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所以你现在想要破解的最大问题是，隔壁十二中这个叫张大鹏的人是怎样潜入体育仓库，又怎么出来的，对吧。”
白晴听完了我的讲述后，只是轻飘飘地说了这一句。
我点点头，扳着手指数道：“我先是试了一下开锁，但是那种新式锁做得非常精巧，不容易处理，就算是以我这个名侦探的手法也无法解开。我特意看了一下，锁孔的周围很干净，没有明显的锐器划痕，我觉得可以排除掉开锁进入的可能性。”
“使用复制的钥匙呢？”
“这个基本也可以排除了。掌管着仓库钥匙的可是那个可怕的肌肉男老师啊，他虽然性格暴躁了一点，但至少是个说话算话的汉子。我打电话跟他确认过了，从来没有人向他借过钥匙，即使有人临时要求开门，他也是自己过去开的。至于代宇学长……虽说不能完全排除他的嫌疑，但是他没有帮助对方的动机吧。”
“还有气窗那边……首先它的大小就只够一个小孩子进出，按照两位学长的描述，那个张大鹏是个一米八几的大个子，不可能通过气窗出入。更何况那种气窗也只能从里面开启，既然之前已经锁上，我觉得这条路也可以看做是不通了。”
“所以你就想到了试试挖洞进去？”白晴难以置信地看着我，她那种眼神简直是在强力侮辱着我的智商。
“你觉得完全不可能吗？”我毫不退缩地瞪回去，“著名侦探福尔摩斯曾经说过，当你排除掉所有不可能的事情后，剩下的部分无论看起来多么不可能，它都是真实的。单看挖坑当然会显得很荒诞，但是你想想，体育仓库仅有的两个出入口都已经被排除掉了，接下来应该尝试的不就是其他的进入方法么？挖地洞啊，打穿天花板啊，这些都值得一试吧。”
“阿芷，这两个做法都不可能的……”
白晴叹了一口气，露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首先，对于那个十二中的人来说，这里可不是他熟悉的学校。监控的位置，保安巡逻的频率，这些信息就算之前曾经特意侦察过，也不见得能够全部掌握。因此，就算这里的泥土适合挖挖地道，他也不可能采取这种费时费力，万一被抓到还彻底无法辩驳的方式。而且你也说了，从监控录像看他就是背着一个普通的背包进来的，那他把挖掘的工具藏在那里？”
我不爽地反驳道：“现在不是有那种折叠式的工具么，折叠起来后就有可能放进背包里了啊。这样偷窃完成后把工具抛弃掉就可以腾出空间放奖杯了。至于怕被人发现……动作快点不就可以了么！那些荒野弃尸的人还不是一样在这种紧张的心情下干活的，他们的手脚麻利得很啊。”
“那么被扔掉的工具现在在哪里？顺着监控录像应该可以找到的吧。”
我竟无言以对。
大概是看我现在的表情太过难看，白晴也就没有继续吐槽下去。她歪着脑袋想了想，像是下定什么决心似的点了点头。
“这样吧，我好歹也算是侦探社的副社长，明天就由我陪你这个正印社长一同出马，到体育仓库里面实地再看一看吧。说不定有什么遗漏的线索，可以给你一点破案的思路呢。到时候你说不定会发现，这个看起来非常诡异的案件，其实远比想象中简单得多。”
她拍拍我的肩膀，这就算是鼓励我了。
不过听白晴刚才说的这句话，怎么我隐隐约约觉得她好像已经有了答案似的。
5
第二天一大早，我们特意找到了代宇学长，让他陪着我们重新回到体育仓库里看一看。
“真是的，你们为什么不去找体育老师借钥匙啊。”
代宇学长看起来有些疲惫，应该是昨晚用功过度的缘故。但虽然如此，毕竟事关他们足球部的荣誉问题，他抱怨归抱怨，但还是乖乖带着我们过去了。
这是我第二次进来到这个充满男生气味的体育仓库里，一切的摆放和上一次几乎没什么两样，那个原本应该放着镀金奖杯的位置此时还是空荡荡的，只不过此时那上面换成了一个用纸板叠起来的圆筒，上面用毛笔字写着“奋发向上”四个激励人心的大字。
不用想也知道这肯定是周可学长的杰作。
不过和我不同，白晴是第一次进到这个体育仓库里面。而她刚一走进里面就吸了吸鼻子，露出了有些嫌恶的表情。
“这是什么味道？”
“啊，体育仓库嘛，多少会有点男生的汗味了。”我也学着她吸了吸鼻子，不过问到的只有空气清新剂的味道——平心而论，这里面的卫生工作做得相当不错，我说是这样说，但事实上甚至都没有留下什么味道。
不过对于白晴可不一定了，这家伙从小就是出了名的狗鼻子，特别灵。
