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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难忘的演练

七十年代初,******“深挖洞,广积粮,不称霸”的战略思想妇孺皆知深入人心,因此战备抓得紧。每个大队有基干民兵连,每个生产队有基干民兵排。前面说了,我有幸当了我们生产队的民兵排长。我是真的煞有介事煞费苦心了,真把排长当排长当了。曙光乍现之际,吹哨练操列队跑步。夜阑人静,挨户检查各家炉灶。白日里田坎地头,苦活累活有我基干民兵,谁家头疼脑热有我基干民兵。

现今常常忆起的有关我当排长的一件事,仍然心有余悸,仍然有点事后诸葛亮。

我下乡当知青的生产队,一半田一半地。田可以栽种水稻,地只能栽种玉米、花生、红苕等等。生产队的地半泥半沙,因为紧临大河,也就是绵远河。绵远河哦,我的绵远河,河床好宽好阔。且清且深的河水起码有三四米的深度。河岸是几百米宽且目之所及几公里长的河沙带。河沙白,较粗,芹芹告诉我那是“白眼沙”。“白眼沙”,亮亮的,白白的,晶晶的。放牛时节,坐在沙地里,常常双手捧起凉浸浸的沙,又稍稍松开手掌,旋即,那凉浸浸的“白眼沙”就会顺着手心滑落。象极了白色的碎米,白色的溪流,白色的珠玑。好好的沙,好漂亮的沙哟!双手往下挖,全是沙,全是亮亮的白白的晶晶的“白眼沙”。挖不尽,掏不竭,它好深好深,它仿佛深不见底,它仿佛深不可测。可惜了,现在没有了全没有了,没有了我那几百米宽且目之所及几公里长的河沙带了。有的,能看到是大坑大洼的悲哀。唉,扯远了。几百米宽且目之所及几公里长的河沙带的表面,零星有白色的,青色的焉或黄、红、绿的大大小小的鹅卵石,间杂一些苦蒿,野芹等等青青野草,不多,只偶尔散散的零星地生长。我的下乡时节,晚间没有电视可观可看。但是公社时不时会放电影。兴许是地道战、地雷战、上甘岭、英雄儿女等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兴许是兴血来潮兴之所致,盛夏的一个晨光稀微的清晨,我竟带着我们民兵排三十多位男男女女,跑步去了我那几百米宽且目之所及几公里长的河沙带。我告诉我的“将士”们,前方是被敌人侵占的高地,我们要从敌人手中夺回高地。我们脚下零星的鹅卵石就是我们的手榴弹。“同志们听清楚了?”我问。“同志们听清楚了”,同志们回答。于是乎我一声令下:“同志们,冲啊!”旋即,一班首先往前冲,稍后二班往前冲,笫三班最后往前冲。于是乎,于是乎在一片天宇宁静的下方,倾刻间有了小小的飞沙走石,倾刻间有了我们年青的忍俊不禁的“游戏”。一班往空旷地扔石头,二班在一班后面扔石头,三班在二班后面扔石头。正当我热血沸腾之际,我们的“游戏”突然被一阵嘻嘻哈哈

的笑声弄得戛然而止,且我也手握一块鹅卵石笑弯腰杆,好半天未曾直起腰身。“妈X,整啥子嘛,你把沙子弄到我眼睛头了,呸,呸呸!”。原来杨二娃匍匐前进,动作太大速度太快,右腿蹬起的白眼沙展劲扑向了同样葡匐跟在他身后往前跟进的秀娃的头上脸上。秀娃是保管员黄二婆的大女儿,女娃中,数她蛮劲大。秀娃眯眼起身,抓起杨二娃的腿杆提起来往一边撂。杨二娃“哎哟”一声大叫:“饿狗抢食,龟儿你跟那么紧咋子嘛!”

“嘻嘻……哈哈……”火辣辣的笑声弄断了我们那场年青时节所有的演练。演练完毕,但事后想起却很害怕,包括现在。虽说一班在另一班屁股后面扔石头,班与班之间也规矩了时间和空间距离,但稍有不慎,谁能担保那些个石头不落在谁的后背上,焉或谁的后脑勺上,那可不是闹着玩的,那可要吃不完兜了走呢!需知哥儿姐儿手中捏的握的不是面包,不是花朵,那是货真价实的有着各种颜色的鹅卵石嘞!

所谓初生牛犊不畏虎,所谓少不更事,于今看来,年青的我有多鲁莽,有多愚蠢。鲁莽与愚蠢这或许是我的天性。走了小大半截路,难道我就不鲁莽与愚蠢了,难道我就没了鲁莽与愚蠢,答案在那里?

神说:答案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