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风向按照强弱来差别应该是5-10度,而我们将要前进的方向便是东南方偏5-10度。只要按照这个路线航行便不会被卷进漩涡之中。”
“至于风向的标度,则是以无风,微风,强风,飓风来标示。至于这些风向各为几度风,便是我与妻子以前测试过的,并没有一个标准,只是凭借感觉而来。东宁王……”
南昊说到一半,感觉到东宁王听不懂又强装懂的模样,他便笑了笑,道:“要不您来试试看?”
东宁王猛地往后退了一大步,有些尴尬地道:“我想起还有事要交待,过一会儿再来试验。”说罢便像遇到洪水猛兽般的退走了。
南昊的神情有些呆滞,看向东宁王逃窜的背影,他又如何不了解东宁王的想法?若是被他这一试给船毁人亡,那么皇上交待下来的任务便也完不成,更别说几十人在这海中央能不能活的问题。但恐怕东宁王最怕的便是被笑话吧。
想到这里,南昊的脑海中出现了一个人,至今为止皇室的子弟,也唯有一个人不顾身份,硬是要与他比一个高低。那人此时恐怕也正在烦恼着,究竟是遵母上的命还是顾及木新的命吧?
南昊的嘴角勾起一丝冷笑,能救木新的也只有自己。也唯有自己也才会在任何时候都不顾危险地去救于木新。
手指抚上额头那道淡得不去细心分辨便很难看出的疤痕,眼中又浮现出每每木新被剧毒折磨得生不如死时,便会让他驾马车带她前来河道上看海。听着海浪拍打岩石的响声,以及漩涡所形成的呼呼声。每到这个时候,木新那张被剧烈折磨的发白的脸蛋上才会浮现出难得的笑容。那时的他只要她笑,便也会跟着她一同笑。
“前面就是女儿国了。”一道嘹亮的声音响起。接着是推门声响起,住在船舱中的大臣与侍女纷纷推开门跑出来,看着即将要靠岸的国度,那里据说就是以女为尊的女儿国。
欢呼声还未响起多久,便见到陆上城门打开,接着二十来人身着官兵服饰的女子手执铁枪冲出,排为两列队伍站于城外,便将手上的长枪往地面上垂直落下,一声整齐的钢铁落地声响起,在这看似嘈杂却忽的安静下来,四处针落可闻。
哒哒
一声马蹄声自城内走出,这是一位身着铁甲头戴铁盔的英气女子,她的腰间挂有一柄长剑。待驶至岸边便轻轻一拉缰绳,那马儿两只前蹄竖起,长长嘶鸣一声,复又重重落地,这才停下。
女子翻身下马,对正往岸上靠来的大船抱拳大声道:“南凰国御前一等侍卫长叶海云奉圣上之命前来迎接。敢问贵号来自于何处?行至南凰国所为何事?”
这番话说的客气,但也有一言不合便刀剑相向的犀利。
东宁王此时也来到船头,看向岸上的情景,确实如南天所述,这个国家便是女子来尊,出来迎接的也是一众女子。
当下抱头施礼道:“叶大人有礼。本宫乃东麟国东宁王,因受这海中漩涡所累,遂漂流至此地。还请叶大人准许我等进城休整,我手下这些人已是大半年未见到陆地,休整完毕便立即离开,绝不拖延。”
这话说的就太扯了,即便南凰国四周环海,但大抵也知道哪里有国度,但南凰国与东麟国两国都各怀鬼胎,一个想入国,一个想出国,这就一拍即合。
叶海云身为侍卫长,自然知晓皇上的心思,当下便微笑起来,语气也缓和不少:“原来是东麟国的皇子驾到,远来便是客,南凰国民风与别处略有不同,既然到了南凰国便请停留几日,见一见吾王,也好增进两国友谊。”
列在岸边的两列卫队收起铁枪往叶海云身后一站,便让出一条路,让东宁王等人下船进城。
“如此便多谢叶大人了。”东宁王也微笑起来,他本就生得儒生像,一副翩翩公子模样。此时一笑更是将那儒雅的气质展现得更让人忍不住想去亲近。
叶海云眼中眸光一闪,便做出一个请的手势,淡然之中多了些恭敬。
东宁王点点头,令处于船底的桨夫将船靠岸。
随着咚的一声震荡,系岸绳随之抛上岸,正落在叶海云脚边。
叶海云笑了笑,便走过去将系岸绳拾起,寻了一处粗大岩石将绳子紧紧绑了上去。
紧接着轰的落地声响起,叶海云微微一皱眉头回头时,便看到由船上抛向一条数丈长的木制阶梯,刚刚的声响便是这阶梯落地时传来。船上的人正踏着这条阶梯慢慢行至岸边。叶海云眼中光芒微微一闪,南凰国本就不擅长海域,更不用说造船,何况是如此大的一艘船,这造船技术无疑是值得学习的。
