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看你现在这幅表情,我猜你现在好像有点失望啊,依依。”
“先生不愧是S市首屈一指的名侦探,果然厉害。居然能够从我这副写满了不爽的脸上看出我现在心情不太好的事实。”
“作为侦探,这只是基本功中的基本功中的基本功罢了。容我再大胆地揣测一下,我想你的不爽,应该是由于……今天天气不好?”
“不对!……虽然不能说完全不对但是最关键的就不是这个事情!我抱怨的是这周为什么就没有阿芷姐姐的手记可以看!”
“没有大姐的,还有我的啊!你看,这本上面记载着我五岁的时候侦破冰箱里芒果布丁消失之谜的全过程,啊,顺便剧透一下,凶手就是我大姐哦。”
“谁要看你的啊!”方依依顿时抓狂,把桌上的东西扔得乱七八糟。以一个助手的职责来说,她此时的所作所为无疑是背道而驰的。然而作为事务所老板兼头牌侦探兼仅有的唯一一名侦探的明六郎,却是一脸宽容地看着她,完全不把她的野蛮行径当一回事。
不过老实说……明六郎其实是被吓傻了。方依依以前虽然对他多有得罪,但碍于侦探与助手之间的身份问题,至少还在表面上对他存有那么一丝丝的礼貌和尊敬。但是明六郎发现在他大姐明一芷的手记被发掘出来之后,方依依仿佛是一副“找到真正值得崇拜的侦探”的模样,对明一芷是神往不已,反过来又开始对明六郎各种冷嘲热讽。
而这种反差的态度,在今天这个台风天到达了爆发的边缘。
“看来我得想办法做点什么来挽回污名啊……”
明六郎托着下巴自言自语道。旁边的方依依不屑地瞟了他一眼:“是挽回名誉啊,笨蛋。”
“啊对,我刚想说的是洗刷名誉来着……”
“是洗刷污名啊。快找个人来教这只猴子说人话吧。”
方依依今天没有手记可以看,显得非常暴躁,就连拿手的毒舌也比平时更加地不留情面。明六郎沮丧地垂下了脑袋。今天是个台风天,据说台风已经将会走到本市的南边登陆,电视台劝市民安守家中,关好门窗,不要轻易出门。
明六郎走到窗外看了看,外面风雨大作,路面积水很深,一般的小轿车开过去就只有死火一途,让人可以完全断绝了出门的欲望——不过明六郎本来也买不起车就是了。
总而言之,出不了门,他就不能像往常那样偶然撞见各种案件的发生。没有了案件,他就不能在方依依面前展示出一个优秀侦探的素质,那么后者对他的精神凌辱也将在这个小小的房间里继续……说起来按《劳动法》规定,台风天上班是不是还要支付双薪来着?难道还得专门付上双倍的工资来叫她吐槽自己一整天吗?
“你是我的小呀小苹果儿~~~~怎么爱你都不嫌多~~~~红红的小脸儿温暖我的心窝~~~~点亮我生命的火火火火火~~~~”
洗脑效果极强的旋律在这个压抑的房间中响起。明六郎仿佛溺水的人看见了一根救命稻草似的,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到了书桌边上。他抓起手机看了一下来电人的名字,眼睛忽然就亮了起来。对生命,对未来的期待再次从他的身上燃起。
“干得好啊……郑警官……”明六郎泪流满面。
在这种关键的时刻,明六郎的忠实脑残粉,S市的刑警队长郑义警官终于挺身而出,拉了他一把。明六郎泣不成声地接起电话:“喂,郑警官吗?什么事?”
“啊,先生,很抱歉在这种鬼天气还要打扰您的休息,不过我现在遇到了一个案件,想要请教你……等等!先生,你在哭?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有,郑警官,请继续……”明六郎的眼泪止不住地哗哗流下,“我只是听到有案件发生,心情比较激动罢了。”
“一想到有罪案发生就难过吗……先生果然是慈悲的人,也许正因为有这这样的情怀,才有了那种一定要将坏人绳之于法的强烈动力吗……受教了!”
