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太子胤礽
天刚蒙蒙亮,若兰就早早地起来,钻到厨房,洗手做羹汤。
“小姐,小姐,您这是做什么?老奴可不敢让您做事!”厨娘吓得连忙把若兰往外推。
“我想给娘亲做点扬州小点,我不妨碍您的!”若兰自幼父母双亡,这个大的年纪又重新有了爹娘,自然是珍重非常,自从入府,日常起居,照顾得十分妥当。
“这……”厨娘还在犹疑,眼见若兰态度坚决,也不好阻挡。
等学士夫人刚刚净面漱口,若兰捧着刚刚出笼的小点心,已经立在了一旁。
“这,唉,女儿,这些自有下人做,你又何必……”学士夫人又是感动,又是心疼。
“娘,听爹说,您喜欢南方素点,我做了几味,娘尝一尝,适不适合您的口味!”若兰真是打心眼里想亲近她。
“快快,接过来!”学士夫人的头发只梳了一半,站不起身,只好叫丫鬟接过。
“若兰啊,你过来!”这个女儿,还真是让人打心眼地心疼。
若兰站到她的身后,学士夫人拉过若兰的手,刚想说什么,却失声叫了声:“若兰,你的手——”粗笨的活干久了,总是会留下痕迹,若兰的手心,有一层硬硬的茧皮,这是当年在扬州卖豆腐脑的时候留下的永久的回忆,现在摸起来,冰凉生硬,有点像是鸭蹼。
“女儿在扬州的时候,日日早期磨豆腐,做豆花,久而久之,手就成了这个样子——”扬州,越发的久远起来。
学士夫人听闻,也不管丫鬟正在盘着的头,站了起来,冲着若兰行了一个大礼。
“娘,您这是做什么?折杀女儿了!”她赶紧地扶起娘亲。
“唉,你日后是要大富大贵的,娘的这个礼,你受得起.,至于,唉,不说也罢!”真的是不说也罢,四王爷胤禛来让学士收养若兰的时候,含含糊糊,没有交待清楚若兰的身世,只是说出身不大好,学士夫人心中嘀嘀咕咕,以为是十三王爷不检点,在外面收的野花野草,张学士人敦厚良善,不好推拒,学士夫人心中百般不乐意,但官大一级压死人,便应承下来。
没有想到,若兰的出身竟然是如此的惹人心疼。
若兰赶紧接过丫鬟手中的头发,松松地挽了一个倚松髻,又插上一株湛蓝的珠花。学士夫人心中嫌隙既消,对若兰是打心眼地疼爱起来,果真以母亲的口气自居起来。
“若兰,那天云格格娇纵非常,又是恭亲王的嫡女,等你过门,要处处小心!”回头她要叮嘱叮嘱老头子,看看,能不能再在朝廷中给若兰认个干亲。
“娘,天云格格又不****的事!”想起天云,胤祥便一下子跃进她的脑海,纵然她用尽全身力气,也挤不出脑海。
“怎么不干你的事?等你过门,还是要叫她一声姐姐的!”学士夫人真心真意地开始忧虑。
“娘,这,从何说起?”心一下子揪得高高,她难道漏掉了什么?
“傻孩子,十三王爷对你那是真心实意,要不然也不用费心,让我和咱们家大人收养你——”
一语点破,若兰又羞又窘,还有一抹心酸。
学士夫人察言观色,“若兰,既然你叫我一声娘,那这学士府就是你的家,我和咱们家大人,就是你的娘家——”
滚烫烫的言语让若兰眼眶一红,膝盖一软,跪卧在她的两腿间,“娘亲——”
学士夫人也坠落两行清泪,母女两人心是真的贴近了。
“不好了,不好了!”母女两人还在互诉衷肠,一个家丁,匆匆忙忙地跑进内堂。
“什么事?”学士夫人赶忙擦去若兰的泪,搀她起来,虎着脸,训斥着家丁。
“她她她——”家丁直结巴。
“慢慢说!不着急!”若兰连忙劝慰。
家丁冲着若兰感激一笑,组织了个完整的句子:“天云格格带着一帮人,杀进府里了!”
