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玄幻有女喜贝(天地传说系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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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七章 危机乍现

喜贝睡到日上三竿。

她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胡乱套好衣裳,任由灵燕丫头在后头唤个不停,拉开房门就奔了出去。

还未整理妥当的长裙绊了自己的脚,她沿着台阶就一路飞扑出去,着实来了个狗啃泥,疼得龇牙咧嘴。

“小姐!”

就听得灵燕在身后惊呼,她费力地抬起头来,结果见到一位风度翩翩的白衣少年郎。

她瞪大眼,连嘴里的泥巴都忘记了吐出来。

“小姐如此大礼,实在令小生授受不起。”少年拱手施礼,桃花眼顺带给了一记暧昧的眼神给尾随而来的灵燕。

灵燕羞得双颊通红。

少年很满意自己的杰作,正待再接再厉,不料有人很不赏脸地在俊脸上给了一巴掌。

“干什么呀!”他一蹦三尺高,怒气万分地质问面前浑身脏兮兮外加衣冠不整的喜贝。

喜贝戳他的脸,“金离!”

俊美的脸垮下来,“这么好认?”

“嗯。”喜贝承认,好奇地围着他转圈,“怎么又能变回来了?”

“这个——”金离讪笑,伸出拇指和食指拉出一小段距离,“你爹爹看你没什么玩伴挺可怜,拜托我陪你。我本来也比较善良嘛,看在你爹爹求得那么辛苦的分上,勉为其难就同意了。”

他摸摸自己的胸口,想起范重夏冷笑着放话说给他那么一点甜头要他好自为之的阴狠劲——

呃,算了,还是不讲实情,否则太没面子了。

见喜贝还是一脸怀疑的模样,他耍狠地拎起她丢个灵燕,厌恶地拍拍手,“去给本少爷把这脏丫头洗洗干净,出门可别丢了范家大小姐的脸!”话锋一转,堆砌了满面笑容望着呆呆的灵燕,“我是范老爷的远亲,嗯,算是,你家小姐的表兄。这段时间,我都会陪着喜贝,哦,不知姑娘芳名?”

灵燕扭捏着,想着喜贝之前唤他的名,连忙福身,“金少,奴婢灵燕。”

“灵燕啊,好名字,今后劳烦了。”他笑得满脸春意,看得灵燕双腿发软下去。

“金、金少,我先带小姐梳洗。”灵燕结结巴巴地开口。

“行啊,今日就上街逛逛吧,可好?”不待喜贝答话,金离很潇洒地将手中的扇子打开,“我在这儿候着,不碍事,等你们啊。”抓准时机对着灵燕猛眨眼。

灵燕忙不迭地拉了喜贝逃开。

金离哈哈笑着扇扇子,眯着眼睛在心里打着小九九——

被封了法力又怎么样?只要他跟着喜贝,找个时机做点手脚,就不信擒不住范重夏去救父王。

哼,等着瞧!

喜贝在走出很长一段距离后,发现金离又没有跟上。

她叹了一口气,折身转返,终于发现金离坐在商家入门到台阶上巴巴地扇风,全然不顾人家剽悍的驱逐眼神。

“你挡着人家做生意了。”她一针见血地指出。

“没有啊。”金离挪动屁股,示意他已留下了进出的通道。

“你怎么回事呀?”喜贝挨着他坐下,见他满头大汗的,好心地拿出自己的帕子去为他擦汗。

金离嫌她动作慢,干脆一把夺过来自己擦,片刻的工夫,居然能拧出水来。

“我走不动了。”金离呼呼地出气。

“你体力也太不济了吧?”喜贝瞠目,“这才走多远?”

金离没好气地看她,“这不是被范重夏封了法力吗?你以为一条离岸的鱼能在太阳下蹦多久?”