我看到代宇学长好像有点尴尬，于是解释道：“啊，你别介意，这家伙就是鼻子比别人灵，闻到了随便说一句，不是故意的。事实上像我这种普通人就只能闻到空气清新剂的味道，可见打扫的人很用心。”
代宇学长点了点头，尴尬似乎有所缓解。他解释道：“那个……其实我每天关门之前都会把这里面打扫一下，开个气窗透透气，顺便喷点空气清新剂啥的，等味道散干净了我才走。”
“啊！”
我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性，连忙追问道：“那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事发当天你在打扫仓库的时候开了气窗透风，但是离开时忘了把它关上？”
代宇学长摇摇头：“不会的。你忘啦？那天我是和周可一起走的，气窗的状况是我们两个人一起确认的，第二天过来的时候其他队员也可以作证，气窗确实是关着的。”
他的表情显得有些着急，说话的语速也比平时要快一些。不过我也理解，因为我刚才那句话等于在说是他的失误造成了这次失窃事件的发生，他激动着辩白也是非常正常的。
不过白晴却忽然转过脸来有些怪异地看了他几眼，却没有说什么。
她缓缓地在体育仓库这狭小的空间里走了几圈，这里摸摸那里摸摸的，偶尔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我和代宇学长的目光也就紧紧跟着她走，由于不知道她究竟想要干嘛，看起来又是一副正在认真思考的模样，就算是我也不好意思开口喊住她。
“奇怪了……”
白晴自言自语：“仓库的铁柜子上面多少都有点积尘，但是靠在墙边的软垫子反而干净得多，像是定期有人擦拭过一样。”
“这个没有什么奇怪的吧。我们学校也有练田径的人啊，跳高之类的项目不是要用到这些软垫么，经常有人用到的话，自然也会干净一些。”
白晴对我的解释不以为然，她伸手在那些软垫子上摸了摸，又把鼻子凑近嗅了一下，疑惑地说道：“但是练田径的那些人也会细心到在软垫子上喷清新剂吗？”
我把目光投向了旁边的代宇学长。按理说男生洁癖到在打扫房间时喷清新剂应该是挺少见的，总不会每个社团都有个这么娘炮的男生吧。代宇学长被我看得有些尴尬，抓着头说道：“唔，说不定田径社那些人很有公德心啊，把垫子送回来之前都会处理一下，毕竟那东西经常放在地上也容易脏……啊！不过有可能是我到处喷清新剂的时候不小心喷到垫子上了吧。”
“唔……”
白晴几乎把脸贴在了垫子上面，上上下下左右左右BABA……啊不，总之就是上下左右地闻了个遍。
“不小心喷到的话，最多也就是喷到某个边角。一般不会喷得这么均匀吧。”白晴说道。
代宇学长打了个哈哈，答道：“那这么看来应该是田径社那边的人做的，他们还真是热爱体育用具呢。”
他随即又话锋一转，反问道：“白晴同学，你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问这个垫子的事情。难道几块软垫子和奖杯的失窃之间有什么关系吗？”
这问题提得很好，我也想问。
白晴耸耸肩，轻描淡写地回答：“我想象不出这两样东西之间的关系，可能真是个无关紧要的问题吧。”
喂，搞了半天只是浪费时间吗！
在这样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上都能纠缠这么久，白晴有时候莫名其妙的较真实在让人相当头痛。代宇学长，辛苦你了。
白晴就这样在体育仓库里继续着她的地毯式搜索。这个词一般用来形容那种非常详细的全面搜索，但是用在这里却是只取它直观形象上的意思，因为白晴就真的那样整个人毫无仪态地趴到地上，像是仔细观察着什么。
在场的可还有代宇学长这个男生呢。我机智地站到后面，防止了她的走光。
总而言之，十几分钟后，白晴大侦探的搜索工作终于结束了。她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和代宇学长说了声再见就走。我见状也只能快步跟了上去，只留下身后一头雾水的代宇学长。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我问道。
“我刚好认识一个足球社的小子。现在过去向他确认一些东西好了。”
听白晴的语气，她好像很有把握。
6