啪——学士夫人猛击桌子,茶碗震落在地,茶水都溢了出来,“她当我们学士府是什么地方!”学士夫人的父亲是前朝大将,学士夫人堪比满族的女人,拉的弓,射的箭,戎马倥偬见得多了,真的不把天云格格放在眼里。
“你去朝堂等老爷,告诉他府中的事情!”
“你把府中所有的人都聚集起来,咱们学士府就一个小姐,我看谁敢碰她一丝一毫?”
“你去告诉十三爷!”
寥寥数语,布置完毕。
“哎哟,本格格还真不知道,这小小的学士府,是龙潭是虎穴呢!”天云骄纵的声音扯得很远,眼睛像刀一样剜向若兰,若不是昨天那人提起,她还真的不知道,胤祥在这里金屋贮娇娘。
“我们学士府倒不是龙潭虎穴,只是不知道,格格杀气腾腾,带着这么多的亲兵来,所为何事?”学士夫人不卑不亢。
“捉妖!”两个字,都是一个一个地从牙缝里面迸出来。
“笑话,青天白日,朗朗乾坤,我们学士府正气浩然,哪里来的妖!”学士夫人面色一寒,
“学士夫人,莫要说大话,我身后的是全京城最有名的道士,他说学士府上黑云凝结,必然是有妖物!”恭亲王府中豢养着数千亲兵,各个精兵强干,学士府十几个下人手里也拿着各自的家伙,心酸地虚张声势。
天云低着头,看着脚尖的一朵花,“今天夫人要是让我带走妖物,本格格还是尊您一声夫人,倘若夫人横加阻拦,要是冲撞中有个三差两错,天云可真是得罪了!”盛气凌人下的惺惺作态,更是让人难以接受。
“天云格格尊贵之极,怕是没有听过我们汉人一句话!”学士夫人抿着嘴角,不怒自威。
“什么话?”天云自以为胜券在握。
“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款大的袍袖撸起,今天她就要护住若兰,不管任何代价。
“哗——”几百人立刻把学士夫人牢牢地围在中间,朴刀雪亮,折射着阳光,闪闪地刺人眼。
“又何必呢?我只是想带走这个妖物,也是为了荡平学士府的妖风!”毕竟是皇上最器重的朝臣,天云也不敢造次,没有想到,这样的一个平凡得踩在脚下的女人,这么多的人,为她强出头。
“不巧得很,格格口中的妖物,恰恰是学士府的掌上明珠!”学士夫人伸开手臂,像是母鸡护雏一样把若兰纳入羽翼之下。
“娘——”若兰想要出去,却被硬生生地拦了回去。
“那休怪我不客气了!”开弓没有回头箭,如此形势,怎么能偃旗息鼓?
亲兵们一步一步地逼近学士夫人,一把刀失了准头,斜刺里划了出来,锋利的刀尖挑破了袖子,划破了夫人的皮肉,刀锋上就滴出血了。
“呀——”若兰惊呼,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下子把学士夫人身边的亲兵都扫出了三尺远,“不要碰我娘亲!”歇斯底里,红了双眼,上天好不容易赐给她的亲人,怎么能随便地让人再度夺走。
天云一时被震慑住,亲兵们没有格格的命令,也不敢有所动作,“谁敢动我娘亲!”猛地夺过最近的一个人的朴刀,横在胸前,刀锋向外,一片凛然。
“给我拿下!”回过神的天云更是气愤莫名,她居然怕她,她有什么值得可怕。
“我看谁敢!”学士夫人还要上前,却被若兰的刀挡在了后面,她脸上一片沉静,“格格要的是我,我走就是,不要为难我的娘亲!”
“你叫我什么?”天云心头无名火起。
“难道您不是格格?”若兰眸子里开始沉淀一种含义莫名的东西。
天云的牙根恨得痒痒的,却要装作若无其事,这场女人与女人的对决,谁先煞有其事,谁便是泄了底,谁便是输了。仰起脸,笑容明媚,“叫我福晋,本格格是十三王爷赐婚的福晋!”