蠢人啊,居然戳他的痛处,等他恢复过来,有她好看。

虽然不太明白金离突然不高兴的原因,但见他确实不太舒服的模样,喜贝道:“那咱们回去吧,我差灵燕去膳房为你弄点冰镇的豆粥,喝了比较舒服。”

一听要回去,想起范重夏阴阴的表情,金离打了个寒战,浑身突然充满了无限的力量,立刻跳起来,干笑着,“嘿嘿,不不不,还是逛逛好了,看这些玩意儿,我从来没见过,不多看看简直对不起自己嘛。哈哈,哈哈哈……”

他宁愿气息弱弱也不要回去对着范重夏和融月,一个表里不一,一个笑里藏刀,都不是好对付的家伙。

他修行不够,修行不够啊,怕一个不小心,就被拆分入腹尸骨无存哪。

“仰天大笑出门去……”喜贝小小声地在念叨。

金离伸长耳朵,“你说什么?”

喜贝望着他嘻嘻一笑,“我在念爹爹教我的诗呀。”

原来在念诗——金离困惑地问:“跟我有什么关系?”

喜贝了然地指着他,“以前我不是很懂,但刚才看到你很开心的样子,跟诗里说得差不多。”

金离忍住想要掐死她对冲动——差不多?差很多好不好?

他是在苦笑,有苦说不出的那种笑,跟诗里描写的意境根本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金离。”

他正在苦恼,她那厢冷不丁地又在烦他。

“什么?”他眼观鼻、鼻观心,挥挥手,当拍苍蝇。

“你放心,爹爹不会伤害你的。”

他猛地抬眼,看到喜贝很认真的表情。

这个笨蛋,她以为她在承诺什么?他不认为范重夏会轻易饶过得罪他的人。

“我知道,你也是为了救你爹爹。”喜贝下意识地摸自己的脚踝,虽然醒来后伤痕就莫名其妙地消失,但当日带给她的火烧火燎的疼痛恐怕至死都不会忘却,“有爹爹,是很幸运的事呢。”

她笑起来,整个人都洋溢着幸福的感觉。

金离说不清自己为什么会被她感染,“我父王,被抓走了,也不知会……”

他没说下去,因为即使说了,作为人身的喜贝,也不会了解魔界那些恐怖种种。

他甚至察觉到喜贝的身子在轻颤。

看,他都还没有说,她都怕成这样了——他有些鄙夷地想。

“抓了你爹爹的人,都是坏人,老天会惩罚他们的。”

金离愕然地盯着她。

“我、我虽不能做什么来帮你。”喜贝鼓足勇气,握住他的手,“但我信我爹爹,他会有法子的。”

“果然是蠢人。”金离嘀咕着抽出自己的手,翻了个白眼,“算了,靠他还不如自己动手来得实在。”

喜贝听不清他含糊的声音,想他许是不相信自己的话,有些着急,正要再争辩几句,肩膀被按住,接着有人在身后开口:“你就是那个喜贝了?”

喜贝转身,纳闷地看眼前约莫二十上下的女子,“你是谁?”

女子浅笑,抚额想了想,“嗯,简而言之,我是余婉芝。”

喜贝苦苦想了一会儿,恍然大悟,伸手指着余婉芝,“哦,你就是被爹爹退亲的那位余府小姐!”

话冲出口,她才觉冒失,脸红地收回手来捂住自己的嘴,左右看了看,懊恼自己在大街人来人往之处说出这档子事来,委实不太妥帖。

“对、对不起……”她低头,小小声地跟对方道歉。

“没关系。”余婉芝倒是大度不太计较,“我只是没想到,依范重夏的性子,你居然会这么心无城府,实在令人惊讶。”

她依旧微笑着,甚至伸了手去准备摸喜贝粉嫩的脸颊。

喜贝还没来得及玩味她话中的深意,就被金离拉开塞到他的身后了。

余婉芝这才注意到一直静默的少年,他此刻盯着她,眼中充满了傲慢和不屑。

她未免对少年的态度有微词,但还是维系着表面的客气,“这位小哥,范重夏与我是旧识,我与范小姐说上几句,应该没什么不妥之处吧?”

金离斜睨她,哼了一声:“妖物!”

余婉芝刹那间变了脸色。

“金离!”喜贝被金离挡在身后,自然没有注意余婉芝的表情,她扯金离的衣服,“怎么说话呢?”

“该怎么说,就怎么说。”金离倒也不客气,盯着余婉芝,似笑非笑,“‘余小姐’想来也不会介意我的直率吧?”