郑义再次从奇怪的地方收获到了宝贵的人生经验。而接下来,他就把遇到的案件情况简要地向明六郎讲述了一下。
2
放下电话的明六郎,脸色显得有些凝重。
“怎么了?”方依依问道。虽说今天心情是前所未有的暴躁,不过她毕竟还是个专业的侦探助手,该认真工作的时候肯定会调整好自己的状态。
“麻烦了,这回遇到的问题有点棘手啊……”明六郎托着下巴黯然说道。看来这回的案件确实比较复杂,让这个首屈一指的名侦探都感到头痛了……
“……只能通过电话对话来指导破案的话,就不能用动作描写混字数了。”
“棘手的问题原来是这个吗!!!”
“对啊,那些诸如‘明六郎站在窗边淡然地看着窗外的景象,长长呼出了一口气,他的手指搭在窗台上轻轻地敲了几下。这小小的力道唤醒了玻璃另一边的小水珠,让其顺着水道缓缓滑落,犹如一幅信手写就的草书’又或者‘他的眼睛一亮,伸手一掌重重地拍在桌上,这其中蕴含的狂霸力道和兴奋雀跃的心情甚至让桌上的东西齐刷刷地往上跳了一下’之类的描写就都不能用了啊!”
“本来就没有用过啊!你以前破案时虽然装逼但是也没有用过这么文艺的细节描写好吧!而且话说你刚刚装模作样说这一大段的时候不就等于用上了么!”
“总而言之,这回的案件比较麻烦,因为台风天的缘故我没法去现场看看,只能在这里靠着自己的推理来破解案情。”
明六郎一脸严肃地说道。而对面的方依依则是不置可否地耸耸肩,露出了“反正都是这样”的不屑表情。
“反正你一贯都是靠着脑子里的推理来破案,去不去现场对你根本没啥影响吧。废话少数,赶紧把案情说出来,我们来分析看看到底是有多简单。”
明六郎轻咳一声,端起面前刚刚泡好的咖啡抿了一口。氤氲的水汽让他的眼睛似乎也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雾气,让这个平时看起来只是个普通宅男的家伙此时带上了几分神秘莫测的奇妙气质。咖啡很苦,是那种毫无杂质的黑咖啡,明六郎的眉毛难以察觉地小皱了一下,却还是缓缓将口中的黑色液体咽了下去。
浓厚的******进入了他的嘴,顺着食道进到他的胃里面,再融入血液,输入心脏,在这个总泵的动力下输送进了他的大脑里。在许多的侦探小说里,咖啡和烟草常常是侦探最好的伴侣,因为它们可以让侦探的脑子更加清醒,明六郎那嗜咖啡如命的三哥曾经说过,一杯咖啡入肚,案件的真相也就差不多可以浮出水面了……
“有完没完啊!摆了这么一大堆姿势还准不准备好好说案情了啊!话说怎么又出来一个什么嗜咖啡如命的三哥啊!你家人多所以需要时就能随时拉一个出来凑字数对吧!”
方依依毫无仪态地大声咆哮,顺便真的把桌子掀掉了。
3
在水了接近一半的篇幅后,明六郎终于开始讲述案情了。
郑义在电话里告诉他的是一个对他来说梦寐以求的大案件,准确来说,是一个高度疑似的故意杀人案。死者是本地一家小型民营企业的副总经理。今天早上,他被发现死在自己所在公司的办公室里,死因是进门打开电灯时触电身亡。
那栋办公楼已经有些年头了,在台风天一些老化的线路有可能出现短路,由此造成的人身伤亡啥的也不算少见了。警方一开始打算将这个案件归类为意外事故,然而在具体的现场勘查中他们发现,房间中的电路存在着被人事先做过手脚的痕迹。郑义推测,这不是意外,而是一起人为的故意杀人案件!
经过仔细调查,并且调取了外部角度的监控录像,警方基本可以排除昨晚有人进入办公楼的可能性。因为在黑夜中对电路做这种精细的调整,就不可避免地要用到光源,而街道对面的一个监控摄像头正好可以拍到这个房间的窗户。当时整条街道都非常的昏暗,如果有任何人在房间里用上了一点光源的话,在监控录像里应该可以看出来才是。
而通过对办公楼保安的询问可以得知,前一天下午最晚走的就是死者,当时最后关上房间灯的也是他。而公司的职员也间接证实了这一说法。他们表示,在副总的办公室中,死者一直以来都是更晚回去的那一个。
“那一个?”方依依听到这里时皱了皱眉头,“也就是说,副总经理的办公室里不止死者一个人吗?”
