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暴君,臣妾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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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赌局输赢

姜玥语气铿然地重复一遍早就和李容楚说明白的话:“我不吃,请你拿开。”

李容楚放下糖蒸酥酪的同时也拿走她手中的书。

“你自己若是不肯吃,我没有别的办法就唯有对你用强。你迟早得吃,何必让自己受苦?”

姜玥没有书看就看自己的手指互相掰扯。

李容楚提高一点音调:“我和你说话你听到没有。”

“听到了!”姜玥受了他的惊吓同样没有好气,“你能逼迫我吃一次,能逼迫我吃两次,难道你还能日复一日全用逼迫的手段吗?”

李容楚心中焦急,强压着怒意道:“你以为你绝食会伤害到我吗?你不过是折磨你自己。你若旧病复发,害死的是你自己。你连自己都不在乎你自己,我更不在乎。”

她恢复读书时的平静神色,淡淡地说:“我知道。”

李容楚目光微闪:“你知道什么?”

姜玥道:“你是一国之君,你是步步踩着鲜血才登上今日的高位,而我又算是什么?虽然无人对我说过,但是我想我最初入宫必是因为蔡家的缘故,总之无论出于什么原因,我都仅仅是你诸多妃嫔中的一个而已。”

李容楚听了她的话似乎想要辩解些什么,姜玥抢先一步道:“你不告诉我也知道你迟早会不在乎我,我虽然没有记忆,虽然有时候会犯傻,但还不至于傻到连大形势都糊里糊涂。真正不明白的其实是你自己,你以为自己情深,可你身为皇帝,纵然情深又得几许?”

李容楚原是以反话激她,不想她竟认认真真听进心里。

他震在原地,竟从来不知她有这番深思。

她的想法令他惶恐不安,他忙将她揽入怀中安抚:“我方才胡言乱语,你千万不要胡思乱想。我自然是在乎你的生死才会急不择言,才会和你生气。无论我是皇帝还是乞丐,我心里都只有你一个。我就是我,和我是什么身份没有任何关系。”

姜玥浅浅一笑,这样的话也就能骗骗小孩子。

如果他是个乞丐,他如何能够囚禁她?

一个人但凡活在世上,他的所作所为就很难与她的身份分离,就像她是蔡家的外孙女,她就无法彻底抛下蔡家一走了之。

身为一国之君想要钟情于一人,除非他比情圣还情圣。

情圣全都活在故事里,真实世界里她还从未见过一人。

她的眸光淡淡,仰起脸来望着他:“我对你没有任何把握。”

李容楚却是目光灼灼:“我说过我可以证明给你看。”

“证明到什么时候呢?色衰而爱弛的那一天吗?如果我赌输了呢?那时我不仅是输了我自己,我还输掉孩子。这个满是豺狼虎豹的地方,一旦我赌输,她们会扑上来将我们母子吃得连骨头都不剩。”

李容楚紧紧地搂住她,神色坚定不移。

“不会的,有我在你什么都不用怕。”

姜玥从他的怀抱中滑出,脸上的神色清冷如初冬薄雪。

“平常人有时间有机会证明,可是你没有。你要了一样东西,老天就不会给你另一样,就像我答应跟你回宫,我就必须舍弃其它。可是我虽然答应跟你回来,我还是给不起你一个孩子。如果我的将来注定是一场赌博,那我选择孤身一人和你来赌。”

无形的雪落在李容楚心里,他浑身发冷。

“原来你不止是闹别扭,原来你是要用绝食来逼我放手。”

姜玥并不否认:“我不过是将赌局提前而已,这场赌局是赢是输皆由你决定,你若真的在乎我,肯让我赢,我便永远感激你。”

李容楚要的不是感激,而是陪伴。

“如果我不肯让你赢呢?”

姜玥从容地笑着:“我今日都无法获胜,明日岂不更无胜算?两害相权取其轻,我无牵无挂一个人赴死,总好过来日母子俱亡。”

李容楚怔怔地看着她,她将结局想得惨烈异常,显然她一直将他排斥在外,从未将他视作真正的依靠。

“你觉得你可能赢吗?”

一阵强烈的无力感袭上心头,她沉重地说“我大约不会赢。”

李容楚道:“你猜对了,我不可能放手。”

原来结局真的与她所想相同,她深吸一口气,眼睛里闪烁着泪光。

“即使我死了你也绝不放手?”

李容楚重重地重复:“即使你死我也绝不放手。”

姜玥低头,想将泪光悄悄掩饰,李容楚却又抓住她的双臂道:“你若死了,我陪你去死。”

她隐忍着心酸说:“我不用你陪我死,今世无法摆脱你我认命,但我不要来生来世也无法摆脱你。我若死了你也不必愧疚,一来我是自己赌输,二来我的命是你所救,就当我一命还一命,从今以后我们两个再没有任何瓜葛,来世我也不会再遇着你。”

姜玥心酸之时李容楚已然恢复常态,他平静地说:“你想太多了,你不会死,我也不会死,死的是你宫里的奴才。”

姜玥疑惑不解:“你什么意思?”

