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今个儿收到一封血书,还请皇上过目前。”
他将血书捧上前去,腥红的白绢被血浸湿,隐约可看见潦草的字迹,小主们看了那上面的血,吓得惊叫四散,躲在皇上后头。
皇上亦皱了眉道:“朕就不看了,你说给朕听。”
易恒收了那血书道:“秋天江南闹水灾,大片良田颗粒无收,臣拟皇上的旨拨了三百万两黄金下去救灾,修改河道,这事交给工部去办,上个月一拨灾民入京,一查之下才知地方百姓根本不知道还有赈灾的款子,杨州河道总督秦明上京告状,今天下午被发现死在大理寺外,身首异处,秦明在杨州的府邸半个月前遭大火烧毁,幸而秦明的大公子提前一天乔装入京,才免过一劫,递了奏明生前手书血书一份,上头宗宗件件,直指工部尚书与杨州刺史私吞赈灾款,为了防止百姓上告,在路上设关卡,封城达半年之久,造成杨州灾难死伤达三千人以上。”
皇上凝了眉道:“杨州年年都闹灾,年年都拨款子下去,还年年都有人上来闹,真叫不省心。”他瞅着他,“依着易掌印的意思呢?”
易恒道:“臣不敢妄言,只是那秦明死在大理寺门前,与之一墙之隔的都察院难辞其咎,实难盖过去。”
皇上叹了口气道:“这事,你去办罢,河道总督死的冤,你给那活着的袭个爵,重建个府邸,稍示安慰,别的你拿主意,只是有一点,工部尚书到底是朕的舅舅,你想个辙,别让太后娘娘她老人家太伤心了。”
易恒本来也不指望会明查,他来之前,已想到会是这么个结果,当即道:“臣省的,这就回去拟旨。”
易恒自殿内退出,浓郁脂粉香被掩在了门内,他朝天上看了一眼,外头雨下得急了,飘泼似的。
杨盛喜上前道:“雨下得大,奴才给大人备了轿子。”
易恒道:“好生侍候着。”
雄明撑着伞扶他上轿,易恒坐上轿子,复又撩起帘子召杨盛喜近前,“皇上晚上要是兴起,多召两个人来,省得憋出火来。”
“大人放心罢,这里有奴才盯着,不会出错。”
易恒放下帘子,轿子在雨里徐行。
轿子来到明善堂,易恒下了轿,肃着脸往里走,一进门,见两边蹲跪着十来个宫女,穿得花红柳绿,他心下厌烦,一扬声道:“都出去。”
“是。”
宫女喏喏退下,雄明觑着他脸色,知道他刚才在勤政殿带了气回来,一时也不敢说什么,只默默跟在身后。
易恒进了偏殿,扬声叫取衣服来,一进门,看见站在门内的人,阴冷的目光顿了顿。
隆毓听见声音便过来候着了,见他一阵风似的闯入,被吓得怔在那里,良久才退后几步,朝他蹲了个礼,“奴婢见过大人。”
易恒捏了捏胀疼的眉心,以往他不喜欢人侍候,只是人前有着顾忌,不好把情绪显露出来,有太多的烦心事,所以进了门只召自己信任的人在侧,突然看见她站在这儿,睁着无辜的大眼睛,如同惊弓之鸟。
心头突然生出一种别样的滋味,他说:“在这做什么?怎么不去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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