“嗯,那个公司总共有两个副总。死者叫王金石,算是相当于第一副总,和他在同一个办公室里办公的还有公司的第二副总,叫做马来运。也算是这次事件的一个重大嫌疑人……这个过后再说。”
在半夜里,除了监控录像这个证据外,保安在例行巡视中也曾经几次从办公室门前经过,也确认过了门锁的状况,他们都证实当时房间里没有任何可疑的声音,不仅如此,整栋办公楼在那一晚都没有出现什么异常的动静。根据保安的证词,如果有人潜入办公室并在电路上做手脚的话,应该是在事发当天的清晨时分干的。因为那时候两个保安一个在睡觉,而另一个轮到班的人则有一段时间是在保安室里看球,没有按规定进行例行的巡视。
而案发现场的门锁在事后勘查时发现没有侵入痕迹,也就是说,作案人多半应该有钥匙。
因此考虑到一晚上只有这两个保安轮流值夜,并且保安因为工作的原因,自己也持有备用的钥匙,也不能完全认为他们的证词就是可信的。
“我还是先说说今天清晨的事情吧。因为这两个人比较可疑,相比之下保安的问题都可以往后放一放了。”明六郎说道。
公司的两个副总都是工作狂,一般来说,他们都是前两个来到公司的人,其中马来运从三年前开始就稳稳把持着最早到公司的记录,不管刮风下雨从不间断。而死者王金石则在大大多数时间里都是第二个,偶尔也会稍微晚到一些,被其他职员超过。
但在这天早上发生了两件奇怪的事情。一是马来运几乎是踩着上班的钟点进了公司,这让许多员工都感觉非常不可思议。据他自己所说,差点迟到主要是因为受到暴雨影响,上班的必经之路上积水严重,自己那辆车子在开过一处低洼地时不小心死火了,只能在那里设法把车推到路边,然后再的过来公司。因为道路偏僻的缘故,他的说法没能得到任何监控录像的证实,只能从维修厂处得知他的车子确实有被水刚刚浸坏的故障,算是一个旁证。
而另一个奇怪的情况就是王金石的儿子,王大福的诡异动向。清晨时分他的小轿车被发现停在距离公司只有一个路口的街边,而人则是不见踪影,大概半个小时后才回到车上开车走人。对于这段时间里的去向,王大福表示自己只是到周围散步散心,寻找写作的灵感。但是在这种台风天气做这种事情,怎么想都难以让人感到满意。
光看行为的诡异程度,王大福明显是有重大的作案嫌疑,而马来运三年来第一次晚到,偏偏这一次就是他的竞争对手触电身死,这很难不让人产生更多的联想。只不过两人都有着不那么充分的地方,王大福这边是缺少动机,据说他们的父子关系非常好,近期总经理即将退休,王金石准备上位,儿子王大福还在背后帮着做了不少工作。就算两父子真有什么外人看不到的仇怨,从利益角度讲,王大福也不应该会在这种即将能得到更多好处的前夕下手。
马来运的情况是有潜在的作案动机,但重重旁证都证明了他不在现场。搜查进行到现在,虽然没有发现任何足以直接证明他说法的证据,但是也没能找到任何事发之前他曾经到过现场附近的证据,也就是说,他虽然是实际上的最大嫌疑人,但是警方一时间也奈不了他何。
“唔,一个是有可能做到但是没有动机,一个却是有动机但几乎不能能做到啊。”方依依沉思道,“有没有可能是联合作案呢?比如马来运开出了非常高的筹码让王大福来下手,这样的话动机和作案可能的问题就都得到解释了。”
“但是这样的话,换做你是马来运,你会改变长期以来的习惯吗?或者挑一个自己恰好做出异常举动的日子?那样不就等于是他把自己的嫌疑亮到别人眼前去,自己给自己找麻烦吗?”明六郎不屑地答道,还摇了摇手指。你呀,想法太天真了。
“哦?”