白晴口中那个“足球社的小子”，说白了就是我们班的小钟。除掉之前段日子那几次问他有没有案子之外，这个大概也可以算作是我第一次正式跟他搭话了吧，也难怪他会露出一副受宠若惊的表情。
“你好，小钟同学，我有点事情想要问你。”
白晴一上来就是单刀直入地提出要求。对于一个侦探来说，这可不能算是个高明的谈话技巧，如果是心里有鬼的人一听到这个就会提高心里的警惕，而且说起来我们也不是警察和嫌疑人的关系，对方完全可以拒绝回答。
唉，白晴还是需要多加磨练才行啊。我正这么想着，却看到小钟的脸涨得通红，结结巴巴地答道：“好的，白晴同学，有什么想知道的吗？”
我看看他的表情，再转过头看看白晴那张漂亮脸蛋，忍不住在心中击节叫好。
美人计！干得漂亮！不愧是我亲手选出来的副社长啊！
白晴和小钟当然不会知道我此时的心路历程。见小钟已经答应，白晴点点头，问道：“首先第一件事，前天，也就是发现奖杯失窃的那天，你也是到体育仓库里开会的其中一员吧？”
“对。我是。”
“那么在进入体育仓库的时候你确认过气窗的状态了吗？在你确认气窗状态之前有没有任何人接近过气窗？”
“嗯……要说专门确认倒也没有，我注意到气窗已经是在大家发现奖杯不见之后的时候了。那时候我们一进门就感觉有什么不对，大家都在四处看着呢，仓库又那么小一块地方，我想如果有人做出什么不合常理的举动，比如关窗的话，应该会被注意到才对。”
“这样……也就是说在众人进门之前气窗确实是关着的……”我念道。
小钟补充道：“而且我记得刚进到那里面时里面的有股隐隐约约的汗味和清新剂混在一起的味道，如果一整夜都开着气窗的话，味道应该会散掉才对。”
“哎？”我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却又一时捉摸不着。
白晴看了我一眼，似乎对我毛毛躁躁的反应有些不满。她想了想，继续问道：“那这个问题就先跳过吧。我还想问一件事，我记得足球社的开会时间不是一般都在中午么，那天为什么会在第一节课之前开会呢？”
“哎？”小钟一愣，“为什么你知道我们一般是在中午开会。”
“隔壁班那两个足球社的不是经常中午过来喊你一起过去么。”
“啊，白晴同学，你居然有注意我……”
小钟感动得泪眼汪汪，就差没到操场上跑个三五八圈发泄一下激动的心情了。白晴冷着脸说道：“别废话了，先回答我的问题。”
“是！”
小钟的情绪前所未有地高昂起来：“如你所说，我们足球社的例会一般是在中午进行。不过那天有点特别，原本负责开门的代宇学长似乎请了半天假，也不确定中午能不能来，而另一个持有钥匙的老师又只在早上有空，所以我们就只能临时把开会的时间提前了。”
“但是那天不是代宇学长开的门吗？”我疑道。
“对啊。”小钟抓抓脑袋，显然对这事也有些感到迷惑，“学长确实是请假了，结果不知道为什么，当我们赶到仓库门口的时候，却发现他也在那里了。看他当时气喘吁吁的样子，十有八九还是全速跑来的吧。”
他一边说着，眼中还放射出了崇拜的光芒：“不愧是代宇学长，责任心真是强。”
“哼哼，确实是很拼命呢。”白晴不知为何冷笑了两声。她平时可不是个这么刻薄的人。
不过看来她要向小钟确认的事情也已经问得差不多了。白晴拉着我走出教室，一边走一边问：“怎么样，看出什么来没有。”
我点点头，又摇摇头：“好像听到了什么矛盾的情报，但是又一时还是抓不到点。”
白晴笑眯眯地看着我，她现在这种高深莫测的表情活像一个刚刚把数学卷子最后一道大题做出来的学霸在看着同桌的学渣。可恶啊！通常来说我才是揭开谜底的那个人不是吗！
我们原本是在走廊上边走边聊。看到白晴这可恶的神情，我气愤地扭过了脸。此时我们正好经过布告栏，那上面正贴着一张大大的校内报。
这张手抄版的校内报是我们学校新闻社的杰作。他们的社长是个行动力超强的家伙，有时直到放学后都会在学校里四处搜集新闻素材，在之前我还热衷于寻找案件的时候，曾经几次在学校里撞见过她。
我的目光刚刚从报上扫过，立刻就被一个标题吸引住了眼球。
《体育仓库里的神秘之光》，怎么又是体育仓库？
我耐心看了下去，这篇报道只是搜集了一些对学生的采访，看来神通广大的社长也没能抓拍到关键的证据照片。几个放学后滞留在学校的学生说，他们曾经都在即将离开学校的时候发现体育仓库里面有微弱的光线。由于体育仓库在操场的另一边，距离学校大门有点远，中间还有树林隔着。他们中的大多数人也不敢过去确认清楚，于是只能认为是自己看错了。其中有一个大胆的家伙试图靠近，结果走到体育仓库附近的时候光线忽然熄灭，他顿时吓得逃之夭夭了。
