琪雍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也转过身来,看向木新的眼中浮现着笑意。
刚想奔过去的木新止住脚步,对琪雍眨眨眼睛,便朝琪雍奔了过去,紧抓住他的手腕,一副惊惶失措的表情:“琪雍,琪雍,我该怎么办……”
琪雍愣了会神便反应过来,轻拍着木新的背说道:“别担心,我会陪着你的。”
木新用力地点头,眼中的惊慌似乎消退不少,在琪雍的鼓励眼神之下她恢复了些镇定,但脚步依然行的有些摇晃,抓着琪雍的手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地重复道:“对,对,你说的没错。”
琪雍将她脸上的表情都收进眼底,望向前方小声问道:“你打算做什么?”
木新依然用她那种跳大神一样的步伐走着,眼底的余光却不时地四周扫,听琪雍这么问便回答道:“只是让盯着我的人看到真实的于木新。”
琪雍眉头一皱,却并未回头,只是搀扶着木新问道:“这么做有什么用?”
“你的母上自以为聪明,认为一切都在她掌握之中。那么便让她以为我还是性格懦弱胆小的于木新,我们要想逃出去便也得靠她如此自信。”
“你是说……”
“御林军的换岗时间你应该很清楚吧?做一些迷香应该不难吧?”
琪雍没有说话,他仿佛在思考着很重要的事,比他与木新逃走更重要的事。
木新没听到回答也将目光看向他,见他不为所动的模样,也没再继续说下去。琪雍这样大抵是不愿意了。没有关系,原本她就不是勉强别人的性格,琪雍既然不愿意,她便想别的法子。
“从前的事你真不记得了?”琪雍没来由地问了这一句,眸子却紧紧盯着她,似乎在确定什么。
以往琪雍这么问,木新必然会生气,但今日她却无法生气。原因非常荒诞,因为在一次次取血的疼痛中,她竟然想起了身为于木新的所有往事。无论性格还是语气,都与她本人非常相似。至今为止她都无法相信那个人不是她。无法分辨究竟那是不是她。
木新长叹出一口气:“记不记得又有何分别?”她不想因为过往而去要求琪雍做什么,若不是真心自愿的何必勉强?
琪雍却出乎意料的执着,他双手握住木新的肩膀,眼神里满是询问:“究竟是记得还是不记得?”
木新不想回答这个无聊的问题,即便记得现在的她与从前的她心情都不同,再问也没有意义。如今重要的是逃出去不是吗?
琪雍眼中涌现出失望,他嘴里喃喃地说道:“一生一世一双人。说的真好,却始终不是我。”
慢慢放开木新,他神色间仿佛忽然失去魂魄的躯壳一般,一步步朝前迈去。
木新紧握住拳头,她很想揍这个看不清形势的男人,但看他如今的神情又非常不忍心。她曾经无数次问自己:她爱琪雍吗?
始终没有答案。因为连她自己也不清楚,既然不清楚,盲目地去承诺又做不到的话,岂不是互相伤害?
如今琪雍的模样让她担心,这样的琪雍是她没见过的。好像死了一般毫无生气。手便毫无预兆地伸了出去抓住琪雍的手腕。
琪雍回过头来,看着她的双眼满是伤情,虽然不说话,但那双眼睛明显说着:放开。
木新咬咬牙,说道:“你要做什么?”
琪雍凄凉一笑道:“我活着的理由便是陪伴着你,如今你不需要我,我还能做什么?”
木新心中揪痛,琪雍会离开,她在那一个月血液被抽离的日子中无数次想过。也觉得能够接受。毕竟他可是皇子,与她简直是一个天一个地。她也不认为琪雍会放弃皇子的身份跟着她四处漂泊,那样的日子不是人人都能接受的。所以她心中想的是让琪雍帮她逃出去,她便不会再纠缠于他。
此刻怎样看琪雍所流露出的都是寻死的念头,难道……
幼时无心之语,他竟然记到如今?
细想琪雍自打来到她身边,她想学武,琪雍便教她习武。她想害人,琪雍便帮她制毒。她被取血,琪雍便设法救她出来。如今不过是一句话而已,她却如此吝啬。
如期琪雍死了,她是否会后悔?
想到这里,木新眼中已经蓄满泪水,她一字一句道:“若你不弃,出去之后便随我漂泊,一生孤苦也不后悔吗?”
琪雍的脸上这时才像有了生机,他回过头看向木新,眼中满是激动之情,他抓住木新的手臂,一遍遍确定道:“你说真的?你说真的?”
22
木新点点头,抹去他眼中落下的泪:“答应过你的,若那人弃我,便娶你。不是吗?”