虽然明知道明六郎这次的分析有道理,但是方依依还是一脸不爽地看着他。她一字一句地说道:“听先生你这样说,好像是已经看透事情真相的样子啊。”
“不瞒你说,确实如此。”
明六郎露出一副很苦恼的样子:“所以问题也正出在这里,电话里不能靠着一堆文艺青年状的动作装逼混字数。一对一的情况下,我的推理也不会有人从旁吐槽纠正,而郑警官对于我的一切推理基本上是照单全收,哪怕是再扯的东西他都有可能当真。也就是说,我只有一次解释案情的机会,不能像上次一样靠着一堆乱七八糟的脑补混足七千字了。”
“所以你才要在这里跟我先说一回,因为我会反驳你太过离谱的脑补,这样的话你就可以抛出一个接一个不靠谱的假想,然后混足七千字收工。”
方依依冷笑道:“可是先生啊,我想这回你的如意算盘打不响了。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反驳的,毕竟真正的犯人现在其实已经被抓到了不是么?每一次的案件都差不多是这样的发展,就算你不腻,我都看腻了。”
“不,依依,犯人现在还没有确定,所以郑警官才会打电话问我的意见。我想,他大概是把我看成了小说里那种只要呆在自己的房间里听一大堆案件介绍,然后就可以一路推理出案件侦探的‘轮椅侦探’了。”
“是‘安乐椅侦探’好不好!给我向福尔摩斯,珍·玛波小姐这帮人道歉啊!而且怎么看你也不像是有这种能力的吧!”
“哼,再次不瞒你说。”
明六郎从鼻孔里哼了一声,傲然地在他的转椅上坐下。似乎是为了和“轮椅侦探”这个名号相对应,他还特意顶了一下桌子,让反作用力推着自己坐着的这张椅子向外滑出几步远。
“在下正是当今世界上排名前三的那什么椅侦探,能排在我前面的人屈指可数……”
他正色说道:“……只有X教授和史蒂芬·霍金二人而已!”
“某种意义上来说还真是‘轮椅一族’啊!话说这两个人里明显混进了一个虚构人物了吧!而且这两人也没有一个是侦探啊!”
方依依终于找回了吐槽的习惯节奏。
4
五千字的门槛一过,按照明六郎的习惯,这已经差不多就是解谜的时间了。
虽然口口声声说着要撑足七千字,不过说白了也就是七千字“左右”的样子。前面明一芷的手记已经足够长,为他赚得了不少字数的空间,于是对于这一次的简单案件,明六郎可以选择让字数稍微不那么多。
“说了这么多废话,你到底还解释不解释啊!”
方依依叉着腰,不满地抱怨道。
明六郎耸耸肩,无奈地说道:“没办法,因为这次的案件实在太简单了,要解释的话,只要一句话就能说清楚。”
“啥?”
“简单来说,设置杀人机关的人是王大福,也就是说,杀人者就是他。”
“哈?”方依依露出很不解的神情,“可是你刚刚不是才说过……王大福和王金石关系很好,根本没有杀人的动机?还说如果是马来运雇佣王大福下手的话,应该会选择其他方式或选在一个自己没有嫌疑的时候,不然的话雇佣行为本身就失去意义了?”
