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毒者是小良,虽然难以置信,但是李容楚和小良之间,她毫不犹豫地选择相信李容楚。
李容楚说出小良的名字后,大家才突然发现小良已经失踪不见。
小良房间的桌子上摆着一张画像,画像上画着一片树林,树林里有一只枯井,枯井里有一个求生的女人。
姜玥亲自查到小良房间后轻易看到了画像,看到画像的她震惊无比。
枯井、小良,小良真的是李齐鹿的人吗?
她不能够相信,可是事实就摆在她面前。
居然是李齐鹿毒害李容楚!
李齐鹿毒害李容楚就是阿霍毒害李容楚。
可怕的事实她无法接受,心里乱成一团。
不,也许事情并没有那么糟糕。
小良背后可能另有其人,是他背后的人指使他诬陷李齐鹿。
一定是这样的,一定是这样的,可是小良又是怎么知道枯井的事情呢?
她的头越来越疼,想要知道事情的真假,她必须去见李齐鹿一面。
她换了行装赶到静王府的时候,李齐鹿正在静王府的梅花林中练剑。
她躲在梅花树后静静观看,李齐鹿的每一招每一式都是她无比熟悉的离山剑法。
他的剑法精妙,只是内力尚未全部恢复,可见当年在幽灵谷受到损伤不少。
一个为了救她性命,连多年内力都可以牺牲的阿霍,怎么可能会做出投毒暗害之事?
李容楚下毒谋害李齐鹿她相信,李齐鹿谋害李容楚,她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
李齐鹿练剑并不专心,听到她的喘息声,剑锋骤转,他的人也随之跟着剑飞到姜玥面前。
一枝梅花被锋利的剑气砍落在地,姜玥看着胸前的寒刃,微微一退。
李齐鹿看到来者是姜玥,收剑笑道:“你怎么才来?”
姜玥惊愕道:“什么意思,难道你知道我会来。”
李齐鹿:“你若不来,岂不白白浪费了我一副好画。”
姜玥难以置信地盯着他的脸,李容楚身中剧毒,居然真的是因为他!
李齐鹿被她看得有些恼,不悦地说:“你看着我做什么?以为我不是会做出那种事情的人吗?不好意思,令你失望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自打认识你,什么低劣的事情我都做得出了。”
姜玥心中隐隐作痛,她从前认识的那个阿霍真的死了吗?
阿霍死去不是最令她痛苦的事情,最令她痛苦的是阿霍是因她而死。
阿霍因她而死,她无力挽救,但她不能再眼睁睁地看着李容楚也因她而死。
她骤然向李齐鹿伸手:“解药给我!”
李齐鹿早料到她有此一招,他不紧不慢地说:“我们两个做笔交易,如何?”
姜玥想也不想就拒绝:“我说过,我不会答应你做任何事情,我有我自己做人的原则,谁也不能让我违背原则。”
李齐鹿突然哈哈大笑:“李容楚都要死了,你认为我还需要你再和我里应外合吗?”
听了李齐鹿的话,她从头到脚凉透。
她从来都不肯承认李容楚就快死去这回事,可是这件事情被投毒者亲自说出口,她除了震惊还是震惊。
已经没有退路,想要救李容楚的性命,她唯有把希望放在李齐鹿身上。
“什么交易,你说吧。“
“看在是你亲手帮李容楚上药的份儿上,只要你对李容楚置之不理,李容楚死后我就放你自由,如何?”
恍若有一道惊雷从天而降,李齐鹿又一次提醒她李容楚会死。
她的眼前一片白,这是一个可怕的世界,什么可怕的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李齐鹿没有说错,是她亲手为李容楚擦拭了毒药,李容楚今日若死了,她便是帮凶。
如果不是因为她,今日为李容楚上药的就会是太医署的太医。
太医上药遵循严格的流程,其中一个很重要的步骤就是检验药品是否具有毒性,如果上药的过程遵循流程,李齐鹿就没有下手的机会,李容楚也不会被推向生与死的边界。
再退一步,如果不是因为她,李容楚也不会受伤。
她扶着梅花树才能勉强支撑不让自己摔倒在地,她的确需要自由,但这个自由不能以李容楚的生命为代价。
无论是为了姐姐,还是为了她自己对李容楚的愧疚,她都必须救李容楚。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她的心焦急如火烧。
生死面前自由成了苦涩的黄连,只要能够救回李容楚,她宁可不要那份自由。
“不要再说这些没有用的废话,你到底肯不肯给我解药?”
“你认为呢?”李齐鹿斜睨着他,目光中满是讥讽。
姜玥软下语气。
“我求你给我解药,可以吗?我知道你讨厌我,你有什么只管冲我来,一人做事一人当,我不需要别人替我受过。”
李齐鹿说明其中:“让你心怀愧疚的活着,就是让你一人做事一人当。你连一点点代价都不愿意付出,我凭什么给你解药?”
