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程之一
碧空如洗,太阳明晃晃的相当刺眼。长长的官道穿过广阔的原野,向远方蔓延。两旁阡陌纵横,田地里翻滚着金黄色的麦浪。农户们在其间忙碌。风梦泊纵马驰骋在大道上。左边是叶眉,右边骆闻秋,三人并马而行。身后则跟着一队骑士,全部是从总堂里精心挑选的好手。还有半天时间他们即将到达此行的第一站,“小寒”。落雨堂辖下的二十四处分堂,依照二十四节气而命名。此地已被盛名会攻占,他们务必从对方手里夺回。探子早已派出去,此刻还没有回信。
“五哥,鬼脸脚力这么厉害?”
獒犬始终在快马前奔跑,丝毫没有倦意。骆闻秋不了解獒狗的习性,感到纳闷。
“你可以和他打一架比比,小秋。”
叶眉边笑边说。风吹散了满头青丝,肆意飘扬。今天眉姐打扮的不同寻常。身上衣服红黄蓝数色相间,系着围兜和鲜艳斑斓的腰带,无论怎么看都很耀眼。他清楚眉姐出自苗家,不过从没见过这种苗女装束。
叶眉开过玩笑,自马上偏头过来,发现对方在打量自己衣着,随口说。
“有什么好奇怪的?你的帽子才有意思。”
骆闻秋脸上一红。下山后他刻意发束高冠,腰间插着得自太阿的阔剑,颇有古人风范。
“全是因为五哥的话。”
他郑重其事交代。“五哥,你说武功该从性情中入手。我仔细想过,的确有道理。”
这几天来他一边为远行准备,又要顾忌伤势,每天都比较劳累。夜里却睡不安稳。那天风梦泊说过的话始终萦绕在耳边,甚至让他想起太阿曾经对自己的评价。你是不是学剑之人?他总以为自己聪明过人,有这样那样的宝贝护身,其实不堪一击。单以剑而论,自己难说胜过魔剑中的太阿。又怎能超过南宫彻之辈?
为此骆闻秋深深感到惭愧。聪明人常常会被自己的机灵劲所耽误,最后落得难堪。因此他决意精研剑法,力争在武学上有所突破。现在得到追随五哥和眉姐的机会,一定要多请教,争取武功突飞猛进。他索性放开怀抱,学起仰慕已久的古人风范。
风梦泊微微点头,算是赞赏小秋的做法。前面道路变得泥泞不堪,连日来下了几场雨,这一段积水未消不大好走。马队放慢速度。他专心看着农田,扬起马鞭。
骆闻秋也望过去。田里有几名农夫在忙碌,此时刚刚麦熟,农民都在收割麦子。他不懂五哥的意思,专心瞧了一阵。农夫里有个不起眼的汉子,佝偻着背,干活非常利落,速度远超同辈。汉子持镰刀的姿势比较特殊。那把刀在手里转来转去,根本没有握牢刀柄。镰刀非常锋利,不小心足能割掉手指。这汉子玩得非常熟练,可谓得心应手。
“五哥,看来那人最能干。”
“他喜欢手上的镰刀,没追随别人要求的路子。”风梦泊凝神望着他。“看来是个有主意的人。你让他规规矩矩使镰刀,反而做不到如此熟练。”
“可是,”骆闻秋没有隐瞒自己的疑问,“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风梦泊没有直接评价,脸上露出缅怀之意,回忆起从前的事。
“我小时候比较调皮。家父说我手脚比别的孩子灵活一些,并不怎么管我。刚好我所学的武功特别重视身法,所以下功夫苦练。像你现在年纪的时候,论剑法、暗器我都不及你。不少次和人动手全靠身法占先。假如后来不是遇上师伯,还有别人的帮忙;哪会有现在的本事?”
