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成功励志经商就学胡雪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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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权力的暗战 (1)

1.索贿者:这一边儿胡雪岩在上海、北京、福州各处忙着开分号,喜讯连连,顺利无比。另一边儿,湖州知府王有龄也“喜从天降”了。

前面说了,浙江巡抚黄宗汉让王有龄“想办法”解决宝钞问题,是在对他进行考察。只要王有龄这个差事办得好,就让他升官。

结果宝钞这件事王有龄办得非常成功。

说实话,王有龄是个真正的人才。这个人一生都比较耿直,真正是个厚道人儿。从他早年当代理知县到现在,始终是为官清廉,办事认真,勤政爱民,走到哪儿把好事办到哪儿,这是一个好官,值得提拔。

于是这一次王有龄又顺理成章地得到了提升,从湖州知府升任杭州知府。

就是说,王有龄从地级市的市长,调任省会城市的市长了。

但在此之前,身为湖州知府的王有龄还一直代理着海运局的海运使,可他现在升了官了,肩上担子重了,忙不过来,这个海运使就不能再兼任下去,必须交卸差事。

眼下浙江巡抚黄宗汉对王有龄非常信任,就让他自己推荐一个继任者。

于是王有龄就举荐了他在浙江省内唯一的亲信——新城县令嵇鹤龄。

对于这个提名,黄宗汉基本上表示认同。因为眼下他手底下这帮官吏,办事最出彩的就是王有龄,而老王这个人一向很踏实,没什么邪的歪的,所以对王有龄保举的人,黄宗汉还是很放心的。

谈妥了海运使的人选,王有龄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下面就都是闲聊了。巡抚大人东一句西一句说着闲话,王有龄一句跟一句地凑着趣儿。

说来说去,黄宗汉就说道:“现在打起仗来了,皇上号召各省督抚官员都捐些钱补充军饷,为朝廷尽尽心。我呢,管着浙江,这个省份一直挂着个‘富庶’的名头儿,这几年江南几省都打仗打得一塌糊涂,偏咱们浙江省还没闹乱子,所以这回捐款,别人都盯着我,看我出多少钱。少‘出血’不行啊……我想咬咬牙,捐一万两银子,就由胡雪岩的阜康钱庄帮我汇进京去。”

这时候王有龄正全神贯注给黄宗汉捧场,一听这话赶紧拍马屁,大赞巡抚大人为朝廷分忧,忠义了得,又说巡抚大人一向两袖清风,这一万两银子实在是勉为其难,捐得太不容易了,连说带叹气,好像多替黄巡抚操心似的。马屁拍完说了一句:“往北京汇银子的事好说,大人交代下来,我马上去办。”

一听这话,黄宗汉眼皮一耷,立刻端茶送客。王有龄赶紧告辞出来了。

这一家伙就是十来天,黄宗汉既不提嵇鹤龄接海运使的事儿,也没把一万两银子给王有龄送来。

银子不送来倒没关系,也许人家黄巡抚另找钱庄汇到京城去了。可是对嵇鹤龄的任命老下不来,让王有龄心里不落地。

这时候胡雪岩办完了事儿,乐呵呵地从福州回来了,和王有龄一见面,老王就说起这个事儿来。

说真的,黄巡抚是否任命嵇鹤龄当海运使,这是衙门里的公事,胡雪岩也闹不清。可后来听王有龄说起黄宗汉打算捐一万两银子做军饷,让王有龄帮着汇款,可已经过了十来天了,这一万两银子也没给送来,胡雪岩捂着嘴直乐。

“黄大人是不是专门跟你说‘他要捐’一万两银子,然后让‘你’转交给阜康钱庄汇往京城?”

“对呀。”

“老哥,这事你甭管了,我给你办。”

第二天胡雪岩自己从阜康钱庄里划了一万两银子,以黄宗汉的名义汇了出去,然后把汇票装在信封里封好,递到王有龄手里,跟老王说:你给巡抚大人送过去吧。别直接见巡抚,交给他手下的师爷就行,什么话也别说,放那儿就走……

也就两三天工夫,嵇鹤龄担任海运使的正式任命下来了。

到这时候,那个厚道人儿王有龄才有点醒过闷儿来。

哦!巡抚捐钱,让我出血!就好像这个海运使的差事是我王有龄花银子从巡抚手里买回来的。

对呀,黄巡抚让你推荐“海运使”,你推荐的是你自己的“亲信”,也就是说你王有龄借升职的机会在浙江省内培植自己的党羽势力呢,白培养?你不得交点儿手续费嘛!

