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费明飞并不关心妻子与岳母之间的暗战,一方面,他不想过深涉入家庭矛盾。另一方面,他有了新欢,根本没精力同时应付三个女人。
费明飞的新欢叫田伊蕾,曾是一家少儿英语培训机构的老师,能说会道,经常与同事一起在繁华街区拦住年轻父母,游说他们将孩子送到机构学习英语,他们的口号是,不能让孩子输在起跑线上。很多父母被说动了心,将孩子送来,以为一个月之后,孩子便能说上一口流利的英语。但是,愿望太美好,现实太残酷,大多数孩子在一个月之后只能勉强说一两个单词,apple以及banana。本来,家长对孩子并没有过高的期望,但现在有了,因此失望之情难以言表。有个别性急的家长甚至与机构大吵大闹,田伊蕾作为街头活跃分子,被家长揪住不放。机构为了平息事态,只得丢卒保帅,开除几名惹眼职员了事。这件事在机构引起不小的震动,大家纷纷为田伊蕾等人打抱不平,但机构决心已定,多付三个月薪水了事。此后,大家心有余悸,在宣传时不敢过分夸大其词,导致生源锐减,再后来,别的英语培训机构涌进花市,花样频出,这家机构竞争不过,只得关门大吉。
只是,这些事后来才发生,无法减轻田伊蕾此时内心的痛苦。丢了工作的她在家昏睡了一星期,苦思人生的意义,一无所获。既然如此,索性与朋友去星期六酒吧喝酒狂欢。
钟一锤是这家酒吧的常客,田伊蕾一出现,他就注意到了,因为她实在太张扬了。且不说烟熏妆在这个小城是多么的夺目,即使是指甲上的花纹也过于斑驳迷离。
钟一锤趁她喝得正酣,走过去与她打招呼。
田伊蕾抬头看看钟一锤,问,“你是谁?”
她的朋友认识钟一锤,赶紧介绍,“钟一锤。”
“切,一边去。”
众人赶紧打圆场,说,“她喝醉了。”
钟一锤呵呵一笑,说,“怎么就醉了呢。”
田伊蕾倒不服气了,“谁说我醉了,我才没醉。”
钟一锤说,“你当然没醉,醉的是他们。”
接下来,钟一锤就坐到他们中间,表示这场酒由他请客。
田伊蕾本来已有三分醉,这时由不得要以醉卖醉,“有钱就了不起,谁要你请客。”
钟一锤倒是不恼,只和她的朋友聊天。
这时,有人拉了拉钟一锤,向他示意,钟一锤就凑近他,只听他说,“她刚失业,心情不好,别跟她一般见识。”
钟一锤唔了声,其实他早就看出她的不快,她不过在假装兴致勃勃。
钟一锤第一次约会田伊蕾花足了心思,特意剪了板寸头,刮净胡须,身着浅灰西服,脚蹬锃亮皮鞋。苏一堇见他这样觉得有些奇怪,他便轻描淡写解释,要见重要客户。
但是,他还喷了古龙香水。
苏一堇问,“什么样的客户这样讲究啊?”
“英国人。”
苏一堇又问,“回来吃晚饭么?”
“不了。”
钟一锤喜颠颠地走了。
晚饭时,苏一堇问我,“你们公司有英国客户么?”
我愣了愣,回答她,“有啊。”
颜莎莎插话,“我怎么不知道?”
“正在洽谈中。”我心中暗叫糟糕,但已撒了谎,只好继续编下去。
两人听我这么说,都不吭声了。
钟一锤不仅一身光鲜去见田伊蕾,他还带着重磅武器,一根价值一万元的钻石项链。初次见面就送这样贵重的礼物,实在是大手笔,但钟一锤志在必得,他对任何一个想要的女人,从不吝啬。
田伊蕾被钟一锤的礼物吓了一跳,幽暗的灯光将她受惊吓的表情恰到好处地放大了。
钟一锤看着她,示意她戴上。
田伊蕾不肯就范,问,“凭什么要我收你的礼物?”
“因为我想跟你上床。”钟一锤知道,像田伊蕾这样的女人,直接一点反而更好。
果然,田伊蕾笑起来,“你不是有老婆么,真不像话。”但是,她将项链戴上了。
钟一锤见状,一把拉住她的手,示意她坐到自己身边。
包厢空间虽然紧凑,但沙发很宽。田伊蕾被钟一锤攥在手里,整个人快要融化了。“你真是个坏蛋。”她在无法说话之前点评钟一锤。
之后,钟一锤不再让她说话了。
钟一锤回去时已是凌晨两点,苏一堇正坐在沙发上等他。钟一锤问,“怎么还不睡?”
“睡不着。”
钟一锤勉强笑了笑,“不要胡思乱想,快去睡吧。”
“告诉我,你是不是有别的女人了。”
“怎么会,你要相信我。”
“我相信你。”
苏一堇说着站起来回到卧室将门呯地关上了。
钟一锤默默地走到沙发边,躺下。
苏一堇嘤嘤地哭泣声从门缝里传出。
钟一锤说,“不要耍小孩子脾气,好不好?”