这些全是实情。当年他先得到师伯尚从流的精心指点,跟着有“丑医”麻天养调制丹药为他增长功力,再得鬼侯长生传授“黄泉变”,所以今日才有出类拔萃的身手。而最初他的确依靠自己的独特身法为基础,通过自身领悟和实践,将其它武功尽量融合在内。
“有些东西要你自己去琢磨。小秋,你悟性好。想得多,疑虑来得更多。纵横天下的高手必然有不一般的性格。别因为多思,怀疑天生的性情。”
风梦泊就此住口,希望这番话对骆闻秋有所提醒。对方细心听着,还想再和他继续讨论;前面有两骑飞驰而来,毫不顾道路难行。
探马回来了!骆闻秋怕是不好的消息,多少有些担心。想不到两名回来的探子满脸欣喜,居然说敌人已经撤出“小寒”。此地是紫邙山前的重要屏障,对手怎么会轻易放弃?他很意外。难道盛名会这就胆怯了?或许打算主动收缩战线?
眼瞧五哥神色如常,他决定自己好好思索。队伍继续前进,很快大道上出现了特殊状况。
数骑风驰电掣般朝他们而来。骑士通身黑色装束,马则是赤红。不知骑士们彼此要比拼速度,还是有意卖弄,争先恐后一意催马快行。情势非常激烈,数骑不断变换领先位置。常有后面的人为了赶上来超越同伴,在间不容发的一瞬从侧后方抢进,经过本已挤得没剩多少空间的路面,甚至有人纵马跃起,令坐骑四肢腾空去超越同伴。落雨堂众人早已停下,目不转睛盯着来客,看到激烈处忍不住大声叫好。
眨眼间骑士们到了跟前,在驻足的一瞬间竟然保持一线,看来不分胜败。劲衣似铁,快马如血。骆闻秋已经猜到对方身份。来者五人都戴着面纱。仔细瞧露出来的眉眼部分,不难看出全是女子。
“敕勒盟铁血刀卫拜见落雨堂的风总巡使,叶巡使,骆掌堂,以及各位好汉。”
果然是五个姑娘。她们一起开口,汉话说得非常流利。骆闻秋更觉得纳闷。敕勒盟驰骋西北,成员中尽是胡人。盟主是赫赫有名的大豪拓拔雄[1],此人只要一挥手,不知会有多少儿郎从草原大漠杀出。论实力敕勒盟决不输给鼎盛时的落雨堂。中原武林通常和他们很少打交道。风梦泊早年行走江湖时结交了一些响当当的帮派,敕勒盟便是其中之一。过去依仗风梦泊和拓拔雄之间的私交,两家帮派彼此来往不少。草原上有数不尽的牛马,常年有人贩卖牲口和兽皮到中原。落雨堂接下这盘生意,再不容别人插手;并供给敕勒盟西北当地缺乏的茶叶、丝绸、瓷器等各色货物。通常大帮派都有自己的买卖,否则如何让麾下子弟们生存。在中原落雨堂当然是其中的最强者。
不过当风梦泊离开紫邙山之后,两家之间的关系渐渐淡了。现在敕勒盟突然派来使者,必定不简单。骆闻秋正在出神,忽然感到背上中了一记指风,并没什么分量。他微微侧过头,发现眉姐将手掌放在腰后冲自己猛摇,隔着五哥在提醒自己。
“骆闻秋见过几位贵客。不知贵客登门,恕我们招待不周。”
“用不着客套。”
想不到对方如此干脆,打断他的话。跟着又一名女子接口。
“其实我们这里只有一个带来盟主的口信。”
“骆掌堂,”第三个女子插口,“你能猜出来么?”
跟着另外两个一起笑了。五个女人配合得天衣无缝,此时都在盯着他。骆闻秋一向灵活的头脑现在多少糊涂起来。无论敕勒盟为何而来,肯定不会为了闹事。对方卖弄骑术在先,接着让自己猜谜,究竟要显示高明,还是想看落雨堂如今有没有失了锐气?
决不能让人家看扁。他仔细去观察五名女子,穿着打扮、兵器、坐骑、甚至说话时的腔调,每处都一致。到底哪里不一样?忽然他注意到某处细节,跟着便向对面最外侧的那个打招呼。
“是你。”
“为什么?”