这就是黄宗汉的思路。

而且老黄还不明着索贿,暗里“点”了一家伙。如果王有龄“聪明”,立刻拿一万两银子来“行”这个贿,那不但海运使的差事儿可以发下来,黄巡抚也会更加看重王有龄,觉得这人“懂事儿”。

可话说回来了,要是王有龄身边没有胡雪岩点拨,他一直没弄明白黄巡抚的言外之意,这一万两银子始终没“孝敬”上去,那不但嵇鹤龄这个“海运使”要泡汤,恐怕王有龄这个厚道人儿在浙江官场上的前途也要打折扣了。

不知道“孝敬”上峰,说明这个人要么太“憨”,要么太“犟”。

憨大,上峰不喜欢;犟牛,上峰更不喜欢。

把这一堆弯弯绕都想明白了,把王有龄吓得直冒冷汗。

敢情是这么个事儿呀!好厉害,从此以后在官场上可要多留心啦。

好容易把这个事儿对付过去,王有龄这儿才踏实了几天,忽然有个老朋友路过湖州,专程上门来拜访他。

谁呀?

江苏学政何桂清。

何桂清,这可是王有龄最要好的朋友。从光屁股的时候就一块儿淘气捣鬼,放屁崩坑撒尿和泥,好得跟亲兄弟一样。当初要不是何桂清写信推荐,王有龄当不上海运使,估计后头这个湖州知府也没戏,所以老王对何桂清也挺感激。现在两人这一见面,执手而坐,同榻而眠,那亲热劲儿没法说了!

聊来聊去,王有龄就问何桂清:怎么有空上我这儿来了?

原来何桂清已经交卸了江苏学政的差事,准备回京复命,然后看吏部给他安排什么新差事。不过嘛……

何桂清自己说了:要是能担任通州仓场侍郎就好了。这个差事管着京师的大粮仓,活儿不累,又讨巧,做出成绩很容易就能传到皇上耳朵里去。而且仓场侍郎这个差事也挺肥……

按说何桂清在京城做了多年的官儿,人缘儿很好,有人帮他使劲,把仓场侍郎这差事弄到手并不太难。可是现在这个世道,想干点儿什么都需要“打点”,弄个仓场侍郎,少说也要万把两银子。

可惜这江苏学政是个清水衙门,一点儿油水儿都没有,何桂清在任上几年,也没捞着什么,手里紧啊!

要搁以前,王有龄这个憨厚的“傻帽儿”根本不明白何桂清话里的意思。可有了黄巡抚那档子事儿,王有龄有些“开窍”了,就把胡雪岩找来商量:“你说老何话里这意思,是不是想让咱们给他帮帮忙?”

啊,可说呢……

“何大人说弄这个‘仓场侍郎’的头衔需要多少银子?”

“他好像说需要万把两银子。”

万把两,就是一万两不够,还得稍多一些……

“行,我弄两万两银票,你给他送过去吧。”

几个月以后,何桂清非常顺利地当上了仓场侍郎。

经过这一连串的事儿,王有龄开始思考了。

当年自己在浙江做知县的时候,秉公廉洁两袖清风,混到最后怎么样?老父亲去世了,连送灵柩回乡的钱都凑不出来,在杭州困了小半年,借钱都借不到手!那时候,有谁拿他王有龄当个“人”看了?

可现在呢,到浙江才几年工夫,平步青云,顺顺当当,一个肥差接一个肥差!这一半儿凭的是自己踏实肯干,可另一半儿呢?

唉,眼下大清国就是这样,大家都在这么干,就我王某一个人不随大溜儿,有什么用?俗话说: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

于是不知哪一天,王有龄也悄悄在阜康钱庄开了个户头,存进了第一笔银子。到几年后他死在浙江,这个户头里已经存了四万两白银了……

说到这儿,就忍不住要质问胡雪岩一句了。

好你个胡雪岩!不但自己勾结官府,上下行贿,还把一个正派的清官王有龄也给带坏了,你可真是太缺德了!

这个质问是站不住脚的,因为这并不是胡雪岩的错。

这些行贿受贿的事儿本来跟胡雪岩无关,这位胡老板只是在社会上混得熟,知道这些“潜规则”,顺手点拨了王有龄一下儿。为这事胡雪岩前前后后垫了好几万两银子,你说小胡招谁惹谁了?

说实话,那个暴脾气的憨厚人儿王有龄想行贿吗?他不想!胡雪岩愿意平白无故掏那几万两银子吗?他也不愿意!

人生在世,谁没有人格?谁愿意为了办件正经事儿就去低三下四地拍马屁,走弯道儿,上下行贿?

谁也不愿意!都想着堂堂正正,顺顺当当,该一是一该二是二,办公事就是办公事,谁也别坑谁,谁也别索贿。

可是不行,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索贿这种事,无孔不入,防不胜防。

上次是上司向下属索贿,这次是“哥们儿”向“朋友”索贿;上次是“淡淡然”的暗示,这一次是“激情似火”的告白;上次是“公事”里露出一条“私事”的尾巴,这次是“友情”里伸出条“要钱”的舌头。

那些原本意气风发一心要搞事业的人,就被这些邪门歪道一次次摧折了锐气,磨平了棱角——可是怎么才能躲开这些“邪魔”的纠缠呢?

