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蜡心碎成渣渣,死的心都有了。
她扑腾一声跪在地上,叩首不止:“皇上饶命,皇上饶命。”
李容楚再度发怒:“封你做才人你如此心不甘情不愿,看样子你也被静王买通了。既也是个奸细,拉出去砍了就是。”
绿蜡心中有一万只动物奔腾而过,她早就说她不出来。这下可好,皇帝的伤口没包扎,她的脖子上要多出一道伤。
好在姜玥说到做到,关键时刻出面拯救她于水火之中。
除了李容楚之外的三个人见到姜玥无异于见到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
救星出场,无辜受害者们就差抱在一起痛哭一场。
姜玥主动出面替她处理伤口,谁知李容楚一点也不领情。
“你有孕在身,还是回去歇息吧。”
姜玥愣了一下,没想到他对她也是拒绝的。
“那你的伤口怎么办?”她担心地问。
“没关系,小小伤口,一两个时辰之内死不掉。”
姜玥不知自己该气还是该笑,这语气一听就是在赌气。
“一两个时辰之后呢?”
李容楚转头吩咐高渊:“一两个时辰之后朕就归西了,朕归西之后记得用水晶棺材来盛,然后水晶棺材就摆放在婕妤床前。”
这下好了,她没混上水晶棺材,他倒先混上了。
看来姐姐没有说错,依李容楚的行事作风,她假死之后,他的确有可能数月不将她下葬。
高渊比姜玥还头疼,他还得附和李容楚说声遵旨。
看来婕妤出面也比他们好不到哪里去,照旧是一场狂风暴雨。
姜玥使个眼色,让他们三个先退下。
三人无比感激姜玥,走出门的一刹那纷纷在心里决定药给她立个长生牌位。
等他们走后姜玥才低下头,仔细地观察他的伤口。
旧棉布被干涸的血结在伤处,小良想要替他除下棉布,免不了要弄疼他。
他自己拿银钗扎自己的时候不觉得痛,小良给他换药他闹腾半天,她都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李容楚见她拿起剪刀,不高兴地问:“你想做什么?”
姜玥柔声道:“我帮你剪开棉布。”
李容楚转开身子,拒绝她的靠近。
“不行,万一你的剪刀伤到我怎么办。”
姜玥摇摇头,这么怕疼,他难道是个孩子吗。
她忍住心里的抱怨,笑容温暖如三月的春风。
“你放心,我一定非常非常的小心,保证不弄疼你,可以吗?”
李容楚坚决地摇头:“万一你故意用剪刀伤我怎么办?”
故意用剪刀伤他?
她看看手里的剪刀,再看看一脸认真的李容楚。
“我为什么要用剪刀伤你?你的意思是说我也是静王的人了?”
“难道你不是吗?”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像李容楚这般胡搅难缠之人。
小良是静王的人,绿蜡是静王的人,她也是静王的人,他身边简直奸细成群了。
“我当然不是他的人!”
她如果要做奸细还用等到今天吗?
李齐鹿把她扔进枯井里她都没有答应好不好?
哪怕后来她知道李齐鹿的真正身份是阿霍,她也坚守原则好不好?
李容楚要的姜玥的保证,他郑重地说:“你要记住你自己说过的话,你不是他的人,今天不是,以后不是,永远都不是。”
姜玥恍然大悟,他做了那么多的铺垫,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她。
算她倒霉,一脚踩进他的坑里。
“好了好了,我记住了,这下可以用剪刀了吗?”
李容楚还是拒绝:“你还是去歇息吧,我不用换药。”
姜玥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被冻住。
她不过是没有立刻出来见他,他就这样闹脾气,小孩子也没他这么难对付。
“你真的不换药?”
“不换不换就是不换。”
“你真的要我回去歇息?”
“是真的不是假的。”
“那我明白了。”
姜玥二话不说,直接动手给他穿好衣服。
李容楚奇怪地看着她手上的动作:“你又做什么?”
“你既不包扎伤口,也不要再见到我,那你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李容楚不悦地推开她,想让他走他偏偏不走。
“我来瞧你那几根破竹子总可以吧。”
竹子就竹子,还得是破竹子,姜玥实在应付不来,无奈地说:“你随意,你喜欢就好。”
李容楚一万个不喜欢。
她还没走两步就被李容楚喊住。
“你回来!”
她叹口气,转过身问大爷:“回来做什么?”
窗外竹声飒飒,李容楚指着被紧紧关住的窗子说:“替我打开窗子,我要看竹子。”
外面冷风呼呼,打开窗子看竹子,他是要冻死吗?
“你自己开。”
“我是病人,手抬不起来。”
姜玥有些恼了,反问他:“是我让你生病的吗?”