“姑娘的马随便一摆头,其它四匹马都跟着低头,像见了头领一样恭敬。”
骆闻秋很有信心。这点容易让人忽视,幸好他及时发觉。“坐骑是头马,人也不会差。”
女子一下揭开面纱,冲落雨堂众人微笑,神态落落大方。容貌称不上很漂亮,长方脸,额头略宽,眼睛格外有神。对方个头很高,骆闻秋估计和自己差不多,浑身英气勃发,极有塞外女子的风范。
“拓拔雉和各位开个玩笑。风叔叔不见怪吧?”
风梦泊脑中不由想起那个远在西海的一方大豪,霸道,执拗——装了一条铁腿,却毫不影响惊人的武功。女子看来二十出头,气质太像她父亲了。
“盟主身体好么?”
“让风叔叔惦记了。我父亲很好,特地让我来问候。”
从拓拔雄和风梦泊的交情算起,她当然要喊五哥叫叔叔。骆闻秋并不意外,可是听一个年轻女子如此称呼五哥多少有点突然。在他眼里五哥并不是老成的中年人。他这么想着,脸上免不了露出来。拓拔雉顿时发觉他的异样。
“骆掌堂,听说你是落雨堂年轻一代的非凡人物。幸会。”
最后两个字说得很牵强。人人都听出来了,叶眉不由笑了。骆闻秋想起眉姐刚才提醒自己答话,更感到不好意思。眉姐分明是提点自己在这种场合做出表率,谁料反而失礼。
“我能叫你眉姐么?这么年轻漂亮,整个西海都找不到眉姐这样的人物。”
听到如此的恭维叶眉当然开心。她才不管怎么算辈分合适。眼瞧拓拔雉分明有话想和风梦泊说,她一招手,请对方纵马过来。
“好啊,今天多了个如此精干的妹妹。快过来说话。”
拓拔雉非常爽快,策马来到叶眉和风梦泊中间,跟着命令四名女刀卫去开道。四骑风一样去了,行动整齐划一,矫健之意丝毫不比落雨堂的男儿们差。但拓拔雉没说出什么要紧话,只表示听说落雨堂遭难,特地来问候。风梦泊说了些场面话。叶眉同对方跟着攀谈起来。拓拔雉很健谈,又了解中原风物,话语中露出来不凡的见识。就这样边走边说,城镇在望,一行人纵马入内。
“小寒”由落雨堂经营多年,分堂设在城中一处热闹市集里。这里被攻陷时损伤了大批人手,如今门庭冷落,连招牌已被毁去。骆闻秋抢先下马,正要招呼客人,突然从屋内闪出一条人影。见到此人他的脸顿时沉下来。对方快步走向风梦泊。
“五哥,您回来了?”
说话的是个胖子,满面泛着油光。他非常热情,似乎和风梦泊是多年不见的好友。
“今早我才听到一点消息,真想不到是五哥来了。太好了,太好了!”
骆闻秋对此人很反感,因为有拓拔雉在场他不好发作。见五哥没答话,他冷冷回了一句。
“苏老大,你倒知趣。”
苏拐子是另一处分堂“立冬”的堂主,因为兵器得了诨号。“立冬”距离“小寒”不远,两地形成犄角之势拱卫紫邙山。本来均为要地,但是当初的战况截然不同。“小寒”的成员有很多出自总堂,所以宁死不服,跟敌人拼至一兵一卒也不罢休。“立冬”前身是当地的小帮会,苏拐子作为帮主,加入落雨堂有不少年了。想不到盛名会攻到时没有抵抗多久,便整体投降。盛名会果然放了他一马,还留他在当地主事。骆闻秋下山前已经把情况同风梦泊说过,本打算收复过“小寒”之后再去“立冬”,想不到苏拐子会在这主动出现。
此刻苏拐子发现他脸色不佳,满面堆笑,不敢多说什么。骆闻秋一下明白了,沉声说。
“你就看着盛名会走了?”
对方更加心虚,嗫嚅着回答。“他们走得太快。昨晚忽然撤得干干净净,什么都没留下……”
天气还不算太热,苏拐子脸上尽是汗,边说话边拿手帕擦着额头。
果然也走了!骆闻秋飞速想着对策。盛名会见情况不妙拱手让出两处分堂,必定是有意积蓄力量而收缩防线。他们下一步该怎么办?