新闻社巧妙地把这些专访整合到了一起，七拼八凑地就变成了一条颇有一点校园怪谈味道的新闻报道了——我们学校平庸到连新闻都很少，真是难为他们了。
然而在看这新闻时，藏在我内心某处的记忆却在慢慢苏醒过来。大概是看到我的表情起了变化，旁边的白晴问道：“想到什么了吗？”
“我想起来了。”我喃喃说道，“那个代宇学长……没错，我之前确实见过他，在某个有点尴尬的局面下……”
想到了这一层，许多事情立马就变了模样。白晴说得没错，这个看起来非常诡异的案件，其实远比想象中简单得多。
“我犯了个错误。我原本以为，任何案件逃不过动机和手法这两件事，张大鹏确实有动机，他是最有可能成为小偷的人，但是手法呢？我始终想不出他进出密室的方法。”
“但是如果是那样的话……一切就不一样了。原来许多天前我看见的那一幕，正是解开密室之谜的关键。”
“所以，你的结论是？”白晴问道。
“结论很简单。这个密室，实际上只是人为制造出来的‘理论密室’！”
我大声宣布。
7
揭开真相，从来都是属于侦探的光辉时刻。对于一个脑子正常的侦探来说，在这种时候应该召集所有和案件有关的人，在一个悠闲而安逸的客厅里一边解谜一边欣赏着凶手表情的变化，最后在解谜进入高潮式用力向着某人一指：凶手就是你！某某某！
不过这个案子没有凶手这种高端的玩意，而且最终我们也只邀请了代宇学长一个人。
揭开真相的地点设在了案件发生的地方——体育仓库。而在场的只有我，白晴还有受邀的代宇学长三个人。
“你们特意叫我来，就是为了奖杯失窃的事情吧？”
代宇学长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我知道，除了那个铁面无私的老师，我是唯一一个持有钥匙的人，所以我的嫌疑也最大。不过我要发誓，我绝对没有偷走奖杯，而且说到底，我也没有偷奖杯的动机啊，对不对？”
我没有回答他的反问。
“代宇学长，我们应该见过，对不对？”
“啊？”他抬起头，脸上分明是震惊和意外的表情——不过他的演技可不怎么样，他一看就是之前见过我。也难怪当时周可学长把他介绍给我的时候，他会露出那种难看的表情。
“那次见面的经历你不想提，而我又想不起，其实说来很简单。因为对你来说，那确实是一次很尴尬的体验，而对我来说，那段时间我经常做这样的事情，多少又有些见怪不怪。”
“那到底是什么事啊？”旁边的白晴问道。
我呵呵一笑。
“还记得侦探社刚刚成立时，我经常到传说中校园的各个事件多发区域，比如放学后空无一人的教室啦，保健室啦，化学实验室啦，体育仓库啦这些地方闲逛么。那时候我想找的是案件，然而却有时会发现一男一女单独在这种地方。”
“哦……”白晴发出了意味深长的声音。
我点点头，注视着面如土色的代宇学长：“而当时我在体育仓库遇到过的人，就是你吧。”
唯一拥有体育仓库钥匙的代宇学长在放学后把女朋友带到体育仓库里，不用想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这样一来也能够解释为什么他总是最后一个走，为什么他锁门离开后还要“到教室里继续学习”（周可学长这样认为），为什么有些人会偶尔看到体育仓库那边传来诡异的微光，为什么代宇学长会那么娘炮地用空气清新剂清洁房间空气，为什么这么爱干净的他也没有把自己球队放东西的铁柜子擦干净，而是让软垫始终干净清香？
“而且这也能解释为什么张大鹏能够偷走那个奖杯。”我冷冷地说。
“等等！冤枉啊！”代宇学长抗议道，“这个真是与我无关，不管我在体育仓库里干什么，我始终都是足球社的一员……哪怕他用知道这种事情来威胁我！我也不会就范的！”
“这个我相信。代宇学长对足球社的忠诚，就连我都可以感受得到。”白晴说，“我想阿芷应该也不是那个意思吧？对吧？”
“对。”我点点头，“学长，我的意思不是说你当了内奸为他开门或者帮他偷奖杯之类的。但是确实是你的一个举动，让这次所谓的密室盗窃案得以成立——你忘了锁门，对吧。”
代宇学长的脸色一下子非常难看。不用问，肯定是被我说中了。
“不对啊，阿芷，你自己说过的。代宇学长和周可学长是一起离开的，后者亲眼见到他锁门。而且第二天一大早也是由他来开锁进去的吧！”