怎么办呀?怎么办……

索贿,人世间最道德败坏,最厚颜无耻的行为。但它又是那么隐蔽,那么虚狡,难以察觉,难以对抗。

因为一个索贿者,可以睁着一双温柔纯净的大眼睛直视着你,微笑着说:“你可以不给我钱,真的,不给没关系……”

你给他钱,你就成了他的同谋,成了跟他一样的货色。

你不给他钱,那么这个肮脏的索贿者就是“纯洁”的、“干净”的,因为他“没收受”贿赂,人间的法律拿他无可奈何。

接着,这“纯洁、干净”的禽兽会带着他的一群爪牙帮凶扑上来,把那个不肯同流合污的清高者撕咬得粉身碎骨。

结果就是,一个索贿者,会造就出十个行贿者,这十个行贿者在得到利益之后,自己又变成了索贿者,很快,他们又造出了一百个行贿者……

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千传万……这世界上一大半的邪恶,就这么从最初的索贿者身上传播开来。在这些索贿的禽兽身边,那些清高廉洁的人一个个消失了,只剩下一群禽兽同类。而人世间的道义良心,就这么一步步被这群肮脏的畜生撕裂了。

法律,一台强大的国家机器,几乎所有罪犯最终都会“绳之以法”。可索贿者,这些人世间最邪恶狡诈的“病原体”,法律应该怎样惩罚他们?

但愿我们脚下真有个地狱,一个专门惩罚索贿者的地狱。让这些畜生肮脏的灵魂在炼狱的毒火中永受煎熬,万劫不复!

2.连环套:话说王有龄这个老实疙瘩对下努力工作任劳任怨,对上吹牛拍马外带行贿,历经千辛万苦,终于得到了升迁的机会,将要从湖州知府升任杭州知府。眼下各条关节一一打通,连继任湖州知府的人选都“内定”好了,只等上面正式任命,老王就可以离开湖州,到杭州的衙门上班了。

可奇怪的是,这个最终的任命却迟迟发不下来。

要说在官场上,王有龄眼前的处境最让人提心吊胆。

眼下他的一只脚已经迈出了湖州府衙,可忽然升迁的事没了下文,竟不知自己该到何处落脚!早先王有龄已经把调职的“风儿”放出去了,下属“按例”给他送来一些孝敬钱,他也“按例”收了,这种时候要是升职的事儿忽然又吹了,再窝窝囊囊地回湖州来,那就难看得很啦!

在苦等了个把月之后,王有龄有点熬不住了,自己跑到杭州来找巡抚黄宗汉“汇报工作”,其实就是想拐弯抹角打听一下自己升职的事儿。

结果黄宗汉居然让王有龄吃了个闭门羹,不见!

这下儿可把王有龄吓了一大跳。

昨天俩人还那么亲热,在黄巡抚眼中,王有龄还是浙江省内最能干的官员,是他老黄手下最重要的培养对象,想不到今天黄巡抚就翻了脸。

难道说王有龄这个憨人又做了什么“憨事儿”,把黄宗汉给得罪了?

遇上这种情况,王有龄这个老实疙瘩蒙头转向,束手无策,赶紧把智多星“跑街小胡”找来商量。

听了王有龄的话,胡雪岩的脑袋瓜子也有点大。

说真的,小胡一商人,官府里钩心斗角的事儿他也不托底,只知道黄宗汉忽然翻脸,定有内情,但这“内情”是什么?还得想办法去打听。

你说胡雪岩容易吗?做买卖就够累心的了,可为了这个王有龄,他这一天到晚得操多大的心。

现在为了给老王帮忙,胡雪岩第一时间开始联络熟人儿,挨个跟人家打听,黄巡抚到底吃了什么“药儿”?

打听来打听去,到底有一个朋友给他露了点儿底:兄弟,我也是听人家说,好像有人在背后给你们家王有龄“点炮”了!说老王这人不地道,偷着把应该送给巡抚大人的“礼钱”扣了一笔。

“谁点的炮?”

“周道台。”

“周道台”是黄巡抚的一个表亲。这个人并不是正经官儿,只是个花钱捐回来的“记名道台”,一向在巡抚衙门里帮忙。

这姓周的小子出了名的心术不正,贪钱!

实际上浙江官场都知道,这个周道台是黄巡抚从下级官员手里收受黑钱的“中间人”,浙江一省各级官员送上来的各种各样的“孝敬”银子,都是先交到他手里,再从老周这儿转到黄宗汉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