“进去说话。”
风梦泊终于开口。苏拐子赶紧带着众人步入武馆。里面遍地狼藉,盛名会当日一定恨不得把这里砸个干净。不少年轻汉子正在收拾,苏拐子忙着吩咐他们找座椅。几人围着桌子坐下。按理风梦泊是主陪,叶眉则是副陪,两人要让拓拔雉坐在中间。不过叶眉把自己的位置让给骆闻秋。他当然感谢眉姐的好意,心里却想到苏拐子来了有好一阵。此人真会见风使舵,拼命想着保全自己。拓拔雉出现的时机太巧了,他忽然发现,是否对方已提前知道分堂这里的变化,有意做个看客?
“五哥,恐怕您已听说了。”
苏拐子重重叹了一声,脸色灰白,样子中毫无半分江湖人的血性,只剩下颓唐。
“唉,我没什么好说。岁数一大,什么雄心豪情都没了。就想过几天舒心日子。看我这样子,”他拍了下自己臃肿的肚子,“哪还能跟人动手?五哥,我对不起堂里,对不住各位。该怎么处置,我全听你的。”
周围立即静下来,人们都等着风梦泊发话。按照江湖规矩,叛徒必然被处死。没人可怜苏拐子。
“南宫彻闯上山,总堂里没了几十名兄弟。去陪他们吧?”
风梦泊语气和神色都很平静。苏拐子的嘴唇则不住哆嗦,半天也说不出话来,在对方注视下勉强点头。
“你有没有子侄?”
苏拐子更害怕,险些晕倒在地上。不等他说话,旁边有人过来一把扶住他,动作很利落。
“叔!”
原来是苏拐子带来的手下之一。年轻人脸上写满焦急,似乎有几分羞愧。但他望着风梦泊,并没退缩的意思。
“家里除了我们爷俩,没有姓苏的了!”
年轻人口气很硬。风梦泊毫不动怒,打量着这个看来二十出头的年轻人。
“你叫什么名字?”
“苏昭。”
他留意到年轻人左臂不大利落,似乎有伤。
“盛名会来时,你做什么了?”
苏昭一把揭开袖子,露出长长的伤疤。因为他动作太坚决,把伤口顿时掀起来了。血水开始向外冒,很快染红了衣服。
“你去总堂守坟。”
这个决定不仅让苏拐子感到意外,骆闻秋也没想到。风梦泊继续说下去。
“分堂毁了要重建。小秋,算算需要多少,让苏拐子承担一部分花费。苏昭,上山去见雷掌堂。如果雷掌堂同意,以后你照料‘立冬’。”
叔侄二人喜出望外。苏拐子连连向风梦泊道谢。风梦泊让骆闻秋从紫邙山带来的这些子弟中分出十个来,随苏拐子的人先去“立冬”,稳住那里局面再作安排。骆闻秋按吩咐去做,再让剩下的人一边整理分堂,一边到附近各处走动,寻找是否有受伤或者隐匿在其它地方的分堂兄弟。
“风叔叔,你心真软。”拓拔雉始终冷眼看着,这时忽然开口。“如果在敕勒盟,最多饶那胖家伙侄子一条命。”
“这就是落雨堂。”
骆闻秋把话接过来。他不能辜负五哥和眉姐的苦心,要让盟友看到落雨堂里还有人才。
“各个分堂大多是当地帮派。杀了苏拐子于事无补。不如让他在山上吃点苦,摆脱安逸的日子唤回斗志。将来苏昭如果当上香主,‘立冬’和总堂的关系更牢靠。”
拓拔雉若有所思,眼神中露出几分疑惑。
“为什么不直接派人控制分堂?这样做的话,你们的分堂哪会轻易倒下?”