白晴不愧是侦探的最佳助手，就算自己已经猜到了答案，还是忠实地履行着自己装傻反问的职责。说起来这种反问的事情应该是由犯人来干吧？
不过学长现在明显没这个心思，算了。
“其实所谓的锁门，从来都有两次。第一次是在众人面前的锁门离开，为的是确认所有人都已经回家了。之后他假装回到教室，把在那里等候的女友带回体育仓库，在那里如此这般……之后才是第二次的锁门。”
“所以空气清新剂的作用是……”白晴恍然大悟。
“对。”我点头，“空气清新剂在整个过程中一共使用了两次。第一次是为了消除里面难闻的味道，为后面的事情创造一个好点的环境。而第二次则是为了消除自己留下的痕迹，所以才会在那块软垫子上面均匀地喷洒。总而言之，事发的前一晚，代宇学长在本该有第二次锁门的时候忘了锁上，就那样匆匆离开了。”
“为什么呢？以下就是我的推测了。我想应该在这一次如此这般的时候，原本在校园里潜伏着准备盗取奖杯的张大鹏正好试图进入仓库里。也许是他发出什么声音惊动了你们，甚至是他已经看见了你们，于是这一次你们进行到一半就匆匆离开，甚至来不及清理现场，所以才会有队员反映第二天早上同时闻到了汗味和清新剂的味道。而这一次离开时你也忘了锁门。所以张大鹏盗取奖杯时的所谓密室根本就是不成立的，你们离开后的体育仓库，根本只要一伸手就能打开门！”
“但是第二天的开锁……”白晴说道。
“那自然是自导自演的一场戏。在没有人特别注意的情况下，想要伪造出开锁的动作和声音都不是难事，只要把钥匙反向扭动一下，锁上后再打开就可以了，由此带来的一个问题就是开锁的时间会比正常情况下略长一点点。从证词看，有人显然留意到了这一点。至于证据嘛……我想学长的意外到场已经可以解释了。”
“我想，在当晚回去之后，学长应该已经想起忘记锁门的事情了吧。会议提前是在确定他请假之后才做出的决定，因为已经知道他不能来，所以应该也没有人特意去告诉他。但是就结果来说，最后却意外地在仓库门口看见他了，为什么？”
“因为那时候的学长并不是来开会的，而是匆匆赶过来把门锁上而已！”
事情说穿了就是这么简单。一个是忘记锁门然后在第二天一大早特意赶过来把门锁上，一个却是恰好在那个时候试图撬门进去偷东西，结果发现直接开门就可以了。两个人在无意识中联手造就了这样一个逻辑上难以解释的密室偷窃案件。
而代宇学长在发现奖杯不见的时候，显然已经知道这背后的秘密。但是在那种情况下他也不可能站出来说明真相，因为那样的话，忘记锁门的他无疑要为这次失窃案负上责任。
“其实我已经写了封信放在周可的抽屉里，把这次事件的真相告诉了他。”代宇学长低着头说，“那天晚上我听到外面有声响，于是和蕾蕾匆匆离开了。后来我想到不对，回去时正好远远见到张大鹏从门口出来，再看到他鼓囊囊的背包，所以我也大概猜到是什么事情了。第二天请了半天假，正是打算过来锁上门后就和他说这件事去。只不过这件事情太早被发现，后来的一切都超出了我的预计。”
他正在说着，体育仓库的门忽然被人一脚踹开，周可带着一帮足球社的成员气势汹汹地冲了进来，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
“你们来得正好！”
代宇学长霍地站起，挺起胸膛，摆出一副要杀要剐随你的模样：“这次的事件都是我的错，有什么怒气就冲着我来吧！”
“代宇。”周可学长抬手止住正要向前冲的众人，面带微笑说道，“其实这不能怪你，我想那丧心病狂的小子本来就是冲着奖杯来的，就算你锁好了门，他也会撬门进来。何况你那么热爱足球社，不可能会帮他的，对不对？”
“社长……”代宇感动得热泪盈眶，张开双臂就要拥抱上去。这个事件眼看就要因为周可学长博大的胸襟得到完美的结局，然而……
“但是你小子居然抢先交上了女朋友！烧死！”
微笑猛然消失，周可学长的态度瞬间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众人狂吼着一拥而上，将代宇学长一瞬间淹没。一时间，这个狭小的体育仓库里顿时充斥着男生们肉体撞击的啪啪啪声响，让人有种莫名的厌恶感。
趁着混乱，我们赶紧逃走了，总而言之……唔，男生们的思维……真是难以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