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也就是担任西河郡守期间,吴起做了一件影响魏国百年历史的事情。那就是创立了武卒制。
“武卒”是指武力好的士兵的,“武卒制”就是把打仗厉害的士兵集中起来使用的一种军事制度。它是最能体现吴起军事天才的一项创举。
春秋时期诸侯国打仗,兵源主要来自国人,武士们世代从军,装备基本上自己打造。就算后代们再傻再不济,也得拉到前线去打仗。后来为了扩大兵源,诸侯们又从野人当中拉壮丁,让受过简单训练的农民去打仗。这种征兵制度的结果就是诸侯国军队的素质越来越差,一些武士娇生惯养,一些农民则贪生怕死,上了战场都不顶用。而且诸侯们打仗还得看时间,要等农闲时节(比如秋收后),农民们没事情干了,才可以动员作战。吃过这个亏的人就有楚庄王,当初他打宋国半年没打下,就因为开春了,部队里的农民想回家干农活,他只好放弃围攻,转而与宋国和谈。
吴起打仗的时候,这个制度还在诸侯国中普遍使用。他手下西河郡的魏军也没有例外,一遇到春秋两季,部队里那些农民士兵打上来的请假条多得都快成山了。所以,这就造成了一个很有趣的现象,夏冬季节吴起是集团军司令,有十万人马;到了春秋季节,吴起就变成了军长,手下有三五万人最多了。
这是吴起最烦的事情。西河郡深入秦国境内,战略位置重要,秦军几乎每年都会来交战。手下的士兵老是请假回家怎么行呢?
经过一段时间的摸索,吴起向魏斯申报了一项自己起草的征兵制度草案,这个草案就是后来的“武卒制”。
吴起在草案中认为,魏军要想强大就必须实现兵农分离。兵就是兵,只会杀人的战争机器;农民就是农民,只会耕田种粮食的老百姓。两者的身份不能混在一起。而魏军的兵力也不需要很多,只要有一支听从指挥,作战英勇的军队就行了。(所谓治者,居则有礼,动则有威,进不可挡,退不可追)
而要组建这样一支军队,就要在征兵的时候就做到招募良才,重用勇士和期望立功的人。这些人一旦入伍就要给他们平等立功升职的机会,并厚待他们的家人。(其有工用五兵,材力健疾,志在吞敌者,必加其爵列,可以决胜。厚其父母妻子,劝赏畏罚,此坚陈之士可与持久)
至于“良才”的具体标准,吴起都想好了。他提出的标准是:
凡是能够身穿全副甲胄,拉得动12石的弩,能背得动箭矢50个,外加兵器和三日口粮的,并且可以在半日内跑完百里的人,即可入选。
这些人当兵之后,被称作“武卒”,国家给他们提供装备,并每月发给军饷,同时还免除他们家人的全部徭役。立功卓著的人可以直接加官晋爵,不问出身。
按照吴起的构思,他希望魏军将士个个都是职业军人,只靠打仗吃饭,战死了国家负责。而“武卒”则是魏军中的精锐,他们是穿着厚重的铠甲的大力士,既可以远程攻击(射弩),又可以近身搏斗(使用剑、戈),还能急行军奔袭(半日里跑完百里)。
英明的魏斯对吴起的提案全部接受,并且让吴起在西河郡全权负责武卒制的试行。
而吴起果然不负众望,他在几年之后,便训练出了第一支魏武卒部队。这支部队一登场,便爆发出了令人恐惧的威力。
公元前389年,秦军再次大举出动,攻打西河郡的阴晋。此番秦军由国君秦惠公亲自领兵,发动了二十万人马,号称五十万,大有把西河郡踏平的意思,气势相当骇人。
但是吴起一点都不感到害怕,因为秦军一直都是他的手下败将。就算秦国人派了五十万大军前来,他都不想动用精英部队去欺负他们。
在开战前,吴起奏请魏国国君为武卒部队论功行赏,并摆设庆功宴犒赏将士。魏国国君按照吴起的安排,让立了上等功的人坐在前排,赐予最好的酒食和餐具;立了下等功的人坐在中排,赐予次等的酒食和餐具;而没有立功的人则坐在最后面,不仅酒食和餐具是最差的,而且有些人连座位都没有。庆功宴结束了,吴起还让人大声朗读立功者的姓名,然后奖赏他们的家属。
吴起这么分等级地对待这些将士,为的是刺激那些没有立功的将士。让他们看见那些立功的人多少幸运和受尊重,这样就能使他们立下决心去杀敌报功了。
当听说听说马上要到阴晋迎战秦军时,那些没有立过功的魏军便迫不及待地穿好盔甲,准备好战车,纷纷跑来向吴起请战。吴起从他们当中只挑选了五万名武卒,五百辆战车和三千名骑兵,带领他们去迎战秦军。
在出战的前一天,吴起向这五万多名将士宣布道:
“所有的人给我向敌军的人群里冲锋,不许有人后退。要是车兵没有缴获战车,骑兵没有缴获战马,步兵没有俘虏敌兵,就算是胜利了,也不能记功!”
在吴起的鼓舞之下,魏军士气高涨。第二天,吴起派这五万多人袭击秦军的后方。魏军武卒们个个奋勇杀敌,以出色的战斗技能竟将二十多万秦军击溃。秦惠公不得不率领败军退出西河郡。受此羞辱,秦国在此后整整二十五年不敢东进。
吴起担任西河郡守期间,带领魏武卒部队不仅抵御了秦军的进攻,还被调往其他战场与诸侯交战。有史书统计说,期间吴起共作战76次,大胜64次,其余不分胜负。公元前387年,吴起就率军攻打齐国,再次将齐军打得大败,深入到了齐国境内的灵丘(今山东滕县东)。
魏武卒之名就此名震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