“福晋放过我的娘亲!”谁的福晋又有什么打紧,只要那人心中有她,隔江千万里,也能感受到他的呼吸,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更何况这名分。
“放过,可言重了,我们只是来捉拿妖物,还学士府一片清明!”天云不忘摆高姿态,这是昨天那个男人谆谆告诫的。
“好,我同你们走!”抬起头,同天云对视,眼神中没有卑怯,只有清明。
“格格,这妖物罪孽深重,附体之深,贫道平生仅见,不如就在这里,让贫道开坛设法,超度这只妖孽!”
“你们要干什么?放开,若兰,女儿——”悲锵锵呼天抢地,撕心裂肺。
“来人,绑了!”天云嘴角噙着得意的笑容。她肯定是九尾狐转世,要不然为什么他只肯对她好,她艳若桃李,美若天仙,却换不来一记温柔的笑言。
“道长,怎么才能一劳永逸地消灭狐妖!”因为胸有成竹,所以格外的飞扬跋扈。
“有,先给她淋上黑狗血,再用火烧,就像我们祖师爷姜太公当年火烧玉石琵琶精一样,烧上七七四十九个时辰,保管什么样的妖孽,都会灰飞烟灭!”
天云嘴边浮现一抹极其残忍的笑容,看得行走江湖的道长都不寒而栗。纷纷扰扰中,谁也没有一双慧眼,看清什么是人什么是妖!
“来人,搭上祭坛,灭妖!”阴冷地下了命令,天云远远地看。
若兰没有低头,她仰着头,看天上的白云,云真白,摸上去也很软吧,就像他的温柔一样,从此只能仰望了罢!
祭坛很快地搭好,黑狗也毫不费力气地找到,利落地把狗喉咙挑开,黑狗痉挛一下,便倒在尘埃里。
一桶紫红的血还冒着热气,“给妖物淋上!”
一桶的血,从头到脚,“搭上祭坛,送妖物入轮回!”桃木剑指指点点,若兰很快地被绑在了木头桩子上,离地三尺,被吊起的身子下,是一捆一捆干燥的木柴,只要一个火星,便噼里啪啦地燃烧。
“点火!”眼见没有人来,时候拿捏得刚刚好,现在刚刚下朝就算是她真的是九命的猫妖,也逃不过这次的死劫。
火焰卷着黑烟,烤炙着她的手,她的脚,她却不想哭,好像眼泪也被烤干了,视线慢慢地开始模糊,那人的身影,遥远又清晰,学士夫人的哭声远去又远去。她现在想的,是他的怀抱
“若兰——”声音温柔得像是初始。
勉强地睁开眼,似真还似幻,吃力地抬起手臂,触摸那不真实的脸,想开口,嗓子干得要撕裂,“王爷——”头一歪,意识便从身体里抽离开来。
“王爷这是干什么?”小旗营的士兵杀气腾腾,天云佯装不知。
“你做的好事!”胤祥抱起若兰,正要往内堂走的时候,却听见另外的一道声音——
“十三弟,这么杀气腾腾的,我这个暂时临朝的太子,都有几分怕你了!”原来是太子胤礽同张学士。
“参加太子!”太子暂时临朝,形同君主,胤祥客客气气地行了大礼,手中的人却不放。
“这,是怎么了?”太子睁大了眼睛,好无辜。
“这个道士说,学士府有妖怪!”天云不服输,只差了那么一点点,她就能把她烧死。
“荒唐!你堂堂亲王的福晋,怎么能信这么怪力乱神的事呢?”板起脸,却是色厉内荏。
天云根本不以为然,这还不是他口授机宜吗?
“赶紧传御医来,给小姐看病!”大方地摆出为人君的架势,此次被立,实赖张学士出力,他不傻,张学士是审时度势,他要让张学士收归己用,必然要下点血本。
“我来看看小姐的伤势!”上前一探身,心尖麻酥酥地一颤。素白的一袭宽衣,被狗血染得血迹斑斑,宛若雪地绽放的星星寒梅。胤礽呆若木鸡。此人只应天上有,为谁落入凡尘来?
“十三弟,你好生不懂事,小旗营只有皇阿玛和皇兄能调度,你这是趱越,还不向皇兄赔礼?”闻讯而来的还有胤禛。
胤祥像是没有听见,笑脸王爷的称呼名不副实。他怀中的若兰呼吸轻微,几乎感不到,脸色也跟死人一样的焦黄,有什么在片他的心,为什么他的心这么的疼?
