远玩弄女姓,而且严重扰乱了我们学校的正常教学秩序,上级正在调查此事并将很快做出处理。你作为她的未婚妻,应该不会不知道吧?!”农秀英已经明白一切,她不需要再去打探什么,这已经够了。返校后,农秋英立即写了两封信,一封写给高志远,一封按照高志远提供的地址写给他所在部队的保卫股。

农秋英的信令高志远甚感惊愕,这是他始料不及的。虽然在他的印记里麻良行人品不太好,但是似乎也不该如此对他,而事实却是令他感到震惊同时也让他愤怒不已。他开始打算再找首长反映这个情况,但自己已经被记一次行政记过处分,只好打算等到年底退伍回家后再跟麻良行父子算帐了。

部队保卫部门虽然也接到了农秋英的信,但早些时候他们证实农秋英早就和高志远已经定了婚,谁敢保证农秋英的信中所反映的不是高志远授意的呢?而且前去调查的干事也已证明了麻良行那封检举信的“真实性”,因而对农秋英的信置之不理。

农秋英在收到高志远来信中发现高志远只字不提麻良行写信诬告他一事的处理结果情况,这令她心有疑虑,于是在回信的时候提起,而她等到高志远的再度来信已经十月底了,这时她才知道,高志远这并没有如她想象中的那样为他个人的前途而积极去找领导反映事实真相,但信中也流露出了麻良行所作所为的极大愤怒,这让人有点忧虑。农秋英知道高志远的性格,他是不会如此忍气吞声地说算了,但她无法预知高志远下一步会采取什么样的行动——她忧虑的是这一点。

信末高志远提到了徐秀晖,他问农秋英是否知道徐秀晖的去向,还说如果在早些时候能够和徐秀晖联系上,也许事情还可能有转机,但如今一切都晚了,因为一年一度的老兵复退工作从十一月中旬就要展开,他只能退伍还乡了。

农秋英看罢信才知道高志远和徐秀晖也已经好长时间没有联系了,在高兴之余,她脑海里产生这么一个问题:按照高志远所说的,断定他绝对没有主动提出与徐秀晖断绝关系,而徐秀晖的主动回避的背后又蕴含些什么呢?会不会与麻良行有关?

她确实在放假回家的那段时间里听到一些传闻,说麻良行曾在半夜闯入徐秀晖宿舍欲行不轨——单单这一点也不足以让徐秀晖放弃她对高志远的爱恋呀?

想着想着,她忽然想到:高志远不是说只有徐秀晖才能让他提干的事出现转机吗?我为什么不帮他去找到徐秀晖试试看呢?!

虽然农秋英的心里仍然也还记恨着徐秀晖,但她自己也早知道高志远和徐秀晖关系非同一般,高志远肯定要在她和徐秀晖之间做出抉择,因而也总有一个人注定要受伤而痛苦。她当然希望不是自己,而且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事情已经朝有利于自己的方向发展,但还有这么一个她早料想到的结局:高志远回乡务农,顶多也是在农闲时外出打打工(而实际上高志远在部队荣立二等功按规定回到地方是有工作安排的,只是农秋英不知道而已)。这样的身份对于她而言是心有不甘的,要知道,这几年来追求她的不乏富家子弟,各方面都强于高志远,但她不为所动,最主要的是她对高志远的全面了解——可是现在想起来那都是被自己理想化了的,而现实却是残酷的,任何人都需要冷静地去面对才可能得到自己所希望得到的。

而自己主动去找徐秀晖帮高志远,这无疑等于把高志远再度往徐秀晖的怀抱里推,后果或许就是她不愿看到的——高志远和自己解除婚约,最终与徐秀晖走进婚姻的殿堂!

她可以接受这种事实,因为早些时候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家人是不能接受的,村里的风俗习惯和旧观念不是她希望改变就能够改变的——这是关系到整个家族的声誉啊!每每这样想,她总是左右为难。

但农秋英最终还是决定去找徐秀晖出面。她认为以后的事由高志远自己来定夺,即使他选择的是徐秀晖而不是自己,她觉得应该也有勇气去面对所要来临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