东宁王下了船,便对叶海云施礼道:“烦请叶大人带领我等前往此城驿站,行驶劳累,本宫此刻浑身疼痛,若能立刻休息一番,便是天大的恩情。”
叶海云又瞄了他一眼,这男子瘦弱的模样她一只手便可制服,但这人身份却无比尊贵,即使她家中夫侍众多,也不能动此人。当下便还礼道:“东宁王言重了,吾皇也期望能够见您一面,若您不弃,便即刻随我入宫。但您这众多的奴婢却是不能全带,您也知道皇宫重地有些规矩,您捡两个信任的带上便可。”
东宁王深思一番,便也恭敬地回道:“这船只与奴婢便劳叶大人安顿,本王便随大人入宫,拜见女帝。”
“请随下官前来。”
叶海云让出自己的坐骑给东宁王,自己则跳下马为他抓住缰绳,看着东宁王有些狼狈的爬上马,忍住笑便牵起马慢慢走在前方。马匹之后是东宁王选出的贴身侍卫与对南凰国非常熟悉的南天。在两人身后则是二十位带枪侍卫。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往着皇宫而去。
厚德殿内
琪宛烟着一身明黄中衣中裤慵懒地靠在太师椅中,眼睛都没睁开。身旁是一位佩剑着盔甲的侍卫,正在将东麟国大船入国的事详细叙述出来。
摆摆手,琪宛烟皱眉睁开眼,对这侍卫说道:“吩咐下去:设宴金露殿,招待东麟国东宁王。另外去清竹殿将新玉公主请过来,便说等的人到了。”
“是。”这侍卫弯身便欲退出,又听到琪宛烟说道:“若是琪雍也要一同前来,也不必阻拦。另外若妃嫔问起,一概拦住,便说是朕的意思。”
“是。”
琪宛烟说完这些,才站起身来,两手抬在空中,喝道:“更衣。”
立时有两位奴婢走上前来,为她褪去衣物,换上一身深青长衫,看似简单的花纹之中,却隐隐显现出一只暗纹凤凰。显得极为贵气。
琪宛烟透过铜镜看了一眼身上的装束,不贵重也不低俗,正好适合当下的时机,于是便难得的赞一句道:“不错。”
休养了一月,木新脸颊上的凹陷渐渐养的圆润,虽称不上肥,却也显得丰满有肉。不似刚由太医院出来般眼窝都凹陷进去,整个人看起来如鬼一般。
这日她穿着一件宽松的白衫,躺在竹椅之上,头枕着琪雍的腿,一手拿着酒杯往嘴里送,一手拿着竹扇往身上扇。一旁的如喜每每看向她的目光都含有怨毒,只是当木新看来便做出目不斜视状。让木新看得暗自好笑。
“传圣上口喻:今有贵客来临,令新玉公主前往金露殿品宴,钦此。”这人还未进入竹楼,便在竹楼外面传下口喻。不多时便听到脚步声越传越远,想必是传喻之人离开。
木新抬起水汪汪的大眼看向琪雍,伸手抓住琪雍的手掌,才对如喜说道:“请姐姐帮我更衣吧。”
如喜更加鄙夷地看向她,言不由衷地道:“如喜只是奴婢,哪称得上公主的姐姐,公主莫要再折煞奴婢。”话虽这样说,但她眼中却显出了得意之色,心底之中对这称呼显得尤其受用。
木新唇角微微一弯,笑得更加讨好,她将手中的物什随手一放,便拉住如喜的手道:“要的,这宫中我谁也不熟悉,若不是姐姐来照顾我,我恐怕手脚还动不了。”说罢,她偷偷一瞥琪雍,接着小声道:“答应姐姐的,定不会忘记。”
如喜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又被克制了回去,强装作正派地道:“奴婢先为公主更衣梳头,想必这贵客身份也不低,公主也不可低了去。”
木新盈盈笑着,慢慢移步到梳妆台前坐下,看着铜镜之中如喜脸上的喜色不自禁的流出,她也不自觉地笑起来。当透过铜镜看向身后的琪雍,便见到他一双明亮的眸子也在闪动着光辉,也如她一般浅浅笑着。
不多时,一位头戴金冠的清秀女子便出现在镜中,不得不说如喜的手比较起男子来完全不逊色,即便是琪雍也不自觉地看了一眼。
为木新配上素白薄衫,再披上一件挡风斗篷。
木新见着装完毕,也站起身来,看向琪雍,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最后在琪雍不解的目光下艰难地避开。拉着如喜的手道:“琪雍便托付给姐姐了,请姐姐万万善待他。我命运虽多舛,但也希望琪雍能活得平安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