姜玥紧紧地攥着梅枝,梅花在她手中变成碎片、残汁。
姜玥感觉自己就像是手中的梅花,可以任由李齐鹿欺侮压榨。
他的做法一箭双雕,既能除掉李容楚又能能除掉她,实在是残忍冷酷。
从前的阿霍处处为人设想,她委实无法接受他一下子变成另外一个人。
她犹然不死心,想到生死未卜的李容楚,放下尊严哀求李齐鹿:“即便你讨厌我痛恨我,可是我们过去毕竟……”
李齐鹿不等姜玥说完就出声打断,他恨恨地说:“不要再拿过去恶心我,想起过去,我就宁肯失忆的人是我。如果我是你,我早就自杀谢罪,根本没有脸面活到今日。”
姜玥的心一下一下疼着,他真的恨她入骨。
可是时至今日她也不能相信自己会无缘无故害死人。
她坚信这其中有误会,她坚信自己是冤枉的,可是她不明白,为什么李齐鹿偏偏认定了她就是杀人凶手。
李齐鹿认定她是凶手还不是最令她痛心的事情,最令她痛心的是他连一个喊冤的机会都不肯给她。
在李齐鹿的心目中,她大约是天底下最最恶毒的女人。
恢复记忆之后,天底下就再也没有李齐鹿如何想她更令她痛苦的事情了。
“你怎么不说话。”李齐鹿见她若有所思,突然发问。
“我说话有用吗?”她反问。
“没用。”他斩钉截铁地说,“我告诉你,我就是想看着他死。看着他死我会开心,我会快乐,唯一令我不快乐的事情是我没有一并毒死你。”
她低下头,凄惨地笑了一下。
等抬头的时候,凄惨一扫而空,眼神强行转为释然。
“我不会再痛苦了。”
李齐鹿皱眉:“不会再痛苦是什么意思?你要陪他去死吗?十一条人命都没能让你引颈自戕,你可能为李容楚而死吗?这种话偏偏别人还行,骗我?我早就看穿了你!”
姜玥摇了摇头,她的痛苦与李齐鹿有关,与李容楚无关。
她什么也没解释,因为即便解释了他也不会接受。
一颗死去的心怎么可能再痛苦呢?
以后她的记忆中只有快乐,因为她只会记得从前的阿霍,只会记得阿霍对她的好,即便是自欺欺人。
只要能让自己好过一点,自欺欺人又如何?
李齐鹿见她表情怪异,勉强退了一步。
“你既然不要自由,我可以再给你一次机会。”
还有一次机会,姜玥眼睛顿时放亮。
“什么机会?”
只要不是谋害李容楚,她一定会努力做到。
李齐鹿冷笑道:“你不是想回我身边吗?李容楚一死你就可以重回我身边,我争得皇位之后,你仍旧做你的婕妤,如何?”
姜玥再度从他的目光中看到冰冷。
他让自己回她身边,不是为了破镜重圆,而是为了能够日复一日的折磨她。
李齐鹿如此痛恨她,他自己也也一定活得十分痛苦吧。
她为自己心疼的时候也为李齐鹿心疼,既然要恨,索性就让他恨自己恨得更彻底一些。
她笑着点了点头:“好,这个条件我答应你。”
李齐鹿没想到她答应的如此痛快。
“你确定吗?你不要太天真,回到我身边可能是你噩梦的开始。”
“是我噩梦的开始,也是你噩梦的开始。”她摸了摸自己的小腹,柔声道,“我应该知道我有身孕的事情,等我成为你的婕妤之后,我生下的孩子也会随之喊你为父亲,等他长大之后我再让他为自己的亲生父亲报仇雪恨,你觉得如何?”
李齐鹿面色阴冷:“口口声声说你自己最爱的人是阿霍,转眼又偏向李容楚,你还真是厚颜无耻。”
姜玥也不辩驳,反正无论她说什么李齐鹿都不会改变自己对她的看法,她索性顺着他说。
“做了母亲的女子自然与寻常女子不同。无论我自己如何做想,事实都是我体内孕育着他的孩子,我今生今世都注定了是他的人。你已经不是从前的你,我也已经不是从前的我,你说过让我远离你,我会记住你说过的每一个字。
不知为什么,愤怒从李齐鹿的胸口钻出,难以抑制地遍布全身。
“随便你是不是从前的你,都与我没有半分关系。既然你不愿意合作,你可以立刻滚回宫了。等我们下次再见面就是在李容楚的葬礼上,李容楚一死你也难逃死罪,最好那个时候你也不要来求我。”
如果李容楚死了,她也唯有陪着。别人放不过她,她自己也放不过自己。
“除非你给我解药,否则我绝对不可能离开。”
“如果我就是不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