他视线未离余婉芝,可以加重了几个字音。

余婉芝勉强一笑,“当然不。”

喜贝觉得金离越说越过分了,心想既然无法阻止他继续挖苦别人,至少可以带他走,省得他在大庭广众之下给人家余小姐难堪。

想到做到,她当机立断扯金离的胳膊,拉着他就走回头路。

“喂!”金离不满地大叫,“不是说好不回去的吗?”

喜贝哪管他,一边拽他一边咕哝:“天气热,我觉得还是把你沉在水池子里比较妥当。”

金离瞪大眼,生生止下脚步,单手拉住一旁店家的门柱,使劲摇头,“才不要!”

喜贝折身到他身后,用力推他。

“喂喂喂……”金离把柱头抱得更紧,小声地不住唠叨,“我可是八百里洞庭湖的堂堂三皇子,困在那汪小池子里,传出去面子搁哪儿啊?”

余婉芝远远地看着那他们在打拉锯战,虽听不清他们究竟在咕哝着什么,目光停在那少年身上,直觉告诉她,少年绝对不是简单的人物。

她冥想,很遗憾地发现自己不记得范重夏身边有这号人物。

不是魔气,也不是妖气,似乎被封住了法力,她分辨不出。

算了,这本就是今日预期之外的收获,她该觉得满意了。

如此一想,转身准备离去,谁知才移一步,身子突然晃了晃。

她稳住脚步,有些疑惑,抬眼看周遭,显然大家与他的反应差不多。

她还在思索发生了什么事,一阵巨响,她眼睁睁地看着前方不远处的地面塌陷下去,之前还好端端的房子和人,顷刻就消失不见。

“地动了!地动了!”

不知是谁人一声嘶喊,随即惊叫四起,本是繁华的街市,瞬间一片狼藉。

地面发出剧烈的轰响,房屋开始剧烈摇摆,奔走的行人被颠簸得摇摇欲坠,裂纹开始出现,仿若一只无形的手,要将大地撕扯瓜分。

余婉芝快要稳不住自己的身形,眼见那裂缝由远及近快要逼近身前,她咬牙转身,提了裙裾飞奔到还傻站着的喜贝和金离面前,一手一个,提着两人飞上了天空。

三人原本站立的地方,瞬间被夷为平地。

“我的天!”喜贝望着下面一片惨痛之景,目瞪口呆,还一会儿,才记起了什么,仰首看着平稳飞行在空中的余婉芝,“你会飞?”

金离翻了个白眼,“谢谢你现在才注意到。”

余婉芝没有答话,她盯着下方地面的裂纹不断扩大,直到纵横交错的纹路形成了明显的徽记,那是一个字,很让人心惊胆战的一个字——

“杀”!

“杀?”金离低低念叨,感觉拎着自己的手不自觉地抖了一下,他抬眼,看向余婉芝,“杀谁?”

余婉芝却没有看他,她直直地盯着前方,目光似乎被什么钉住,完全没有办法移开。

金离循着她的视线望过去,但见他们快要飞近一个小山丘,而那山丘之顶,隐约站着一个人。

他自认眼力绝佳,一眼即辨认出那是一个黑衣人,一个身形高出常人许多的黑衣男子。

此刻,男子的嘴角噙着笑意,残忍而又冷绝。

余婉芝陡然发出长长的一声嘶鸣,音调之高,绝对不是人类所有。

喜贝眼见着余婉芝的双肋之下陡然延展出一双火红的翅膀,疾速扑扇着,带着他们调转方向,试图远离那快要接近的山丘。

朗朗晴天突然被乌云密布遮盖,阴暗晦涩地仿佛风雨欲来。

喜贝回头去望那山丘之上的男子,这一打眼不要紧,结果竟见他弯弓搭箭,而后放手——

她甚至听见箭矢如游龙划过天际的尾尾利响,隐觉不妙,用力喊出声来——

“不要!”