“对,对,对,就是这样啊,依依。”明六郎满意地点着头,“继续质疑吧,这样的话我就有更多的字数可以打混了。”
“明白了,我不再发表意见,请你快点揭晓谜底吧,先生。”
见方依依识破了他的企图,明六郎嘟着嘴一副不高兴的样子。不过解谜既然已经开始就不是他能够控制的了。行凶者既然已经被他揭示出来,那么接下去的就是行凶手法了。
“据郑警官的介绍,王大福在大学时候曾经选修过电工课程,所以摆弄一些简单的电路对于他来说根本不在话下。他本人也看球,也去过几次父亲的公司,知道保安中有一个是球迷,肯定不会放过清晨的世界杯球赛。”
“为了谨慎起见,他特意把车停在了距离案发现场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而自己则是兜了个大圈,故意绕远路过去。这样即使刚下车时被人看见,目击者也会证实他是向着完全相反的方向过去,那样辩驳的空间也就更大了。”
“虽然准备了其他潜入的方法,不过如他所料,两个保安一个轮休,一个则是专心看球,没有人注意到他的侵入。这种保安设备不完善的小企业就是有这样的问题,哪怕全场那些低分辨率的监控镜头里有一部分拍到了他的身影,也恐怕很看出是谁。低分辨率是一个原因,而另一个原因则是清晨的那场暴雨,这是非常影响视线的外部环境。”
“接下来的部分就简单了。王大福用私自打造的备用钥匙侵入了父亲的办公室,在那里对电路做了手脚,然后再把门锁上,原路返回离开。陷阱已经设置完毕,接下来要做的就是等待了,王大福压抑住兴奋的心情回到家里,等着他精心设计的‘事件’发生。”
“等等等等。”
方依依终于忍不住举手了:“我想问的不是这个。作案手法的怎样都好啦,现场监控系统非常落后,保安又玩忽职守,再加上天气的掩护,想要潜入并不是什么难事吧。我想知道的是原因啊!王大福为什么会有杀害亲生父亲的动机?还偏偏选在了父亲节这一天?”
“动机你刚刚已经说出来了呀?”明六郎微笑。
“啊?我说什么了?”
“父亲节啊。”明六郎说,“这就是王大福计划送给王金石的父亲节礼物。”
“这都什么逻辑啊!”方依依抓狂了。
“依依,你忽略了很重要的一点线索。”明六郎解释道,“‘马来运从三年前开始就稳稳把持着最早到公司的记录,不管刮风下雨从不间断’。这句话,就是破解这次案件的钥匙。”
方依依呆了一下,脸上慢慢浮现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
“难道说……”
她睁大了漂亮的眼睛:“王大福要杀的人,其实应该是……”
“对,他要杀的,是那个三年以来一直最早到达公司的马来运。”
明六郎点头:“所以我才说这个案件简单到一两句话就能说清楚。马来运和王金石之间存在着直接的竞争关系,最近因为总经理即将退休的缘故,竞争更是趋于白热化。据说马来运还在背后搞了不少小动作,想要一举上位,反压对方一头。王大福更狠,为了让他的父亲可以走上事业巅峰,他决定釜底抽薪,直接把竞争对手干掉。”
“只不过阴差阳错。他原本在出门前发了个短信劝父亲台风天就别去上班了,甚至还提前约好了到外面吃早茶,想要拖住父亲。没想到责任心强的王金石见到天气恶劣反而想到了厂里的事情,想要处理好了再去赴儿子的约。而另一边,台风天的暴雨和城市排水系统的局部故障让马来运三年来第一次几乎迟到,但因此又助他避过了足以致命的陷阱。就这样,儿子王大福原本想要送给王金石的父亲节礼物,转了一圈,最终反而落到了这位父亲自己的头上,可谓是造化弄人。”
明六郎就那样坐在转椅上,长叹了一口气。在他身前,方依依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呆呆站着,似乎还没能从这个案情中回过神来。
“简单来说,这案子就是这样了。依依,你是助手,拜托你把刚才这些东西整理一下要点,编一条短信发给郑警官,就算是我的回复了。”
明六郎话音未落,桌子上的电话又响了起来。他扫了一眼屏幕上的来电人名字,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抬手止住方依依正在往手机里输信息的举动。
“不用了,依依。我想应该用不着了。”
他接起了电话。电话另一头的郑义告诉他,王大福承受不了自己的精神压力和负罪感,终于崩溃。现在他已经认罪,并且交代了自己的作案动机和作案手法。
“虽然目标不是自己的父亲,但是从我们的角度来说,还是故意杀人既遂。……唉,一开始就别动这种念头啊。”郑义最终叹了一口气,挂断了电话。
而明六郎手里握着电话,拨动转椅掉转方向,望向窗外的暴雨。
隔着层层的雨幕,他似乎可以听见王大福嚎啕大哭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