“小姐伤得不轻,我府中各种奇珍异草,不如到我的府中调养身子也好!”没眼色的胤礽口干舌燥地劝道,这样的美人不收归己有,枉费了这太子的名头。
“有劳皇兄,我已经向学士大人下聘,若兰是我未过门的妻,不敢让皇兄偏劳!”胤祥躲过太子胤礽的手,他连皇阿玛的妃子都敢勾引,色令智昏,又有什么事情做不出。
“什么,她不过是个低贱的汉女,你竟然向她下聘?!”天云扑了上来,张牙舞爪。
“有何不可?”胤祥看着若兰身上的点点伤痕,口气还是阴冷起来。
天云无端端地打了个寒战,五月的晴天,还是寒冷,看到胤礽在旁边挤眉弄眼,心中又添了一点底气,“我不允,你会如何?”眼睛看天,天云依旧不可一世的骄傲,但是眼睛看天的人往往吃亏在脚下。
“你不允,又如何?”胤祥已经绕过天云,脚步一侧开。
天云的眼泪哗地落下,偏又倔强地抬头,努力让眼泪流回眼眶,不是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吗?不是说百年修得共枕眠吗?就算,她未过门时,同胤礽有些不清白,自打她过门的时候,还是一心一意地想要他做她的夫。为什么,他不肯看她一眼,就看一眼,为什么这个低贱的汉女,能轻而易举地得到她得不到的?
“我,我,我要找皇阿玛为我做主!”女人获取男人爱情的方式,或者是小鸟依人柔情似水,或者是歇斯底里两败俱伤,她要的,从来都不是难事。一跺脚,离开了这里,她要让他知道,他犯了多么言重的错误。
“十三弟,还是让若兰姑娘去我的王府养伤吧,正好上个月进贡来天山的雪莲,那可是疗伤的圣品啊!”胤礽劝得口干舌燥,眼珠瞟来瞟去,看的都是若兰的花容月貌。
胤祥谁也不理,直接走进内堂,把若兰放置在床上,御医也不敢怠慢,一头大汗地跑来。
“怎么样?”胤祥手始终没有离开若兰的。
大家真真切切的忧心忡忡,学士夫人也不停地抹眼泪。
“这……”御医欲言又止。
“说!”屋子中的几人异口同声。
“烟气吸入过多,凶多吉少!”
“你胡说,你有办法救她的对不对?”胤祥一下子跳起来,揪住了御医的领口,大手青筋暴露,虎口死死地卡住御医的脖子,神色癫狂。没有了若兰,没有了若兰,没有了若兰,他不敢想。
“饶命啊,十三爷——”御医立刻眼珠上吊,脸跟猪肝没有什么区别。
“十三弟,十三弟——”胤禛胤礽上前拉胤祥,但两个人身体颇为孱弱,根本拉不动武功高绝的胤祥。
“王爷——”大学士大声地吼,扯回了他的一丝神志。
“咳咳咳咳——”御医一获救,大力地呼吸新鲜的空气,这是他认识的十三王爷吗?平日里笑眉笑眼,没有想到却是如斯的暴力。
“王爷,且听御医怎么说?”张学士还算理智,胡子一翘一翘。
“十三爷,这,不是没有办法救,只怕药材找不齐!”御医胆战心惊,一边说,一边窥视十三爷的反应。
“你说都要什么?”上九天揽月,下四海摸龙,只要能救她,没有什么是他不能做到的。
“说来也不是多稀罕,只不过一时找不齐全!”御医吧嗒一下嘴,以示为难。
“快说,买什么关子,忘了刚才了么?”四爷胤禛微嗔怒。
“这,”摸摸脖子上的淤痕,“天山的金鼎雪莲,天池的月盘木莲,月牙泉水做引,才能驱去姑娘体内的烟火之气,否则就算是一时半会抑制,姑娘断然活不过三年!”
“哪里有这些东西?”胤祥目露凶光,一步一步地逼近。
御医赶忙后退。
“十三弟,我的府中就有!”