琪雍此刻脸上已经全是欣喜,他一把将木新拥入怀中,胸膛剧烈地起伏着:“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又在作戏。戏弄我很有意思吗?”
木新轻轻拍拍琪雍的背,道:“我可没有骗你,失忆是真的,但恢复记忆也是最近几日的事。”
不远处树叶抖动了几下,木新没有回头去看,只是拉着琪雍的手,让他快些带路到清竹殿。因为她觉得脚已经麻木不堪,再不快些休息,恐怕会晕倒。
清竹殿
殿如其名,这是一处种满金丝竹的园子。铺满石子路面在竹园中蜿蜒穿行,行至底部便能看到一处挂有清竹殿墨匾的竹楼。虽说这样的竹楼在金碧辉煌的皇宫之中很是突兀。但木新看到第一眼便已喜欢上,这样的竹楼像极她所住的竹园。无形中有了些亲近感。
进入竹楼,里面的炉子中正煮着一壶清酒,酒液正沸腾着,案台边立着一位容貌清秀的女官。见酒烫好,便执起酒壶放到案台之上。回头时看到进楼的木新与琪雍,眼中闪过两种情绪,见木新是鄙夷,见琪雍则是欣喜。
“见过新玉公主,大殿下。奴婢是厚德殿里指过来侍候的如喜。”
木新将她的表现都收入眼底,那丝惊慌又在她眼中浮现,往琪雍身后退去,紧抓住琪雍的衣襟颤抖着身体,一脸恐惧地看向如喜。
琪雍很想鄙视她,但却又不得不装出一副温柔的模样,轻轻安慰道:“没事的,不必担心,一切有我在。”
木新很乖巧地点头,但一双眼睛却戒备地看向如喜,显然十分防备她。
“如喜你下去吧,公主不喜欢有外人服侍,有事会叫你。”
“是。”如喜不甘不愿的站起身,临走还在琪雍身上扫了一眼,不甘之意一闪而过,将竹楼的门带上在门口守着,眼睛却往外面的竹林深处望了一眼,然后又恢复正常。
琪雍侧耳听了一会儿,指指门的位置,便坐到案前执起热好的酒壶闻了闻,便对木新点点头,示意酒没问题,是可以喝的。他做完这一切,又好笑地想到:木新根本不惧毒,他这么做完全没必要。
木新也笑着坐过来,知道外面有人偷听,便用穿越之前的方言跟琪雍交谈:“那丫头一双眼睛都粘在你身上,恨不得将你全身剥个精光,你不怕吗?”
琪雍也用方言回道:“她若敢来,你会放过她?”
木新笑了笑,自然不会放过。
如喜在屋外听了一阵,半个字也没听懂。但她也是个聪明人,既然听不懂,便全记在锦帕上,虽然她不懂意思,但不代表别人不懂啊。
琪雍在屋里与木新说话,自然能听到屋外的动静,他抿嘴笑起来,朝木新竖起大姆指。
木新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被未来夫侍称赞她还是挺高兴的。至于她与琪雍说的话,别人愿意怎样理解与她无关。她可不相信有人能听懂她所说的方言,除非那人也是穿越的。
南凰国与东麟国的河道上
一艘大船正在河中央行进着,船身长达十数丈,船帆顶部票据着一面黑底金黄的龙身,张牙舞爪的样子看起来特别威武。船头上站立着一位普通船工打扮的男子,这男子虽然卷起袖管与裤脚,但露出的肤色却洁白如玉,一点也不似普通船夫般肤色黝黑。
此时这男子正将手搭在额头,眺望着海面上所形成的巨大漩涡。男子的身边站着一位身着华服的尊贵男子,他身着一身绣金线的黑衫,乌黑的长发以墨玉束起,身披赤红斗篷。此时也学着男子的模样眺望,但奈何他将每一处漩涡的方位都记在心中,也发现不了规律,于是只得苦笑道:“南昊兄好本事。”
那被称为南昊的男子脸上露出笑意,道:“东宁王若有兴趣,在下可以教你。”
“好啊。”东宁王显得极为有兴趣。此次他奉命前来据说是以女子为尊的国度,本身就怀着极大的好奇,此时若能学得南昊的行船本事,岂不是更好?
南昊拿出一块方形的锦帕,捏起锦帕的一端立在空中,这时锦帕被风向吹到一边。南昊便指着被吹起的锦帕说道:“此时是东南风。海底的漩涡是由于高山峻岭将海底的流向给阻止,所以才会形成。而这些海底漩涡形成的方位便是背风向,也就是说现在是东南风,而即将形成海底漩涡的方向是西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