刚才那番话骆闻秋自料不差,就是五哥的意思。现在他想了一下,慎重回答。
“‘小寒’便由总堂控制。遇上盛名会,所有兄弟几乎死个干净。可是当地有人帮你出力么?对他们来讲,江湖不如自己的小家更实在。假如当地人做主,人人在这有家族有自己的生活,遇上外敌能发动最大的力量反抗。像苏拐子那种软骨头,终究占少数。”
拓拔雉摇头,表情比较坚决。
“这办法适合你们,但我们不行。”
随后她改变话题,正色同落雨堂三人商量。
“本来第一件事,要看咱们两家的买卖是否受到影响。现在我不担心了。五哥既然回来,一切都好说。落雨堂不过遇上点麻烦,很快能恢复元气。有各位英豪在,谁和落雨堂作对都是自寻死路。”
比她父亲对中原的了解更深,心机也多。风梦泊静静听着。他早看出拓拔雉是有意要看落雨堂怎么应变眼下的危机。以铁血刀卫来去如风的骑术,肯定能提前发觉两处分堂的情况。她还会说什么?风梦泊等着下文。
“来之前家父就说,五哥必然会出面。本来盟内还有人不放心,念着和落雨堂的交情,想派人来看能否帮点什么。父亲说用不着,而且笑话了那些家伙。”
她表情中多了一点担心的意思,以真诚的口吻开始商量。
“后来父亲想了很久,认为敕勒盟决不能坐视落雨堂有难。这关乎江湖上如何看待你我两家关系,更关系到他和五哥的颜面,所以让我带来消息。他打算从青唐城[2]派些人手到中原,有什么事方便随时支援。”
风梦泊放声笑起来,一改刚才的严肃。拓拔雉保持郑重的神态,没有发问。
“请石猛[3]过来,带上他那只大鹰守在紫邙山上,正好防人偷袭。我去西海陪你父亲,喝几天酒。在草原上纵马放鹰,日子才叫逍遥。好多年没看你们那的风光,很惦记。那些铁血刀卫,全是草原上的好汉。”
风梦泊发自内心说着,脸上找不到虚伪的痕迹。拓拔雉听完以后,毫无表情。
“人都是一样的想法,静极思动,看着哪里好就要去看看。是么,小秋?”
骆闻秋赶忙表示同意。
“只是走到哪里或许都一样,未必就比自己那点地方更好。当然像你父亲这样的豪雄,随时想去草原以外的地方驰骋。他的脾气我领教过。”
风梦泊不再多言,自己的意思完全说清楚了。拓拔雉不是傻子,用不着挑明。
“五哥说得好,”拓拔雉笑了,半点也没有被拒绝后难免的尴尬,“这事容后再说,总之敕勒盟和落雨堂是好朋友,应当彼此照应。眼下五哥和眉姐出山,我看盛名会再没什么机会。另外有一件事,明年又要重定四家金牌的归属。”她眼里忽然放出光芒。“听说三秦会[4]想要试试运气,五哥听说了吗?”
“你有兄弟么?”
风梦泊冷不丁问起来。拓拔雉有点意外,随后摇头。
“将来你会是个好盟主。”
听到对方称赞,她头一次露出难为情的样子。
“拓拔雉算不上什么,盟内的好儿郎像天上的星星一样多。”
“天下江湖是一家,不必在意胡汉之分。敕勒盟有你父亲坐镇,保住金牌不是难事。这几年我不在江湖上走动,对三秦会的消息知道不多。不争气的,得不到金牌自然难免。落雨堂也一样。这件事我自己会留意,盟主永远是我的朋友。”
“风叔叔做事真是滴水不漏。”
拓拔雉露出明朗的笑容。“江湖都知道五哥最重承诺。有这样一句话,敕勒盟就有落雨堂做帮手。明年的把握大多了。”
风梦泊沉吟不语。他只提自己不提落雨堂,并不想把帮会绑到这件事里。拓拔雉步步紧逼,毫不放松。他等于落雨堂,在江湖人眼里总是如此。过去改变不了;现在他出山解困,更难以改变。
注释:
[1]关于此人和敕勒盟的故事,详见前传。
[2]历史上存在过的吐蕃重镇,在今日的西宁一带。
[3]拓跋雄手下,铁血刀卫的头领。
[4]西北另一大帮派,与敕勒盟是江湖上的竞争对手。详见前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