“那还不赶紧拿来?”什么君臣什么名分,他全然不顾。
“十三爷!”躲在四爷身后的御医小心翼翼地斟酌语句。
“说!”胤祥脸色狰狞,颇有几分怕人,就连胤禛也禁不住微微一怔。
“天山的金鼎雪莲还好,不过那个天池的木莲,畏光畏热畏寒,一旦取出,恐怕药效尽失!”
“嗯?”胤祥疑惑地看向刚才大包大揽的太子,眼神中也是一抹掩饰不住的寒。
“这,是啊,是准格尔进贡的一株,在朱檀木的箱子里,听说一拿出来,立刻枯萎!”
“那你不会连箱子一起拿来吗?”
胤祥的眼神开始凌厉,胤礽瑟缩了下,“皇阿玛赏给我的时候,我心念这药草稀罕,便铸了一个架子,把这箱子焊死了!”
“砰——”床榻前的一个花樽应声而碎。
“十三弟,莫要动气,既然皇兄让若兰去他府中静养,未尝不是个办法!”四爷胤禛开始出来打圆场。
“四哥——”胤祥嗔怒地看了他一眼,他难道不知道这个太子的德行么?连皇阿玛的妃子也不放过,更何况是若兰?
“胤祥,皇兄肯定会好生看顾若兰姑娘的,这毕竟是他的弟妇!”轻描淡写地点了一点。
“是啊是啊,太子,下官这么大的一把年纪,只有一个女儿——”
“这是自然,又是弟妇,又是张大人的掌上明珠——”砸吧砸吧,味道都在话里。
“那就有劳皇兄了!”胤祥干脆扭着身子,一句话不说。
太子悻悻然笑道:“何必,一家人说两句话!”一块肥肉挂在嘴边,却不能看不能吃,这是怎么样的一种煎熬。
“……”
“……”
张学士捻着长须。太子过于好色,皇上高瞻远瞩一代明君,断然不会把皇位传到他的手里,八爷心机过重,倒是四爷,动静有节多制,行事颇合古法,常言道,良禽择木而栖,做臣子的不过是藤萝,要选好乔木。
太子怏怏不乐,江山美人江山美人,如果没有美人,这锦绣山河也要大打折扣,怎么样才能让这个娇滴滴能溢出水的小美人心甘情愿地跟着他呢?
转来转去的场面话,胤祥一句也没有听进去,他眼里心里落下的只有她的身影。摩擦着她的手,他到现在都没有告诉她,想许她到白头。如果她真是撒手人寰,是不是,他的生命从此又是一片荒凉。
头埋进她的手中,肩膀微微颤动,一滴晶亮,从她的指缝中渗出。
生离死别,皇阿玛叫人编撰的词典里,说“生”是刚刚的意思,原来,刚刚离开,心也是这样的痛楚。
大家见状,识相地纷纷离开,胤禛拖着心不甘情不愿的太子,也离开了学士府。
“老四,这样的十三你看过没有?”太子胤礽回想刚才的情景心有余悸。
“看过!”胤禛眯着眼睛,今天的天还真是不错呢!
“你觉得像不像——”那露出来的牙,那眼中的光,那身体上的煞气。
“狼!”胤禛嘴一咧,两排石榴籽露出来。
“是啊是啊!”尽管不愿意承认,他的兄弟们,各个如狼似虎,他也是狼,不过只是色狼。
“是啊,狼,一辈子就动心一次,不离不弃,直至终老!”胤禛喃喃自语。
“那天云也是十三的福晋,怎么不见他有——”都丑时了,还往别院跑。
“狼找的,自然不是母牛,是跟他气味相投的,是跟他纵横草原的,同类!”爱上一个人,爱上的是她的气味,无论她长的是丹桂还是牡丹!胤禛笑眯眯地做了总结,发觉自己笑了,惩罚似的轻轻抚摸了自己的脸,怎么他倒是越来越像十三了?
“气味?”太子依旧不懂。不懂就不懂吧,没有人有这闲工夫跟他解释。转来转去的场面话,胤祥一句也没有听进去,他眼里心里落下的只有她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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