余婉芝身形一顿,而后从半空直落而下。

喜贝只觉无法控制自己,头晕目眩天昏地暗,风声呼呼而过,凛冽地如刀划过自己的面颊。

而后,是重重的坠落,漫天的水弥过自己的口鼻,她手忙脚乱胡乱扑腾,然后腰腹被环住,被人用力提起来。

她借力浮出水面,拂开满脸的发丝,惊慌地攀住身边的金离,四下张望,但见不远处,余婉芝背上插着一支利箭,被湍急的水流越冲越远。

“金离、金离……”湖水的温度令喜贝的上下牙打架,她拉着金离的胳膊,结结巴巴道,“过去,救、救救她。”

金离摇头。

喜贝急了,“你、你水性好,一定可以救她,可以的。”

孰料金离非但不听她的,纯粹漠视伤重的余婉芝,反而带着她往河岸游。

喜贝眼看着余婉芝快要漂离开他们的视线,开始用力捶金离,气恼他的见死不救。

金离也不理她,想来那样的力道对他不痛不痒。他很快游到岸边,用力将她甩上岸,这才趴在岸边大口喘气,似是累极。

湖面上再也不见余婉芝的身影,喜贝又想起那个男人阴鸷的笑意,只觉自己喉头发紧。

她的牙齿打颤,嘴唇咬合不稳:“她、她死了么?”

金离扫了一眼湖面,“或许吧。”

喜贝闭上眼,“她救过我们。”

金离轻嗤:“救?她或许只是惧怕范重夏,迫不得已——得了,我就知道你会这样。”他低咒一声,回避喜贝指控的眼神,“既然是妖,生命力比常人顽强许多,往好处想想,或许她能活下来也不一定。”

他哀叹时不予我,自己居然降格到哄人界女子的分上。

“为什么非得这样?”喜贝喃喃自语,蹲坐下来,以双臂环抱自己,周身湿漉漉的,有些冷,但不及心底流窜的寒意。

她不曾见过这等事,自小被师父养大,虽然每日都得忍受师父变着花样来考验她的法子,但也不至伤及性命;后来,遇到范重夏,虽为婢女,也好吃好睡;更不用提成为范重夏的女儿以来,享受的种种关爱和怜惜……

既然自己可以好好的,那么所有的人都该如她,不是吗?

原来,是她错了。

金离哪料到她的心思辗转,下意识地去反驳她的话:“是范重夏将你保护得太好,喜贝,你不知道,强者生,弱者亡,六界如此,世上太多残忍之事,你才见多少?”

喜贝的肩膀瑟缩了一下,不由得蜷缩了身子。

“算了。”金离跳上岸来,“当务之急,是找到范重夏,天地异变,那黑衣男子——”他皱起眉头,压下心中的不安定感,“难保不与魔界有关。若真是那样,他们来得也太快了些。”

事关范重夏,喜贝紧张起来,“那人,会伤害我爹爹?”

“我没这么说。”金离将她从地上拉起来,觉得她的话挺好玩,“再说了,可能范重夏会伤害别人的可能性比较大吧。”

听他如此说,喜贝稍微宽心,“那咱们快回去找爹爹。”

她匆匆向前走了一步,却又被金离一个大力拉了回来。

喜贝不解地看金离,正要开口,却被他眼神制止。

自左前方掠过什么东西,稍纵即逝,消失在灌木丛后。

金离死盯着前方的灌木丛,拉着喜贝,慢慢退后一步。

一只鸟儿从灌木丛中探出头来,状若黄鹂,却是黑色的身子,碧绿的眼睛。

“夜流莺!”金离失声叫道,慌忙去推喜贝,“跳水,快!”

——魔界的夜流莺,食人血肉,尸骨无存。

“金、金离……”

“废话什么,快跳啊!”感觉喜贝踌躇着没动,金离转过身去,却见脚下的湖水开始旋转,一波一波形成漩涡,卷起的水雾密密麻麻,带着强劲的风,乍一看,那涡底深不可测,着实恐怖。

他又看喜贝,她满脸恐惧,拼命地冲他摇头。

耳边又传来扑翅的声响,他回头,但见灌木丛中出现了更多的夜流莺,碧绿的眸子锁定了他们。

他若聪明,就该丢下喜贝自个逃生去,他是龙族,水是他的大本营,就算是被封了法力,他都可以安然无恙地活下来。

但是,喜贝怎么办?她怎么办呢?

容不得他多想,夜流莺已飞冲过来,齐齐张大了鸟喙,露出了尖尖的倒钩的牙齿。

金离的牙齿格格响,短短一瞬,在心底已咒骂了范重夏数十遍。

——天杀的范重夏封了他的法力,此刻他真要变成刀俎鱼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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