李容楚见她态度糟糕,懒得再跟她说什么。
自己动手就自己动手,他一气将所有的窗子都打开。
寒风如刀,刮得姜玥脸疼。
她彻底认输,跟在李容楚身后把窗子挨个关严实。
李容楚再想开,她恼怒地把他拉回桌边坐好。
李容楚看着她生气的模样,没忍住,突然大笑。
她没好气地问:“你笑什么?”
你笑什么?
这句话为什么如此耳熟呢?
他想了一下,还真是现世报,他方才不就是拿这句话找小良麻烦么。
李容楚忍住笑意道:“我是为你开心,所以才笑。”
“为我开心?我都被你欺负成这个模样了,你还为我开什么心?你是拿我开心吧。”
“怎么会,我真的是为你开心。你摸着良心想一下,像你这么凶巴巴的女人,若不是我娶了你,你终生都难寻一个出路。”
姜玥简直要被他气死,他说得这是人话么。
若论起颠倒黑白的功力,李容楚排第二没人敢排第一,他怎么不摸着良心想一想自己入宫之前已经嫁到王府。
旧事不堪再提,姜玥再问一次。
“你到底要不要换药?”
李容楚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我不肯换药你好像很生气。”
“我生气?我没有啊。”她压制住自己,努力挤出一个笑容,“你看我像生气的模样吗?”
李容楚给出肯定的答案。
“特别像,你不仅生气,你还强颜欢笑呢。”
既然被他看穿,她也懒得继续伪装。
“我生气是因为我不知道今天出宫之后去哪里玩才好。”
“你要出宫?”李容楚忙问。
见他紧张,她心里总算平衡一点,谁让他闲着没事来折腾她。
“你不是说我不要忍耐,想出宫就出宫吗?所以我决定不忍了,现在就出宫。”
她说到做到,头也不回地走人。
“站住!”
李容楚魔魅般挡在她前面。
她走得太急,即便李容楚是堵肉墙,还是撞得她脑袋发晕。
她冷笑一声:“你不是反悔了吧?”
李容楚尴尬地笑一下:“怎么会,我说过让你出宫,就一定让你出宫。只不过今天天气不好,还是改日吧。”
姜玥一点情面也不留地说:“明月宫内比外面更冷,我就是出门晒太阳的。”
李容楚不解其中,分明明月宫内温暖如春。
“为什么明月宫比外面更冷?”
姜玥飞快地接道:“因为有你会开窗啊。”
果然与他有关,李容楚讪讪地笑一下。
“我不开窗子就是。”
“你不开窗子我也要出去转转。”
“不行。”李容楚又开始不讲理。
“不行的理由是什么?”她偏要跟他讲理。
李容楚惯性地认输:“你得留下来帮我换药,我自己换不了。”
现在才想让她给他换药,晚了!
“我不换!”
李容楚厚颜无耻地倒打一耙:“你不给我换药,你想害死我吗?”
姜玥哈哈一笑:“耽误换一次药有什么要紧,你未免也太夸张。”
他蛮横道:“我说要紧就要紧,咳嗽都可能死人,更何况我重伤在身。”
姜玥发现自己又被他三言两语缠住了。
不行,她不能轻易投降,免得他下次又动不动砍别人的脑袋。
这种玩笑别人开得,他开一次,底下人半条命都没了。
“我出去一个时辰就回来,一定赶走你死之前帮你换药,你就放心吧。”
李容楚在心里骂了自己两句,自作孽不可活。
他望着姜玥的背影,扑腾一声倒地。
姜玥听到声音,连忙回头,只见躺在地上的李容楚双手捂住胸口,表情痛苦。
“你怎么了?”
她疑心有诈,没有立刻冲上前。
李容事道:“你再不给我换药,我现在就死了,劳驾你把我埋葬之后再找下家吧。”
果然是有诈!
她还是太心软,没有坚持到底,扶着他到药箱旁坐好。
她解开李容楚的衣服,然后重新拿起剪刀。
“你要不要用剪刀?”
未免他再次折腾,她先征求一下李容楚的意见。
用还是不用呢?这对李容楚而言是一个问题。
姜玥才不管什么问题不问题,她见李容楚犹豫,一秒钟也不耽搁,直接上手,粗暴从他伤口处撕下棉布。
李容楚轻“嘶”一声,表示疼痛。
他原指望姜玥对待病人能够柔情似水一下,没想到姜玥听到他喊痛反而嫌弃。
“别出声,一个字也别说,不然我立刻就走。”
李容楚乖乖噤声,看着她专心地为他清洗伤口,换上新药,所有的抑郁都被喜悦取代。
有涓涓的暖流从他心中滑过,记得在北疆时她就是如此照顾他,温暖的阳光在她晶莹的肌肤上闪烁,一切仿佛又回到从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