苏一堇不理他,只是哭。她哭了很久,后来,听到钟一锤的鼾声,这才停止哭泣。
其实,钟一锤对田伊蕾的兴趣也就那么点,他爱苏一堇,苏一堇跟他冷战,他觉出了分量。咳,为个小****,真是不值。但他一时无法摆脱田伊蕾,他上瘾了,对田伊蕾依然大方得很,她要什么就买什么,不过他为田伊蕾买第五个坤包时,忍不住抱怨,PU革居然也要卖三千。
“这你就不懂了。”田伊蕾娇嗔道,“鳄鱼皮也就卖三千。”
至于费明飞如何认识了田伊蕾,那是一次酒宴上,钟一锤带着田伊蕾去了。一般说来,熟人在酒宴上见到陌生女人,不会大惊小怪,反而会装成熟视无睹。如果实在好奇,事后再打听。但费明飞却很不淡定,他盯着田伊蕾,似要把她一口吞下。后来,喝了点酒之后,他干脆向田伊蕾大献殷勤,甚至趁着半醉,蹭到田伊蕾身边,作势要与她同坐。田伊蕾倒是不恼,一味与他调笑。费明飞之所以如此失态,跟他目前的生活状态有关,他虽不参与余家家事,但炮火少不了要误伤到他,所以他很不快乐。此时,他大大咧咧与田伊蕾调情,完全不把钟一锤放在眼里。这让钟一锤大为不满。但钟一锤毕竟不是一般人,他很快就想通了,也就睁只眼闭只眼,只当没看见。
费明飞的外形与钟一锤相比,自然高出几个档次,田伊蕾对他的好感很快就超过钟一锤。那次酒宴之后,田伊蕾主动与费明飞联系,当得知他竟然是花市名人余文天的女婿时,仰慕之情更甚。
田伊蕾不想避着钟一锤,她向钟一锤坦白,“我喜欢费明飞。”
“到哪一步了。”
“还差一步。”
“那就让这一步走的时间长一些,这对你有好处。”
钟一锤作建议时表情很平静,但心里已把田伊蕾骂了一百遍。
田伊蕾可不管这些,她咯咯笑着,开始憧憬与另一个男人的新生活。
在费明飞的安排下,田伊蕾与他秘密同游香港。田伊蕾果然很矜持,与费明飞保持着距离,但这种刻意的疏远并不可靠,那晚,当他们坐上游船游维多利亚港时,突然有些情不自禁,四目相望时,目光中各种渴望闪现,他们很自然地拥抱在一起。周围是各色陌生人,没人注意到他们的举动。
费明飞从香港回来后,为了安抚钟一锤,特意给了他一个大工程。钟一锤不是蠢人,投挑报李,手疾眼快给田伊蕾租了豪华套房,他知道费明飞不方便做这事。当然,他与费明飞之间也就有了小秘密,心照不宣,各自放心。
钟一锤在吩咐颜莎莎付房租时,由不得要申明一下,这是一笔交易,别在苏一堇跟前胡说八道。颜莎莎满腹狐疑地看看他。钟一锤心虚地说,“总之不是你想的那样。”
钟一锤的心虚让颜莎莎觉得好笑,她跟我说起这事时,我表示不解,“难道钟一锤外头有女人?不可能。”其实我知道那女人是田伊蕾,钟一锤跟我说过,他给她四个字,“水性杨花”。但这并不代表钟一锤厌恶田伊蕾,他只是略有惆怅。
“百分之一百。”颜莎莎眉开眼笑地说。
虽然钟一锤关照过颜莎莎,但颜莎莎是个唯恐天下不乱之人,这次被她抓到机会,哪有不添油加酱之理。她赶紧把这事透露给苏一堇。
苏一堇听了颜莎莎的叙述,惊呆了。她看着颜莎莎,问,“真的吗?”
“错不了。”颜莎莎说,“地址我都给记下来了。”
“哪里?”
“蔡家弄55号太阳大厦1205室。我打听过了,豪华精装房,很多大款的小蜜都住那。”
苏一堇浑身颤抖起来,因为她的担心终于得到了验证。
“他最近是不是对你特别好?”颜莎莎继续火上浇油。
苏一堇沉默了。
“这就对了。”
苏一堇呆了呆,开始抽泣,她不敢相信这竟是事实。
颜莎莎见把苏一堇弄哭了,倒有点不好意思,“怪我多嘴,不该跟你说这些,惹你不高兴。”
苏一堇只顾抽泣,不再理颜莎莎。
颜莎莎见状,开开心心地走了。
苏一堇哀哀地哭了三天,无论钟一锤问她什么,她只是不说。最后,钟一锤终于悟出,一定是颜莎莎搬弄是非,把租房子的事跟苏一堇说了。
“堇妹妹。”钟一锤说,“你千万要相信我,我没做过对不起你的事。真的,我什么都没做,我对那些女人看都不看一眼,我的心里只有你,你千万别听别人胡说八道。”
“骗鬼,你走开。”
钟一锤果真乖乖地走开了,因为在他看来,苏一堇的小委屈迟早会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