李容楚面不改色地解释:“你饿一天我杀一个,你饿两天我杀一双,你只管放心饿着你自己吧,你若饿死了我寻人为你陪葬。活人不能拿来陪葬,我先提前杀着。”

绝食的后果她昨夜已前前后后想得十分清楚,她笑着说:“你不必威胁我,我不相信。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你若做出残暴之举你的皇位怕也保不了多久,我的分量如何能与皇位相抗衡?”

李容楚道:“你若死了我也活不长,一个死人还要皇位做什么?”

姜玥一点不信他的话。

“你何苦骗我。”

李容楚没有骗她。

“你想不想知道绿蜡在什么地方?”

姜玥神色大变,自从李容楚出现,她就没再见过绿蜡。

她骤然起身,一边往外走一边喊:“绿蜡……绿蜡……”

有两个宫女在寝殿外侍候,听到她的喊声一齐进内。

“娘娘您有什么吩咐?”

姜玥抓住其中一个,急急地问:“绿蜡在什么地方?”

宫女偷看李容楚一眼,不敢回答。

姜玥见状心知不妙,李容楚向那宫女说:“你尽管如实禀告给你家娘娘听。”

被抓住的宫女颤颤地说:“回娘娘,绿蜡姐姐被带去暴室。”

姜玥打个寒战,周身冰冷。

她无力地垂落双手,没有再问绿蜡为什么被带去暴室,因为她根本不需要问,因为罪在自己不在绿蜡。

原来权势高度集中的地方,连死亡也是不由自主的。

她竟然想以绝食来赌生育的自由,她在李容楚眼中一定无比可笑吧。

她几乎疲惫到极点,胡乱地摔坐在地毯上。

李容楚屏退宫女,低头问她:“你现在想明白了吗?”

她嘴角的苦涩堪比浓稠的黄连汁,她想得再明白不过。

她若拒绝生育,就唯有继续绝食,继续绝食的后果便是今日死绿蜡,明日死柳儿,后日死她人。

她想起绿蜡劝她吃东西时的情景,当时她还同她生气,赶她离开。

这一下绿蜡真的离开了,鲜活的生命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那场景她简直不敢想象。

她不杀伯仁伯仁却因她而死,她即便下地狱也无法洗刷一身的血债。

深切的惊恐涌上心头,她突然抱住李容楚的双腿:“我知错了,我再也不敢忤逆你,求你放过绿蜡。”

她的失魂落魄令李容楚心如刀绞,他从来都不希望她害怕自己。

他坐她身边直视着她,双眸之中分明情深似海。

“你不要难过,也不要害怕,我就算伤害我自己也不舍得伤害你。我一次一次逼迫你,其实我心里比你更加难受。我很想好好地宠着你惯着你,谁敢欺负你我就为你出头,谁敢伤害你我就千倍百倍地奉还,即使你想要天上的月亮我给你摘下来。”

他说着说着,竟有些哽咽。

他顿了一顿,又道:“我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对你好,可你为什么一定要离开我?”

姜玥深陷无能为力的悲哀之中,即使她被迫看着他的眼睛,他的话她还是一个字也不曾听进心里。

她见他的唇不再动,点头表示自己有在认真听,然后急急地问:“你到底将绿蜡怎样了?”

李容楚深吸气,他在她心中的分量竟还不如一个丫头。

“我将绿蜡怎样全由你来决定。”

今天她亲眼见识到李容楚的心狠手辣,她不敢再与他做对。

她放软语气哀求他:“绿蜡没有做错任何事情,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你就饶过她吧。”

李容楚道:“她没有做错事情,我又做错什么?为什么你肯遵守和阿霍的承诺,却不肯遵守对我的承诺?”

阳光映在她苍白的脸上,她吓得一动不动,不止不敢回答,甚至于不敢思考。

李容楚不想再提阿霍,他扶着姜玥坐到饭桌边,重新端起方才那碗糖蒸酥酪。

“你不是说以后什么都听我的么,先吃东西。”

姜玥如同木偶一般由他摆布,他让她张嘴她便张嘴,他让她喝汤她便喝汤,他让她侍寝她便侍寝,让她喝药她便喝药。

沉闷的日子一天一天过去,绿蜡活着从暴室归来,她却成了行尸走肉。

虽然她不再绝食,却时常呕吐不止。

太医的诊断的结果如初,她仍旧没有身孕。

没有身孕却接连吐了几日,李容楚不禁愁容难抒。

明月宫里的太医召来一个又一个,药石无效之后通通归结为心病。想要止呕停吐,务必要宽解心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